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环视四周,朗声道:“方才之比,卢爱卿之诗,中正平和,有劝诫之意,合乎儒家之道。而麒麟王之词,虽有豪气,却杀伐过重,戾气冲天,有失祥和。就如卢爱卿所言,若论意境高下,实乃伯仲之间,难分胜负。”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苏云昭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皇姐!你怎能如此颠倒黑白!王爷的词乃是千古绝唱,卢家浩那首打油诗,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
苏清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放肆!朕在与麒麟王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她再次看向凌轩,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方才一局,既然难分高下,那便再比一局,以定最终的胜负。也好了结你与户部之间的恩怨。此事,就这么定了。”
然后,她对着身边的太监低语了几句,太监立刻高声道:“陛下有旨!麒麟王与卢大人皆是国之栋梁,意气之争,何必如此?便由朕来出题,以‘长江’为题!”
她根本不给凌轩拒绝的机会,直接用皇权,强行定下了这无耻至极的第二局!
而由太监宣布出来之后。
这件事情就更加板上钉钉!
卢家浩闻言,精神大振,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终于酝酿出了一首自以为得意之作,高声吟道:
“天际悬孤帆,奔流向东海。
金鳞跃龙门,风云随我来。
帝都繁华景,更胜蓬莱阁。
我辈当奋发,功业震万载。”
这首诗,辞藻堆砌,看似华丽,实则空洞无物,充满了对权势的渴望和自我的吹嘘,格局小到了极致。
基本有一些能力都能听得出来。
这一首诗完全就是一首烂诗。
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境可言。
然而,他话音刚落,吏部侍郎张承便第一个跳了出来,仿佛听到了旷世奇作一般,激动得满脸通红!
“妙!妙啊!‘金鳞跃龙门,风云随我来’!此句何等大气磅礴,何等意气风发!卢大人以长江之景,喻自身之志,这才是真正的大家手笔啊!”
“没错!”钱谦也立刻附和,大声吹捧,“‘帝都繁华景,更胜蓬莱阁’!此句更是道出了我大景之盛世气象!听得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这才是真正振奋人心的好诗!”
凌轩看着这群人的丑恶嘴脸,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盖过了世间万物。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首《临江仙》,道尽了历史的沧桑,英雄的无奈,和那份超脱于世俗之外的豁达与淡然。
如果说,之前的《满江红》是出鞘的利剑,杀气冲天。
那么这一首《临江仙》,便是归鞘的神兵,厚重无锋,却能压塌万古!
全场,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连苏清瑶的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撼!
然而,仅仅是片刻的失神后,吏部侍郎张承,却又一次跳了出来!
吏部侍郎张承,此时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指着卢家浩那首烂诗,用尽全身力气吹捧道:“高下立判!高下立判啊!卢大人的诗,积极进取,充满了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反观麒麟王之词,写什么渔樵,说什么笑谈,暮气沉沉,消极避世,格局太小!简直是靡靡之音!有损我大景锐意进取之风!”
“对!张大人说得对!”钱谦也立刻附和,“麒麟王这词,太消极了!听得人昏昏欲睡!哪里比得上卢大人的诗来得振奋人心!”
这群无耻的文人,竟又一次开始了他们颠倒黑白的表演!他们仿佛在比谁更不要脸,谁更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你们……你们无耻!!”苏云昭气得眼眶通红,她指着这群人,声音都在颤抖,“如此千-古绝唱,竟被你们说得一文不值!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你们也配称之为读书人?!”
张承听到这话,非但没有羞愧,反而冷笑一声,用一种教训晚辈的口吻说道:“公主殿下,此言差矣。您久在军旅,不懂诗词的精妙,我们不怪您。但这诗词的意境,讲究的是一个‘风骨’!卢大人的诗,有庙堂之高,有龙吟之志,这才是‘风骨’!至于麒麟王那首词,不过是些山野村夫的无病呻吟罢了,哪里谈得上风骨二字?”
“就是!”钱谦也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愈发嚣张,“公主殿下,您和麒麟王一样,都是武人,不懂我们文人的雅趣。我劝您还是别说话了,免得让人笑话您和麒麟王一样,都是胸无点墨之辈!”
“你们……你们胡说八道!”苏云昭气得浑身发抖,她据理力争,试图唤醒他们最后一丝良知,“《满江红》的豪情壮志你们听不出来吗?《临江仙》的千古沧桑你们感受不到吗?你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
“哈哈哈!”卢家浩此刻也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看到这么多人为自己撑腰,胆气又壮了起来,他看着苏云昭那副急切而又无助的样子,发出了得意的狂笑。
“公主殿下,别激动嘛。”他摇着扇子,脸上满是戏谑,“我们不是说麒麟王的词不好,只是说,它不配和我的诗相提并论罢了。您不懂,很正常,毕竟,您和麒麟王一样,都习惯了用刀剑说话,而不是用脑子。”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恶毒,充满了人身攻击的意味。
“我看,您还是别在这儿争辩了,免得丢人现眼。不如回去,好好伺候您的‘王爷’,说不定他一高兴,还能再为您杀几个人,闯几次宫呢!这可比您在这里跟我们讲道理,要有用得多啊!”
“你……!”
这番话,恶毒、无耻,充满了最下流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