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此刻忙着和老狐狸博弈的少年郎自然是听不到周玉淋心声的,一旁的黑衣人听清上面传来的交谈,脸都黑了,轻啧了一声,“还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头。”还没等周玉淋眨眼,便消失在了她眼前。
只剩下原地被束缚住双手双脚,更发不出半点声音的周玉淋,她默默流下两行不存在的泪,我也想装一把啊,那么帅的时刻能不能让我也上一下啊!
“……”周玉淋垂眸,盯着这张贴在嘴上的符纸,一个吸气,牙齿咬住符纸的边缘,就那么把符纸给嚼嚼嚼,直接吃了下去。
至于绑住双手的绳索,她将目光放在周围的阵法上,她记得方才瞥到有个阵法是与飞剑有关的,只要利用好时机,割开绳索不是问题。
她的目光在密室内近一百种的阵法里转了转,最终落在了角落里不起眼的阵法上,找到了。
周玉淋的眼眸亮了亮,她在地上蠕动了几米,尽量避免碰到完整的阵法,等真的来到飞剑阵前已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她费力地扔出手心的石子,角落的阵法立刻绽放开刺眼的光芒将地上黯淡的线条化为金光连起。
呼吸间,一柄飞剑擦着周玉淋的脸侧而过,绳结断成两截,周玉淋摸了摸脸庞,手指摸到了一片潮湿。
她盯着手心的血色,看向了亮起后又黯淡的阵法,目光最终凝在了阵正中心骤然出现的青蓝色水晶上。
热腾腾的水汽里,老者给这位素日里名不见经传的女婿倒了杯茶水,“女婿呀,你今日来不只是为了和我讲这个的吧?”
见年轻人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柳家主眸光微动,语气更加真挚道,“年轻人不要总是打打杀杀的,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陈暮摇放下茶杯,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茶几,“金陵城这几年的土匪甚是猖獗,柳家主有什么看法?”
“土匪猖獗此事,倘若要是有个一官半职的,我也管了,可我也不过是个有点闲钱的商户,哪里管得了这些?”
“十五岁柳玉宁被土匪劫掠,同年城中被劫掠的幼童不再少数。柳家主还要装傻吗?”柳家主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不知为何有些庆幸,他在对面的位子上做了下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玉宁当年的事,我作为父亲也很难过。”
“勾结土匪,研究禁术,残害百姓。”一桩一桩的罪行从这位年轻人口中一个一个地报出,柳梧泉这时才认真打量起对方来,语气幽幽,“年轻人轻狂是件好事,莽撞可是会害死人的,你如今还是愿意为我所用,那么我今日保你一命,可若是不愿,那便——死。”
柳梧泉眼中的杀意和戾气不加遮掩,他笑了声,“我倒是想要看看,单单凭你一人可以在金陵城掀起多大的风波来。”
“甚矣柳家主之不惠,我何时又说过今日只有我一人了?”对上年轻人云淡风轻的慵懒姿态,柳梧泉只认为这人临死嘴硬、强装镇定罢了。
“换魂之术,我还从未用上活人身上呢。”目光扫过柳梧泉眼中的狂热和癫痴,陈暮摇还真是懒得多言,“玉琢。”
玉琢箭化作一把剑落在少年的掌心,“不必多言。”
柳梧泉拿过供台上的木质法杖,晦涩难懂的咒语随着灵力流淌,看着法杖上冒出来的绿光,陈暮摇并不着急打断,“你这咒语那么长,有没有在你念完之前把你给打在地上的。”
柳梧泉自然是隔绝了少年人的嘲讽,“镜面,开。”
四四方方的镜子瞬间将少年人困住在闭塞的空间内。
“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这六面看似平平无奇的镜子会反射所有的攻击在你身上,就算是元婴之人进去了也要困个一刻钟时间才能出来。”柳梧泉极为满意地欣赏了眼,悠然地坐了下来。
黑衣人也在这时走了出来,“都解决了?”
柳梧泉自得道,“那是自然,区区一个毛头小子。”
没想话音刚落,门轰然倒下,“爹你看着无妄了没有?”
柳梧泉嘴角一抽,看着身后跟着一堆人的大女儿,干笑了两声,“月儿你这是?”
这架势不像来找老公的,倒像是大义灭亲来的。
“这几位是妹妹的朋友。说来也怪,妹妹这两日我也没见到。”柳玉月抹去脸上不存在的眼泪,“师……这位公子说,在妹妹不见的地方掉落了一块柳家玉牌,所以爹,你和他们解释解释这件事一定与你无关对不对?”
柳梧泉给身旁的黑衣人递了个眼神,重新看向女儿,笃定道,“那是自然。”一点儿都看不出方才心狠手辣的模样。
不料,跟在大女儿身后的男子出声,“我师妹在这里。”
一身正气、光明磊落的仙君抱拳,“抱歉了。”
瞬息间,玄卿弦来到了黑衣人眼前,手就要碰到对方斗篷那刻,反应更快的黑衣人往后退了三步,“好身手。”
对面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实力却已在金丹巅峰。
玄卿弦这边和黑衣人打得难舍难分,柳梧泉重新看向柳玉月,眼神不复一开始慈爱,森冷开口,“月儿这是在做什么?”
“如父亲所见,我是来找人的。”座下女子面色凛然,而她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已经拿出了各自的武器。
“……”柳梧泉捂着脸,低低笑了起来,“还真是反了天了,当女儿要杀做老子的。”
谷陵听了这话,不服气了,“我才懒得杀你,老头。”
“麻烦你看清楚一点,我们是正道之士,和你这种歪门邪道可不一样,不要用你那小人之心揣测我们。”余桃儿眉头一挑,有些无语,现在是纠结这种问题的时候吗?
“还有,你拿着两把玩具剑做什么?”
谷陵心虚一笑,“我只能看个热闹嘛,少了两把剑看着怪没气势的。”
柳梧泉的火灵术在谈话间落下,余桃儿一脚给谷陵踹到角落里去了,一个飞身在安全地方落下,看着烧焦的发尾,她嘴唇嗫嚅着,一滴眼泪就那么落在了手背。
“老匹夫!我和你拼了!”
谷陵摸着摔疼的臀部,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发飙的三百斤女子,只觉得霎时天摇地动。
余桃儿在速度上并不占优势,但蛊跟不要钱似的,死命往柳梧泉上面甩。看着那些四处爬行的蛊虫,怕虫子怕得要死的谷陵先给自己贴了两张金光罩。
“余桃儿!你能不能看准了再扔!”
这虫子全都爬到自己这里来了啊喂!谷陵缩在小角落,骂骂嘞嘞的,却又极有自知之明地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他往左看,这位玄灵宗的大师兄一脚踢在黑衣人胸口,却被对方拿剑挡住,两人一同退步了几米,两侧的茶具乱飞。
往右看,余桃儿上气不接下气地扔着她的蛊虫,顺带着避开柳梧泉的灵力攻击,同样境地的也是许醉月,两人都无法近对方的身,更别谈真正攻击到对方了。
最引起谷陵注意的却是房间上方悬浮着的镜子,这面看似不起眼的镜子,却不断地传来霹雳乓啷的声响。
谷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不是镜子成精了。
白日兀自升起寒气,从谷陵脊背朝上,他咽了口口水,难道……莫非是闹鬼了?不能吧,不都说恶鬼最怕白日了。
许是越想越玄幻,谷陵还真觉得自己的脚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他干笑了两声,幻觉,一定是幻觉。
直到攀附力加强,两只脚都感觉像是被什么给抓住,他才心惊胆战地低下头来,“啊!”男人的尖叫声刺破柳府上空的云霄,也喊得周玉淋脑袋嗡嗡的。
扔得气喘吁吁的余桃儿闻声回头,看到的便是浑身湿漉漉披着头发的女鬼抓着谷陵脚的画面。方才那一声尖叫便是花容失色的谷陵发出来的,“哈哈哈哈。”非常不厚道的,余桃儿笑得前仰后合,以至于一个火球瞬间炸在了她身上。
“打斗之时,不可分神。”落在她身旁的许醉月提醒道。
角落里的周玉淋撩起头发,“是我。”
可惜谷陵早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了,“……”
谁能想到这地道连着一片池水,淌过池水一上来便是这房间角落,周玉淋爬着楼梯都没意识到自己抓住了谁的脚,被泡得冰冷麻木的手指触及到谷陵的那刻,也无怪乎这人以为自己白日撞鬼了。
周玉淋总算逃了出来,精疲力竭的她坐在地上,不想,剑光迎面而来,一把剑抵住了她的脖子,“都给我停手,不然她可就死定了。”抬眼,也算是老熟人的黑衣人了。
按照话本来说,这个时候所有人定然是停了下来,任黑衣人摆布了,“哦,你动手好了。”反应过来的谷陵无所谓道,“你要杀要剐的快点,你杀了她,我们下一个杀你,不耽误事情。”
劫后余生的周玉淋这才醒悟自己从密室逃出来原来是从一个危险的地方,逃到了另外一个更危险的地方。
早知道烂在密室里了,周玉淋心底只有这一个想法。
周围除了玄卿弦和只能看热闹的谷陵确实没有一个停手的,“看来你的朋友都不怎么关心你呀。”黑衣人弯下腰,语气耐人寻味,“不如跟了我,我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失望透顶的女子低下脑袋,黑衣人无法看见的角度,女子唇角勾起了一抹邪笑来,剑锋猛的落下那刻,原地的女子骤然消失,“就是现在!”谷陵的声音响起,随之心口一疼,方才无动于衷的男子拔出染血的剑,剑尖指向跪地的黑衣人,“送你一程,去地下享你的荣华富贵吧。”
黑衣人捂着流血不断的心口,玄卿弦就要揭开斗篷那刻,他化作一团魔气散去,无人发现的角落,一缕微弱的魔气攀附在了玄卿弦的剑上。
“魔族之人?”玄卿弦没想到在金陵遇到的竟然是魔族,黑衣人并没有被他杀死,魔气不散,他便不会死。但今日的事情,他回去后得立刻上报给师父。
转送到谷陵身边的周玉淋拍了拍对方的肩,夸赞道,“你这空间转换用得越发顺畅了。”
谷陵心安理得地收下这夸奖,“那是自然。”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小少爷给我们传的消息,他说你被柳家主给抓走了,让我们跟着玄仙长。不过说来也奇怪,我怎么现在都没看到他人?”谷陵左右张望了一番,不免有些担心。
“他死不了的。”
听到这句话,谷陵纳闷地看向落下这话的女子,“你又怎么那么笃定?”
周玉淋心底附议,倘若连个简单幻术都破不了,那陈暮摇也别在江湖混了,早日拿着他那把破弓回小别山好了。
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担心陈暮摇。
柳梧泉那边,玄卿弦加入战场,借着优越的身法,几个转身灵活地闪避开火灵球,立刻破了余桃儿和许醉月半天都没拉近的距离,密集的灵力使用后,人会陷入灵力的耗竭,可眼前的老者却没有一点儿灵力耗竭。
玄卿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一旁观战的周玉淋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不同于玄卿弦,她几乎是立刻地看向了那面悬浮在上空的镜子。陈暮摇还没破镜出来,这镜子不对劲。
“师兄打碎那面镜子。”闻言,玄卿弦操纵着手中的灵剑,躲避火灵术的同时,砍在镜子上,可那面看似脆弱的镜子竟然一丝裂缝都没出来。
余桃儿都看呆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镜子吗?”
这时,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正在歇息的许醉月蓦然回身,是自己的妹妹,更是周玉淋,她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有些恍惚,“借我下剑。”
听到这句话,许醉月瞬间戒备地看向对方,周玉淋笑了声,侧身靠近,用着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轻轻道,“这把剑本就是我的。”
不坠玉的主人,想到什么的许醉月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这般的傲然而又揶揄的眼神,她不止见过一次。
玄灵宗,彼时许醉月还是个杂役弟子的时候,这般的眼神她看过无数次,却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泠月仙子,周玉淋。
“你也不想在这里困一辈子吧。”
许醉月这才慢慢吞吞地将不坠玉拿出,交给了周玉淋。
递剑时反应过来的她,还有些不太情愿。
不坠玉入手,几乎是立刻的,剑在周玉淋手心颤抖起来,三年了,也确实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了。
周玉淋来到镜子下面,几乎是立刻遭到了柳梧泉的阻拦,一个火灵球朝着她的门面砸下,这时一个庞大的身躯挡在了她的面前,替周玉淋挡下一击的余桃儿发觉对方盯着自己愣住了,不由得催促道,“要劈快劈啊!姐不能白牺牲。”
周玉淋一鼓作气,手放在剑柄之上,却动不了丝毫。
看到这一幕的许醉月悬着的心倏然放了下来。
至于余桃儿一脸怀疑人生,“不是姐妹!我给你挡了那么一波,你,你就算演演,这拔剑之前念念咒语之类的呢!”
“不好意思,我忘记还有这一步了。”
听到这句,余桃儿真的要晕倒了。
周玉淋口中念念有词,藏在她袖口中的青蓝水晶飞出,落在女子的正前方,窗外初春的飞花卷入,将女子和不坠玉全然地包裹了起来。
距离最近的余桃儿花粉过敏,立马往屋外狂奔。
玄卿弦则是尽全力牵制着柳梧泉,他察觉到老者身上取之不尽般的灵力逐渐开始枯竭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
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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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弦的剑先一步落下,老者手中握着的法杖被打飞,败局已定,老者阴翳的眼盯着眼前不染偏偏纤尘的仙君,狠毒地诅咒道,“你会堕入魔道,杀死你最爱的人。”
玄卿弦的剑更快地落下,他甚至没有回眸看一眼柳梧泉的尸首,只是给出了一个笃定的答案。
“我不会。”
阵心破开,流动着的时间骤然停下。
玄卿弦的步伐停下,余桃儿捂着鼻子在门口张望的动作一顿,角落里的谷陵和许醉月也如同雕像一般静止在原地。
除了,飞花中闪闪发光的女子。
耀眼的金光冲天而起,周玉淋单手提剑,走到了镜子下面,“笼月剑法第二式,烟笼寒水。”
无坚不摧的镜子出现一丝纹路,而后立刻的四碎开来。
俊朗的少年郎端着剑谱从镜中而出,脑中想起旁人曾说过的话语。
“不坠玉只认过一个主人。”
“此人名唤,周玉淋。”
少年郎抬头飞花之中,唯见她一人的身影。
“不坠玉,果然名不虚传。”浮在半空的陈暮摇抛了抛啃了一大半的灵果,一个“不小心”直直朝花团中心扔去。
灵果触碰到结界的那刻,花瓣四散开来,少年足尖轻点,飞身上前接住了因为巨大灵力冲击已经晕死过去的周玉淋。看着少女眉心一闪而过的亮光,他便知道这千百年来自来桀骜不驯的不坠玉剑终于再次认主了。
不坠玉的主人,回来了。
欢天喜地的敲锣打鼓声自小别山而响,庆祝着这千百年来的第二次认主,闪着金光的光雀鸣叫着朝天际翱翔而去,残留天边的桃花瓣。
常年被小别山噪杂声音叨扰的陈暮摇单手扶住周玉淋,顺手烧了小别山档案中属于不坠玉的卷宗。小别山掌管着天下所有的剑以及剑的卷宗,倘若剑失踪,通过卷宗便可以追踪到剑的下落。
如此一来,除了剑主人其他人会知道不坠玉的下落。
“愿赌服输,现在这把剑归你了。”少年清润的声音消散在天地间,他垂眼抬手拂去她眉间的愁绪,“记住了,以后可不准瞎传我的谣言了。”
*
千里江明图外的江藏化什么也不干,就打坐着。
直到第一个人掉了出来。
他看着提着自己衣领,怒气冲冲的谷陵,神色平静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你现在先不要生气。”
随之出来的余桃儿几乎是立刻准备离开,但想起自己这一遭受的罪,她没走几步,又走了回来,手一伸,“赔偿费,心理损失费,身理损失费,还有我养了那么多年的蛊虫,你看着赔点吧。”
“两位稍安勿躁。”
谷陵气得牙痒痒,“你当时把我们扔进千里江明图的时候可没有稍安勿躁。”
“那是命中注定,我与诸位很有缘。”
余桃儿冷笑了一声,“谢谢,我不想与你有缘,就算是有,那也绝对是孽缘。”
周玉淋是最后一个出来的,她看着人满为患的房间,松了一大口气,总算是从里面出来了。
“看来此行收获最丰的非玉淋姑娘莫属了。”江藏化睁开眼,认真地看向对方,眼中满是祝福和笑意。
“好了好了,人都出来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银发绿眸的青年扫视了一圈众人:“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举意已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我与你们的因果结了,此程便到这里告辞了。”
江藏化拿起桌上的千里江明图,将画卷起后递给了周玉淋,错身而过之时,轻声落下一句,“梧胜武馆有人在等你,如今天色还早,去看看也是好的。”
余桃儿扫视了一圈破败的柳府,还真有些不敢置信当年显赫一时的柳家就那么败落了,“对了,他临走前和你说了什么?”
谷陵也凑了上来,“就是谢无妄的魂魄他不找了吗?”
面对这些疑问,周玉淋也无从回答,“我打算重回金陵一趟,要一起吗?”
最后还是五个人一起踏上了回金陵的路。
马车停在了梧胜武馆前,周玉淋跳下了马车,经历多年风吹雨打的梧胜道馆屹立在这里,一如当年,只是多了些许风霜,“这里我想自己一个人进去看看。”
按照记忆里,周玉淋穿过了前堂,武馆里不比当年热闹,在那熟悉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老妇人,拄着拐杖看着台上练武的人。鬼使神差的,周玉淋走上了前。
“姑娘也是来学武的吗?”老人苍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年轻的时候也可想学武了,那时我爹差点把我腿都给打断了。”周玉淋在一旁坐下,耐心听着老人聊起过去的事情。
“那时武馆里有个小子,每次怎么打都不肯认输,我以为是他脾气倔,后来才知道呀,他不仅脾气倔,而且更无法开口认输。”听到这里的周玉淋眸光微动,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他是个哑巴,说不出话。这个位置是他以前喜欢坐的位置,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这人每次来得那么早,只为抢一个偏僻的小角落,坐久了才发现,这个位置不似正前方有一堆人围着,安静孤僻,就和那人的脾气一样。”
老人年纪很大了,此刻看周玉淋也有些看不清了,只是依稀辨认得出这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所以也就直截了当地点破道,“姑娘来武馆不是为了学武的吧?”
“嗯,我是来寻人的。”
老妇人听到这话,也只是失笑,“不妨说说,这里的人我大部分都认识,说不准可以帮到姑娘。”
“不必。”
“嗯?”
“我已经找到了。”一阵风吹起老妇人的满头银发,像是意识到什么的她徐徐睁眼,对上一双灿若繁星的眼眸。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柳玉宁却觉得眼前之人分外熟悉。
“我与姑娘有缘。”
姑娘二字,柳玉宁已经许久未听旁人那么唤自己了。
也许是走进梧胜道馆的那刻,周玉淋就明白过来了,江藏化念的那首诗。
她将手中的千里将命图递还给了柳玉宁,“这幅画是我街角花几铜钱买的,不值钱,既然与姑娘有缘,便送给你了。”
或许周玉淋早该懂的,梧胜武馆,无声武馆。
也许命运早在一切都写好了伏笔,只是故事中的人从未在意。
那晚满船清梦的长夜,少年开口不了的心事,始终如阴云弥漫在两人的心间,如今乌云散去,
千里江明图徐徐展开,画中人小心翼翼地低头,四周的萤火虫悄悄飞远,安静的夜晚,明月高悬,少年人想说的那个字很简单,好。我带你离开这里。
[金陵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