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烤箱中拿出的菠萝火腿披萨散发着迷人的香味，虽然是美式改良披萨，但魏尔伦保留了意式的薄底，相比全然美式的做法会更加酥脆，吃起来也不那么占肚子。
“好吃。”
兰波拿起一块咬了口，眯着眼睛，给出肯定的评价，
“口感很好，调味也很恰当……保罗。”
她放下披萨，无奈地轻叹一声，
“还在生气？”
“……”
魏尔伦沉默地从兰波脸上挪开视线，克制住下意识想要回答的冲动。
于是，空气就这样缓缓凝滞下来，兰波脸上原本无奈又平静的表情，也逐渐染上一丝真实的慌乱。
“保罗。”
谍报员放软了腔调，拉长尾音呼唤，
“保罗？抱歉。”
可魏尔伦仍旧没有理她，只是微微昂起下巴，重新看过来，仿佛在用眼神质问——抱歉什么？
“我很抱歉。”
兰波绕过桌子，走到魏尔伦身旁，眨着碧绿的眼睛，虹膜上丝丝缕缕的金色像蜜一样流淌，她握着搭档骨肉匀亭的修长双手，捂在柔软的胸膛上，
“我不应该让你担心的。”
“……不、不是。”
魏尔伦原本还想再保持一会儿沉默，可她确实装不下去了，
“不是因为这个。”
人造神明抽回手，沉着嗓子回答。
“？？？”
这样都哄不好？
兰波愣了下，索性掰开搭档的胳膊，直接坐到她腿上，捧起那张脸，
“那是因为什么？”
谍报员低着头，黑色的长卷发滑过人造神明的脸颊，反而看得她自己呼吸一滞，刚提起来的气又泄掉，只能继续用软乎乎的语气诱哄，
“保罗，告诉我因为什么好不好？我以后都不会了。”
——又是这种态度。
这种像哄孩子一样的态度。
魏尔伦气得磨牙——而更可气的是，她还真就又这样被兰波轻松地安抚了。
“阿蒂尔。”
魏尔伦抓住她的手，认真地说，
“我今年已经3·9·岁·了·。”
“嗯，我知道。”
39-15=24岁，姑且算是成年人了。
兰波点点头。
“所以。”
说到这个，魏尔伦长长地叹了口气，
“别再把我当作孩子。”
她紧接着仰起脸，蜻蜓点水般啄了下兰波的唇，轻柔但不容拒绝地打断对方的回话，接着往下说去。
“我知道，阿蒂尔习惯了依靠自己。”
人造神明的眼神中只有纯粹的真挚，
“阿蒂尔也习惯了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就算今天美国队长和钢铁侠不在，我也没及时赶到，你照样能想出完美解决的办法——所以我并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她耷拉着眉毛，连上挑的眼尾都似乎下垂了一些，
“可是，为什么连受伤的事情都要瞒着我呢？”
连珠炮一样的质问从魏尔伦口中说出，
“因为觉得我会生气？因为不想让我担心？还是因为——根本就不信任我？”
“——不是！”
兰波瞪大了眼睛，
“我信任你，保罗，我非常信任你。”
话到这里，她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魏尔伦会如此生气。
哪怕已经举行过婚礼，仅仅两年多互通心意的相处，显然不能让魏尔伦完全安心，人造神明在潜意识中仍然畏惧着兰波的独断——毕竟从兰波以往的行事来看，爱着魏尔伦和不考虑魏尔伦的意见一意孤行并不冲突。
而这次的事情，因为“兰波受伤——兰波隐瞒伤情”的情况，导致魏尔伦回忆起曾经的许多时刻，比如过往任务里隐瞒一些自认为无伤大雅的伤势，比如最后……简单来说，她PTSD了。
“抱歉，保罗。”
这次的道歉更加真诚，心软得一塌糊涂的兰波，认认真真剖析自己的问题，
“我确实是不想让你担心，但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因为太信任你——我清楚，如果保罗看到了伤口，一定会担忧和愤怒。”
“……”
魏尔伦没办法反驳，兰波趁胜追击。
“保罗该相信我，如果是严重的伤势和其他特殊情况，我肯定不会选择这样做。”
她盯着那双瑰丽的蓝眸，柔声细语地说，
“而且，我其实原本打算回来就告诉保罗的——我还觉得你下手太利落，想去把那家伙的尸体挖出来鞭尸呢。”
“对不起。”
魏尔伦搂紧兰波的腰，把脸埋在她胸口蹭了蹭，闷声闷气地道歉，
“我确实、我——没有保持理智，是我的问题。”
就算世界意识给过她们资料，她也明确知道，这个新诞生的融合宇宙中，能够真正意义上伤害到兰波的人寥寥无几，可正像兰波所说的那样——兰波受伤了，她自然会下意识地担忧和愤怒，不光给一个普通人类带来财产损失和生命威胁，还差点就控制不住地搞塌一栋楼，这本就是她心理上的问题，怎么能责怪兰波不够坦诚和信任？
“没关系。”
兰波顺着她的发丝和脊背向下安抚，语气轻飘飘又黏糊糊，
“额头还有点痛——好久没受伤了，不习惯。”
“……嗯。”
魏尔伦抬起头，吻住她的唇，
“这样……舒服点吗？”
————————————————————
午饭最终变成了晚饭。
魏尔伦收拾好一切去洗澡的时候，浑身清爽的兰波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思索——新鲜感确实是引发激情的最佳利器。倒不是她们之前不够激情，但现在能够从上到下、从外到里的重新全面探索，魏尔伦显得格外兴致勃勃。
——或者说，有点太兴致勃勃了。
兰波翻了个身，魏尔伦刚好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顺滑地垂在身后。
兰波又翻了回去。
“阿蒂尔？”
“穿好衣服。”
“嗯？”
魏尔伦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她明明好好穿着兰波给她挑的睡裙——哦。人造神明微笑着坐在床边，从枕头和被褥里挖出缩成一团的兰波，
“阿蒂尔还想要吗？”
“一·点·都·不·想·。”
“看来我这样很没魅力。”
魏尔伦的语气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刚才也是，阿蒂尔都没主动亲亲我。”
“……”
那是她不想亲吗？明明是没力气亲——而且，她最后也努力搂上去亲了的。
兰波简直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看着她的表情，魏尔伦轻笑一声，心满意足地结束这个话题。她安静地揉弄着兰波身上可能还有些酸软的地方，顺便非常知趣地重新显现出羽翼，作为交换抚摸的道具。
兰波果然没再纠结刚才的对话，轻轻梳理着巨大的漆黑羽翼上垂落的飞羽，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手上的动作，安心享受着搭档的按摩。
“我们得有个身份。”
“身份？”
魏尔伦稍稍歪了下头，
“什么身份？”
她们不是有安排好的身份吗？
“‘YM’给的身份虽然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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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起查验，但还缺少一些东西。”
作为世界意识，整个YM100001宇宙都由“YM”管理，祂给魏尔伦和兰波准备的身份就是毫无争议的“现实”。
兰波勾住魏尔伦的一缕头发，放在指尖绕圈，
“我们必须有一个能够正式接触那些人，并合理获取协助的身份。”
毕竟她们目前能够定位的只有洛夫克拉夫特。这位和吉维尔一样多元一体的混沌宇宙生物，在掉落进YM100001宇宙的瞬间，就引起了世界意识“YM”的注意，只可惜祂掉落和隐匿的速度都太快，“YM”也只知道祂掉在纽约州附近的海域中，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作为“普通人”的泊拉·魏尔伦和阿尔托莉雅·兰波想要搜查海域，无论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都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所以另一套身份的存在非常必要。
“……”
魏尔伦神情古怪，
“阿蒂尔。”
她犹豫地询问，
“你难道……想当超级英雄？”
“——啊？”
兰波要说的话卡在嗓子里，她茫然地抬起头，
“当超级英雄？”
让她像正义联盟那些人一样当无偿义警，还是像复仇者联盟一样充当维和部队？黑发的谍报员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当然不是。”
她没那种闲心，更没那种善心。
魏尔伦松了口气。
还好，兰波没有为了任务尽责到这种地步——她可不想用紧身衣当战斗装，更不希望兰波也搞一身紧身衣穿。
“那我们要用什么身份？”
“你已经用过了——只是需要更复杂一些的背景设定，而且不能主动透露，要让他们自己去发现。”
这样才具备更高的可信度。
兰波眨眨眼，
“我们是DGSE的外勤特工。”
“外勤特工？DGSE——法兰西对外安全总局？”
二战老兵史蒂夫皱着眉头，
“法国有实力组建这样的组织？”
“咳。”
娜塔莎憋着笑解释，
“原本是法国戴高乐总统组建的对外安全部门，后来整合成为了现在的DGSE，虽然比不上FBI或MI6这些，但也是相对可靠的法国国家机构。”
“……哦。”
听到戴高乐这个名字，史蒂夫了然地点点头，接着提出另一个疑问，
“可她真的有点太强了。”
哪怕距离很近，能用手枪完成极高精度的狙击——还是连续两发——也是非常困难的，更别提那种虚无感。
“我完全感受不到她。”
史蒂夫严肃地回忆，
“她像一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背后。”
“嗯，大概和这段经历有关吧。”
托尼打了个哈欠，把刚解密的资料扔到史蒂夫和娜塔莎面前的显示屏上，
“老冰棍说的那些我也很好奇，先前在现场的时候就已经让星期五调查了。”
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他胡乱看了几眼就先隐藏到后台，现在才又拉出来一条条地认真查阅。
“两人都有接近三个月的行踪不明？”
国家机构，外勤特工，被写进官方记录却又涂黑的行踪不明……
史蒂夫神色一凛，娜塔莎则干脆沉默下来，许久，红房子出身的前特工才冷笑一声，
“Fuck。”
“——Fuck！”
在史蒂夫说话之前，托尼猛地坐起身来，焦糖色的眼眸里疲累散去，只余下震惊和愤怒，
“怎么又有一起大规模劫持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