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骤降,不爱多穿衣服的林羡得了感冒,本想着好不容易解决完刘婉婉的事情后能回到医院继续工作,这下可好,他又得请假了。
“咳咳咳”,林羡窝在棉被里一把鼻涕一把痰,实在难受,许温程推门进来给他送药和粥,他抱着纸巾盒问:“许医生,感冒不是该流鼻涕罢了嘛?我这怎么还咳嗽了?”
许温程露出看智障的表情看他,冷漠回复:“这两器官有条通道是一起的,其中一个生病了另一方都会有影响。”
“原来如此……”,林羡瘫倒在床,只觉得浑身难受还冷冰冰的,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许温程担心他将病传染给自己,到时候一对难兄难弟谁也帮不了谁,便在来之前就戴上了口罩,只露一双细眼,站在床边督促他赶紧把粥喝了再吃药。
林羡艰难坐起身,没有应声而是又问他问题:“你说,我病成这样,你们医院那护士姐姐会不会来看望我?”
“你生病关别人什么事?”,许温程无情吐槽。
“那我当时也是为了让她眼前一亮才在穿西装的时候不扣那两颗扣子的嘛!”,林羡被他的话说得有些破烦,忍不住大声了些,吵得许温程耳朵疼,瞪了他一眼回怼道:“那又关我什么事?要是3天后你的病还没好,我就把你送回你爸妈家去。”
这话用来管制林羡是最有用不过了,要是在他父母面前展露生病时该有的脆弱,换来的只会是一番劈头盖脸的说教和碎碎念。
“行行行,你快去上班吧,我吃完后睡一觉就没事了”,他拿起餐盘放到腿上,因为实在没胃口而吃得特别慢,许温程见上班时间快到了也没法看他太久,只能又叮嘱了几句再走:“吃完把碗放一边就行,我回来会收,晚上想吃什么就告诉我。”
“知道了”,看着他宽肩窄腰的背影,林羡再次犯贱:“早点回来哟亲爱的~”
许温程看了看身边的物品,除了一扇门还有墙上一幅用来装饰的画框,本想摘下来砸他头上,但想起自己是医生,他受伤了自己还得治,挺麻烦的,便放弃了那样的想法,径直离开了。
虽被林羡恶心到了,不过换个方式想,这让他有了找柳柔说话的理由,还是不错的。
“林医生生病了吗?”,柳柔正在做康复训练,刘婉婉和白宋雯给她搭把手,许温程则在监督的过程中顺带用这道话题和她搭话。
“嗯,现在在我家养病,这周的心理治疗我不会让他过来,免得传染到你”,许温程说完,柳柔却没回应他,而是对刘婉婉说道:“姐姐,那你下班后去看看他吧。”
“啊?”,一旁偷听的刘婉婉心虚不已,以为自己担心林羡的小心思被柳柔发现了,殊不知柳柔只是知道他俩关系较熟才会那样说的。
许温程心想那样也好,刘婉婉晚上不在医院里值班他就有理由和柳柔待在一起了,便顺着柳柔提议:“那晚上咱俩换一下,你去看他吧。”
刘婉婉再次懵逼,震惊的看着许温程眨了眨眼,忐忑的问:“他和许医生说过我吗?”
许温程为了报林羡恶心自己的仇而使了坏:“嗯,很常呢。”
“他都说了什么?”,刘婉婉追问,白宋雯和柳柔在一旁吃瓜。
许温程心如止水的撒着谎:“其他的我忘了,就只记得今早他说过希望你能去看望他。”
“真的吗?”
“真的。”
于是,许温程的目的达成,不仅获得和柳柔独处的机会,还成功和柳柔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另一边,刘婉婉回家换了套衣服,米白色的毛绒外套里是她常穿的白色紧身T恤和黑色长裙,白色的帆布包里鼓鼓囊囊的,装着一些感冒药和小零食,手里还提着给林羡打包的米线。
按照许温程提供的地址来到门外,准备敲门的手抬起了又放下,她叹了口气,实在是没有办法鼓起勇气:“突然到访的原因是什么?该说许医生让我来的吗?还是许医生告诉我,你希望我来呢?不管怎么说都好奇怪……”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装着密码锁的门突然打开了,林羡脸颊通红的和她四目相对,一手握着门把,另一只手里提着袋垃圾。
他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差,却还是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强撑笑意,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刘婉婉赶忙拉他进屋躺下,给他掖好被子解释:“听许医生说你生病了,就来看看你。”
那是她第一时间能想出的最不容易被察觉不对劲的答案。
林羡感觉更加不好受了,抬手揉了揉晕乎乎的太阳穴纳闷:“他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刘婉婉担心再说下去会露馅,从帆布包里拿出退热贴就往他脑门上盖。
林羡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凉啊……”
刘婉婉翻出买来的感冒药和退烧药,脸不红心不跳的转移话题:“你发烧了,得贴着,先把药吃了。”
林羡靠着床头,看她把大小不一的药丸从药板上按照剂量扣出放到一旁备用,而后拿起打包来的米线拆开袋子和一次性筷子上的塑封袋放到一旁的小圆凳上摆好,恹恹的叫她:“姐姐。”
“嗯?”,刘婉婉闻声回过头,林羡看着她,回想起此前见她的时候,知道她下班后不管去哪儿都一定会卸妆,也知道她会一定会拆开扎了大半天的低丸子头,然而现在,她既带着妆,也还扎着头发,就都能表示她下班后仅仅只换了衣服就过来,可能甚至都没洗澡。
小时候生病了,方晴虽会给他买药照顾他,可说得多的总是嫌他一个男的身体怎么会那么差,林立泉就更不用说了,在照顾他这件事上,林立泉就没少逃避。
“为什么那么关心我?”,他脱口而出,高烧并没有带走他的理智,相反让他更清醒了,他不是普信,只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她会对一个只见过几面的普通朋友照料得如此细心。
“我……”,见刘婉婉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个所以然,他接着问:“看见我生病了,很担心吗?”
刘婉婉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她本人也不知道。
说实在的,谁会对一个长得帅个子高脾气好学历高又阳光开朗的男孩子不心动呢?但她害怕那只是她为了尽快找到下家好忘了黄毅康所产生的错觉。
玩弄他人感情亦或是替身文学这种事她做不到。
她不知道的是,林羡和她不确定的事情是一致的,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林羡胆怯自己是出于缺乏原生家庭的关爱,才会对她如此贴心的付出产生依赖感。
如果不是单纯的喜欢,那么利用他人的事林羡也做不到。
之所以会问出那些问题,是因为那一刻,他迫切的想知道真的有人会仅是为了喜爱而对自己有所付出吗?
刘婉婉就当他是烧迷糊了,刚想随口敷衍,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恰好响起了。
刘婉婉不小心看见了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头像是个女孩子的自拍,备注为“雪妮呀”。
她愣了会儿,反应过来后才后知后觉的暗自嘲笑起自己天真的想法,那么优秀的男生身边怎么会缺女孩子呢?或许是她真的寂寞了,才会对林羡有所期望,认为他对自己的帮助都是出于在乎吧。
刘婉婉这样想着,强忍泪水,扔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快步离开。
她没看见林羡在挂断梁雪妮的来电时露出的冰冷神色,完完全全相信了自己负面的想法,被那可恶的自卑牵着鼻子走了。
林羡满头雾水,想起身去追她,可头昏脑涨抑制了他的行动。
他能感受到她莫名的变化是不高兴导致的,可具体原因未知。
梁雪妮不死心又打了通电话过来,林羡没办法只能接通。
梁雪妮坐在书桌前,桌上是还没写完的作业,见林羡接通了,她连忙将纸笔抛之脑后:“林医生,今天我去找你,但听你的助理说你生病了。”
“嗯,对”,林羡无心和她多聊,满脑子都是待会儿给刘婉婉打个电话慰问情况。
“是什么病呀?严不严重?”,梁雪妮没听出他的不愿,继续发问,林羡摸了摸脑门上的退热贴回答:“发烧了。”
“那你……”,梁雪妮还想说些什么,林羡是意识到的,便抢先一步说道:“我得吃药睡觉了,先挂了。”
闻言,梁雪妮只好不再死缠烂打,万分可惜的挂了电话。
刘婉婉走出许温程家后还是觉得很委屈,打车回到姐姐家了也没急着去洗漱,而是跑到房间里偷偷哭了。
貌似幸福永远和自己擦身而过。
她啜泣着,林羡在这时打来电话,她以为是自己带去的食物有问题,便擦了擦眼泪后接通。
在听见那声姐姐后,她强忍哭腔询问:“怎么了?”
林羡咳嗽了几声:“怎么走得那么匆忙?”
“没有……”,刘婉婉矢口否认,忘了哭泣导致的鼻音是藏不住的。
林羡一瞬间就明白她走得突然的原因何在了。
他无奈一笑,撑着药物带来的睡意哄她:“我的姐姐好像说谎了。”
“我没有,你不要说话了”,刘婉婉希望自己的语气能凶一些,最好把他吓跑,让他再也不让自己伤心,可在听见他的声音后,所有愤怒都自动转化为委屈,她只想向他倾诉,说自己路过的坎坷、遇到的不公、遭受到的伤害。
他会笑着告诉她不是她的问题,让她好好活着。
果不其然,林羡没有再对于她的情绪继续追究,而是开始诚恳的道歉:“嗯,但得先让我好好忏悔。”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带着厚厚的鼻音和气音,缓慢的告诉她:“刚才给我打电话的女生是我负责的其中一位患者,是位初中生,在从我助理那里得知我生病后打来关心我的,还有,我应该给你叫车的,让你一个女孩子自己打车自己回家是我不对,对不起……”
刘婉婉流着泪,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继续责怪也没有意义,她也早在听见他说要忏悔的那刻就气消了一半。
“希望一直关心我的护士姐姐,能大发慈悲不要生气了,好吗?”,他低声下气的说着,反倒让她不好意思了,便给了个台阶说:“你去睡觉。”
林羡听后心领神会的笑了:“行,但我不想挂电话。”
“你想干嘛……?”,刘婉婉问。
林羡躺进被窝里给手机开了免提放到一旁,说:“想和姐姐通着话睡。”
这要求太越界了,刘婉婉自然是会拒绝的,林羡也预料到了这点,抢先一步向她撒娇:“护士姐姐能不能让我这个病人得逞一回呢?求求你了。”
刘婉婉脸颊发烫,手却老实的也开了免提,矜持的装作勉为其难道:“随便你,但我要先去洗漱了,你先睡吧。”
“嗯,去吧”,林羡美滋滋的回应,还不忘给俩人的通话页面截个图留个纪念。
半个小时后,洗完澡卸完妆的刘婉婉爬上床准备歇息,听见动静的林羡立马发言:“回来啦?”
刘婉婉吓了一跳:“你不是睡了吗?”
“我想等你嘛”,林羡解释。
“快睡,不然生病不会好的”,刘婉婉又开启了职业病,以护士的口吻对他说教。
林羡侧躺着看着她的微信头像,是她大学时期的照片,捧着一束和她一样灿烂的向日葵坐在一片翠绿的草地上,长款的吊带白裙和恰到好处的阳光都充满朝气蓬勃的生命力,她笑得腼腆,殊不知她才是这张照片的点睛之笔。
林羡听见她打了个哈欠,之后就没声了,大抵是睡着了,他闭上眼睛,小声说道:“晚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