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湖水灌入鼻腔的瞬间,温清辞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带着倒刺的锁链缠绕着他的脚踝,像一条有生命的毒蛇,拖着他不断下沉。
他拼命挣扎,却只能看到水面上的光线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盈盈——!”他看向另一边,试图呼唤沈盈盈,却只吐出一串气泡。
恍惚的视线中,他只看到沈盈盈被锁链缠绕着,乌黑浓密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像一团黑色的水草。
她的双手徒劳地抓着水流,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他,眼睛里面满是期待和恐惧。
下沉的过程,似乎永无止境。
温清辞只感觉自己的肺部开始灼烧,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那条拽着他的锁链......停住了。
温清辞就看到自己身前是一片水藻,不远处似乎还有一座水下建筑。
“咳——!”他剧烈咳嗽着,贪婪地吸了一口空气,却再次吐出一串气泡。
“清辞——!”沈盈盈也在不远处挣扎着,拼命想要向他靠近。
她的目光突然死盯着温清辞的另一边,嘴唇颤抖着:“那.......那是什么?”
温清辞愕然转身,接着瞳孔骤然收缩。
此刻被水流一冲,温清辞才发现那好那边飘荡的根本不是什么水藻,而是......头发,无数女生的长发!
那些长发,正随着水流缓缓摆动着。
那些女生的皮肤惨白如纸,双目紧闭,脚踝上全都锁着锈迹斑斑的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那座阴森的水下建筑,像一座沉没的庙宇,又像一座水下陵墓。
“天啊,这到底有多少女生!”沈盈盈的声音都哽咽了,“她们...她们都.......”
温清辞也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发闷,他的眼前,至少有数百具尸体,全都是年轻女性。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们的表情出奇地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这些女学生,到底经历了什么?
两人正震惊着,身上的锁链突然又是一紧,再次拖着三人向那座建筑移动。
那建筑入口就像一张猛兽的大口,很快就将他们吞了进去,而后那大口再次闭上了。
建筑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最先看到的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厅,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宝石,地面铺着暗红色的地砖。
“欢迎两位来到水龙宫。”接着,一个机械合成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然后,五个戴着惨白面具的人从阴影中走出,他们的面具上都画着狰狞的鬼面,只在眼睛的位置挖了两个黑洞。
最中间的那个人比其他人要高出半个头,面具上画着一轮血红的月亮。
“你们是什么人?”温清辞将沈盈盈护在身后,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着,“外面那些女生,是不是你们杀的?”
红月面具的身影闻言歪了歪头,他似乎有些诧异,接着发出一阵电子合成般的笑声:“看来,你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啊。”
话落,两个面具人突然上前,一把扯住了温清辞的锁链,他雄壮的身体猛地前倾,拳头挥向最近的面具人。
结果,却打了个空,对方的动作快得不像人类,瞬间绕到他身后,一记手刀劈在了他后颈。
温清辞被打的跪倒在地,接着被一脚踩在了地上,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带他去调教室清醒清醒。”红月面具命令道,“先让这位先生明白,在这里,提问是主人才有的特权。”
温清辞挣扎着望了沈盈盈一眼,接着被拖进了一个潮湿阴暗的小房间,墙壁上挂着各种形状诡异的工具。
隐约中,他看到剩下三个高大的男人,围住了沈盈盈.......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温清辞这一辈子最痛苦的记忆,他的指甲被钳子一根根拔掉。
两根铁棍不停地砸在他的肋骨上,而后盐水泼了过来,还有皮鞭蘸碘伏,边抽边消毒。
最让他揪心的是,每次他即将昏过去时,都能听到远处传来沈盈盈的挣扎惨叫声。
那声音,像一把钝刀反复期切割着他的心脏,他虽然看不见,但他也能想象到,沈盈盈在面对着什么!
“盈盈,盈盈......”他吐出一口血沫,他只感觉自己心里好后悔。
如果,不是他带盈盈来这个湖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就是,渣男的报应么?
可是,沈盈盈她,有什么错?
她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
模糊中,他又想起了那个断脚的女生,她是否也经历过这一切?而那些被锁在建筑外面的女人呢?
她们又都究竟经历过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面具人似乎折磨得累了,他们,终于停手了。
温清辞像个破布一样被拖起来,扔进了另一个房间,他的视线因失血而模糊,只能隐约看到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影。
他只希望自己马上就死去,可他还没有看到盈盈,他还不能死。
更何况,他才刚刚见到小主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他绝对不能死。
“喂,还活着吗?”黑暗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飘来,不带着一丝生气。
温清辞听到这声音,艰难地转动脖颈,就感觉自己的每寸肌肉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角落里,那个佝偻的身影缓缓直起了上半身,蓬松的乱发间露出一只浑浊的眼睛。
“你怎么进来的?”那人见他没说话,又问了一句,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冷漠。
温清辞心中一痛。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疼得他眼前发黑。
“呵........”那人却突然笑起来,“算了,不用说了,能来这儿的,都是该死之人。”
而后,那边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那人拖着什么东西爬了过来。
月光从墙顶上的小窗漏进来,照着一张憔悴如骷髅的脸,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左眼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右腿只剩下了一截。
“水.......”他看了浑身是血的温清辞一眼,递给他一个瓷碗,“喝吧,能多活一会儿。”
温清辞艰难地用肘部撑起了身体,清凉的水顺着他干裂的嘴唇流进喉咙,似乎带着一丝诡异的甜。
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血的味道。
温清辞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刚刚喝下去的水混合着血丝溅在地上。
他第一次,对一口水感到了心疼。
“我叫林如海。”对面,男人一边拿回自己的碗,一边用满是灰尘的袖子擦了擦碗沿,“以前.........是做建材生意的。”
说着,他的抬头望向虚空,仿佛那里有什么只有他能看见的东西。
“那一年,我女儿林雪考上了星穹学院,我成了全镇最风光的父亲。"林如海的声音带着骄傲,“她长得像她妈妈,眼睛特别亮,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温清辞背靠着墙喘息了一口,林如海似乎压抑了太久,必须要找一个人倾诉。
又似乎,他想用自己的故事,吊着眼前血肉模糊的男人,让他保持清醒。
“到了大二那年,小雪带回来一个金发小伙子。”林如海的语气复杂起来,“他叫艾德伦,据说是星穹学院学生会外联部的,那小子........确实长得一表人才。"
“艾德伦很会来事,第一次来家里就给我带了一箱子威士忌,说是他父亲酒庄的特供。”
忽然,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住了,整个囚室都陷入更深的黑暗,门外传来锁链拖地的声音,夹杂着几声模糊的惨叫。
“三个月后,艾伦给我介绍了一单生意。”林如海的声音低了下去,“说是学生会赞助商的项目,利润很高。我投了三千万,三个月后就拿回了四千五百万。”
“当时,我对这个小伙子真是满意的不得了,我和小雪也都对这个艾德伦越来越信任!”
“后来呢?”温清辞第一次开口了。
没想到,此话一出来,林如海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后来?后来他说要带我去见见世面!”
“他带我去了赌场,最开始我赢了七百多万,没想到,一踏进赌场,就等于是踏进了无间地狱!”
“人,千万不要沾赌啊!”
他的声音忽高忽低,像是陷入了癫狂:“后面我就开始输,输掉了利润,输掉了本金,输掉了公司,输掉了房子.........我老婆跪着求我收手,我却打了她,我们离婚了!”
温清辞一边听着,就看到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男人浑身颤抖起来,仅剩下的一只眼睛里涌出了浑浊的泪水。
“最后,”林如海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我欠了他们八千四百万。赌场说,如果没钱,也可以用别的方式偿还。”
“我当时已经快要被逼疯了,就问他们怎么还?”
“他们给了我一个建议,你女儿不是在星穹学院吗?听说长得还不错?你可以用她.......抵债。”
温清辞浑身一震。
他想起了水下那些被锁链束缚的女学生尸体,想起了那个断脚的女生手掌中心的三个血字。
“你........答应了?”
林如海的仅剩下的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我跪着求他们,说我愿意做牛做马!”
“然后,他们就挖了我的一只眼睛,断了我的三根手指,还打断了我一条腿!”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林如海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用那种梦呓般的语调讲述:“他们还把这个过程录了下来,发给了小雪!这一次,成了小雪跪着求他们放过我!”
“他们终于得逞了,小雪,小雪被他们给........”林如海说着,再次泣不成声。
温清辞浑身的气息都冷了下来。
他身上很痛,他的心更痛,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活着,他一定要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传出去。
星空湖很美,很适合情侣单独约会,可谁能知道,这美丽呢星空湖下,是一座吃人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