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72.直至，弥山埂野。（全文完）……
办公室里, 飘着淡盈的雾凇香味，起初觉得凉薄，呼吸之间, 好似将冰霜吸进身体里，将全身的血液都冻结，缓速流淌。
当血液变缓之后, 人的五官就会被无限放大，触觉听觉嗅觉会在这一瞬间变得极其灵敏。
所以在这一刻, 淡漠的雾凇如同雪花，在身体里炸开，混合着血液, 流向了身体的每一处。
每一处，都染上了属于陆濯致的味道。
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 池予并不知道，等他动了动已经麻木的颈脖, “呃啊……”
陆濯致一听动静，从电脑后探出头, 屏幕上的绿色反射在他的脸上, 衬得他气色全无, 甚至脸色还有些泛青。
池予吓坏了, 连忙搓了搓脸, “你熬了通宵？脸都熬绿了。”
陆濯致将窗口最小化，屏幕变成了白色，打在他的脸上, 显得气色要稍微好些了。
“屏幕反光，只是熬一夜，应该没太大问题。”
池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六点了。”
他看了看盖在身上的小毛毯，以及还有一个外套盖在最外面，池予咂了咂唇，“你之前也经常这么熬啊。”
陆濯致又调出了全是绿色代码的界面，“刚毕业那会熬的比较狠，这几年好多了。”
池予说：“都说程序员容易猝死，你悠着点，我不想守寡。”
陆濯致没说话，而是动着鼠标左点右点，弄了好一会之后终于抬起了头，“知道了，收工。”
等池予走近后，他才发现陆濯致已经关了电脑。
“数据弄好了？”
陆濯致揉了揉发酸的肩颈，“嗯，最后要跑一下程序，回去等通知吧。”
池予点点头，“好，我开车吧。”
“没事……就算去你家这程你开，我回来还是要自己开。”陆濯致又按住了眉心，看起来是真的疲倦了。
池予：“你回哪儿？”
“回宿舍休息。”陆濯致说。
“那你就别送了啊，赶紧上去休息吧。”池予往上指了指，意思是让他赶紧回宿舍休息。
陆濯致却坚持，一定要送池予回去，“你陪我熬了一夜，哪有让你自己回去的道理。”
池予不想和他犟，“行，你觉得能开就开吧，现在还早，路上车也少。”
等到家之后，池予肯定不会让陆濯致在自己开车回来。
直接睡他家不是一样的嘛，又不是没睡过。
非得来回跑。
好在的是，刚过六点钟，最早的那批通勤大军要到七点多才会陆续出现，路上没什么车。
陆濯致的状态也不像熬了通宵，顶多是有些憔悴和疲倦。
到了家之后，池予跳下了车，拍了拍车辆的引擎盖。
“你和我上去一趟，我有个东西忘记给你了。”
闻声，陆濯致解开了安全带，熄火下车，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一旁的池予轻声笑了笑。
等进了房门，池予也是换鞋，脱外套，没理站在门口等着他拿东西的陆濯致。
陆濯致也只能换上拖鞋，朝池予走近，“东西在哪？重吗？我来拿。”
池予转过身，挑起下巴看着他，“欠你一个东西。”
“什么？”
伸出胳膊勾住陆濯致的肩颈，再稍稍用力，借着力度池予往前迈了两步，与他咫尺距离。
唇，轻轻贴在了一起。
“礼物我很喜欢，这是谢礼。”池予的眸子闪着光亮。
一碰即撤，池予刚准备往后退步子，腰间却攀上大手，掐着他更是往前踉跄着。
欺身而来，是陆濯致那张冷峻的面容。
他再次加深这个吻，直至舌根都泛着酸劲，他才堪堪结束。
并附以答谢，“收到你的谢礼了。”
池予满脸潮红，又不得不给自己顺着气，“别走了，就在这儿休息吧。”
陆濯致笑了笑，“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谁要你非得来回跑，在我这里睡也没什么呀。”池予说：“再不济，我也可以去你买的大平层睡，我没意见的。”
陆濯致叹息一声，“小予好体贴。”
池予勾起了脖子，“那当然。”
自从上一次陆濯致留宿沙发之后，池予便给他准备了全新的浴巾、牙刷、睡衣。
基本上能保证陆濯致能够舒坦的在这里过夜。
“喏，这都是新买的，你就用吧，全是我精心挑选的。”池予把睡衣丢给了他。
陆濯致也不甘示弱，“上次便利店买的那一大袋，也都是我精挑细选的。”
池予指着他，很是咬牙：“警告你，别狂，你已经水我一次了。”
“睡前吃点面，你先去冲个澡，洗完了就能吃。”陆濯致偏过头，忍着笑意。
吃完面，池予窝在被窝里等着正在洗澡的陆濯致。
他在办公室里睡了的，没那么困。
等了一会，陆濯致带着沐浴露的味道走了出来。
池予立即丢下手机，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快来快来。”
陆濯致：“我以为是睡沙发呢。”
池予：“别逼我扇你。”
原本冷峻的面容此刻挂着不值钱的笑容，“逗你的。”
等旁边的床垫往下一陷后，池予自动就钻进了陆濯致的怀抱，接着就把手放在了他的腹肌上，摸了摸。
这一套动作，和游戏里的睡前仪式一模一样。
“快睡吧，你熬了一夜。”做完这些举动，池予轻声哄着说道。
陆濯致也“嗯”了一声，“乖。”
再把圈着的胳膊收紧一点，把池予搂在怀里。
池予则是将额头抵在陆濯致的脖子边，脖子上会有动脉血管，靠近一些就能感受到血管上的跳动。
池予最喜欢这个姿势。
不仅是池予，陆濯致也是。
这个姿势，他们都格外熟悉，是日夜陪伴后的身体记忆。
在这个角度里，他们都会很心安。
这一觉，不算是昏天暗地，也算是这段时间难得的好觉。
池予醒来的时候，身边的陆濯致还散发着均匀的呼吸声。
他先是动了动手指，在他的肩上戳了戳。
睡梦中的陆濯致微微皱眉，眼睫也只是轻轻晃动，再将怀抱搂紧一些。
池予望着眼前的这张脸，很难不起一些念头。
熟睡中的陆濯致只觉得有个毛绒绒的猫咪，勾着蓬松的尾巴，时不时地挠着他。
皮肤上被猫毛划过，带起一阵□□。
掀开眼眸，他看到了那只猫。
名叫小予的猫。
正在他身上找着好玩的东西。
陆濯致往下看了一眼，又再次抬起头，仰起喉结粗涩地滚过。
“小予……”
池予：“唔唔……唔……”
“深点。”
陆濯致曾在水蜜桃和橘子味之间纠结许久。
想选水蜜桃，是因为觉得池予就和它一样，一掐就能出汁。
又想选橘子，是因为这是小予的信息素，是他亲自定下的味道。
最终，都用一遍，就可以解决这个难题。
在情浓时，陆濯致将池予翻身按在枕间，嗅着空气里的橘子香水和雾凇香水的味道，俯身在他的后脖颈上到处寻找。
“主人。”池予微微侧过头，眯着迷离的双眸，“你是在找腺体吗？”
陆濯致愣怔着，“我想咬……”
腺体呢。
只要齿贝穿过腺体，永久标记上，小予就能够永久属于他了。
池予舔了舔唇角的水润，“主人，我是池予。”
“池予，小予……”陆濯致呢喃着，“是我的池予。”
眼尾浮现出媚人的水润，池予红唇轻启：“即使现在的我没有了腺体，但我——”
“我属于你，自始至终都是属于你的。”
池予仰起头，承受着后脖颈上的噬咬。
……
“陆首席，数据全部修复完毕，进入游戏的通道已经重新开启，请问您……”
“我知道了。”
池予本来还在镜子前看陆濯致在他身上做的好事，结果听见电话内容，连衣服都来不及系上，忙不迭从浴室里出来。
“可以进游戏了？！”池予有些激动。
陆濯致也难忍情绪，回答的声音有些抖，“应该是的。”
可是……
他的双眸有一瞬间的轻晃和闪躲。
“怎么了？！”池予看到了他的异样。
陆濯致踌躇再三，牵住了池予的手，“因为才修复后的游戏运行状态还不稳定，我们之前的存档暂时不能使用，需要依靠人力，重新跑一遍游戏稳定性。”
池予皱着眉，尝试理解他这一段话。
“需要重头再来一遍吗？”
陆濯致有些沉默地颔首，“嗯。”
“那就来呗！”
出于陆濯致的私心来说，他并不想让池予再进游戏，因为他曾差点被困游戏里，意识消失。
如今就算池予是最好的人选，他也不放心让小予再次进入游戏里。
池予看出了他视线中的担忧，也很聪明地猜到了让游戏重新再来一次，他就是最好的人选。
“我经历过游戏，知道剧情线和人物关系，我只需要按照原先的剧情再玩一遍就可以了，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复杂了。”
陆濯致还是不肯退让，不知道在坚持着什么。
“而且数据是修复过后的，已经稳定了不是吗？你是首席，你应该最清楚的，现在的游戏入口非常稳定。”
面对陆濯致的坚决，池予突然想到一个念头。
“主人。”
“我是说，如果游戏回到了最初，可是我和你还保持着原有的记忆，是不是就可以杜绝危险了？”
陆濯致猛地抬起头。
“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笨了呢。”池予扑向他的怀抱。
“我和你一起进游戏，我用小予这个角色，你还用陆濯致，咱俩都是玩家身份，带着原有的记忆，只需要把我们曾经经历的一切再重新经历一遍，就算将游戏代码重新跑一遍啦。”
陆濯致按在他后背的胳膊有些发紧。
池予在他的怀中抬起头，目光熠熠，“你不想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吗，看看我们的来时路。”
许久，许久……
陆濯致望着那双泛着熠光的眸子，哑声应下：“好，我们一起回去。”
……
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别墅客厅。
此刻的小予，正端坐在沙发前，右胳膊还链接着数据线正在充电。
【机器人01号充电已完成，正等待主人的指令。】
池予眨眨眼睛，扭着身体从主控台前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环视着房间内的装饰。
没错，这里是陆濯致的家。
是他总提起想来再住住的大别墅。
此刻这间别墅里还没有自己准备的地毯、沙发枕、落地灯……
这里，是一如既往地冷淡风，不是黑就是灰。
是他记忆中，属于陆濯致的颜色。
他回到了最初。
回到了游戏的开始。
带着记忆，回到了他和陆濯致相知的第一幕。
这一次，他没有忘记自己和陆濯致的承诺，没有忘记在十八年前和他定下的约定。
他知道陆濯致的悲怆，知道他的寂凉，知道他凉薄心性后的悲天悯人。
是独自一人坚守着年幼时的承诺。
哪怕，自己已经忘记。
可如今，自己还记得是如何炙热地爱着他，记得他们曾用炽烫的掌心划过彼此心房的位置。
一切都回到了最初，是理想的开始。
他可以好好地与陆濯致，再一次开始。
一切都刚刚好。
咔哒——，门锁被打开。
门轻轻推开。
闯入视线里的是陆濯致微红的眼眶，和他担忧又眷恋的眸子。
池予轻轻笑了一声，露出了无比舒餍的笑容。
“主人。”
“这一次，我们用力爱下去吧！”
用尽全力，爱着对方。
直至，弥山埂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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