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x人(三合一) 一条又长又蓬的猫尾……
@L:“今天不用来了, 薪水照发。”
孟夏靠着床柱子缓缓蹲了下去,自己白绷了半天的弦儿,没想到居然不用去了。
但是, 是好消息就是了。
说实话, 他现在都不用见到林清隅本人, 光是见到这三个字, 心里头都觉得怪怪的。
能够休班再好不过,等到下个星期, 缓冲几天, 应该就没事了吧?
于是, 三人就看见刚才还没精打采的孟夏,忽然精神奕奕地站起来, 换鞋准备出门去了。
傅诗情不由得发出感叹:“真是好孩子啊, 上班都这么认真。”
孟夏的尾音洋溢着欢快,身后无形的尾巴扫来扫去:“no, 我是要去买奶茶嘿嘿。”
放假加奶茶, 快乐加倍。
放假简直是打工人的十全大补丸,周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上早八的时候, 孟夏觉得自己都没有那么困了。
但他的好心情只来得及持续到周二, 就戛然而止。
因为, 秦医生给自己发消息了。
——周日的时候, 林清隅虽然没有见孟夏,但很快就联系了秦医生。
听到治疗有效的时候, 秦医生的第一反应是又惊又喜。
但在短暂的激动过后, 他迅速切换为专业状态:“为什么你之前没感觉到什么效果,但这次却立竿见影呢?”
“难道是你之前发病不够猛,所以效果才不明显的?”
秦医生胡乱猜测。
林清隅也说不准, 但直觉告诉他似乎不是这样:“这次是真的失控了,虽然不是最严重的。”
“但要是如你所言,我三天两头都这样的话,离辞世大概也不远了。”
“少东家你胡说什么呢!”秦医生在对面替他呸呸两声,“这不是见效了吗?往好处想,没准儿再治疗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想啊,你这紊乱了有好几年,这才治疗一两个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照现在的势头下去,道路虽然曲折,但前途必然是光明的……再不济还有我和小孟夏陪着你呢!”
盯着“孟夏”两个端端正正的方块字,林清隅的脑海中浮现出他水润的圆圆眼来。
刚开始是黄铜色的猫眼,一会儿又变成了人类形态时黝润的葡萄眼。
让林清隅有一瞬间不是那么关心治疗结果,只是觉得治疗过程也没那么漫长。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开玩笑呢。”
“倒是你,忽然说话这么正经,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呼!
冰山大少爷还会开玩笑呢,真是罕见。
秦医生僵着脸剥了个核桃仁给自己补补,刚才脑子转得太急了,他现在觉得自己一口气有点儿续不上来。
嗑了一把坚果之后,他的能量又回来了,转念想到既然如今”毛茸茸抚慰法”初见成效,是不是应该趁热打铁呢?
重症还需猛药治。
现在既没有成例可循,林清隅刚才说的话也让秦医生充满了危机感,深深觉得有必要加快一下治疗进度。
越想越觉得事不宜迟,他掏出手机给孟夏发了几条消息-
孟夏惴惴不安地打招呼:“秦医生您好,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医生先是夸奖了一下孟夏上周立下的汗马功劳:“上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哎呀真是多亏了你了……”
“他第二天真的就恢复正常了?!”
收到这个消息,孟夏振奋了一下,甚至暂时忘记了个人情绪。
“不过,我其实也没做什么特别的,或许误打误撞吧?”
秦医生赶忙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你的功劳。少东家之前也尝试了不少治疗方式,但都没什么效果。”
然后暗示孟夏要加大干劲,争取再创佳绩。
被人先表扬了一番,然后寄予厚望,孟夏激动得脸红红的。
有种初入职场的小菜鸟,就攻克下了好多老员工都没搞定的难题的感觉。
他非常认真地措辞了好几遍,才给秦医生回复过去,并且郑重承诺:“您放心,我会努力的!”
努力做什么呢?
跟秦医生聊天完毕之后,孟夏握着手机,呆呆地坐在床上,回想上个周末的自己在公寓里经历了什么,才让林清隅的病情得到了控制。
四只肉垫都被毫不客气地揉捏了个遍,而且,他还给自己抹护手霜。
林清隅还把脸埋在自己的的背部。
难道治病的终极奥义,真的是跟自己有越多的接触越好?
孟夏用两只掌心捂住脸颊,缓缓向后倒了下去,在他的后脑勺接触到枕头的一瞬间,两只毛绒绒的猫耳从发丝间冒了出来,也学着掌心的姿势,羞窘地往下压。
仰面躺在床板上,少年不舒服地扭了扭腰,不一会儿,一条又长又蓬的猫尾巴拱开睡裤边缘的松紧带,从里面钻了出来。
尾巴根被松紧带勒得有些难受,又扑腾着扭动了几下,将整条尾巴都彻底解放了出来。
上过生理课的人都知道,猫尾是从尾椎骨那里延伸出来的。
经过刚才的一番动作,孟夏睡裤的裤腰和内裤都被挤下去了一小截,卡在胯骨处,露出平坦白皙的小腹来,肚脐眼周围是浅浅的粉。
呜。
可是,自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黑猫,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九条尾巴,真的没有太多部位可以给林清隅吸了。
小腹暴露在空气中,没多久孟夏就觉得有些凉嗖嗖的,这才慢吞吞腾出一只手来用力拽了拽上衣下摆,试图盖住肚子。
肚子不可以给林清隅吸。
尾巴呢?
给他摸一下自己的尾巴?
孟夏又放下捂在脸上的另一只手,捞过自己猫尾巴来尝试着捋了捋。
人类形态下他的尾巴也变得更长更软更蓬松了,像超大号的鸡毛掸子,再加上是长毛猫咪,平均每一根尾巴毛足足有七八厘米那么长。
因为是棉质毛,摸起来稍微不是那么丝滑,但是轻软得像一大朵云。
自己摸了几遍没什么感觉,孟夏渐渐放下心来,决定下次可以给林清隅摸一下自己的尾巴。
但只能给他摸尾巴尖,尾巴根是万万不行的-
出乎孟夏意料的是,林清隅的反应冷淡得异乎寻常。
他第二天恢复了稳定,也没有发消息告诉自己,还是孟夏过了两天才从秦医生的口中知道的。
因为周日忽然空闲,孟夏去排球社团练习了排球,还跟室友聚餐大吃一顿,朋友圈都比之前更新得频繁,林清隅也没点赞。
好像之前的温情相处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
周三是A大的公休日,统一不排课。
上午上了一节形势与政策之后,最苦哈哈的医学院也获得了珍贵的浮生半日闲。
吃午饭的时候,沈却就欢欣雀跃,把泡芙当小鼓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四休三才能成为全人类的权利。周三休息一下,感觉整个星期都没那么想死了。”
皱眉瞅了瞅被他一不小心敲扁了的泡芙,孟夏已经快要落下的手指拐了个弯。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受到林清隅的影响,他对食物也多了几分完美主义。
紧随其后,傅诗情从孟夏的旁边取走了一个圆鼓鼓的泡芙:“虽然我也很支持上四休三,但还是得提醒一下,敲扁了的泡芙你自己吃。”
沈却不高兴地压下眉头,扭头告状:“老大,他们孤立我!”
简狸被一声他这老大给哄得轻飘飘的:“哎呀,反正形状又不会影响味道。怎么能因为这件小事影响我们宿舍的友谊呢。”
“就让我来代表正义消灭它吧!”
一边说着,简狸伸手捏走了走了盒子最中间的“凹”芙。
咽下口中的甜点,孟夏冷不丁开口道:“但是老大,你好像是我们三个人之中,唯一一个吃了扁泡芙的人哎。”
“到底谁才是那个影响宿舍友谊的人啊!”简狸抱着脑袋崩溃,“孟夏我要禁止你讲话了!”
无辜眨眨眼睛,孟夏又拿了一个泡芙填满自己的嘴巴,然后用拇指和食指圈住鼓起一块的腮,无声比了一个OK的姿势。
威严疑似遭到“打击”的狸老大一声令下,众猫喵喵支持:“朕决定,今下午玩球,罚孟孟当守门员。”
被判哑刑的孟孟猛猛摇头,用手机打字:“不行,我有事。”
因为四个人围着食堂的桌子坐成一圈,他也举着手机在每个人的面前晃了一圈,六只猫眼跟着屏幕一起转:“有事?”
“有什么事?”
——孟夏的事情,是替林清隅买药膏。
思来想去了一晚上,孟夏得出的结论是,林清隅脑子完全清醒之后,看到手背上被自己挠出来的伤,虽然从理智角度不至于跟自己计较,但看着心情却不太美妙。
以至于两个人的邦交。
正好公休,他就去了校医院,校医院拿药可以走学生医保,报销之后很便宜。
拎着装着药膏的塑料袋走在人行道上,孟夏一边走一边给林清隅发消息:“学长,你在学校吗?”
“我买了药膏,你要是有空的话,我去给你送。”
知道林清隅一忙起来就不爱看消息,孟夏本来没指望着他立刻回的,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收起手机,一条消息就跳了出来。
特务一样左右张望了两眼,他才捧着手机开始读回信。
林清隅选择性地掠过了孟夏的第一个问题:“不用。”
非常人机的两个字一个标点,拒绝之意明显。
孟夏继续问:“为什么不用送呀?是因为你不在学校吗?”
谁让林清隅不说呢,他只好自己猜。
孟夏是一个回复消息十分严谨的人,就算朋友给他发了一长串,他也会认真思考之后一条条引用给朋友回过去。
“我会对你负责的。”
一猫做事一猫当。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清隅合理怀疑孟夏的小学语文和秦医生是同一个体育老师教的。
他只好站在图书馆的台阶前停住,远眺那颗黑鸦鸦的圆脑勺,然后无奈顺着脑袋主人的逻辑回答道:“我在。”
“那在哪里呀?”
执着小猫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继续引导人机说话。
@L:“看来,你刚才东张西望了半天,效果并不怎么样。 ”
“抬头。”
林清隅叹了一口气。
啊?
孟夏有些茫然地扬起脸,站在原地东张西望。
然后就看见了长身玉立在图书馆门前的林清隅,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但是没看,而是直直地朝自己站着的方向远眺过来。
担心孟夏还找不到自己,林清隅又往前走了两步,两个人在图书馆前的梧桐树下碰面了。
孟夏迫不及待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明明早就看到我了,怎么不说呀。”
刚刚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林清隅:……
倒打一耙倒是很熟练。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本来想避而不见的,但被孟夏追问了两句,就又松口了。
但这些心理活动,林清隅当然不可能像孟夏解释。
“我已经好了。”
他只是伸出手,向孟夏展示强悍的自愈能力。
“用不上你负责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公共场合的缘故,他的语气格外冷淡。
这么快,孟夏惊讶。
他掖掖挡住半个下巴的方格围巾,探出一点脑袋看了看,小心程度好似眼神也会刮痛对方。
果然,不过三四天的功夫,林清隅手上的伤口不仅早已结痂愈合,连浅痂都已经脱落了,只在原处留下一道粉白色的疤。
孟夏轻松地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他为林清隅伤好了感到高兴。
另外,他弯腰从塑料袋里掏出刚刚买的药膏,展示给林清隅看:“幸好,我买了两种。”
“一种是促进伤口愈合的,一种是祛疤的,还能用得上。”
孟夏右手拎着上面印着校医院三个红色大字的空塑料袋,左手举着两管外皮写满了蝇头小字的药膏,杏眼弯弯地看着林清隅,姿势像比耶。
春日尚不灼烈的阳光透过树隙洒在孟夏藕白的脸颊上,给他贴上一块又一块的碎金。半眯的猫瞳呈现出透琥珀色,倒映出对面的人影,明澄又真挚。
光斑亮堂堂的有些耀眼,林清隅从孟夏的笑靥上撇开视线。
不过是买的药膏没白费而已,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不知道是不是有风吹起细小的灰尘,他忽然感到自己初愈的伤口边缘微微发痒。
林清隅在心里想,自己要是不接受这个补偿的话,孟夏岂不是会很失望?
“行,跟我来吧。”
他率先抬脚转身,在周围停步的人越来越多了。
路过的大学生虽然不认识林清隅和孟夏是谁,但两个不同类型的大帅哥站在一起,总能吸引人多看两眼,有的人腿已经走了,眼珠子还没走。
“哎哎,你刚才看见了没,图书馆门口有俩长得巨好看的男的!”
“我敲你怎么不早说啊?”
“刚刚就在人边儿上,我总不能直接用手指吧……”
“没看到的帅哥,我宁愿不知道。”
“不是说要对我的伤口负责么。”和孟夏擦肩而过的时候,林清隅提醒道。
嗯——嗯嗯?
孟夏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自己只是来给林清隅送药的,没打算帮他上药啊?
但他是理亏的那一方,只好跟在林清隅的身后,眼睁睁看着他走过图书馆边的林荫道,然后走进了尽头的小树林。
如果是清晨,他们可以在小树林的里遇见勤奋背四六级单词的A大学子,但现在是懒洋洋的午后,只能撞见挤在同一条长椅上腻腻歪歪的小情侣。
林清隅神色僵硬地解释:“我只是想着,这里有椅子可以坐。”
他从来没在这种时间来过小树林,怎么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哦哦。”孟夏无措指了指小树林的尽头,“要不然我们去最里面,那里人少。”
走到尽头,小树林里确实没人了。
只是葱郁包围下的幽谧气氛,让两个人都多少有些不自在。
林清隅揉揉额角,随便指了一处:“就那吧。”
速战速决。
小树林的木质长椅没有人打扫,上面难免落了一层浮尘和树叶碎片。林清隅拿纸擦了两遍,还是没怎么擦干净。
孟夏灵光一闪,把空了的塑料袋平摊在椅面上:“要不然你坐在这个上面?”
一边说着,他还用贴心地手心帮林清隅捋了捋塑料袋上的褶皱。
林清隅垂下眼睑和“校医院”的大红色logo对视了一会儿,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提出“坐椅子”这件事情。
注意到他的视线,孟夏在心里嘀咕:包装袋而已,又不会印在屁股上。
林清隅闭眼:“不用,你坐吧。”
“没事,还是你坐吧。”
孟夏通情达理地摆摆手:“我可以回去洗裤子。”
最后,在孟夏的热情邀请下林清隅还是坐下了,孟夏轻轻坐在他的旁边,不太近也不太远。
紧接着,细碎的声音响起来。
孟夏拧开药膏的盖子,撕开管口的塑封。
无事可做的林清隅看着他动作,拧盖子的时候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
孟夏小心翼翼地挤出一点药膏来抹在林清隅的手背上,然后用指腹均匀涂开。
半流体的药膏坨坨噗叽一下被压扁,指腹碰到林清隅的皮肤的时候,孟夏明显瑟缩了一下,揉开的动作也变得磕磕绊绊。
只是上药而已。
他在心里默念,这可是你的未来的本职工作。
林清隅的肢体也僵硬得过分,只是他一惯表情少,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和磨砂猫爪踩在皮肤上的触感不同,人形孟夏的手指是纯粹的柔软。
两个人的手交错在一起,孟夏的手肉眼可见地比林清隅小了一圈。
要是姿势反过来的话,林清隅可以很轻松地完全笼罩住他的整只手掌。
右手抬在半空中,怎么放都不对劲,他动了动手指。
“好了吗?”
“等等,还差一点。”
孟夏又匆匆挤了一坨药膏,猫爪挠出来的伤口细长,从林清隅的手背中央延伸到靠近手腕的地方。
他顺着疤痕的走向一路抹过去,但最后一点疤尾被手表的腕带给盖住了。
孟夏咬咬唇,将一直拿着的药膏放在长椅上,腾出左手来去推林清隅的手表。
意识到孟夏遇到了阻碍,几乎在同一时间,林清隅也伸出手,想要把自己的手表往上撸一撸。
只是他的动作慢了一秒,一不留神握住了孟夏落下的指尖。
林清隅的体温应该是偏凉的,但孟夏却一下子从指尖烧到耳朵尖。
明明应该放开的,但林清隅却在惯性之下收了一下手指。
现在那种柔软的感觉更明显了。
肌肤相贴的部分逐渐酝酿出源源不断的热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猛然松开。
孟夏也呐呐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你自己撸一下手表——啊!”
他本来是尴尬低头的,但在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惊呼出声。
因为宽木条箍成的椅子中间是有空隙的,新买的药膏又是圆咕噜的柱体,放在椅子面上之后顺着滚了好几圈,撞到了林清隅的大腿上,管口处溢出来的白色药膏直接抹在了他的裤子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夏一边疯狂道歉,一边用自己另一只干净的手去擦林清隅裤子上的药膏。
指尖落在腿部肌肉的一瞬间,林清隅整个人都绷紧了。
由于种族原因,他对气温的感知没那么强烈,加上年轻气盛,一年里有大半年都穿得单薄,孟夏捂得温热的手指在腿上划来划去,触觉无比清晰。
刚开始的慌乱过去之后,孟夏也越擦越觉得不恰当了,手指颤巍巍的,想要立马抬起来,又显得太突兀,指腹将离未离地在林清隅的裤子上轻轻蹭着。
林清隅的呼吸乱了一下,心想,要是有选择的话,他情愿再被小黑猫挠一爪子。
见林清隅表现得淡定,孟夏也逐渐镇定下来,草草擦了两下之后迅速收手。
只是,大部分药膏都揩了下来,但是布料上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一块洇开的深色污迹。
“还是擦不掉,怎么办啊……”
孟夏垂头丧气,自己本来是来赔礼送药的,没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了。
他圆钝的杏眼垂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意识到自己做莽事之后躲躲闪闪的,做错事之后又会这么眼神水润润地盯着人看。
林清隅叹了一口气,克制了多日的冷淡终于破功:“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我们两个人都得洗裤子了吗。”
“噗——咳咳,你真的不介意吗?”孟夏的脸多云转晴,“不过,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能回图书馆了?”
林清隅摇头:“本来就没打算去了。”
要不然也不能在门口碰见躲了好几日的某个人。
“哦哦,那就行。”孟夏放心了不少,“正好药涂好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儿药膏干在上面,你的裤子很难清洗。”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找药膏的盖子想要拧回去。
但刚刚张开手指,就犯了难。
孟夏的两只手上都沾了白花花的药膏,要是拿东西的话,肯定会沾得到处都是。
就在他踟躇的时候,林清隅默不作声地伸手将药膏接过去了,找到盖子盖好,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包手帕纸,擦了擦外包装上多余的膏体。
即便是用过的纸巾,他也叠得颇为整齐,而不是皱巴巴团成一团。
将用完的废纸暂时放在长椅面上,林清隅又抽了一张手帕纸。
孟夏看得有些疑惑,下意识追问道:“啊,是还有什么要擦的吗?”
他觉得已经擦得很干净了。
“有。”
林清隅将纸巾一层层展开,视线略显无奈地投向孟夏,“伸手。”
“难不成你打算就这么翘着手走回宿舍吗?”
“不打算。”
孟夏缩缩脖子,伸出两只手在林清隅的面前摊平,掌心白白净净的。
林清隅连抽了两张纸巾,覆盖在他的手上。
“另一只。”
孟夏乖乖换手,小鹌鹑似的服帖。
林清隅包着他的手指仔细揉捏。
虽然这次是隔着纸巾了,但只有薄薄一层,和没隔的区别不是很大。
人在紧张状态下,总是会预想最坏的结果。
孟夏的垂下的睫毛簌簌抖啊抖,既担心纸巾会破掉,又忍不住思维发散,纸巾要是破了会怎么样呢……
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可以了。”
林清隅把用完的纸巾叠成小方块。
“谢谢。”孟夏蜷缩起手指往回收。
但他才收了一半,就被林清隅的嘱咐给拦住了。
“这样擦不干净,你回去记得用洗手液再洗一遍。”
“哦哦好。”
孟夏握到一半的拳头赶忙松开,五根手指头翘了起来。
走之前,他示意林清隅拿着祛疤药膏:“虽然伤疤很浅,但你也要记得按时涂。”
林清隅颔首应下。
另一支罗红霉素软膏是用不上了,孟夏拿起来准备揣进自己的兜里。
没想到,林清隅也向他伸出了手。?
孟夏歪歪头表示对他的动作的疑惑。
“不是买给我的吗。”
林清隅总是爱把问句说成肯定句。
“可是你的伤已经好了呀。”
林清隅顿了一会儿:“我可以留着下一次用。”
“也对。”
孟夏满足地递过去。
林清隅伸出右手去接,两个人分别捏住了细长管的前后两端。
孟夏没有撒手,只是一味盯着林清隅手背上的白痕看。
不对不对,一点都不对。
这么说的话,他岂不是还想要过分蹂躏自己!
他抿紧了双唇抬起眼睛来看林清隅。
林清隅不清楚孟夏的脑回路,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松手了。
他轻轻拽了拽以示提醒。
孟夏危机感陡重地反拽回来,但是力度也轻轻的。
不给自己了是想给谁?难道小黑猫在别人那里还欠了同样的外债?
两个人拉锯几个回合,最终以孟夏力气太小惜败而告终。
林清隅右手拿着两管药膏,左手拎着装着废纸的塑料袋。
孟夏翘着两只手,跟他肩并肩走出了小树林,要是仔细看,白净的小脸上还有些警惕-
孟夏一路张着手回了宿舍,进门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洗手间洗手。
“哎,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傅诗情扭头问。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有点儿前后不靠的,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再在外面消磨一会儿,顺便吃晚饭,或者干脆早买了饭带回来,一会就不用出去了。
孟夏却两手空空。
刚说了一句话,他人就不见了,嗖嗖踩着梯子爬上了床。
傅诗情顺着声音抬头,就看见孟夏坐在床尾,把床帘的门撩到一边,蹬了拖鞋在脱裤子。
孟夏愣了一下,才道:“我没想那么多,办完事情就直接回来了。”
“你干什么去了?”
他们室友关系好,平常打听两句也没什么避讳的。
孟夏含含糊糊:“去买了点儿东西。”
傅诗情住嘴没再问了。
换了一条干净裤子之后,孟夏抱着原来的那条用盆子装了拿去洗。
学校宿舍里没有洗衣机,得到生活服务室去用公共的,因此他的盆子里还装了一桶洗衣液。
一看孟夏的装备,傅诗情就看懂他要干什么去了。
出去一趟,为什么要洗裤子?
他有几分疑惑地皱眉。
又过了几个小时,四顾猫庐的其他两个人也回来了。
沈却蔫儿哒哒的,打了个招呼就爬上床了,他躺下去的时候,只听见宿舍不怎么结实的木头床板发出咚得好大一声响。
简狸倒是精力挺旺盛的,才从外面野回来,依旧安静不下来。
蹭蹭这个室友,挨挨那个室友。
傅诗情抱着胳膊斜眼笑:“外边儿野花闻够了,又回来稀罕家花是吧?”
“谁说的!你们都是家花!”
简狸豪放摆摆手,大有四海之内皆兄弟的架势。
孟夏在旁边弯着杏眼笑:“完蛋噜,傅少爷要更不高兴了!”
傅诗情出身好,家里难免养得精细,人有些外冷内热的脾性,他们只有在打趣的时候,才会故意叫他“少爷”。
“我这哪是少爷啊?是勤勤恳恳的老奴还差不多。”
傅诗情往椅子背上一靠,伸长了腿:“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地都出门撒欢去了,我在宿舍里做了一下午的思修PPT。”
二人纷纷赔笑,上前替他锤肩膀捏胳膊:“辛苦了辛苦了!赶紧歇会儿!”
“饿不饿,要吃点什么吗?去给你打杯水?”
思修平常没什么作业要求,就是整个学期要求做三次小组展示,班级内四到六人自由组队,除了个别情况,大家都理所当然地宿舍组队了。
小组展示的分数和出勤次数按比例作为结课成绩,展示分数由班级同学和老师共同打分。
这种情况懂得都懂,大家都不会认真听,随便看两眼就打分了,所以有个制作精美的PPT十分重要。
傅诗情审美不错,大家分工制作完之后,最后的整合和微调就交给他了。
肩膀被人捏得舒服,他微微眯起眼来,矜持的视线绕了个圈落在孟夏桌上的小鱼干罐子上。
面对劳苦功高的功臣,这种时候孟夏只有心甘情愿地乖乖双手奉上。
接受供奉之后,傅诗情单手端着小鱼干罐,先自己叼了一根,然后反客为主,跟洒杨枝甘露的菩萨似的,往孟夏和简狸的嘴里一人塞了一根。
当然,他还存了应有的良心,先投喂给孟夏,再投喂给简狸。
为了方便傅诗情投喂,简狸早已挪了个位置挨在了孟夏的身边。
一时间,整个宿舍里听取咔嚓声一片。
傅诗情和孟夏都吃得文静,简狸三口两口造完了。
叼着小鱼干磨牙的功夫,孟夏又走神了。
林清隅还说自己没有双重人格呢,态度忽冷忽热奇奇怪怪的。
紊乱的时候差点把自己rua秃了,清醒的时候连个消息都不发,但是——他今天后来又替自己擦手了。
这算是什么……
孟夏伸出一只手捧住自己热乎乎的脸颊。
简狸吃完了没事干,一转眼看到他,大呼小叫起来:“孟夏,你吃个零食怎么突然脸红了?”
不是,今天大家怎么回事?
孟夏瞪圆了眼睛,敢怒不敢言。
一个个都火眼金睛小狗鼻子,揪住自己不放了。
“我去生活服务室看看衣服洗好了没!”
他一推椅子踩着拖鞋踢踏踢踏跑走了。
学校的洗衣机是黄金资源,每到晚上和放假的时候,都要排队,孟夏过去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洗好了,被人从洗衣机里拿出来放到了自己的空盆里了。
尽管可以端盆就走,他还是抿嘴站在那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宿舍-
虽然安慰了孟夏,但林清隅不想穿着这么一条脏污明显的裤子招摇过市,临时改变主意决定去一趟宿舍。
他在宿舍里也有四季衣物。
林清隅和陈子期住同一个宿舍,也是四人间,因为是公休日,其他两个舍友都在,倒是陈子期不知道去哪里了。
见到林清隅大白天的回来,另外两个人都露出震惊的神情。
学校的洗衣机几百号人用,男寝更是不讲究,总有人把袜子和内裤丢进去一起洗,林清隅嫌弃得很,从来没用过。
他换好干净衣物之后,把裤子打包了,打算带回公寓。
林清隅不喜欢碎片化的任务,习惯把做一件事情的时间集中起来。既然要洗衣服,他干脆把整个公寓里需要清洁和整理的东西一起归置了。
把自己的裤子先丢进洗衣机之后,他拧开了客卧的房门。
这间房间,现在是属于孟夏的,但里面并没有留下什么和他有关的痕迹。
林清隅从靠墙的衣柜中取出一套干净的三件套,就在他弯腰掀起床上原本铺着的床单的时候,忽然注意到床尾角落的地毯上,趴着一只小黑猫玩偶。
正是上上个周自己给孟夏的那个。
他原本都忘记这件事情了,没想到在地毯上又看见了它。
林清隅半蹲下来,若有所思地将玩偶拎了起来。
刚拎到跟视线齐平的位置,他又换了个姿势。之前在网上修习过,拎后颈是一个错误的抱猫姿势。
玩偶软趴趴地躺在林清隅的手里,任凭他摆弄。
让林清隅想到了自己上个周末是怎么将小黑猫翻来覆去地揉捏的,孟夏可没有这么配合。
但瞪着自己黄铜猫眼比玻璃珠要晶亮许多,就是眼神颤来颤去,好像被自己的半蛇形态吓到了?
他夹着玩偶坐在地毯上,打开了自己看到一半被林父打断的购物软件。
还是买个什么东西安慰孟夏、顺便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吧。毕竟按照秦医生的医嘱,自己之后要继续保持治疗力度,别把人给吓得不敢靠近了。
但是林清隅忘记了,自己最近一次使用购物软件,是浏览便携翻译器。
软件还保留着最新数据,他刚一点进去,就看见一款白色蕾丝颈链翻译器的细节图赫然显示在最醒目的位置上。
根本由不得他忽略。
越是用途隐晦的商品,越是能激发出人丰富的联想能力。
几个小时之前画面在林清隅的眼前回放,图书馆的槐树下,孟夏仰头看自己的时侯,脖颈因为姿势显得更加纤细,浓翠的树影错落印在他薄薄的皮肤上,看起来白皙而脆弱。
无论从客观还是主观角度来评价,都十分具有观赏性。
这样的一条颈链,确实很适合很适合佩戴在孟夏的脖子上。
精巧繁复的花纹可以为他空荡荡的脖颈做点缀,洁白的颜色不仅不会弄巧成拙,反而会更衬托出他鲜活的生命力。
再往下——没有再往下了。
大家都是同性,谁会总是盯着跟自己一模一样构造的人看来看去。
发现自己的大脑中终于是空白画面,林清隅面色古怪地松了口气,仓促在页面上滑动了几下,然后按下了“确认购买”键。
第26章 猫x人 “摸我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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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地址是学校旁边的公寓之后,林清隅依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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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年过节, 客运和货运都分外拥挤。
还好孟妈妈有先见之明, 提前了两天寄快递, 把自己做的青团给孟夏邮到学校。
担心会坏掉, 她寄了顺丰快递,还在里面装了好几个冰袋, 就连上班的时候, 都时不时抽空看一眼手机上的快递消息, 想着一送到就及时提醒孟夏去快递驿站拿。
顺丰的效率还是挺快的,孟妈妈前一天发出去, 第二天就寄到孟夏的学校了。
学校快递点从收到货物到透柜, 还需要一段时间。
但孟妈妈看见快递被签收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给孟夏发了消息。
“宝宝, 我给你寄的青团到了, 你那边收到了没?”
春困秋乏夏打盹,孟夏正好在上下午第一节课, 靠在椅子眼皮一点一点的。
好痛苦的作息, 学校真应该出台一项规定, 不同种族的学生分段采取不同的上课时间。
猫猫人就应该多睡大觉。
就算是好学生, 也很少有心甘情愿上课的,孟夏一边生无可恋地记笔记, 一边偶尔看两眼手机。
太困了, 连他平时最爱玩的软件都看得毫无欲望。
忽然收到孟妈妈的消息,孟夏刷得撑起眼皮,也第一时间回复。
“!”
猫猫伸舌头.jpg
“这么快!谢谢妈妈!”
“我还没收到消息呢, 学校投柜应该还需要一会儿,”
孟妈妈却发来一个撇嘴的黄豆小人:“这只小猫长得不太俊啊。”
“不如我家崽好看。”
孟夏一边绷着唇角强忍笑意,一边拍了个小小的猫屁:“那是,也不看我是谁生的。”
猫猫比大拇指.jpg
一直等到下午最后一节课,快递还没投柜,孟夏吃完饭的时候特意绕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快递点外面摆的箱子袋子都要摞成小山了。
看样子今晚是不用想拿到了。
这次的清明节正好连着周末,周六到周一放三天。而孟夏和林清隅之前约定好的打工时间,只包括了周六周日,上学上班都白得一天假期,孟夏觉得自己最近的小日子都过得美滋滋的。
前有工资,后有假期吊着,他站在林清隅的公寓门前,默默握拳给自己打气。
打工人哪有不犯错的,只要老板不开除自己,自己就可以厚着脸皮继续干下去。
进门之后,孟夏从玄关的柜子里找自己的拖鞋。
孟夏敲门的时候,林清隅正好在倒水喝。开完门之后,他站在饮水机边,看着孟夏换好拖鞋,又把自己的运动鞋放进去,弯腰的时候一只手扶着鞋柜的边缘,手指被深棕色的木料衬托得纤细白皙。
随着两个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接触日益增多,林清隅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没办法把孟夏只当成辅助自己治疗的那只小黑猫了。
他又想起小树林里,长椅上,自己握过的那截柔软指尖,和现在搭在鞋柜上的是同一双手。
吐出一口气,林清隅伸手拿起了旁边的另一只杯子。
换完鞋子之后,孟夏跟往常一样往客卧走,却不防被林清隅给叫住了,他有些惊讶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要喝杯水吗?”
只见林清隅站在饮水机前,右手拿着杯子,左手也拿着杯子。
很显然,有一只杯子是自己的,而且也看起来不容自己拒绝的样子。
于是,孟夏犹豫地点点头:“那就喝吧。”
虽然孟夏本来没有要喝水的打算,但当林清隅递过杯子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紧张到口干舌燥了,捧着杯壁咕咚咕咚喝了好多。
孟夏一口气喝完之后,只听林清隅又问道:“怎么喝这么急,要是渴的话再来一杯?”
孟夏赶紧摆手:“不用了!我喝饱了!”
好奇怪……
今天的林清隅,和上周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好像吸饱了精气的妖怪似的,感觉对治疗这件事十分消极怠工。
难道老板们不应该都喜欢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吗?
话说,蛇不就是这样吗,大吃一顿之后可以好几天不吃饭。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孟夏投向林清隅的眼神瞬间变得躲躲闪闪,他过段时间不会还会变成上次的蛇尾模样吧?
不行不行,自己一定要努力帮助他治疗,这对两个人都有好处。
“我去做准备了!”
丢下一句话,孟夏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远了,经过林清隅的时候带过一阵微风。
林清隅仰头将冷掉的半杯水一饮而尽-
孟夏将蓬松大尾巴绕了一个圈,圈住林清隅的手腕。
小黑猫虽然体型不大,但尾巴挺长,绕了林清隅的手腕一圈还有余,多出来的毛绒尾巴尖在他的手背上拍来拍去。
暗示意味十足,勾引意味也十足。
但林清隅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纹丝不动,没有流露出有半点想要摸一下的欲望。
孟夏并不气馁,尾巴尖灵活地转了个弯,往林清隅手心里的缝隙钻,眼看就要把“摸我尾巴”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林清隅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脑上的文档,其实,他在小黑猫把尾巴缠上来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
但他却硬生生无视了孟夏明晃晃的邀请。
因为,他的脑海里现在全都是在购物软件上浏览到过的内容——
可以系在猫尾巴上的蕾丝蝴蝶结,一溜垂涎的“看看尾巴[爱心眼]”,还有那句“我老是忍不住想摸一把”。
孟夏全然不知林清隅的脑子里现在在播放少儿不宜画面,只是铆足了力气坚持不懈地努力。
终于让他将林清隅的手撬开一条缝,猫尾巴得意地呲溜一下钻进去了,躺在他的掌心里得意洋洋的晃着,小蛇一般扭来扭去。
林清隅猝不及防地被迫捋了一把。
和更多肉的身体不一样,猫尾巴的手感摸起来像一大片丰盈的云。
人确实摸过一次猫尾巴之后,就再也没办法拒绝了。
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
还有,小黑猫的心还可真够大的,上次被捏了个肉垫就被吓得挠了自己一爪子,现在又记吃不记打地把尾巴主动送上门来了。
林清隅面色从容地抬手又摸了一遍猫尾巴尖。
孟夏的脸却一点点烧起来,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尾巴也逐渐僵硬成一条硬邦邦的鸡毛掸子。
刚才硬把自己塞过去的时候没觉得,但被林清隅主动伸手摸之后,触觉神经终于迟到地连上线了。
那可是尾巴呢……
明明林清隅只是很顺从地握着自己的尾巴尖摸来摸去,但微痒酥麻的感觉却顺着尾巴骨一路传递到尾巴根。
孟夏这才抖着耳朵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自己只有一条尾巴。
尾巴尖和尾巴根都同属于一条尾巴,尾巴尖把自己的感受忠实的、放大了几十倍地传递到了尾巴根。
累积的羞耻心终于席卷了小黑猫,身体越蜷越圆,猫爪搭在紧紧闭起来的眼睛上,试图掩耳盗铃。但是他的尾巴还在林清隅的手里,刚硬塞给人家又出尔反尔地收回来,未免太没面子。
于是,林清隅就看见小黑猫的尾巴绷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直,眼看都能绑到弓上做弓弦用了。
该不会是因为猫尾巴太过娇弱,自己手上力气没有轻重,一不小心把孟夏的尾巴给抻到了吧?
他毫不犹豫地把小黑猫的整条尾巴从头到尾摸了一遍,确认没有不正常的骨节凸起,同时沉声询问道:“你怎么了——是尾巴哪个地方疼吗?”
刷刷刷——
受惊过度的尾巴终于放弃了面子,猛地从林清隅的手里抽出来,迅速卷进猫肚皮里藏严实了,小黑猫也团成一个圆滚滚的大毛球,骨碌碌想往远处滚。
但孟夏现在就在林清隅的大腿上,想滚也没多余地方滚,闭着的眼睛又看不见方向,最终晕头转向地撞到了林清隅的腹部上,不动了。
“喵……”
尽管逃错了方向,小黑猫也逃不动了,抵在林清隅的小腹上,发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哀怨。
简直太过分了!
林清隅把自己的尾巴摸了个彻底,然后还问自己怎么了!
林清隅低头,感受着隔着一层衣物贴在自己身上的温热,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奇妙难言的感觉。
猫咪小小的一团,还微微发着抖,但只能依赖地拱在自己的身上。
“好了,没事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放低了嗓音,用有些生涩的语气哄孟夏,并且用手轻轻拍了拍小黑猫的脊背。
孟夏哆哆嗦嗦发出一声委屈的“喵呜”,抿着嘴巴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地更紧了。
——猫球乌漆嘛黑的一团,作为不同种族的公民,林清隅又对猫咪的身体构造欠缺深入的了解,要是代换成人看的话,他拍的更类似于是孟夏的后腰,宽大的手掌每次落下的时候,掌根都会带到更靠下的部位。
在林清隅看不见的地方,小黑猫藏在肚皮底下的尾巴一抖又一抖。
孟夏的语言系统连同理智已经一起紊乱,汉语,英语,猫语在他的大脑里混乱打转,根本组不成一条完整正确的句子,当然,就算是他想说什么,现在也没人听。
“呜en……”
软绵绵的哼唧声从高复低,小黑猫蜷到再无可蜷的余地,终于自暴自弃地一点点把自己瘫开了。
先是颤抖到快要痉挛的大尾巴,然后是四只猫爪,然后是三角尖的耳朵,不太情愿地,但又没什么力气贴在脑壳上了,哆嗦着聪明毛支棱了起来。
最后是猫猫脸。
脸颊毛被孟夏自己捂得四翘凌乱,衬托得镶嵌在里面的眼睛鼻子嘴巴愈发秀气。
见孟夏终于肯露出脑袋来,林清隅心下微松:“刚才把我吓了一大跳。“”不过,看你尾巴的灵活程度,应该不是有事的样子。”
你还说?
你居然还说!
再软的柿子也有恼羞成怒的时候,孟夏气邦邦瞪了林清隅一眼,然后一个纵身从他的大腿上跳下去,跑了。
第27章 人x人 孟夏全身光溜溜的不着寸缕,他……
因为跳下去的时候太过慌乱, 小黑猫甚至在光洁的地板上趔趄了一下,才又踩着风火轮迈爪如飞地跑走了。
孟夏一头拱进客卧的猫门里,袖珍门板被他撞得摇摇晃晃。
林清隅只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上陡然一轻, 柔软的小黑猫就这么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串气急败坏的脚步声。
猫咪的走路声音都是很轻的, 约等于没有, 能把地板跺出这么大的声音来,可以想象得到孟夏有多慌张了。
孟夏将自己恢复成人类形态, 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折返到书房。
林清隅正坐在椅子上, 这次终于轮到他居高临下地看对方了。
看到林清隅仍然是一副三分不解七分坦然的表情,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下次把你的尾巴给我摸一下试试呢?”
话音刚落,孟夏就猛地用双手捂住嘴巴, 不是, 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来着?
对上林清隅皱起来的眉心,他迟疑地后退了一小步。
……什么。
林清隅大脑当宕机了一瞬, 终于知道小黑猫刚才为什么反应那么剧烈了, 但他的理智还是支撑着他回答道:抱歉,我不不知道会那样。”
“但是我的尾巴恐怕不能给你摸。”
孟夏黑眼珠乱颤, 东瞅西瞥就是不敢正眼看林清隅:“谁要摸你的尾巴啊!”
嚷嚷完之后, 他一溜烟跑到大门口, 开门跑了。
“……”
林清隅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还没到结束时间,甚至连治疗的二分之一都没有度过。
但他慢慢吐出一口气, 并没有要将人追回来的意思。
孟夏瞪过来的最后一眼, 在他的面前挥之不去。
一双猫瞳湿漉漉的,好似夏日井水里湃过的薄皮梨子,同时集灼热、湿黏还有清甜于一体-
孟夏一口气跑到电梯里, 看着光鉴如镜的的电梯壁,才发现自己穿着拖鞋出来了。
但他回头看了看,还是决定拖鞋就拖鞋吧。
等到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尴尬的气氛应该能消散一些?
孟夏穿着拖鞋走在A大校园里,倒是没什么突兀的。
因为大学生群体十分多样化,有的人衣着整齐,不洗头都不好意思出宿舍,有的人为了方便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睡衣拖鞋就去食堂买饭了。
再加上是周末,可谓是一周中拖鞋浓度最高的时候,他混在其中就像是小黑猫夜行一样丝毫不起眼。
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他的悲催经历了,孟夏刚走到图书馆附近,就收到消息提示自己的快递到了。
是妈妈的爱心青团!
他瞬间把所有顾虑都抛到脑后,直奔快递点。
为了给青团保鲜,快递箱子里装了冰袋,本来已经在快递点耽误了好长时间了,再囤放下去,他担心冰袋会化掉。
孟夏开开心心抱着快递往宿舍走,他脚瘦,穿着拖鞋走路时间长了,有些不跟脚,总是容易往下掉。
在拖鞋又一次没跟上脚步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抬脚勾了勾。
没勾动。
孟夏又用力拔了拔,这次拔起来了。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低头一看,灰色水泥地下只剩下一个不规则的口香糖印。
路旁边就是垃圾桶,应该是有人偷懒想把口香糖直接吐进去,结果半道掉在了地上,也没包着捡起来,就直接走了。
孟夏单脚蹦着艰难查看了一下拖鞋的鞋底,上面毫不意外地粘着一块脏兮兮的口香糖。
自己在林清隅的公寓里穿了快两个月都干干净净、鞋底一点灰都没有的拖鞋,刚进入险恶的室外不到一个小时,就被玷污了。
孟夏嫌弃地撇撇嘴角,那还是洁癖比较讨人喜欢。
从这里到距离宿舍楼还有大约一半的路程,此后每走一步,孟夏都心疑口香糖在自己的鞋底粘得更牢了一分。
等到他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洗手间去刷拖鞋。
孟夏使劲刷了半天,大部分都被刷下来了,唯有一点儿特别顽固,好巧不巧嵌进了鞋底的花纹里,怎么也弄不出来。
他一手举着鞋刷,一手拿着拖鞋,理智思考自己要是穿着这样一双鞋踩林清隅公寓的地板,会发生什么。
嗯~~
孟夏甩甩脑袋,毅然决然地把拖鞋扔进了垃圾桶。
一双拖鞋而已,自己回头重新买一双就行了。
何以解忧,唯有美食。
经历了一波三折之后,孟夏可算是腾出手来拆封青团。
冰袋果然已经都化了,但孟妈妈放的够多,青团并没有什么问题。
青团用保鲜膜包着,每一个上面都写了馅料口味,其中孟夏最爱的豆沙味占了半壁江山。
他眯着眼拿了一个、两个、三个。
揭掉保鲜膜,草绿色的青团完全展露在孟夏面前,还散发淡淡的艾草清香。
他直直盯着搓成圆形的青团,冷不丁想起了林清隅那双的碧绿眼眸。
因为自己今天第一次俯视了林清隅,看得尤为清楚。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把青团和“雇主”联想到一起啊?
听起来都变难吃了……
在内心痛斥了自己一会儿,孟夏啊呜张嘴,恶狠狠一口咬掉了半个青团。
等到他鼓着一边腮帮子抬起头来的的时候,青团上多了两排清晰的牙印。
这么看的话,代入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
直到第二天打扫卫生的时候,林清隅才意识到,孟夏穿着拖鞋直接跑了,他的运动鞋还留在公寓的鞋柜里。
在之后的几天里,他几次想起那双鞋。
更准确的说是,他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把鞋子给孟夏送过去。两个人都在同一个校园,见面很方便。
或许是习惯了每周固定的接触时长,上一次孟夏中途离开之后,林清隅竟然有些不适应。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给否决了。
难道孟夏还缺这一双鞋穿吗?非得自己巴巴去送。
药物成瘾这是已经开始蚕食自己的正常生活了吗……
也不知道治疗结束之后,需不需要再签一个戒断期的雇佣合同。
而且,是孟夏自己穿着拖鞋跑出去了,怎么也不知道回来换一下。
……
青团到了,清明节假期还会远吗?
紧接而来的周末,就是众人翘首以盼的假期。
上半年从清明到五一到端午,隔三差五都会有个小假期,幸福指数比下半年高了不少。
青团不能久放,分给了舍友朋友一部分之后,孟夏自己也吃了好多,猫毛吸味儿,长毛猫更是加倍,吃得接连好几天身上都是艾草红豆味。
在清明假期结束的最后一天,孟夏终于有望消灭所有的青团。
最后还剩下几个了,他不想继续留到明天,一鼓作气全吃完了。
但后果就是,吃得有点撑。
糯米粉不好消化,孟夏现在觉得自己的肚子沉甸甸的,好像也变成实心的了。
大学生大概是一个喜欢屁大点事都要发朋友圈的群体,他在朋友圈里哼哼唧唧。
孟夏没屏蔽妈妈,孟妈妈一会儿就看见了他发的朋友圈,心疼之余又有点儿哭笑不得,在评论区出主意道:“你宿舍里有没有消食片啊?出去买一盒。”
“或者去操场上溜达溜达。”
在满屏“哈哈哈哈哈”的嘲笑及幸灾乐祸中,孟妈妈是唯一一个认真关心的。
孟夏感动地发了个噘嘴亲亲的黄豆小人:“世上只有妈妈好!”
但是对于出门这件事,他却不怎么情愿。
他已经洗漱好换上睡衣了,实在是不想离开温馨的寝室。而且他们学校不准外卖员进校园,只能存在外卖柜里,就算是美团买药也得走好远。
要不然就在宿舍里活动一下好了。
打定主意之后,孟夏变回本体小黑猫,认真蹲坐在了宿舍里摆的猫抓板面前。
沈却路过,笑嘻嘻弯腰偷袭了一把小黑猫的肚子,夸张道:“哇,真的好圆啊!”
“快要跟你的后脑勺一样圆了!”
分不清这算是好话还是坏话,孟夏扭头咪咪呜呜地冲他乱喵一通。
为了节省空间,宿舍的猫抓板是“L形”立式的,靠墙摆着,小黑猫直起身子先把两只前爪搭了上去,一下一下抓着。
傅诗情高踞上铺,隔着蚊帐拍了一张猫猫挠墙的照片,放大修剪,制成表情包,甩到群里一气呵成。
简狸锐评:“这个表情包非常适合用在刚刚手贱的某人身上@阿阿阿雀.”
@阿阿阿雀:猫猫抗机关枪.jpg
@狸老大:?
@狸老大:猫猫抗炮筒.jpg
对于小群内的炮火连天,孟夏无知无觉,并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就是导火索。
他在忙着一举两得。
抓猫抓板一方面可以消消食,另一方面是可以磨一下自己的指甲。
孟夏已经答应了秦医生要努力工作,虽然他的内心已经做好了躺平任林清隅蹂躏的准备,但害怕再像之前一样起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先给了人一爪子。
所以决定没收凶器——把自己的指甲尖磨得短一点圆一点。
站着磨了一会儿前爪,小黑猫又甩着尾巴跳起来,将整只猫挂在猫抓板上,前爪后爪一起磨。
这个动作难度有点大,孟夏累得呼哧呼哧喘气,没听见自己埋在上铺被子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今天肚子太撑了,负担有点重,磨了没两分钟,小黑猫就扒着猫抓板缓缓倒滑了下来。
但四只毛茸茸的猫爪还倔强地贴上面,脑壳也抵了上去。
就在他面壁反省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咦,有人给你打电话!”
不用舍友提醒,孟夏也听见了,拔下爪子来三步两步跳上床,这个点了能有谁找自己?
难道是妈妈问自己买药了没有,小黑猫钻进床帘里之后才发现手机被压在了摊开的被子底下,按照他现在的体型,掀开被子实在是太难了点,于是干脆叼起一个被子角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被子底下就鼓起一个小小的包,顾涌顾涌地不断变换着位置,小推土机似的。
正在震动的手机屏幕亮着,为孟夏提供了正确的方向。
脑袋终于拱到手机面前,他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老板】。
“喵?”
转化了一会儿,孟夏才反应过来这是之前自己给林清隅改的备注。
那也很可怕了。
怀疑自己是脸怼得太近眼睛花了,小黑猫一屁股蹲坐在床垫上。
然后险些被被子再次压趴下——最近宿舍停暖了,晚上有点凉,他盖的被子是孟妈妈专门找人做的棉花被,有好几斤。
重量差点就能赶上一只小黑猫了。
但即便是孟夏眨了好几次眼睛看了又看,也不能改变来电人就是林清隅的事实。
手机震动的时间越来越久,震得孟夏的心都要慌了,这个样子没办法接电话,于是他赶紧变了回来。
切换为人类形态之后,孟夏全身光溜溜的不着寸缕,他拽过被子来裹在身上,然后靠在墙上接通电话:“喂?”
听筒里传来的嗓音闷闷的,呼吸声也有些明显。
第28章 人x人 裸露的皮肤直接贴在被子上,孟……
裸露的皮肤直接贴在被子上, 孟夏的五感都被触觉带得无限放大。
接通之后,他才有些恍惚地意识到,这个样子跟林清隅通电话, 是不是太奇怪了一点。
虽然隔着屏幕看不到彼此, 可在这种情况下, 人的心理难免受到影响。
被子没有拽严实的缝隙里透进来一丝风, 孟夏轻轻瑟缩了一下。
他的指尖攥住被角用力拽了拽,盖住肩头。
呼吸声也不怎么均匀, 轻一下重一下的等待着对面传来的回应。
每一声都像是在读秒。
林清隅是先顿了一下, 才解释:“给你发消息你一直没有回, 我就打电话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兜兜转转了几天还是出现在孟夏的宿舍楼下。
林清隅本来是在宿舍里帮陈子看他的论文的, 但陈子期修改的速度太慢, 等待的时间他有些无聊,但也没法做什么, 难得拿着手机刷了一会儿。
谁知道就这么巧, 刚好刷到了孟夏的朋友圈。
没有长篇大论,就一句“吃撑了肚子好难受orz”, 但林清隅却能想象得出来孟夏蔫嗒嗒的语气和趴在脑袋顶上的猫耳朵。
几乎没怎么犹豫地, 他拿起车钥匙就出门了。
“你先自己改着, 我出去一趟, 很快就回来。”
林清隅有辆车停在学校的停车场,这算是他为数不多使用的特权。
孟夏小声解释: “我把手机扔在床上了, 没听见消息提醒。”
在宿舍里跟林清隅打电话, 他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马上看。”
林清隅的声线很清晰,被电流处理过,不像平时那么冷淡, 但是稳稳的:“我都给你打电话了,干什么还要多次一举。”
“嗯…”
孟夏很轻地答应了一下,“那你打电话找我有什么事呀?”
他的尾音多拖了一拍,林清隅的脑海中浮现出孟夏用力抿唇的时候梨涡被挤出来的模样。
“正好在学校,给你送盒消食片。”
“啊?”
孟夏惊讶地张嘴,没想到居然是这件事。
“不是吃撑了吗?自己发的朋友圈都不记得了。”林清隅淡淡提示。
“不用不用,我现在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
孟夏急得把手机从左耳边换到右耳边:“那也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林清隅道,“而且我已经到了。”
“我打听过了,你们专业大二的学生,应该是住在18号楼吧?”
林清隅他已经在自己的宿舍楼下了?
孟夏条件反射想要拉开床帘看,但拉到一半又想起来自己在床上也看不到窗外。
室友三人只看见他的床帘边上闪过一条白生生的小臂,然后迅速缩了回去,三个人排列组合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浓重的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孟夏那么一松手,被子就从身上掉了下去,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来重新披上。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下去!”
林清隅听见他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着急,小心点。”
他以为孟夏是要换衣服,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但没想到孟夏居然是穿着睡衣出来的。
孟夏的睡衣总算不是黑灰色系的了,借着一楼寝室玻璃窗内透出来的灯光,可以分辨出来是浅蓝色的。
或许是为了洗完澡穿衣服方便,这是一件长款的毛绒睡袍。
尽管光线昏暗,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林清隅私心还是觉得,亮一些的颜色比黑灰色系更加适合孟夏。
显得整个人都明媚了一些。
孟夏是小跑着从楼梯上下来的,停在林清隅面前的时候还有些喘气:“我来了,你等了很久了吧?”
又是等自己回复消息,又是给自己电话的。
林清隅忽略掉自己口袋里不停嗡嗡作响的手机:“没事。”
“对了,这个给你,我买了消食片还有山楂丸,你看看哪个更想吃。”
他举起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递给孟夏。
“谢谢!”孟夏赶紧伸手去接,同时低头往袋子里面看,“你还买了这么多种啊。”
刚才在宿舍里抓猫抓板磨指甲的时候形成了肌肉记忆,他的手指微微蜷缩着,只肯碰到一点装药的袋子的边缘,然后摸摸索索捞了过来。
林清隅垂眸看着孟夏像偷奶酪的小老鼠似的,抓到一点儿边就嗖得撤回去了。
想忽然到什么有意思的,孟夏仰起头来朝林清隅笑:“怎么我们两个人互相送东西,都是送药。”
这句话表意太暧昧,暄风渐暖,良夜动人,林清隅的心也在静谧中跳得清晰。
能听到孟夏说这句话,他突然觉得自己今晚的这个决定也不算太昏头。
晚上视线不好,交谈的两个人都下意识站得更近。
有细风从树梢那边吹来,吹过两个人的身边,林清隅的鼻端闻到一丝淡淡的艾草红豆香气。
林母倒是挺注重时令的,大小节日都会让做饭阿姨烹饪节庆食物,只是家里的气氛淡得过分,但她不以为意,二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着。
林清隅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母亲这种反常的习惯是怎么形成的。
从半个月前开始,街边商店小摊,还有学校食堂都在售卖各种青团,但他都无动于衷。
这会儿注视着孟夏饱满的脸颊,他想,尝一口好像也行。
被他危险的眼神吓住,孟夏惊疑不定地倒退了一步。
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他把这段时间以来各种细碎的迹象在大脑里串联起,逐渐拼凑成一个结论来——林清隅,不会每天晚上都会出现程度不同的紊乱状态吧?
“咳。”
面前的人忽然拉远了,林清隅强行转移开视线:“青团,有那么好吃吗?把自己撑成这样。”
“嗯、好吃的。”
孟夏紧张措辞:“你要是想吃的话,下次我也给你送一份。”
“下次,”不料,林清隅却挑了下眉尾,“也?”
这么听起来,孟夏早已跟其他人分享过了。
自己很像是排在末尾的人,只有被动捡漏的份。
“明年?”
孟夏还以为他是希望得到关于确切日期的回答,于是试探性地解释道。
毕竟今年的清明节已经过去了。
林清隅面色不怎么好地沉默着。
孟夏懊恼地抿了抿嘴巴,这么承诺好像是不太好,像是诅咒林清隅的病明年还好不了似的。
——不过,就算以后雇佣关系结束了,他们两个人也能算是朋友吧?
虽然这么想有些自作多情的意思,但,一般的雇主应该不会在得知员工身体不舒服之后,大晚上的跑来送药慰问吧?
就在孟夏天马行空地想着的时候,林清隅点了头:“好啊,我替你记着账。”
“要是没收到的话,可就要找你讨要了。”
青年的薄唇微微弯起来,橄榄绿的眼眸在黑夜中发出幽光,半是玩笑半是威胁。
虽然他对这个结果不怎么满意,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对明年今日开始产生一些朦胧的期待。
人类为节庆日发明了固定的食物,意义或许是在于此吧。
他漫不经心地想道。
孟夏这次没有被他吓唬到,也跟着一起点头:“一言为定。”
他现在算是看出一点眉目来了,这个样子的林清隅,与其说像是喜怒无常,不如说是情绪表达更鲜明。
只是自己先入为主地适应了他波澜不惊的模样,所以才会觉得“冷淡版”的他才是正常的。
——就是林清隅超群的记忆力,孟夏是真的不敢挑战。
要将这件事作为头等大事记在日历本上。
随着孟夏点头的动作,他睡袍上连着的帽子也跟着
一颠一颠的。
同样毛茸茸的帽子很大,堆在了他的肩颈两边,衬托得他白皙的脸颊还没巴掌大。
看得林清隅动了动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毛茸茸治疗法的惯性使然,他现在看到毛茸茸的孟夏,就有些想要伸手摸一下。
哪怕他现在不是小黑猫。
又是一阵安静。
东西已经交接完了,又是这么晚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林清隅率先启唇:“既然……”
孟夏却攥着袋子打断了他:“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学校,今天是住在宿舍里吗?”
林清隅给自己送了东西,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关心一下。
林清隅刚要抬起来的脚后跟稳稳扎在了原地:“嗯。”
“前一阵子耽误的有点多,所以加班一下。”
之前是因为什么耽误的,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说起这个来,孟夏的脸抑制不住地又开始微微发红。
但好在现在黑漆漆的,林清隅看不清。
他低下头去,蚊声催促:“那你快回去吧,别浪费时间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听,已经从发消息变成打电话了林清隅最后瞥了一眼孟夏毛茸茸的脑袋顶:“好,我这就走了。”
“你也上去吧。”
等到孟夏上楼之后,林清隅才倚在车边查看手机。
陈子期打来的第一个电话已经因为长时间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现在正在响的是第二个。
“喂。”林清隅刚把手机凑到耳边,一个长长的哈欠就从对面传来。
……
陈子期:“等你等太久,你听我都困了。”
他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控诉一边噼里啪啦敲键盘:“是你拽着我大晚上加班加点的,结果你倒好,自己跑出去不见人影了!”
本来他今天下午已经改了一个下午了,看到专业名词就眼晕,想着反正就还剩个尾巴,今天先就干到这儿了。
但林清隅完美主义犯了,非要今天全都压着陈子期改完。
“说好的很快就回来呢?我不管,你得给我点儿补偿!给我带份夜宵!”
根本不需要对面回复,陈子期一个人就可以说一整本书。
深知他秉性的林清隅一边举着手机,一边开门系安全带。
车里没别人,他就没连蓝牙耳机,直接开外放了,陈子期咋咋呼呼的嗓门回荡在车厢里。
静静听了一半之后,林清隅略带嫌弃地把手机扔到副驾上:“你求人的自觉能多维持几个小时吗?”
“你今下午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呃呃……”陈子期像嗓子被人猛地掐住一样迅速消音了,然后讪讪而笑,“这个事儿吧哈哈哈哈哈哈……”
林清隅利落打了个方向盘,驶出校门:“吃什么?”
“啊?”
话题转变太猛太惊喜,陈子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请你吃夜宵。”
第29章 人x人 简直白得晃眼。
林清隅改口给陈子期带夜宵, 是出于良心发现。
他仔细推导了一遍,若不是陈子期拽着自己帮他看论文,自己也不会无聊到间隙开手机。
也就不会刷到孟夏的朋友圈。
后面的一系列好处也都不存在了——而是全都便宜了别人。
两个人都不差钱, 再加上难得逮到林清隅理亏请客的时候, 陈子期毫不客气地宰了他一顿大的。
电脑被推到一边, 烧烤摆上桌, 深夜图书馆秒变深夜食堂。
烧烤点了太多,架不住陈子期的央求, 林清隅也吃了几口。
陈子期没想到自己在林清隅心目中的地位有这么高, 都能改变他的习惯, 乐滋滋一挑眉:“怎么样?好吃吧?”
“这可是我私藏的宝藏餐厅,可惜你之前都不喜欢吃夜宵, 错过了多少乐趣呐啧啧!”
“还不错。”
林清隅动作优雅地咬下一块牛肉:“店名发给我。”
“啊?你不是刚刚去取餐了吗?”陈子期蒙了一蒙, “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差了……”
“我是说所有。”林清隅抬手隔空点了点他的手机,“你的私藏。”
陈子期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林清隅问自己要餐厅名单, 说明肯定不是打算和自己去吃。
“你居然有可以请客的人?”
真是难以置信。
“谁说我要请人吃饭了。”林清隅眸光森冷地瞥了陈子期一眼, “有备无患而已。”
陈子期在好友兼“论文华佗”威胁的眼神中慢慢闭上嘴。
连请吃饭的对象都没有,有什么好“备”的。
深夜加餐的后果就是, 陈子期吃撑了, 揉着肚子瘫在椅子上, 不复宰人时的得意洋洋:“感觉胃要破了。”
“哎咱们宿舍里有消食片之类的没?”
林清隅的记性很好。还记得陈子期半个小时之前质疑自己的事情。
“你一个生理功能正常的成年男性, 胃哪有那么脆弱。”
他冷漠无情地在陈子期的论文旁边敲下一行鲜又一行红的批注。
“过来脑力劳动一下,可以加快消化速度。”-
孟夏推开宿舍门的时候, 全寝看电影的也不看了, 打游戏的也不大了,都齐刷刷扭过脑袋来盯着他。
——孟夏刚刚接了一个电话就出门去了,怎么看怎么可疑。
傅诗情的目光落在他手里拿着的袋子上:“这是什么?”
孟夏掐着手心胡说八道:“消食片, 宿舍楼大群里收的。”
明明这个谎很好撒的,但他却止不住地心虚。
“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呢?”沈却摸着下巴,直球出击,“刚刚明明有人给你打电话……”
孟夏那声音轻的,自己跟沈知行打电话都没那么听话过。
简狸更是语出惊人:“你该不会有情况吧?”
没办法他们彪悍的猫就是这样,语言风格和身手同等的彪悍。
被这么三猫会审,一向作为宿舍乖猫的孟夏哪里能撑得住。
他急忙替自己辩白:“不是!刚刚给我打电话的人是我老板!”
声音太大,说完之后,孟夏自己仿佛都能听见面积有限的宿舍里回荡着自己的声音。
老——板——
等一下。
自己说了什么。
怎么不打自招了呢!
简狸:“老板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不过,你是说你老板大晚上跑到咱们学校来就是为了给你送、送……”
他眯眼看了孟夏手中看透明塑料袋里装着的东西:“送消食片还有山楂丸吗?”
沈却:“感觉他可以上‘感动全国十大人物’的程度——良心上司,关心下属,劳累自己也要温暖他人。”
傅诗情伸出一根食指来,在面前摆了摆:“假如我以后回去继承家业的话,我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除非,老板不只是老板?”
“哎呀,你们在乱想什么呢?”
孟夏一想到在室友的假设关系里,自己是在和林清隅谈恋爱,他的脸就止不住地升温。
“我们才不是那种关系!”
但反驳了两三句之后,他反而渐渐冷静下——
不对不对,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是情侣,有什么好心虚的?
孟夏神色从容地拉开椅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把袋子放在桌面。
把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的时候,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
但很快又像做贼一样压平了。
消食片酸酸甜甜的,味道就跟糖豆差不多,孟夏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吃,骤然见到老朋友,还觉得挺怀念的。
他掰开包装往嘴里塞了好几粒。
还有山楂丸,白色外壳的大圆球,有三分之一的拳头大,这个孟夏小的时候没吃过。
在亲戚家的时候见到有小孩吃,还曾经羡慕过。
他又拆了一颗塞进嘴里,嚼嚼嚼。
只是吃完之后,孟夏看着桌子上的垃圾猛然呆住,自己吃了这么多,不会消化过头,半夜又饿了吧?
希望他们能和自己肚子里的青团完美抵消才好-
孟夏确实还没穷到只有一双鞋。
但他每次去林清隅的公寓的时候,都会穿自己最好最新的那是鞋子。
在像林清隅这种条件优渥的人面前,他虽然不会自惭形秽,但十几二十岁的年轻男生,面子总是要的。
最好的运动鞋落在了人家公寓里,他这周只好换了一双小白鞋。
趁着还没有变成小黑猫本体,孟夏问林清隅:“我之前落在这里的运动鞋,你见过吗?”
他刚才打开鞋柜看了看,自己的鞋不见踪影,原来的位置被别的鞋占据了。
林清隅:“你原来的那双旧了,我给你买了双新的。”
孟夏大脑宕机了一会儿,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你不用这样……这也太贵重了。”
之前林清隅送药给他,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但送鞋子——孟夏打量了一下那双做工精致、款式潮流的新鞋,就知道它的价格肯定不菲。
“我不能要,你还是把他退回去吧?”他绞着手指。
林清隅:“可是我已经把标签剪掉了。”
“那……”
孟夏抿唇思考。
“尺码太小了,我也穿不下。”林清隅气定神闲。
“你要是不要的话,那就只能浪费了。”
“我要!”
他着急地脱口而出。
林清隅弯腰把那双鞋取出来:“既然这样,试穿一下合不合脚。”
“不过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因为我是照着你那双旧鞋的码数购买的,尺寸也确认过了。”
孟夏缓缓眨了眨杏眼——自己怎么又被诈了?
林清隅饶有兴致地垂眸研究孟夏变幻来变幻去的小表情。
软团子就连吃瘪都有些可爱。
勤俭持家是孟夏一直坚持的重要美德,为了不浪费,他只好选择了收下林清隅买的新鞋。
“我在这里试吗?”
“嗯。”
在林清隅的注视下,孟夏咬唇脱下了一只鞋子。
白袜包裹着的右脚整个展露在林清隅的面前,微弓的脚背纤瘦,脚趾因为羞赧蜷缩了起来,很快游鱼一般钻进了他购置的新鞋中。
孟夏很快就换好了两只鞋。
为了观察的上脚的整体效果,他把裤腿往上卷了一小截,露出鞋帮来。
两只脚腕也随之露了出来。
气温渐暖之后,孟夏就把袜子换成了中筒袜,堪堪包住玲珑的踝骨,正好卡在脚腕线条最纤细的地方。
尽管袜子和孟夏的脚腕都是白的,但林清隅的眸光只看到了后者。
肌肤瘦而不柴。
因为半年没晒到过太阳,比脸颊、脖颈、手指还要白,简直白得晃眼。
白到一只手就能轻松圈住。
孟夏毫无所觉地低着头看鞋面,不得不说,大牌的鞋子果然美观,而且脚掌踩在鞋垫上也很舒服。
软硬适中。
他翘了翘脚趾,鞋头也跟着凸出五个小鼓包,然后又在客厅里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
裤腿挽得太松,走了几步之后就垂下来,遮挡住了林清隅看得晃神的雪肌。
他侧身靠在墙上,看向孟夏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包容:“走得那么小心干什么?它现在已经是你的了。”
被抓包了,孟夏下意识迈了几大步。
但他本来是面朝林清隅往回走的,这么一迈,一个迟钝就迈到了林清隅的眼前。
……步伐迈的太大的坏处就是,脑被迫跟在后面追。
因为身高差,孟夏的视线正好落在林清隅的唇上。
他眼睁睁看着林清隅的唇线瞬间绷紧起来,慌乱地后退了两步:“对了,我原来那双鞋,你是扔了吗?”
林清隅把伸出去的手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
“——没有。”
他从鞋柜的最下层拿出一个鞋盒,盒盖打开,里面静静收纳着孟夏原来的那双运动鞋。
“我给你暂时装起来了。”
运动鞋的鞋面鞋帮都被刷得干干净净的,鞋带也打成了对称的蝴蝶结。
孟夏本来就保持得挺整洁的,但现在看起来更干净了,除了鞋头和鞋底部分不可逆的磨损,鞋的颜色和全新没什么两样。
他试探着指了一下:“这个是你给我刷的?”
林清隅瞥了孟夏一眼:“我请了固定上门来打扫卫生的保洁工,让他刷的。”
孟夏后撤的刚才身体往后仰了一下,刘海弄乱了,一缕戳在他薄薄的眼皮上,看得林清隅强迫症犯了,有种想要伸手替他整理一下的冲动。
“哦哦这样!”孟夏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那也麻烦你了。”
也对,林清隅虽然不爱炫耀,但好歹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少爷,自己的衣服都未必自己洗呢,怎么可能给自己刷运动鞋。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那两条系成对称蝴蝶结的鞋带。
不知道为什么,孟夏总觉得,这是林清隅干的。
“不麻烦。”
林清隅盯着他薄嫩的眼皮答。
因为孟夏自觉问了一个蠢问题,眼皮泛起了淡淡的粉。
第30章 猫x人(捉虫) 摸猫笔记大曝光!
孟夏准备换拖鞋的时候, 又犯了难。
他糟糕地发现自己忘记买一双新拖鞋了,之前没有这种需要,导致他不慎疏忽了。
注意到他的踟躇, 林清隅很快也想起来了:“你上次把拖鞋穿走了……”
孟夏心虚:“对不起。踩到脏东西刷不干净, 我只好把他给扔了。”
林清隅给自己买新鞋, 自己扔他的拖鞋。
坏猫恩将仇报。
“旧去新来, 不正好吗。”林清隅道,“你可以穿这双刚买的。”
“可是这是在室内。”孟夏提醒。
“不要紧。”林清隅顿了一顿。“这双鞋是新的, 很干净, 不会踩脏地板。”
越走近书房, 孟夏对上一次“治疗”的记忆就复苏得越详尽。
好在林清隅先一步提出了像之前一样给他放电影看。
说起来,这个打发时间的活动真的好久没有进行过了。
以至于孟夏再次听见的时候, 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谁知道原本还算正常的打工生涯会平地起波澜呢?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 自己和林清隅之间的关系,倒是出乎意料地拉近了不少……
但是, 再拉近也不能人人揉捏就是了!
小黑猫不必讲话, 只需要眼睛亮晶晶地点点头,就能显露出他的内心是多么雀跃了。
【电影好, 还是看电影好哇。】
要自己说, 治病应该循序渐进, 之前忽然加大剂量呢, 简直是害人害己。
冷不丁地,秦医生在家打了个喷嚏。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打上了“庸医”的印章, 只是揉着鼻子感叹:“换季果然容易感冒啊!”
他老婆瞥了他一眼:“你自己还是医生呢, 上次咱女儿感冒了半个月都没给治好。”
秦医喊冤:“我那是因为专业不对口好不好?”
“在专业领域,我还是医术很高的,要不然院长能放心把少东家的病交给我吗!”
虽然在林清隅面前, 他是一个饱受折磨的卑微牛马;但在其他人面前,这份光鲜亮丽的工作十分适合用来给自己镶金。
——打工人有自己的精装朋友圈和草胚日常生活。
“阿嚏!阿嚏!阿嚏!”
话音刚落,秦医生就又接连打了三个喷嚏。
经过上一次的提示,虽然又过了好几个星期,林清隅还记得孟夏看的是什么电影,按照记忆给他找了第三部播放。
孟夏看着他操作的手指,欲言又止。
很想告诉林清隅因为电影太好看了,自己回学校之后就把整个系列看完了。
但他想了想,新鞋子放在客卧的地毯上,林清隅又主动替自己找电影,自己还是维护一下他的面子吧。
要知道,第一次的时候他连电影都是随手给自己找的。
连名字都不清楚叫什么。
于是,小黑猫善解人意地闭上了嘴巴,乖乖揣着前爪仰头等待。
林清隅误以为他是迫不及待,低头关心了一眼,然后注意力被他的姿势所吸引。
或许是孟夏有练习排球的缘故,他的胳膊虽然看起来纤细,但揣爪的时候,肘弯曲起,居然有几分肌肉小猫的潜质。
换成人的话,这里会是肱二头肌的位置吗?
网络有点卡,电影片头正在加载中,屏幕上白色的虚线小圆圈一圈圈打转,林清隅的思绪里也加载了些别的东西。
那是孟夏第一次配合自己治疗的时候。
自己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小黑猫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把自己揣了起来。
就像现在一样,从线条圆润的一团猫,变成一方猫。
也是脑袋背对着自己。
唯一不同的就是,第一次他的脑袋也趴了下去,搭在椅子上,连耳朵都快要看不见了。
但这次却高高仰着头,丝绒耳朵着急地转来转去。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林清隅先是诧异,自己居然还会记得这些好久之前的小事。
毕竟当时只是他们见的第二面而已。
然后是有些难以理解,有的小猫明明长得黑糊糊的,但和他相关的记忆却是斑斓的。
黑白胶卷冲洗出彩色照片,应该是一种违背科学的存在才对。
忽然,小黑猫的大尾巴甩了一下,搭在林清隅的手背上。
林清隅以为孟夏是不小心,不料他又甩了一下尾巴调整位置,这次准确用尾巴卷住了自己的手腕。
——因为孟夏意识到自己光顾着看得开心了,冷落了林清隅,所以决定互动补偿一下他。
记仇只记三秒,教训也只吃三秒,转头就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惨案。
怕自己表现得太敷衍,趁反派出场的时候,孟夏匆匆回了一头,朝林清隅眯眼做了一个愉悦的表情。
听到主角说话的声音,他迅速又把脑袋转回去了。
但这一眼,林清隅就够左思右想的了。
是电影不好看吗?
之前两次看得全神贯注,这次怎么跑过来诱惑自己。
还是说想要自己陪他一起看的意思?
右手腕被蓬松的猫尾巴圈着,热烘烘,有种熨帖的舒适感。
只是惯用手孟夏被霸占着,没法做事情,林清隅几次想要抽出来,但刚动一下,小黑猫的尾巴尖也跟着摆动。
又一次失败之后,林清隅沉沉叹了口气,干脆跟着孟夏一起看起了电影。
偶尔一次而已,没什么要紧的。
他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放弃了自己的日程表。
孟夏毫无所觉。
每当看到剧情高潮的时候,他的尾巴都会紧张地在林清隅的手腕上绕来绕去-
平心而论,电影特效确实制作得可圈可点。
但奈何面前就有一只带着体温的、会动来动去的小黑猫。
林清隅习惯了做什么都全神贯注,但几次被孟夏的骚扰给打断。
好在儿童动画片儿的剧情也没什么悬念,不用推理也猜得到结局,他索性从看电影转变为了看猫。
看什么不是看呢。
因为孟夏卧在林清隅的身上,林清隅只能看到猫的背影。
他的视线落在孟夏圆滚滚的后脑勺上。
毛蓬蓬的,不大也不小的一颗脑袋。
这让林清隅想起了几个星期之前悬而未决的“尺寸”问题。
他觉得,有的时候,人该勤俭持家的时候还是要勤俭持家。
就比如说,自己日前为了避免不同品牌的鞋子同码不同尺寸的问题,购买了一卷软尺。
——结果不出所料,孟夏穿的不知名品牌的运动鞋果然尺码偏大。
要是只使用一次,未免太可惜了些。
之前装修师傅询问自己孟夏的头围的时候自己没有回答出来,这次正好可以测量一下。
不记起来还好,记起来之后,他难以容忍自己可控的范围内出现一丝“模糊”和“大概”
小黑猫窝在他的腿上看电影,林清隅看小黑猫的后脑勺,边看边虚虚用手丈量。
晃来晃去的手指挡到了孟夏的屏幕,他扭头看了看林清隅。
圆眼睛不太高兴地半压下去,变成小恶魔同款的半圆形。
被抓包,林清隅略微觉得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索性光明正大地测量起来:“别动。”
看着林清隅弯成半弧状合起来的手掌,孟夏不解。
歪头想了一下之后,他忽然矮身下去,然后从林清隅圈起的掌心里钻了出来。
往外钻的时候,他的黑丝绒猫耳被压扁了,等到三分之一个猫脑袋挤出来之后,才biubiu弹射出来。
毛茸茸的柔软扫过林清隅的掌心每一寸皮肤。
这么一来,孟夏的脸颊毛全都被抚塌了,显得脸型不那么圆,他左右抖了抖脑袋,重新把毛毛抖得蓬松之后,才正式抬起小黑脸来。
圆润的眼睛里盛着羞赧的安抚。
看得入神的时候被人遮住视线,孟夏下意识表达不满。但刚凶完人之后就后悔了。
磨磨蹭蹭地过上来安慰人。
猫眼亮晶晶的,因为难为情显得格外水润。
看得林清隅怔了一下,才动作缓慢地将双手撑开一小段距离。
啊,自己预估小了。
“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他有些突兀站起身来,快步走出书房。
这是要干什么?
被孤零零地留在椅子上,孟夏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林清隅刚刚跟自己说的话是“别动”。
他懊恼地舔了一下鼻头,端坐在原处不动了。
等到林清隅从工具箱里找出一卷软尺拿着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小黑猫昂首挺胸地蹲坐在那里。
他忍不住微微一笑,拉出卷尺:“正好,就这个姿势。量一下头围。”
缺乏操作经验,林清隅小心扯着将软尺的头尾两端在小黑猫的后脑勺汇合。
为了看清上面的数字,他只得绕到背面去确认。
由于孟夏的长毛很蓬松,为了测量出真实的数据,林清隅拽着软尺的两端紧了又紧。
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种被勒紧的感觉,孟夏拍着桌子喵喵叫,林清隅手上拿的是猴头箍吗?
林清隅闻声绕回来,这才发现原本圆圆眼的小黑猫,被自己勒成了眼尾上吊的京剧猫。
凤眼小猫正呲着小白牙斜眼看着他。
表情很有气势,但眼神却没什么威慑力。
“咳。”
林清隅再也克制不住,抵唇逸出一声闷笑。
虽然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但孟夏的反应很难不让人生出变本加厉的阴暗心思。
当然他仅仅想了十秒钟。
松开软尺之后,小黑猫瞬间又变回了圆咕隆咚的黄铜眼。
【量这么点数据都要绕来绕去嘛……白长那么长的胳膊了!】
仗着林清隅听不懂,孟夏大胆地口出喵言-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林清隅获得了孟夏的头围,还有右手腕自由。
坐回书桌前之后,他打开自己的猫咪笔记,准备在上面记录下小黑猫的头围数值,以免等会儿忘了。
电容笔在平板屏幕上点来点去的清脆声音勾起了孟夏的好奇心。
刚放下软尺就拿起笔,林清隅肯定是要记下来吧?
左右电影已经私下看过一遍,缺一段其实也没什么,他猫猫祟祟地把爪子从肚皮底下掏出来,然后站了起来。
因为越来越习惯孟夏在身边,林清隅少了防备,等到胸前被毛茸茸蹭了一下的时候才发现,小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自己的身前钻了过来,两只前爪搭在书桌边缘,正好奇地张望自己平板上的内容。
林清隅刚好打开了笔记,他这段时间以来的学习内容在孟夏面前一览无余。
好像把自己的隐秘心思剖开了给当事人看一样。
他高大的身躯僵硬地过分,都没反应过来去捂孟夏的眼睛。
孟夏探头看了个光明正大。【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