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里，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在弥漫的尘埃中回荡。
夏豆捂着血流不止的小腿，靠在墙边，脸色惨白如纸。
山大挣扎着坐起身，胸前的外骨骼装甲破开一个狰狞的大洞，里面的线路滋滋作响，冒着黑烟。
两个人的视线，都死死地钉在那面合金墙壁上。
那头无形的怪物，此刻显露出了它狰狞的实体，被一把唐刀贯穿头颅，死死地钉在那里，蓝色的血液将墙面染得一片狼藉。
李凡的意识，正泡在这片蓝色的血泊里，感觉自己像是被泡发的木耳，软烂无力。他努力地想要运转系统，去吸收这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进化点外卖”，可系统面板上只有一行冰冷的红字。
【警告：核心过载，系统强制进入节能休眠模式，所有主动技能已锁定，能量吸收模块离线。】
“我靠……连饭都不给吃了？”李凡的意识虚弱得像风中残烛，“卸磨杀驴都没这么快的吧……”
白月魁正一步一步，走向那具怪物的尸体，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拖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她伸出颤抖的右手，握住了刀柄。
一股熟悉的、带着疲惫的暖意包裹住了李凡，像是下班后泡进热水浴缸，让他舒服得差点当场宕机。
用力一拔。
嗤啦一声，唐刀带着一串蓝色的血珠，从怪物的头骨中被抽出。
刀身之上，片尘不染。
山大和夏豆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魁姐……她真的把那把刀，喂成了精。这个念头，再也没有任何动摇，被彻底焊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白月魁转过身，声音沙哑，却清晰无比。
“它……”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最准确的词。
“它能和我交流了。”
一句话，让夏豆和山大彻底停止了思考。也让刀里的李凡差点没把自己的系统核心咳出来。
“大姐！你管那个叫交流？！”李凡在意识深处无力地咆哮，“那是我拿命在给你发弹幕啊！你情绪上头，强行把我家服务器的CPU给干烧了，这叫暴力破解，不叫友好互动！这沟通成本高到可以申请破产保护了！”
那股由白衣魁愤怒情绪转化而来的庞大能量，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他的系统界面，右上角的能量条只剩下最后一点可怜的红色，上面还跳动着一个醒目的“能量枯竭”警告。过载的后遗症，让他整个意识都昏昏沉沉，像是喝了一箱假酒，随时都会彻底断片。
就在这短暂的、脆弱的平静降临之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
整个黄金大厅，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
天花板上的灯管疯狂闪烁，大块的灰尘与金属碎屑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山大猛地抬头，试图站稳身体。
紧接着，更加密集的、如同炒豆子般的枪炮声，混杂着无数噬极兽的嘶吼，从外部潮水般涌来。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凡即将休眠的意识上。
“不是吧……还有加班？！”
他被强行惊醒！残存的、仅够维持待机的能量，让他那被动式的危险感知系统，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凄厉的警报。
两个！
两个庞大的、远超刚才那头潜伏者的高能反应，正在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以骇人的速度，急速逼近！
“搞什么啊！打完BOSS不给存档就算了，还他妈是连续BOSS RUSH？这游戏策划是谁？出来挨打！”
李凡连思考都来不及，也根本没有能量去构建什么复杂的UI界面。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在白月魁的脑海里，刷出了两个巨大无比、疯狂闪烁的、指向大厅两个入口的血色感叹号！
！！！
！！！
白月魁的身体猛地一僵。她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简单粗暴的信号意味着什么。
还有敌人！而且是两个！
她猛地转身，看向其中一个感叹号所指的方向。
轰——！！！
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被某种高爆炸药从外部直接炸开！灼热的气浪混杂着浓烟，向内倒卷。
烟雾中，一队队装备精良、外骨骼装甲上涂装着醒目灯塔标志的猎荒者，鱼贯而入。
李凡看着那个熟悉的标志，意识彻底凉了半截：“哦豁，老东家上门查水表了。”
一名身材高大，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指挥官，从队伍后方走了出来。他的视线快速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了白月魁和她手中的唐刀上，那份审视，已经带上了毫不掩饰的贪婪。
几乎在同一时间。
另一个被李凡标记的入口处，传来了一阵阵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咏唱声。
一群身披灰色教袍的狂热教众，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为首的，正是那位被面纱遮住容貌的归一教圣女。
“得，又来一个搞宗教传销的。”李凡感觉自己的CPU要冒烟了。
圣女的感知，越过了一切，死死地锁定在了白月魁手中的那把唐刀上。
污秽。吞噬了同类灵魂的、罪孽深重的、终极的秽物。
李凡瞬间就“听”懂了那股杀意背后的含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喂喂喂！我刚拿了五星好评，你上来就给差评？还说我是秽物？你用都没用过，凭什么污我清白！”
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李凡的意识，在疯狂吐槽之后，彻底陷入了黑暗前的绝望。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不，是两头最凶恶的猛兽，同时叩响了这间已经沦为屠宰场的牢笼大门。
白月魁、夏豆、山大，三名伤员，体力耗尽。而他，这把御用外挂，电量耗尽，强制关机。
灯塔的指挥官，代号“红隼”，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他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声音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交出兵器，留你们全尸。”
“口气不小，”李凡用最后的意识流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搞促销大酬宾呢。”
而另一边，归一教的圣女缓缓抬手，那咏唱声戛然而止。她空灵的声音，仿佛不带一丝人间烟火，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审判。
“净化秽物，神将会宽恕你们的迷途。”
“行了行了，一个要钱，一个要命，”李凡彻底放弃了挣扎，“老板，看来咱俩这终极KPI是完不成了……系统，有没有一键投降功能？给个提示音也行啊……喂？还在吗？真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