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见到了余子晏，第一次知道飞燕姓余，而她还有个不愿意露面的哥哥。
是余子晏救了他，但他起初并不满意这个结果，甚至几次还想自杀。
然后余子晏让他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余子晏用小刀在颈动脉和腕动脉处划了深深的口子，他血流不止。很快，他又吞了片头孢喝了半瓶酒。
韩栀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满身是血的人。他猜测是不是自己频繁的行为导致了面前的人疯掉，他上前去帮他包扎，但被拒绝了。
余子晏说：“看到了吧，割腕不会死人，割动脉也不会，白酒配头孢更不会。”
韩栀觉得面前的人真的疯了，但那人却准确无误的猜透了自己的想法。
他说了一句让韩栀永生难忘的话：“我本来就是疯的，不要想着怎么偷偷出去报警，我杀人不犯法，而且我要是想杀你早动手了，我是觉得，你也是疯的不是？”
他极力否决，但他又说了句：“不然你养那些绝望之花干嘛，把它们送给我妹干嘛，承认吧，你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你将在绝望中永生，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将让你获得重生。”
韩栀听懂了他的话，那是来自同类的悲悯。
“什么条件？”他毫不犹豫。
“很简单，忘记过去。”
余子晏擦去身上的血迹，竖起一根手指。
他答应了。从此他成了肖城，而韩栀已经在那个跳楼的时候彻底的死去了。
余子晏没告诉他违反条件会怎么样，但是同类的想法是相同的，他没打算留他。他没留活路给他，成为肖城，本身就是死路一条。
他要失去十几年来的一切，这比什么都要痛苦。
新的身份，即使伪装的再好,也会有破绽。比如，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位。
飞燕就站在他面前盯着他，少女比他矮了半头，气势却不输他甚至比他要高。
“找我有啥事吗，飞燕同学。”肖城很好的收起了自己想要把一切都告诉她的心思，问她。
“你跟于晗说你认识我？”飞燕直接说。
“嗯，确实。”
“可我怎么不记得你。”飞燕道。
“小时候你来夕宁，那个时候和你碰到过，你说你叫飞燕，我记住了。”
意外的，肖城面不改色，说出的话前后没有疑点，飞燕记得小时候去夕宁玩确实碰到过一个小男孩，自己还和他说了名字。
那时候韩栀也在，这也说明了面前的人有可能真的不是韩栀。
“那你为什么用了那个号，那是我朋友的。”
其实飞燕已经信了大半，但为了保险，她还是问了一下。
“我买的二手手机，里面自带的卡。”
一般渝北的二手手机确实有的会连卡一起出售。
“那没事了，不好意思，我把你人认成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了。”她道歉。
“没事的。”肖城的眼里闪过了一丝纠结和痛苦。
飞燕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份不同。
“还有什么事吗？”飞燕问。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于晗，我们以前认识吗？”肖城把余子晏让他问的问了出来。
“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飞燕往教室内瞟了一眼，没看到于晗。
“她今天没来上学，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了，会帮你去问的。”
“谢谢。”
韩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多和飞燕说说话。
他知道她是飞燕，而他自己，不过是一束枯萎的野花。本为她而开，却只能目送她离开。她会飞向蓝天，而他注定只能腐烂在当下。
飞燕翘课了，去找于晗。
她一出校园就拨通了于晗的电话，嘟嘟的电话声响了两声，那边接通了。
“喂。”于晗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刚哭过。
“你在哪？”
“溪谷。”出乎意料于晗直接告诉她了。
“等我。”说完就挂了。
她又拨的余子晏的电话。
“喂。”还是那个熟悉的慵懒的声音。
“于晗在你那？”飞燕问。
“对，我就说我家妹妹怎么又给我打电话，还以为是想我了，没想到是为了小于晗…”
飞燕打断他。
“你别让她走，我马上就到。”
“行，你要来啊，真是…”
飞燕直接挂电话。
她随手拦了辆车，到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的事了。
一进门就去里屋找人。
于晗坐在沙发上。
没错，就是她每次被余子晏绑过来的时候躺的沙发。飞燕曾无数次思考过，自己闻了那么多次药，居然还好好的活着。
那药是不是假药。
于晗眼睛有点红肿，飞燕的感觉像她成了余子晏的客人。
“你来这有事？”她先试着问了一句。
“我来找人的资料。”这人居然连隐瞒一下都不想。
这帮人怎么今天都这么大方了，难道是自己的真心得到了共鸣？
“你知道吧，在我这有一些情报是对外出售的。”余子晏这时也进来了，用两根手指夹着一根点燃的烟，随意的靠在了一旁的墙上。
飞燕闻到烟味，皱了皱眉：“把你那死烟给我掐了。”
“胆子大了，还管上哥哥抽烟了。”他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我不想这时候骂脏话。”飞燕道。
“行行行。”余子晏把烟按进沙发前的烟灰缸。
“你来找什么人的？”飞燕继续问于晗。“肖城。”
“他不是跟你一个班，我刚才还见过他。”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想。
怎料于晗突然激动起来，声音也大了不止一点。
“他才不是肖城，他是谁明日不是告诉你了吗？余飞燕，他是韩栀，不是肖城。”
飞燕愣住了，她没想过又会是这个答案，这个就在刚刚，才被她否决的想法。
“肖城不是一个被韩栀用来当做身份的人，你猜他为什么那么真实，为什么有身份证，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真人。”于晗更激动了。
一旁的余子晏也没上前拦着。
“你先消消气，他…肖城是你什么人？”飞燕两只手把住于晗的两个肩膀。
于晗支支吾吾不说话了，看上去有点心虚。
这时余子晏说话了：“你这位小朋友小时候看上人家了，所以…”飞燕懂了。原来是暗恋对象，怪不得这次火气大。
于晗的脸刷下红了。
“不是…没有这事。”连说话都口吃了。和刚才来讨回公道的那位简直毫不相干。
“等一下，如果身份是真的，那夕宁…你不是渝北人吗？”
“你忘了我们是在哪认识了？”
“那都八百年以前的事了谁还记得啊？”
“当时你来夕宁，正好租了我们小区的房子。然后你出来玩的时候碰到我的，当时不是还有个小男孩在我旁边嘛，你俩还自我介绍了，虽然直到现在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总不对别人说自己的姓…”
听到这余子晏就出去了。
背后是飞燕想要杀他的眼神。
“然后咱们三个就互相自我介绍了，他就是肖城，我们的外婆是好朋友，他和我也算两小无猜。”于晗眼里闪过一丝向往。
别人都是向往未来，而她从始至终都在向往过去那段时光。
“啧。”来自余子晏。
两个满含杀气的目光对着他。
“怎么你有意见。”于晗攥紧拳头。
“你个死单身狗还叫上了。”飞燕想找把刀撇过去。奈何刀一般都只在客房和主卧。
“你接着说别理他。”飞燕转头看向于晗。
“我们一起上小学来着，然后我就转学了，到了渝北。高中军训的时候看到他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眼瞎了，但相处了一年我发现他根本不像肖城，倒更像是韩栀，他不认识我倒是小事，但是人不管经历什么性格都是很难改变的，曾经那个阳光开朗大小伙子就变成阴郁高冷帅哥了，这谁不疯啊！”
这…确实挺疯的。
“额，这事我不管了…不对我得管，韩栀，你说韩栀就是肖城？”
“嗯，对，千真万确。”
“那我要拆穿他吗？”
“这你得问你哥。”
“我…行，我去找他。”飞燕往客房走。一边走一边想，得抽空趁余子晏不在的时候来一趟，情报都摆满书架了她是真的动心。对了，到时候还得带上明日。
飞燕推开铁门。
“嗯？”屋子里一股烟味，酒味还混杂了血腥味刺激着她的鼻子。
“余子晏你又抽烟，咳咳，咳咳。”飞燕成功的被余子晏逼到了客厅去找口罩。
N95？得了，还是防毒面具吧！
随手拆了个家用消防防毒面具的包装，戴上，调整，重新推开铁门。
动作比吃了德芙巧克力还丝滑。
这回没味儿了。挺好。
她那个不正经哥哥正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吸烟。
她尽量不要让自己去管窗前挂着的长长的锁链和上面的血以及溅上血的墙壁。
“有事？”
“问你问题。”
“问。”
“先从这个乌烟瘴气的屋子里出去。”飞燕现在说话靠喊，就这几下都快缺氧了。
别人戴上防毒面具是为了保命，她再说几句都能让自己死的更快了。
余子晏也不反对，直接起身走出去了。
她出去，把门带上，然后把面具扯下来，一个不便宜的防毒面具就被扔进了垃圾桶。
哇！这就是新鲜的空气吧，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好吧没有那么夸张。
“偶尔开开窗户把你那屋的味儿放放，那啥味儿啊！”飞燕怒道。
余子晏看着那个苦命的防毒面具。
“你这有点费啊，我这100多的防毒面具你戴了有一分钟吗？就扔了。”
“你买不就是用来戴的？”飞燕仍旧嘴硬。
咚咚咚，敲门声从玄关处传来。
飞燕走过去，问。“谁？”
“我，明日。”
飞燕开门。
明日有点喘，应该是从学校乘公交车到附近站点之后跑过来的。
校服被她换了，这是旷课的基本素养。飞燕很是欣慰。
这可是她教的。虽然不是啥好事，但…她好不容易有个当老师的时候就不要纠结那么多嘛！
明日抓住飞燕的手往外走。
“余飞燕你手机死谁手里了，我给你发的消息都刷屏99 了你都不看是瞎吗？”
飞燕被她拽到门外，看着明日把防盗门关上了才发现。她手机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