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咬人的丧尸被一群带枪的幸存者打死,被咬过的男人跪在地上求救。
“求你们……至少等我丧失意志再杀死我!”
那群人叽里咕噜说着话,许雅宁暂时不关心那些,只急于洗清自己的名声。
“她是我老板,我们是家政公司的不是一对儿!孩子身体里没有流淌我们任何一个人的血液!听懂了吗?老婆婆。”
老婆婆懵懵地点头。
“行了,活命要紧,找个有遮挡的地方过夜,孩子病了才是真麻烦。”
“你总算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被丧尸毒哑了呢!”
“我只是觉得,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自己不这么觉得就好,和人争辩太费神。”
她一身疏冷气,胸前背着一个育儿背带,样子违和得诡异,许雅宁差点就笑出了声。
即便有不满,老板还是老板,自己初来乍到,有个执事带领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
游轮是观光度假用的,船的吨位不大,是小型,进入内部,各种娱乐设施齐全,人其实不算多。
当时只想着上甲板,却没想过进到里面来,导致很多人都丧身大海。
如今船能开向避难所,是因为有一群发挥领导作用的领袖,不管怎样,领袖不是神,在末世,食物和庇护都是不会白来的。
每一间客房都被占满,两人只得来到大堂暂时避难。
月亮代替太阳的位置,整个大堂到处都是随意乱躺的人,辛姚靠在墙面,手里折叠一张旅游传单。
她折了一只千纸鹤,递到许雅宁面前,一句话也没说。
“给我?”
“嗯。”
但凡有一道冰裂痕,许雅宁就就会顺着裂痕破开整块冰。
接过千纸鹤,拿在手上拨动它的翅膀,联想到那双羽毛浓密的大黑翅,问她,“我说,你不是会飞嘛,怎么不带着我们直接飞去避难所?”
“在异地,过度使用恶魔的力量会遭到反噬,况且,我不知道避难所的方向。”辛姚低着头,长发从肩上滑落,露出延伸到背部的咒文。
如烫铁一般微微泛着红光,灼伤观察它的眼睛。
“现在还……浇一桶水上去会不会……”
“温差太大了,皮肉会炸开的。”
原来她一直是忍痛的,不是许雅宁菜的话,她也不会用力过猛,愧疚又在上涌,索性直接躺下,抓着千纸鹤睡觉。
…
深夜,许雅宁不好意思叫醒这条船上唯一的熟人,选择一个人去上卫生间,出来时,隔壁间发出了乱撞的声音。
在极其安静的环境,哪怕是最小的声音也会让人吓一大跳。
洗手池水声响起,和冲水声一起。
起码是个人吧,许雅宁这么安慰自己,甩甩手,准备离开。
镜子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外面,夜深时她是绝不会多看的。
这一次不同,背后的颜色太突兀太明显,许雅宁心脏直接跳空,眼角余光变为直视,看清那一秒,身后怪物张开血盆大口。
“铛!”
许雅宁反手抄起一根钢拖把横在眼前,丧尸苍白流黑水的面部紧绷,只听咔咔几声,钢管被牙齿咬得扭曲。
这只丧尸的嘴堪比液压机。
“去死啊!”
一脚踹过去,丧尸非但没有移动,反而将许雅宁的身体反推回洗手台边。
“哗哗哗——”
水龙头的水还在流,一人一尸谁也没动,力量悬殊带来的震撼将许雅宁钉在原地。
她好似一只被象腿踩住脚的蚂蚁,只要轻轻一动,手脚就会折断。
也不敢大叫,生怕那会激怒它,连呼吸都是静止的。
慢慢地,试着松开钢管,手心全是汗,黏在钢管上,松手时牵动钢管,每一个颤抖都紧紧牵扯心脏。
松手,仰身,一点点从丧尸身下移开,轻手轻脚地往门口去。
都要成功了,那只丧尸眼珠子一转,看清镜子里的怪物时,它自己都吓了一跳,抖擞后跌跌撞撞往隔间里摔。
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高兴,同情它异变的遭遇,高兴终于能够脱身。
可大堂里还睡着那么多人。
刚才的动静也吵醒了几个,不过他们都以躲为主,不敢和丧尸硬打。
犹豫之际,后颈传来冰凉的吐息,许雅宁以第一反应蹲下身,正逢丧尸前倾,她把丧尸带得一个狗啃泥。
“有怪兽!”
“快跑!”
那些人尖叫着逃向大堂,竟没一个人关心她的死活。
丧尸朝她挥舞爪子,许雅宁十分勉强地躲过,大脑不容许她思考其他事情,稍一分神就会死在这里。
不断后退,脚后跟被毛地毯一绊,整个人失去控制地后倒,丧尸也扑向她。
叫喊声卡在喉咙里出不来,闪神时,一根长戟如低飞的雨燕从眼前闪过,丧尸低吼,再看时,它是被钉在墙上的。
“卧——”
“过来些!”
那句吐槽还未脱口,后领被辛姚托起往后拉,屁股与地毯摩擦几米后,许雅宁那来不及开演的走马灯才开始转动。
辛姚大步向前,胸廓起伏很大,一路是跑着来的,想必也是被吓得不轻。
如果辛姚晚半秒呢?三叉戟射歪了呢?射到许雅宁头上就又是一番风景。
从看到手下陷入危机,到克服失败的恐惧选择救人,再到抛掷三叉戟,那个人的压力也真是不小。
“我没事!”
报平安或许能让她多一点成就感。
补好刀,还没从惊恐中抽离,头顶上“咚咚咚”地一顿乱响,大堂也传来混乱的叫嚷。
石榴红的眼睛和黑色的眼睛视线交融,她们想到了一个共同的隐患——孩子。
“跟紧我,别自己乱跑。”
这次,就算她的语气没那么温柔,许雅宁也心甘情愿地接受。
命都跑掉半截,她们还是来晚了,大堂已空无一人,只有游荡的两只丧尸。
“欸!干什么你们!船长发话你们听不见吗?立马撤离!到甲板上集合!”
一只女人的手按在肩上,她杠着枪,估计是领导层的人。
“我们丢失了一个婴儿,请问——”
“到甲板上集合!听不懂吗?”
辛姚的话被打断,要是放在昨天,许雅宁一定会捧腹大笑,现在,她恨不得把面前的女人大卸八块。
她自己可以骂一万遍,别人想骂,休想。
刚要骂出口,手腕就被牵住,偏头就见辛姚妥协的表情,心中不解气也暂时吞进肚里。
跟女人去甲板的路上,许雅宁回想种种,还是咽不下那口气,随脚踢了颗硬币,硬币掉到干枯的泳池底,发出空灵的撞击声。
“我还以为,你是个没有人情味的老板,刚才……谢谢你。”
感谢的话说得含糊,如果不是刚刚经历,没人猜得出她在咕哝什么。
“我的搭档只有一条命,和任务目标相比,我必须先顾你的安危。”
有种父母看独生子女的感受,整个家的希望。
“这搭档是充KPI的吧,与其找一个会拖后腿的搭档,还不如不找。”许雅宁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实际上是借此说了心里话。
“我没有说我拖后腿,我是说……是说……反正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辛姚的声音明显在抖。
“这个时候了,你竟然?偷笑?”
女人听碎语听得烦躁,骂了几句。
“安静些!早死几十年你们能讲多久!非要现在讲!”
正好也到幸存者聚集的地方,许雅宁也没说什么,只在她要走时问了孩子的事情。
而她这次选择装聋作哑。
没等多久,整艘船最高处的露天观光台就亮了两盏强光灯,正中间站着一个穿着干练的男人,五十多岁,看样子是船长。
喇叭举到嘴边,大声说话,“各位幸存者们!这艘船为你们而命名!”
“呜!呜!呜!”群众们激动地大喊。
“我是幸存者号的船长韦向民,刚才的丧尸袭击大家都已经感受到了,我想说的是,只要我们大家心连心,就一定可以安全抵达避难所!”
“呜!”
待群众安静,韦向民才继续说下去,“虽然有训练有素的队伍把守,一般来说危险不大,但大家在逃跑时也要注意,我们的队伍在一楼大堂发现了一个小婴儿,不知道……”
“是我们的!”许雅宁叫道。
韦向民定睛看了,挥手示意之前的女人把她们带上来。
“船里正在排查风险,今晚委屈各位睡在外头了!”
“呜!”
…
位置越高,晚风就越烈,整理被风吹凌乱的头发,见到了高处的人。
韦向民胡茬和头发都花白,国字脸,眼神刚毅而慈祥。
“这孩子是你们的吧,很可爱,她叫什么名字?”
“辛许。”许雅宁脱口而出,好让韦向民不怀疑孩子的所有权。
“好听。”
这边还没谈完,那边的女人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指着许雅宁说:“爸,我想要这个女人。”
说出如此无礼的话,她竟丝毫不脸红,从医学角度看,她是个老手,说明比这还害臊的事情她大概已经干遍了。
“说什么呢你!快给人道歉!”韦向民吼她,看她不为所动,赔罪道:“是我管教不严,我带我女儿向两位道歉!”
许雅宁不惊讶,从见面到现在,她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懂礼貌”四个字。
顶着漂亮脸蛋行走人间二十七年,这种人许雅宁见过不少,淡定道:“孩子都有了,你猜我们俩什么关系?”
旁边辛姚浑身一僵。
起初极力洗清关系的是她,现在自己给自己造谣的也是她。
那得意的眼神好像在说:“反正你也不在意,为了方便,装一下也无妨吧。”
辛姚低声道:“是……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