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向这会儿刚回复完埃德温的电子邮件。埃德温有了最新的研究结果，这一年来时不时发邮件给他，比上辈子进展还快，看来柯学世界的埃德温能有更多时间投入到研究里，脱身繁杂的行政事务。
还有时间在邮件打趣他高中生活丰富，参加红十字志愿者，不如跟着他上临床手术，进实验室干活。
埃德温丝毫不掩饰，自己派了眼线监视真狩阳向的事实，并且还乐此不彼多次在邮件中提及。
突然翻盖手机“滴滴滴”响起，是埃德温打来的电话。
“今天怎么样？”埃德温明知故问。
“…你太大胆了，连警视厅警察学校的秘密演习活动，你都派人来。”
这是阳向第一次吐槽这事。埃德温顿了一下，很是坦然：“你不喜欢，我就让人撤了。”
喂喂，谁会喜欢？阳向秒变死鱼眼，很是无奈：“话说回来，你知道还有其他人吧。”
这一年来，系统检测到有两批人，一批来自埃德温，另一批，阳向猜测是来自琴酒的手笔。
“嗯，阳向尽快逃来纽约吧。”
“…………和你一起活在监视底下吗，我才不要。”
“哈哈哈——”手机那头笑出声。
他看出来了，埃德温这通电话只是闲得慌，顺便来通知他，下周在德国举办欧洲心脏病年会“东京大学的神崎凛作为会议主席出场”。
挂断电话，阳向来到天台。警校宿舍楼顶，视野开阔，夜晚能看到东京塔。训练结束躲过鬼冢教官，偷带几瓶啤酒，这里是五人组常来的聚会地点。
这是他们在警校最后一次天台上的聚会。萩原和松田将就职警视厅机动队□□处理组，伊达航班长在刑事部搜查组，伏诸和降谷去了公安部。
松田阵平叼着牙签靠着铁丝网，降谷零盯着啤酒瓶发呆，景光轻轻碰他肩膀问“在想什么”，他们并肩坐在台阶上，伊达航直接席地而坐。
真狩阳向摇摇头拒绝了啤酒，摊开手无奈说自己还没到年纪。
萩原身上有伤，穿着宽松背心，盘腿坐在水箱上，晃着啤酒罐，安静的时候，散着消沉颓废的气质。他伸出没有受伤的手，将阳向拉上水箱，二人挨着坐下，又说了声“谢谢”。
阳向摇摇头，然后像小猫伸个懒腰，很自然地调整姿势，放松地靠在萩原怀中。他后脑勺刚好挨在颈窝里，看似天马行空地问道：“如果今天是真的现场，防爆服都不一定能挡住那种，那可怎么办？”
“真的到了要紧的关头，我会替最近的同事挡住爆炸，能救一个是一个。”研二喝了口啤酒，笑了一下说。
他们都是顶好的人，能够牺牲自己为民请命，为警察事业献身的人。阳向清楚，就算他有系统先知，也不可能真的做到阻止他们出现在爆炸现场，除非打一顿全送去住院，请假一阵子——
洞七三提出这个馊主意的时候，阳向只有无语。
“不可以在现场再轻易脱掉防爆服了，光是小当量□□就够你吃一顿……太危险了，研二一定要小心。松田哥也是，遇到困难就找警长，侦探也行。”阳向皱着眉，担忧得很。
“我答应你，再闷也不会脱掉的。”萩原搭上阳向的肩膀，捏了捏，冲他眨下眼。
松田阵平假装一拳砸向铁丝网：“放心好了，我比研二这家伙惜命，我还要留着去揍警视总监呢。”
“小阳向以后想做什么？”
这就到“请说出你的梦想”的环节了吗。真狩阳向因为研二“小阳向”这声轻快甜腻的称呼顿了一下。
“我有个朋友，虽然很幸运等到了匹配的心脏供体，但是由于技术局限，排斥反应很剧烈，还是撑不住进入临终阶段……如果再努努力，也许能找到更好的免疫抑制药物，所以我想成为一名心外科的医学科学家。”
［所以这就是阳向留下来的理由吗？］洞七三突然开口。
真狩阳向屈膝坐着，迎着夜风，看向远方，微卷的发梢被吹起，琥珀色眼瞳里浸满了温和。
“是的，一直都是。”
*
真狩阳向刚落地纽约机场，就给埃德温打了通电话，电话隔了一会儿才接通，对面声音闷闷的：“好，我现在过去…皮特，最后缝合你来。”
阳向愣了一下，放下手机瞧了下时间，晚上十二点多，这是手术刚收尾？
半个小时后，一辆深海军蓝奔驰缓缓停在阳向面前。驾驶室车门打开，埃德温戴着金丝眼镜，后脑发尾扎起，西装外套下还穿着绿色手术衣，一把拎过阳向的行李塞进后备箱，再把阳向塞进副驾驶座。
眼镜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和青黑，埃德温下巴胡渣有些长没有修剪，一边单手转动方向盘倒车，一边安排，声音很干哑：“明早十点飞慕尼黑的飞机。”
阳向愣了一下，视线过去，看到埃德温脸上长时间带口罩和手术帽的痕迹，快一年没见面，埃德温整个人突然沧桑了不少。他掏出背包里的温水打开盖子递过去，说这是“润喉咙的”。埃德温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清了清嗓子，叹道总算舒服些。
“你几天没睡了？”
埃德温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过去：“赶了几天工作量，我有数。”
“那你身体也不能这么造。”
“嗯，今晚去公寓多睡会儿。”
这处公寓在机场附近，显然没怎么住，只有主卧收拾出一床被子和枕头。
埃德温快速冲了个澡，洗掉几分宿夜的疲惫，围了条浴巾就出来。本想床给阳向睡，他去睡沙发将就一晚，真狩阳向赶紧拉住：“你别了，两个人挤挤也能睡。”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个世界，阳向第一次跟埃德温同床共枕，闻着沐浴露的味道，他背过身，慢慢睡过去。
天刚亮，真狩阳向自然醒了。鼻尖抵在敞开的胸口里，温热的呼吸一阵阵扑打在精壮的□□上。阳向默默地松开抓着埃德温睡袍领子的手，刚想退开起来，才发现埃德温的大手揽住他的腰，因此又闭上眼，生怕惊扰了对方难得的睡眠。
这是他们“同床共枕”的第二天，是的，埃德温和阳向昨夜抵达慕尼黑了。
他们抵达的时间有点晚，由于阳向并不在会议注册名单里，慕尼黑国际会议中心附近酒店都被订完了，只好和埃德温再挤挤。
［七三，附近有没有主线人物。］经历上次纽约事件，阳向每到一个地方就查一查主线人物。任务和生活“课题分离”才是至真的道理。
洞七三很快有了回信：琴酒近期调派到德国，这段时间是黑衣组织搭建欧洲情报网。
［…………怎么还是他？］
真狩阳向无奈地偏过头，这动作还是把埃德温惊醒了：“醒了？”声音沙哑，带着懒散的劲，依然有不急不缓的压迫感。
“会议流程我发你邮件了，神崎凛在下午分会场。”埃德温手指插进柔软的棕色卷发间，揉了揉，捏了捏后颈，又顺着滑下去落在腰间。
阳向痒得撞进埃德温怀里，被收紧的手臂往里按得更深。
国际规格的学术会议茶歇变换花样，琳琅满目，阳向被埃德温投喂好几个。
埃德温一身绀色西装，剪裁考究，穿得笔挺正式，灰色短发打理得清爽利落，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淡蓝色眼睛方稍显柔和，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魅力。
接连几个人上前打招呼，不多时神崎教授就快步走来来握手了：“霍德华主任，许久不见。这位是你的学生吗？”
埃德温摇了摇头，从容介绍真狩阳向。
神崎惊讶：“东京人，高二？我是东京大学的教授。”
“阳向平时就说，高中毕业要申请做神崎教授的学生，他很感兴趣你的研究方向。”
神崎明白霍德华这是绕了个圈推荐学生来了，能被霍德华看中的必然是好苗子。于是和阳向交流几句，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后续邮件多沟通。
这事了结，这里并非他的主场，埃德温也没有在会议待下去的必要，开着敞篷车跟阳向在慕尼黑周边兜风。
*
慕尼黑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冷峻和古典，这里的房屋棱角分明，非常平整，很多哥特式风格的教堂，金碧辉煌。
这里的啤酒又便宜又大杯又好喝，但埃德温要开车不喝，只肯给阳向一瓶刚打的牛奶和烤得酥脆的德式面包，阳向最喜欢开心果馅的可颂。
他们傍晚漫步在王宫花园，到处可见的鸽子，飞来飞去的小家伙给慕尼黑增加了松弛感，有一个中年女人在长椅上诵读经文。
他们可以在慕尼黑呆上三天。
晚上吃完饭，开着车回去的路上，埃德温突然手机“滴”接到了一通电子邮件，等红灯时指尖有节奏地点方向盘，掏出一根烟，没有点燃，眼睛微微眯起，接着朝另一条路驶去。
“上次那个叔叔还记得吗？正巧也来德国，碰到点交通事故，没法开车了，我们去接一下他。”
埃德温的“正巧”文学，就和急诊科的花言巧语大差不差，只是罗列冰山一角，也完全没有说谎。洞七三传来的消息里，琴酒刚刚遭遇突袭围堵，肩胛骨贯穿伤，肋骨骨裂。
阳向不得不感叹，就算重伤，这个银发男人还是保持绝对的警惕，这里显然不是事故的第一发生现场。
琴酒脸色异常发白，眼神冰冷，看到埃德温身边下来个卷发琥珀色猫瞳小孩，射出凌厉的光芒，令人战栗。他嘴角挂着血丝，扯出一个狰狞的笑：“萨泽拉克，为什么多带一个人？”
“我们一起在德国参加会议，正好就在附近。他懂急救。”埃德温语速不紧不慢，嘴角弧度很浅。
黑色风衣遮掩了伤势，扶上车时，阳向能闻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黑色风衣被擦破数道裂口，露出里面染血的防弹衣，大多都挡下来了，最严重是左肩的贯穿伤，旧伤重新裂开，大概率留下病根活动受限，后座有应急医疗包，但只能做到基础的止血作用。
阳向一瞬间的犹豫被琴酒注意到，“咔嚓”一声□□抵在阳向的额头，冷笑中带着警告道：“不要做多余的事。”他呼吸略微急促，但持枪的手稳如磐石，凌乱的染血银发下，苍白的面庞衬得冷绿的瞳孔更加幽深，像濒死的狼。
“琴酒，威胁小朋友做什么。”埃德温声音一下子冷冽下来，平静地提醒。
第一贴和第二贴
琴酒只会恐吓阳向……（怒其不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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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慕尼黑再遇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