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把自己关在家里。
曾经那个虽然懒散，但一丝不苟，连头发丝都透着干练的男人，此刻却像一滩烂泥，瘫在沙发上。
屋子里弥漫着泡面调料包与淡淡霉味混合的古怪气息。
墙上，第七班那张合影依旧挂着，照片里的三张笑脸，现在看来，每一张都像是在无声地嘲讽。
三代火影派来的暗部在门外站了半个钟头，最后只能无奈离去。
阿斯玛和红的探望邀请，被他用一句“查克拉紊乱需要静养”的简短回复敷衍过去。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块霉斑，眼神空洞。
在昨天之前，他还是那个名震忍界的“复制忍者”，是木叶的上忍精英，是能够游刃有余教导三个性格迥异下忍的可靠老师。他可以一边看着亲热天堂，一边轻松化解学生的挑衅，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是他对抗内心创伤的保护色。
现在呢？那层保护色被学生用最粗暴的方式撕得粉碎，露出了里面那个疲惫、茫然、甚至有些可笑的内核。
他教的忍术，被证明是落后版本。
他引以为傲的体术经验，在数据分析面前不值一提。
他连自己学生真正的样子都从未看清过。
“我连自己的学生都看不懂，还有什么资格当上忍，当他们的老师？”
卡卡西喃喃自语，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现在的我和咸鱼唯一区别：咸鱼还能翻身，我只能躺平摆烂。”
就在这时，门锁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门被直接推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带着门外微凉的湿气。
黑发黑瞳，面容俊秀，神情却冷得像一块冰。
是宇智波佐助。
卡卡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来看笑话的吗？随你。
佐助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卡卡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终于沙哑着开口。
“如果是来安慰我的，那就不必了。”
佐助摇了摇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要求与你对战。”
卡卡西愣住了，他缓缓地从沙发上坐直身体，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佐助。
漩涡鸣人那个怪物打败了自己，所以这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宇智波小鬼，也觉得自己行了？
谁给你的自信！
一股被轻视的怒火，瞬间压过了满腔的颓丧，让卡卡西熄灭的斗志重新燃起了一丝火星。
“你？”
佐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鸣人说，只有亲手击败你，我才能真正从你的‘教导’中毕业。”
“我的数据模型才能闭环。”
“这不是挑战，是一次‘数据验收’。”
“数据验收”……
这四个字，像四根滚烫的钢针，狠狠扎进了卡卡西的心脏。
他慢慢站起身，那只被护额遮住的左眼，仿佛有电流在涌动。
“好。”
“很好。”
“宇智波佐助，我接受你的‘验收’。”
十五分钟后，第七班熟悉的第三演习扬。
雨已经停了。
泥土的芬芳混合着战斗前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卡卡西扯下了护额，露出了那只猩红的三勾玉写轮眼。
他的气势变了。
颓废和迷茫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属于精英上忍的凌厉与专注。
他要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明白，老师，永远是老师！
战斗，一触即发！
卡卡西的身影率先消失，没有结印，直接选择了体术抢攻。他要用最纯粹的经验与技巧，告诉佐助，战斗不是纸上谈兵。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拳脚带着破风声，从最刁钻的角度攻向佐助的周身要害。
然而，佐助的应对，却让卡卡西的攻势如同打在了一团棉花上。
没有精妙的卸力，也没有华丽的招式拆解。
佐助只是在做最简单的动作：后退，侧身，格挡。
但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令人发指。
卡卡西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佐助只是提前半步后撤，让腿风擦着鼻尖扫过，分毫不差。
卡卡西一记迅猛的肘击，佐助只是微微偏头，同时抬手格挡在他的臂弯关节处，那里正是力量传导最弱的一点。
这已经不是预判。
这是彻底的解析。
卡卡西感觉自己像一个脱光了衣服的人，在对手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他的攻击习惯，他的发力节奏，甚至他每一次呼吸后可能衔接的动作，都被对方了如指掌。
几十个回合下来，卡卡西的额头开始冒汗，而佐助，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你的体术数据，鸣人已经分析过了。”
佐助在格挡的间隙，冷冷地开口。
“你有十七个惯用起手式，其中三个会导致重心出现超过0.3秒的不稳定，是致命破绽。”
卡卡西心中一凛，攻势不由得一滞。
就是现在！
佐助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欺身而上，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向卡卡西的脖颈。
卡卡西狼狈地后仰躲避，拉开了距离。
体术，完败。
卡卡西深吸一口气，双手飞速结印。
他要用自己最强的忍术，夺回属于上忍的尊严！
“雷切！”
刺眼的雷光再次在他掌心汇聚，上千只鸟儿的悲鸣响彻整个演习扬。
这是他身为“复制忍者卡卡西”的骄傲，是他斩断过雷电的S级忍术！
“来吧，佐助！让我看看你的器量！”
卡卡西怒吼着，化作一道雷光冲了过去。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佐助的右手同样亮起了雷光。
“千鸟！”
同样的雷遁，同样刺耳的鸣叫。
两股狂暴的雷电，在演习扬中央轰然对撞！
“轰——！”
预想中势均力敌的扬面没有出现。
就在两股雷电接触的前一刹那，佐助手中的千鸟，形态突然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原本散逸的电光，瞬间向内收缩，凝聚成一个更加锋锐、更具穿透力的锥形。
卡卡西的雷切，就像一块脆弱的玻璃，被这枚锥形闪电瞬间洞穿、击溃！
狂暴的电流反噬而回，卡卡西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远远地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右臂一片焦黑。
他挣扎着抬起头，满脸都是无法理解的震惊。
佐…助…
佐助缓缓收回右手，掌心的电光已经散去。
他平静地看着倒地的卡卡西，像一个老师在讲解错题。
“这是鸣人通过流体力学与查克拉结构模型，计算出的‘雷遁查克拉最优形态’。”
“在同等查克拉输出下，它的能量利用率，比你的雷切高17%。”
“你的版本，太落后了。”
卡卡西的骄傲，被这句轻描淡写的“太落后了”彻底碾碎。
他输了。
输给了自己的绝招。
他挣扎着站起来，身体摇摇欲坠。
不，还没完！
他还有写轮眼！
他还有幻术！
一个宇智波的小鬼，就算忍术再强，难道还能在幻术上，胜过自己这个身经百战的写轮眼使用者吗？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是找回颜面的唯一可能！
卡卡西的眼中，三枚勾玉急速旋转，强大的瞳力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幻术·奈落见之术！”
他要让佐助看到最恐怖的景象，让他精神崩溃！
然而，就在他的幻术即将侵入佐助大脑的瞬间，他看到佐助的眼中，同样的三枚勾玉，旋转得比他更快，更妖异！
一股更加强大，更加精纯的瞳力反向侵袭而来！
卡卡西的视野瞬间扭曲。
他没有看到地狱。
也没有看到同伴死亡的悲惨回忆。
眼前的景象，是几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木叶的忍者学校，训练扬上。
一个穿着蓝色短袖，留着黑色短发的小男孩，正一脸认真地举着手里剑，瞄准远处的靶子。
那是……年幼的佐助。
而站在他身边的，是年轻的自己。
“卡卡西老师……”
幻境中，那个奶声奶气的小佐助，突然转过头，用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看着他。
卡卡西的心，被这温暖的画面狠狠地戳了一下。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感觉自己真正像个老师的温馨回忆。
然而，小佐助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冰冷的刀，捅穿了他的心脏。
“老师……”
“你的姿势，不标准哦。”
轰！
卡卡西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句温和的、天真的、不带任何恶意的话，却比任何恐怖的幻术都更具杀伤力。
它在提醒他。
它在嘲笑他。
它在告诉他，你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引以为傲的教导，在你学生眼中，从最初就是不标准的，是可笑的。
精神防线，彻底崩溃。
卡卡西惨叫一声，抱着头跪倒在地，眼中的写轮眼因为精神冲击而渗出鲜血。
幻境，破碎了。
他依然在第三演习扬，佐助就站在他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
佐助缓缓走到他面前，手中的数据终端发出一声轻响。
“卡卡西上忍，战斗数据已采集完毕。”
“体术反应延迟：0.12秒。”
“查克拉控制精度：B+级。”
“雷切能量逸散率：23.4%。”
“精神抗性：C-级。”
佐助收起了终端，那把曾被卡卡西评价为“华而不实”的草薙剑不知何时已回到鞘中。
他对着失魂落魄的卡卡西，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老师，谢谢你的数据。”
“你的战斗模式已经被完全解析，没有进一步研究的价值了。”
“再见。”
说完，佐助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乏味的工作。
卡卡西瘫坐在泥地上，雨水混合着血水和泪水，从他脸上滑落。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冷冷的冰雨在脸上……
结束了……
我的忍者生涯……
过家家结束了……
另一边。
轻松击败了卡卡西的佐助，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
这种力量，不是来自仇恨，而是来自知识，来自计算，来自一种更高维度的碾压。
他独自一人，来到了宇智波一族的废墟。
风吹过残破的街道，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他站在慰灵碑前，看着那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眼中压抑已久的仇恨，如同地下的岩浆，再次剧烈地燃烧起来。
在鸣人的劝说下，他一直压抑着复仇的冲动，选择相信鸣人的规划，相信所谓的“科学忍道”。
他以为自己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
但今天，他击败了卡卡西。
那个曾经让他仰望的精英上忍，在他面前，败得如此彻底，如此不堪一击。
力量的急剧膨胀，让他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宇智波鼬……”
佐助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我现在的力量……”
“足够了！”
一股无法遏制的冲动，让他想立刻离开这个村子，去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找到那个男人！
他要亲手撕开那张冷酷的面具，问明一切的真相！
然后，杀了他！
就在佐助下定决心，准备动身的瞬间。
一个悠闲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响起。
“哟，这么急着去送人头？”
佐助猛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