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天一噎,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哪有什么证据?不过是急着找个替罪羊脱罪罢了。
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强撑:“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当年无念大师说你是煞星,这便是铁证!”
“简直一派胡言!”林月瑶朗声道,“父皇,您这根本不是沾染了什么邪气,而是旧疾复发!儿臣有办法治好您的病。”
林昭帝一脸怀疑地盯着她:“你能治?”
“父皇的旧疾,是当年上战场时被敌军暗箭所伤,箭上淬了慢性毒药,虽保住性命,却落下病根。”林月瑶语气笃定,字字清晰,“这病每隔五六天便会复发一次,发作时头痛欲裂,浑身抽搐不止,儿臣说的可对?”。
林昭帝惊得猛地从龙椅上坐直了身子,眼中满是错愕,这事除了当年随军的几个心腹和太医院的老院判,再无人知晓,她一个深居简出的公主,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林月瑶看出他的疑惑,主动解释:“儿臣这几年闲来无事,便跟着医书学了些医术,方才见父皇面色与姿态,便猜到了七八分。”
不把脉、不问诊,只看几眼就能说中隐疾的细节,这医术怕是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高明。
林昭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被这旧疾折磨了二十多年,每次发作都痛不欲生,恨不得一头撞死,却又舍不得这至高无上的皇权。
如今林月瑶说能治,他怎能不激动?先前的三分怀疑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期盼,连称呼都变得亲昵起来:“瑶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林月瑶听着这声“瑶儿”,胃里一阵翻涌,却依旧恭顺地低头:“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她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陆海天,眼神陡然转冷:“陆大人,您老虽然年纪大了,耳朵总该没聋吧?父皇的头疾是旧伤所致,与儿臣何干?你不分青红皂白便污蔑当朝公主,该当何罪?”
陆海天被问得张口结舌,冷汗顺着鬓角滚滚而下,只能强辩:“你……你休要狡辩!定是你这煞星作祟,才让皇上旧疾加重!”
“放肆!”林昭帝此刻满心指望林月瑶治病,见陆海天还在胡言乱语,顿时怒喝一声,“陆海天,你给朕闭嘴!”
陆海天被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皇上恕罪!微臣只是关心则乱,绝无欺君之意啊!”
林月瑶冷笑,好一个“关心则乱”,这借口找得倒是轻巧。
林昭帝看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陆海天,心中怒火中烧。他先前被病痛冲昏头脑,才会听信这等谗言,如今冷静下来,哪还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枪使?若不是林月瑶点破旧疾,他怕是真要错怪了这个女儿。
陆海天看着皇帝阴沉的脸色,他气的不是陆海天诬蔑林月瑶,而是气陆海天居然骗自己,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劫。
他抬眼看向林月瑶,眼中满是怨毒,这个废物公主明明前几年还唯唯诺诺,见了他都要绕道走,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若早知道她有这般本事,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拿她当挡箭牌!
绝望之下,陆海天突然站起身,声嘶力竭地喊道:“皇上!微臣污蔑公主,罪该万死!但求皇上饶过微臣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微臣愿以死谢罪!”
话音未落,他猛地冲向旁边的侍卫,趁其不备夺过腰间佩刀,毫不犹豫地将刀刃刺向自己的心口!
“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官袍。陆海天瞪大双眼,身体晃了晃,“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太医们吓得连连后退,文武百官也议论纷纷。林昭帝本已想好处置之法,抄没家产,全家流放北境,却没料到他竟如此刚烈,直接当场自尽。
“罢了。”林昭帝沉声道,“既然陆海天已以死谢罪,此事便到此为止。来人,将他好生安葬吧。”
他转向林月瑶,语气缓和了许多:“瑶儿,你把药方给太医,让他们去熬药,你先回府休息吧。”
“父皇,这药必须由儿臣亲自来熬。此药对火候要求极严,熬制时需时刻观察药材融合的程度,快一分则药性过烈,慢一分则药效尽失,稍有差池便会功亏一篑。不如让儿臣先熬第一碗,让太医们在旁学着,日后再由他们接手。”
林昭帝不疑有他,当即应允:“好,那就辛苦瑶儿了。”
熬药的过程中,袁公公奉皇帝之命全程看守。林月瑶一边假装专注地调控火候,一边暗中观察着他的动向。
趁袁公公不注意之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出一根银针,刺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入漆黑的药汤中。血珠瞬间融入药里,半点痕迹都未留下。
她一直有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她的血有奇效,能治百病,哪怕是濒死之人,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被救回来。
这个秘密,只有太子、皇后和几个心腹知道。至于林昭帝的旧疾细节,不过是兰荣早就打探好告诉她的罢了,她可没那本事。她是炼丹的好手,却不是精通药理的医师。
不多时,一碗黑乎乎的药汤便熬好了。林月瑶将药碗递给袁公公,全程未曾假他人之手。
袁公公接过药碗后,趁林月瑶没注意,取出一根银针探入汤中,见银针未变黑,才抬眼看向她,眼神复杂——有探究,有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林月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却懒得深究,只道:“袁公公,快趁热给父皇送去吧。”
袁公公将药呈给林昭帝,低声说了句“药没问题”。林昭帝一饮而尽,不过片刻功夫,便觉多年的头痛感消失无踪,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年轻了十岁。
他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已是狂喜——这顽疾折磨了他二十多年,今日终于得以缓解!
“瑶儿,这药日后还要喝多久?”他急切地问。
“回父皇,需每日三次,连喝半年方能彻底痊愈。”林月瑶垂眸道。
她心里却暗自冷笑,其实喝这一碗加了血的药便已经好了,说要喝半年,不过是想让他多受些苦罢了。
毕竟他挑的这些药可都是极苦的,这些药他就算喝一辈子也没什么效果,真正能治他头疾的是他的血。
林昭帝虽觉半年漫长,却也耐着性子应了:“好,好,好!”连说三个好字,足见其欣喜。
“父皇,方才熬药时,太医们都在旁看着,想来已记下法子,日后让他们熬制便可。”林月瑶道。
一旁的江沐庭连忙道:“皇上,臣愿为皇上熬药!”
“赏!”林昭帝龙颜大悦,“瑶儿治好了朕的病,功不可没!赏黄金千两,白玉珊瑚一对!”
众太医闻言,无不震惊,黄金千两已是重赏,那对白珊瑚更是稀世珍宝,价值远超万两黄金!林月瑶心中了然:看来这病确实把老皇帝折磨得不轻。
离开皇宫时,林月瑶身后跟着一众太医,个个对她恭敬有加,再无先前的轻视。
与此同时,公主府内,楚梦妍正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怎么办?公主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了?”
若灵见她如此焦灼,连忙安抚:“别急,公主向来有分寸,既然敢去,定是有应对之策,很快就会回来的。”话虽如此,她紧握的双拳却暴露了内心的担忧。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公主回来了!公主殿下回来了!”
楚梦妍和莫凡连忙飞奔出去,见林月瑶安然无恙地走下马车,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公主!”楚梦妍上前仔细打量着她,确认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公主你怎么会突然被召入宫?”
林月瑶将宫中之事简略说了一遍,听得两人怒火中烧。
“陆海天这个老东西,死有余辜!”楚梦妍咬牙道,“他应该庆幸他已经死了,若是落在我手里,定要将他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