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
崔昭翻身下马,微微一笑:“久仰大名,在下崔昭。”
谢焱恍然大悟,拱手行礼:“原来是崔大人。”
都说北崔南谢,乃大周两大望族,往前追溯几代,也是世代通婚,比邻而居的关系,可随着朝代更替,渐渐的,却不知为何演变成了如今在朝中隐隐相对的局面。
初入官场那年,崔昭随太子南下赈灾,路经青阳,那时候谢焱还是青阳的一个小小知县,二人因此打过照面,却没想到,现如今才不过三年,他就从一个八品知县升到了如今的三品侍郎。
这其中艰难险阻,可见一斑。
说来也是,三皇子周承熠生平最是自傲,要是这谢焱没点真本事,怎会入了他的青眼,成为他时刻挂在嘴边的左膀右臂。
崔昭微笑道:“自上次青阳一别,应有三年了吧?没想到谢大人现如今平步青云,官运亨通,倒像是忘了在下。”
“大人说笑了。”谢焱静静地打量着眼前如玉的男子,勾起嘴角,“大人这般风资气度,想来只要是见过之人都会印象深刻,只不过是在下小时候生过病,记性不大好罢了,还望大人莫要怪罪。”
“言重了。”
崔昭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此时此刻,姜盈正偷偷地掀起轿帘一角,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面的境况。
两个男人在外头唇枪舌战,针锋相对,苦了的是在马车里的姜盈。
走又走不得,现在出去也尴尬,不如…
一个主意冒上心头。
这边,崔昭将牵马的缰绳递给一旁的云霄,看向谢焱:“今日既碰上,也算是有缘,不如移步醉仙居,就当是我为大人接风洗尘了,如何?”
谢焱犹豫:“这…”
崔昭扬了扬眉:“怎么?谢大人不愿卖本官这个面子?”
“怎会?得大人之邀,实乃谢某的荣幸。”谢焱解释道,“只不过适才正好在路上碰见我那姜家表弟,便想着邀他一同叙个旧…”
“这有何难?”
崔昭道:“一同玩乐,岂不妙哉?更何况大人怕是久居外地有所不知,我与姜流现如今同在刑部为官,也算是同僚一场。”
谢焱适时表露出意外,微笑道:“那便再好不过了。”
眼见着话头都落到她头上了,姜盈终于没理由再躲下去,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装作一副刚刚转醒的模样,睡眼惺忪地掀开车帘,皱着眉头看向富贵:“怎么回事?这都多久了,马车怎的还是一动不动?”
富贵反应很快,小声答道:“少爷,是谢大人和崔大人…”
“谢大人?哪位谢大人?”她面露疑惑,扭头一看,正好对上谢焱笑吟吟的眼。
“远之。”
“大表哥?!”姜盈瞪大眼睛,像是终于认出眼前这人,一脸欣喜道,“你何时来的京城?怎么都不派人来府上通报一声?你我兄弟二人也好找个时间叙叙旧。”
谢焱还是温和地笑着:“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今日?”
“有什么问题吗?”崔昭抱着手臂,眸光动了动,忽然开口。
“没有没有。”
姜盈勾勾唇,眼里闪过狡黠的光,道:“能与表哥和崔大人一同用饭,实乃三生有幸,在下求之不得。”
这还是姜盈第一次来这传闻中的醉仙居。
都说这醉仙居乃京城第一酒楼,不仅饭菜可口,美酒醇香,就连这装修陈设也是富丽堂皇,别具一格,颇受京城达官贵人们的喜爱,想在这儿吃上一顿饭,说是一掷千金也不为过。
今日亲眼一看,这地方不愧是第一酒楼,还真配得上它那天价。
谢焱和崔昭走在前面,姜盈自觉自己只是个凑数的,乐得自在,落下他们半步,悠哉悠哉地走在了最后。
身着紫衫的酒楼小二热情地将他们带进了三楼的一个雅间。
想来这酒楼老板应当也是个风雅之人,将这三楼的四个包间各取了一个名字,分别对应着“梅,兰,竹,菊”这四君子,制作成金灿灿的牌匾,挂在了门口。
而他们今日进的这间,就是“梅香阁”。
这雅间内部更是映衬了它这名字,满墙梅花的壁画,还有挂在墙上的那幅雪中红梅图,丹青妙笔,栩栩如生,就连姜盈这毫无艺术细胞的人都能一眼被震撼。
只可惜,并未署名。
姜盈自顾自欣赏了一番,这才走到空座入座。
“远之这些年倒是变得很多。”
谢焱轻笑道,“没想到你从前那么一个厌烦舞文弄墨之人,现如今也入了官场,还耐得下性子赏画了。”
姜盈端起茶盏的手一顿,讪笑道:“人总是会变的嘛…更何况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也是。”谢焱想了想,转而问道,“对了,阿盈妹妹近日可好?”
“咳咳咳咳…”
姜盈险些被这茶水呛到,连忙放下茶杯,拍着胸口顺气。
“慢点,慢点。”谢焱满脸担忧,“没事吧?”
姜盈摇头:“没事,只不过刚才喝水喝得急了些,呛着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
坐在对侧的崔昭冷眼瞧着这一幕,突然冷不伶仃开口:“未曾听说过…你竟还有个妹妹。”
“…啊,是。”
姜盈心虚,连音量都不自觉低了下来:“阿盈体弱,鲜少出门,大人没听说过也正常。”
“是么?”他似笑非笑。
“是啊。”一旁的谢焱勾起唇,附和道,“崔大人有所不知,阿盈与远之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又是早产儿,出生时就极为虚弱,险些早夭,好在当时路过一江湖游医,医术极其高明,得他出手相救,我那小表妹这才捡回一条命,不过到底是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好。”
“双生子…”崔昭半垂着眼,念出这三个字,神情令人琢磨不透。
姜盈看在眼里,生怕崔昭细想之后发现了什么,赶忙转移话题。
“崔大人点菜了么?不瞒你们说,我都快要饿死了。”
“放心,不会让你饿死的。”
崔昭招了招手,门外端着玉盘的侍女们鱼贯而入,没一会儿,圆桌上就摆满了各具特色的美食佳肴。
姜盈看得胃口大开,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几声,但忌讳着对面一身寒气的崔昭,始终没敢动筷。
直到谢焱将筷子递给她,姜盈伸手接过,又偷偷看了崔昭几眼,见他终于也拿起了筷子,她乐不可支,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虽说不至于饿肚子,但每次的好东西就只有那些,要是吃的慢了,说不定很快就会被人抢去。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种快速吃饭的习惯,以至于后面长大后再也没人和她抢饭了,她也还是改不掉这个坏习惯。
可古人吃饭讲究细嚼慢咽,更何况是姜盈这样从小学规矩礼仪的世家贵女,一举一动都是安静克制的。
自从成为了姜二小姐,她便时时注意着这点,每次吃饭都像是在演戏坐牢,连同着那些精美的菜肴都变得味同嚼蜡。
今日或许是太饿了,又或许是仗着披着姜流的皮,觉得偶尔放肆一下也没什么。
可吃着吃着,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一抬头,便迎上崔昭复杂的目光。
“呃…”姜盈试图解释,“其实我平常…”
“没事。”他欲言又止,难得地没有出声呛她,甚至还温和地道了句,“吃吧。”
总感觉他好像误会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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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
算了。
管他呢!
美食当前,没有什么比吃饱喝足更重要了。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之后,云霄忽然走进来,俯身在崔昭耳边说了些什么。
崔昭端着茶盏的指尖泛白,目光闪了闪,最后似乎朝着谢焱的方向看了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短促相接。
谢焱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依旧是一副好脾气的书生模样。
可谁又知道,正是眼前这个表面看起来温和无害的谢家大公子,在刚刚一顿饭的时间里,他的手下不动声色地捣毁了京城最大、最暴利的地下赌场。
真正的硝烟才刚刚开始。
崔昭微微一笑,喊来了醉仙居的邱老板。
“好好招待这位贵客。”他起身,微微颔首,“我还有事,谢大人,失陪了。”
“大人慢走。”
这就走了?
姜盈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这崔昭先是莫名其妙要请他们吃饭,她原先还以为他是想从谢焱这里打探什么消息,结果这下可好,话还没说两句,又急匆匆地要走,真是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的哪门子的药。
“二位大人。”
邱老板弯着腰,笑得一脸谄媚:“今晚的饭菜可还合适?要是有什么不习惯的二位大人尽管提,小的也好让后厨好好改进。”
姜盈这人实在见不得别人的话掉在地上,便回了一句:“都挺好,挺好。”
“二位大人满意就好。”
邱老板突然直起身,示意身后的小厮去将那侧边的纱幔给拉开。小厮依言照做,轻薄的纱幔拉开,隔着一道防护栏往下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楼的那个大圆台。
此时此刻,那圆台上已经站满了身穿纱衣的女子,个个鲜妍娇美,明艳动人,随着缠绵的琴声传来,柔曼的身姿在圆台上翩翩起舞。
而其中最为显眼的,便要属那个为首的紫衣女子。
虽然带着淡紫色的面纱,看不清容颜,但却有一双潋滟动人的丹凤眼,清冷出尘的气质和灵动曼妙的舞姿结合起来,将这满屋子娇艳的姑娘们都衬托得失了颜色。
姜盈自认为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却依旧还是被那女子的风姿惊艳得移不开眼。
而转头一看,谢焱脸上依旧挂着淡笑,可那目光却只盯着眼前的虚空处,似乎是在走神。
一舞结束,姑娘们陆续退场。
满楼响起剧烈的掌声,热闹极了,就连姜盈也跟着鼓了两下掌。
那邱老板又跟身边的小厮说了句什么,没过多久,雅间门被打开,进来的就是方才在楼下跳舞的紫衣女子。
她抱着把琵琶,依旧是那般亭亭玉立的好颜色,而那之前掩面的面纱此刻也不知所踪,不出所料,果然是一张明艳动人的美人脸,只是紧抿着唇,秀眉微蹙,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倒是是被人强迫来的。
“这位就是我们醉仙居最负盛名的紫嫣姑娘。”那邱老板将人往前一推,给她使了个眼色,“来,紫嫣,还不见过二位大人。”
紫嫣只是稍稍屈了下膝,神情依旧冷淡:“见过二位大人。”
这不情不愿的模样,摆明了是被人逼来的。
姜盈看看紫嫣,又看了看身侧的谢焱,心下了然,大概知道了这邱老板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是他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她的这位表哥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色令昏头的人,别说沉溺美色了,刚刚一众姑娘们跳舞,他连眼神都没施舍过一个,可见其心硬如铁。
果不其然,谢焱放下茶盏,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置疑:“出去吧。”
那邱老板仍不肯放弃:“大人,紫嫣他…”
“别让我说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