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狼群没半分迟疑,紧随其后。
林子里瞬间黑影窜动,原先还围着煤洞的狼群,眨眼间就成了退潮的海浪,只留下满地狼藉和被风吹散的腥气,快得让人几乎以为之前的凶煞场面是场错觉。
“头爷?!这?”
屠九和李老栓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
“这应该是找到正主了!”
头爷皱着眉头说道,
“正主?!”
“对,就是真正招惹这帮畜生的正主!还记得远处那道狼嚎么?”
“操他娘的,我也想去找这个王八蛋!”
屠九也已经反应过来了,满脸怒容的骂道。
“那就找!”
头爷点头,眼睛里凶光一闪而过。
除了当年乱世,他这些年还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让大家伙吃点东西,趁着白天组织人回去拿东西,这几天就守在煤洞子!”
很快煤洞子里的人开始行动起来,不过守在洞口的人始终没有放松。
......
“好家伙,这也叫路!”
陈军立在山顶,俯身向下望去。
一道溪流正顺着山势奔涌而下,水不算深,瞧着堪堪没过膝盖,可流速却急得很,水面翻着细碎的白浪。
河道里,迎向水流的那一侧,满是被常年冲刷得溜圆光滑的黑褐色岩石;可背水的另一边,石棱却依旧尖锐锋利,棱面泛着冷硬的光。
再看两侧的山,像是被巨斧硬生生劈开一般,陡峭的山体斜斜夹着这条溪流。
即便是坡度最缓的地方,看着也得有四十度往上;更陡的地段,凭肉眼估量,怕是早已超过六十度,偶尔碎石子簌簌往下掉,看着就让人发怵。
山坡上稀稀拉拉长着些树,棵棵都扎根极深、枝干粗壮,大多是耐得住贫瘠的松树。
偶尔能看见树干枝杈上缺了块树皮,露出里面浅黄的木芯, 这倒应了之前曲爷的说法,这里果然是大马猴常来常往的地方。
陈军在山顶驻足观望片刻,目光随着溪流往下扫。
心里暗忖,这地方要是水量再大些,恐怕就得称得上 “峡谷” 了。
等顺着山石小心往下走,到了所谓 “路” 的入口处,他才发现这里竟像个天然漏斗。
两块一人多高的巨石矗立两侧,中间只留出一道勉强容两人并行的窄缝,越往外越宽。
这通道总长不过十米,前四米的路面还算平缓,可再往前,地势便陡然向下倾斜,脚下的岩石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渍,顺着石缝蜿蜒淌着。
这里的地势很高,两侧山体也是越接近漏斗口,越是湿润,仔细一看,才辨出这水是从两侧山体的缝隙里渗出来,慢慢汇聚成的细流。
他试着往前挪了两步,目光突然被岩石壁上的痕迹吸引。
数道深褐色的印记嵌在石缝里,像是干涸的血迹,旁边还散落着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甚至能看到几星点泛着白的碎骨嵌在石缝中。
“看来,这儿没少发生过争斗。”
陈军心里暗道,随即又扫了眼这易守难攻的地形,嘴角反倒勾起一点弧度:
“倒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话音刚落,身后的林子忽然传来 “哗啦~哗啦~” 的枝叶响动。
他回头一看,竟是大马猴一家朝这边过来了!
没片刻功夫,领头的雄猴便出现在陈军视野里,看方向,似乎是要往山谷外头去。
母猴紧紧将小猴崽护在胸前,毛茸茸的小家伙缩成一团,只露出双黑亮的眼睛。
路过陈军身边时,猴崽子还轻轻 “叽叽” 叫了两声,像是在打招呼。
紧接着,两只大马猴便灵巧地攀上崖壁旁的松树,粗壮的胳膊抓住树枝轻轻一荡,整具身子就腾空跃向另一棵树,动作又快又稳。
陈军站在底下看着,只觉得那身影在陡峭的崖壁间晃来晃去,看得他一阵心惊胆跳,生怕下一秒就会失足。
直到大马猴一家的身影彻底消失,陈军才收回目光,转身往山谷高处走去。
一路往上攀,等终于爬到高处时,已是正午时分。
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抬眼望去,整个山谷的全貌瞬间铺展在眼前,那环形的地势、中间低洼的形态,让他忍不住倒吸口气,
“这怕不是个火山口吧!”
环视一圈,四周外侧陡峭的黑色岩石证明陈军的猜测。
之前看过的漏斗口的岩石应该是黑曜石!
怪不得会留下抓痕,这就说的通了。
陈军找到一棵树靠着坐了下来,抬眼望去,怪不得古人都喜欢登高望远。
这一刻陈军是彻底体会到了!
给几个活物分了些肉干,中午充足的阳光照射之下,眼前的美景让陈军心旷神怡。
这种景色只怕是只有去那些旅游圣地才能有机会一见。
陈军不知道的是,此刻山谷外的林子里,狼群正在之前侥幸逃离的那只黑狼带领下,直奔山谷外侧的崖洞。
除了偶尔传出狼群的低吼,再就是树梢上惊起的飞鸟,林子里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这两天聚集而起的狼群,已经清空了这片森林。
......
“山把头,咱们回吧!”
“夜不盲” 忽然停下脚步,脚下的碎石子碾出细碎声响,他转过身,望着队伍后头的曲爷,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埋怨。
“时候还早!着什么急?”
没等曲爷开口,“一眼准” 先沉了脸,声音里裹着明显的不满,眼神扫过 “夜不盲”,带着点不耐。
曲爷没接话,只抬眼慢悠悠扫过身边几个老兄弟,目光在 “夜不盲” 紧绷的肩线和 “一眼准” 皱起的眉头间打了个转,才开口道:
“再寻寻。正好前头就是崖洞那处,过去看看,‘火头帅’昨个一个人堵洞口,真要是有大物件,他未必挪得动。”
这话算是给了两边台阶。
“夜不盲” 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抄起索拨棍,率先往前方的阴影里走;
两侧的 “老稳当” 和 “快手刘” 也没吭声,只默默跟上,脚步轻得没什么声响,倒显出几分默契的沉默。
“山把头,这算怎么个事?”
“一眼准” 却没挪步,凑到曲爷身边,压低了声音问,语气里藏着困惑和恼怒。
“唉~!”
曲爷只重重叹了口气,便没再往下说。
风从山间吹过,卷着松针的气息,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郁。
队伍已经开始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