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姚四爷带着几人给萧遥先送来了一些材料。
萧遥日间和他聊契约的事,没顾上说其他的,此时想起来,就把姚四爷让到了屋里。
“四爷,我们都熟了,我也不和你客气了,我想打听一些事,你能给我解答一下吗?”
姚四爷笑道:“当然可以,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遥就问道:“四爷对越王怎么看?”
姚四爷能和唐毅在虞山混得风生水起,还能避过官兵的耳目把手伸到外面贩卖私盐、粮食,萧遥相信他们一定很熟悉越州这地方。
姚四爷从萧遥做的这些事里,也能揣摩出萧家这个家主是不甘心被囚禁在虞山这地方的。
他一瞬间胡思乱想起来,萧遥来虞山没多久,就弄出这么多的动静!
如果她出去了,那天地之大,岂不是任她翱翔!
“越王,用一两句话无法评价他!”
姚四爷边琢磨着萧遥,边道:“听说他才来越州时,满腔热血,想把越州发展起来,可越州这些大家族不买账,一次次为难他,甚至刺杀他!”
“越王几次死里逃生,就熄了这份心思,每天莺歌燕舞,喝酒买醉,再不插手越州的事务了!”
萧遥想到云光帮越王拉拢自己的事,又问道:“四爷,那这个越王,在越州这么多年,有没有做什么帮着那些大家族迫害百姓的事?”
姚四爷笑道:“这倒没有,他不管事,也不迫害百姓,每年冬天还会施粥救济百姓。那些大家族只求他安分守己做好傀儡的样子,虽然私下都嘲讽他为怂包王爷,但对他这些举动也睁只眼闭只眼。”
萧遥问道:“四爷再和我说说这些大家族,都有哪几家?他们都靠什么谋生?”
姚四爷道:“越州的家族多,但真正称得上大家族的,其实也就四家。”
在姚四爷的讲述中,萧遥知道了越州这四大家族。
以彭家为首,剩下的三家分别是钱家,李家、周家。
彭家生意做得很大,煤矿、盐、粮食、蚊香等生意都做。
钱家以布庄为主,家里有绣坊,还有自己的织造局,织出来的布卖往了各地。
李家经营玉器,金饰,古玩等。
而周家经营码头,有自己的运输队和镖局。
“四姑娘,这四大家族互相联姻,关系盘根错杂,外人很难插进去,所以越王在他们手上吃瘪也很正常!”
姚四爷叹息道:“皇上对越王也漠不关心,否则越王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
萧遥沉思了一会,突然想到了江南城是来越州任职的!
她询问道:“四爷,押送我们来越州的解差官,是到越州任职的,这就意味着朝廷也派驻军在越州,其中难道也有内情?”
姚四爷冷笑道:“朝廷是有驻军在越州,一支五千人的队伍,之前是越王管,可越王不顶事,这支队伍就被周家接手了。”
“表面上看还是越王挂帅,可实则军队是四大家族的,朝廷派来的将军不用多久,就会被他们威逼利诱变成他们的人!”
萧遥想想江南城那性格。
这家伙有自己做人的原则,软硬不吃,只怕这些家族想收买他,有点难!
萧遥又问道:“四爷,你说码头都是周家控制的,我想知道,四爷你们是怎么在他们的眼皮下贩卖私盐和粮食的?”
姚四爷笑道:“四姑娘,鼠有鼠路,他们有他们的办法,我们也有我们的门路,你不用担心,你给我们的货我们都能卖出去的!”
萧遥见姚四爷不肯说,就转了话题:“四爷,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我听说彭然他们还打造兵器,这些兵器是自用还是卖到什么地方?”
姚四爷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咬牙切齿地道:“还能卖到什么地方?东陵国!越州边境就是东陵国!”
“彭家鱼肉百姓,却吃着西陵国的饭做着卖国的事,不止兵器,他们还把煤、粮食、布卖到东陵国!”
“这是通敌叛国!”
姚四爷激动起来,挥舞着手怒吼起来:“广孝皇是昏君,越王是怂包,他们目光短浅,就盯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把真正祸国殃民的罪人养肥养壮,他们才是西陵国真正的罪人……”
姚四爷这吼声把茅草屋外给萧遥他们守门的萧立峰都惊住了。
就连正在做事的萧立安、萧成国也被惊到了。
萧成国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让萧立安和萧立晟出去院外转悠,以防被人偷听。
辱骂皇上,这罪同谋逆啊!
“四爷,喝口水,别激动!”
萧遥怕姚四爷再嚷嚷,赶紧起身端了水给他。
姚四爷还是难以压制住火气,他骂道:“这四大家族为了赚钱,都没底线了……他们就不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吗?”
“不,他们知道,他们只是不在乎!横竖西陵国灭亡,他们就是东陵国的功臣,换个地方加官进爵,依然可以金埒玉阶、酒池肉林!”
“苦的只有百姓,多少家庭为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姚四爷说不下去了,把手中的水一饮而尽。
他咄咄逼人地看着萧遥,
“这样的昏君,我们不能推翻他,另立明君吗?难道真的要看他把西陵国弄得山河破碎吗?难道真要我们都做亡国奴吗?”
这话萧遥无法接!
老侯爷口中的广孝皇的很多国策都是利国利民的。
站在历史的高度去看,广孝皇还达不到昏君的地步。
姚四爷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愤世嫉俗,可能对广孝皇也带了一些偏见,无法公正地评价广孝皇。
萧遥在没彻底了解广孝皇之前,不会盲目附和。
姚四爷这话接了,一不小心就会将萧家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四爷,山高皇帝远,也许皇上不了解越州的情况,要是了解,他不会置之不管的!”
萧遥安抚道。
姚四爷大概见萧遥不肯附和自己,也有些心冷。
他重重放下茶盅,起身:“行了,江山是他的,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四姑娘,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姚四爷就走了。
萧遥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了江南城,她的眉头紧蹙。
江南城,你到越州任职,不仅仅是被贬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