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望向远处海面上盘旋的海鸥，阳光在它们的羽毛上镀了一层金边。
安澜收起手机，轻轻呼出一口气，清凉的海风裹着咸涩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转头对阿列克谢招了招手：“这两天准备条船和鱼竿，这两天打算在海上钓鱼。”
阿列克谢会意地点头：“好的，安先生。我这就去安排一艘游艇，再备上最好的路亚竿。”
随后安澜坐进车内，向东行驶十几分钟，停在了瓦西里岛东侧的停车场。
阳光温柔地洒在结了一层薄冰的长滩上，远处几只海鸥在天空中盘旋。
安澜沿着长滩边的公路漫步，不时踩过一些细碎的冰晶。
不远处，一片恢弘的建筑群巍然矗立，灰白色的陶立克式圆柱整齐排列，层层叠叠的三角楣饰彰显着古典的庄严。
“这里是瓦西里岛长滩，自18世纪起便是俄罗斯重要的贸易港口，”阿列克谢适时介绍道，“1805至1816年间，建筑师汤马·德·堂蒙主持建造了以证券交易所为核心的古希腊罗马风格建筑群。”
安澜仰头望着穹顶上精美的浮雕，那些缠绕的橄榄枝与航海图腾依然清晰可辨。
如今这些建筑已化身中央军事海洋博物馆，透过铸铁栏杆可见馆内陈列的沙皇时代战舰模型，锈迹斑驳的锚链在玻璃展柜中泛着幽光，与建筑本身一同诉说着这座港口城市的辉煌往事。
安澜望着这些建筑，海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深秋初冬的清冽，却意外地让人感到清醒而愉悦。
安澜从口袋里拿出两根粗大的雪茄，慢悠悠地在指尖转了一圈，笑道：“阿列克谢，来一根？”
阿列克谢眼睛一亮，立刻从内袋掏出小巧的雪茄剪，倾身为安澜剪开茄帽。
“安先生好雅兴，这是古巴的？蒙特克里斯托？”
“嗯，陈年二十的。”安澜就着他递来的钛合金打火机点燃雪茄，深吸一口，在口腔回味几秒，接着吐出浓厚的烟圈。
烟雾在冬日的阳光下缓缓升腾，像一缕缕灰白的丝绸。
阿列克谢也点了一支，两人站在长滩边，任由海风夹杂着雪茄的香气拂面而来。
安澜眯着眼望向远处，灰蓝色的海水拍打着有些结冰的岸沿，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这地方，看着有点像威尼斯，但又更冷峻些。”
“威尼斯太柔，这里是帝国的锋芒。”阿列克谢吐出一口烟，眼神望向那片恢弘的建筑群，“安先生，冬宫就在前面，要不要进去看看？”
“正有此意。”
两人坐上劳斯莱斯，过桥后又散步穿过广场，脚下的石板发出沉稳的回响。
冬宫宏伟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
这座面向涅瓦河的俄国新古典主义宫殿通体浅绿色，中央部分如巨舰船首般突出，三层拱形铁门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八根立柱托起的门楣上，门楣处阿特拉斯扛天巨神的青铜群像肌理分明，仿佛仍承受着苍穹之重。
穹顶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金光，仿佛仍保留着当年沙皇的威严与辉煌。
宫殿两侧的柱廊延伸出庄严的翼楼，广场上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华夏旅行团导游举着小旗在柱廊间穿梭，几个裹着貂皮大衣的俄国妇人坐在台阶上喂鸽子。
广场边缘不时有观光马车带着游客经过，还有街头艺人用喷灯烤化坚冰表演杂技，引得围观人群不时爆发出喝彩。
“冬宫最早是叶卡捷琳娜二世的私人博物馆，”阿列克谢边走边介绍，“后来成为沙皇的冬季宫殿，现在则是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的一部分。”
保镖买好票后，一行人从VIP通道检票入内。
过了安检，踏入冬宫内部，映入眼帘的是一处白色风格的大厅，洁白墙壁上装饰着的金色壁灯，显得华丽庄重。
安澜仰头望着那高耸的圆顶与繁复的雕塑，轻轻点头：“不愧是世界四大博物馆之一。”
正前方，一座铺着红毯的楼梯赫然在目，这便是闻名遐迩的约旦楼梯。
阿列克谢在一旁介绍道：“最早的时候，来自各国的使者都会沿着这阶梯前往主厅拜见沙皇，因此它被起名为使节阶梯。”
此时楼梯上也有不少游客在缓缓行走，或是驻足欣赏，或是拍照留念。
安澜随着人流踏上约旦楼梯，大理石台阶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每一级都雕刻着繁复的卷叶纹。
阿列克谢的声音混在嘈杂的人流中时隐时现：“您看这些镀金栏杆，当年拿破仑的军队……”
“需要讲解器吗？”一名戴着耳麦的工作人员突然出现，指着墙边的玻璃柜，“支持中文，充电一次能用八小时。”
安澜瞥见柜台上整齐排列的紫红色设备，边角还贴着“Made in a”的标签。
“行，来一台吧。”
安澜拿起讲解器，按下电源键之后，女声用标准的普通话介绍：“这里收藏了超过三百万件艺术品，从达芬奇到伦勃朗，从古埃及木乃伊到华夏的瓷器，应有尽有。您现在位于1837年重建的约旦楼梯...”
安澜将讲解器别在衣领上，跟随着人流拐进二楼走廊。
这里毕竟曾是沙俄宫殿，地方很大，展厅也很多，如果不拿地图对照，甚至会迷路。
安澜循着游客推荐路线前行，首先走进193厅，一个挂满了画像的展厅。
一名身着戎装的俄国将军正挺胸而立，身披大衣，画布上厚重的油彩刻画出笔挺的军服，一手拿着望远镜，另一只手扶在腰间剑柄上。
他放慢脚步，讲解器里传来女声介绍：“这里是193厅，又名元帅厅，墙上挂着俄罗斯军阀和元帅的画像。您眼前这幅是库图佐夫元帅的肖像......”
安澜目光缓缓扫过那一幅幅神情肃穆、目光如炬的元帅画像，画框多为厚重的鎏金雕花，与画中人物的英武气概相得益彰。
又参观了几个展厅之后，安澜拐了个弯，来到手册上标注着195厅的地方。
这个厅很大，看着金碧辉煌，周围的石柱和上方的栏杆都是金色的，不知是镀金还是刷的金漆。
在灯光照射下金光流转，仿佛整个空间都被镀上了一层流动的财富。
相比之前的几个展厅，这里乍一看去没什么展品，显得十分空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