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了小鱼后，灵犀就回到了学校，因为小鱼的受伤，学校里出现了一片恐慌，尤其是女同学，基本不敢晚归，正如医生所说，小鱼身上的伤不是什么轻伤，一时半会好不了，班里的同学也都习惯了没有她的存在。
一个星期过去，小鱼受伤的阴影逐渐开始扩散，所有人的生活重回正轨。灵犀还记挂着母亲的叮嘱，她妈抑制不住的哭声一直回响在她耳边，这一个星期她几乎每天都在路上，不是在做家教的路上，就是在做兼职的路上。
这天，灵犀正坐在寝室里计算着自己这些天的报酬，再加上平时攒下来的钱，远远不够，她气馁地蒙住脸，从椅子上溜下去。三十万，就算把她卖了也凑不够啊……
门吱呀一声地被打开，灵犀猛地坐起来，看向门外。
“朋友们，姐姐给你们带饭回来喽。”室友王子馨将手里拎的七七八八的小吃往桌上猛地一扔，开玩笑地说，“允许你们膜拜我。”
张玉羽捧场地说：“哎哟，咱418宿舍的功臣回来了，小弟膜拜膜拜王子馨大人。”
余英儿这个好吃鬼闻到香味早就盯着她的手里看了：“哇塞，馨馨最高！太棒了，我就想吃这个小土豆来着，想好久了，爱你爱你。”
王子馨弹了弹她的小脑瓜：“哈哈那必须。”
余英儿和张玉羽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香料的味道顿时充满整个室内，灵犀没有吃东西的兴致，坐在那里未动。
“除此之外，灵犀！”王子馨又大声吆喝道，“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灵犀兴致缺缺，脑子里只有三十万这个天文数字：“怎么了？”
“我有一个项目，可以赚到很多钱，而且还可以预支！”
灵犀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可以预支？能预支多少？”
“这个嘛，我暂时不知道，但是，应该挺多的，就是要慢慢还，而且利息还特别低。”听她这么说，灵犀突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能预支还不要利息怎么听怎么像杀猪盘，这种天降大饼的事，怎么可能轮到她呢？
“你别被骗了吧，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一旁嘴里塞得满满的余英儿说出灵犀心中所想。
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就算有也不会降临在她身上，她不是自小就运气特别差吗？灵犀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对王子馨的回复有一丝小小的期待。
王子馨对众人的不信任表示抗议：“哎呀，这是学校的项目，又不是什么民间放高利贷的，你们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张玉羽也说：“别，我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事。”
王子馨似乎有些被噎住，咳了咳说：“你以为真的什么都不干呢，项目主理人脾气大得很，好多人都受不了他，能忍下来的都是神人。”
余英儿擦擦嘴角的油，很快宣布放弃：“啊，那我不去了，我最讨厌别人对我发脾气了，我不要去。”
王子馨像是预料到她的反应似的，鼓励般地拍了拍她的头：“算了，宝宝你啊，还是安心吃你的拌面吧哈。”
王子馨又转身对灵犀说：“灵犀你去不去？”
灵犀思考着开了口：“我？我只想知道，最后真能拿到那么多钱吗？”
王子馨眼珠转了转，最后正色说道：“这个是那个什么人才培养计划，如果你表现好的话，人才培养所会花高价签你，而且对于急需用钱的人才，机构也会酌情给提前预支一年或几年的工资，只是不能解约，要是解约的话要赔好几倍。”
张玉羽听完后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样听着还挺靠谱，那我要报名。”
灵犀想了想，听到张玉羽都同意了也咬牙豁出去了：“那我也报。”
“名额只有一个哦，你们两中只有一个可以，要不还是让灵犀去吧，玉羽，她需要用钱。”说完王子馨突然闭上嘴巴，像吃了什么闭门羹一样。
她怎么知道我需要用钱？这样的想法在灵犀脑海里只停留了一瞬，又转念一想，她天天打工，是个人都知道她需要钱吧，也是人之常情。
“这，还是公平竞争好一点吧。”
张玉羽坚定地摇了摇头：“没事没事，还是留给你吧，我怕被骂。”
灵犀试探性地问出口：“真的？这么好的机会你们都不要？”
“没事没事，还是留给你吧。”
张玉羽平时不是个退让的人，这回却罕见地坚持：“真的，灵犀你去吧，我就是怕挨骂，这种项目我真不行。”
张玉羽说完偷偷看了王子馨一眼，两人之间有一瞬的眼神交换，快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灵犀又偷偷看了看看她们三言之凿凿的面孔，第一次有一种被做局的错觉。
她摇摇头将这些怀疑的念头甩开，想着既然决定了就好好做，突然发自内心地开心起来，想到可能到手的钱，灵犀突然就觉得生活有希望了，她的人生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第二天一早，灵犀就催着王子馨赶紧去登记她的名字，王子馨突然有点后悔接下这个活，好不容易周末还睡不了懒觉，灵犀我真是为你付出了太多，她在内心默默感叹道。
“哎哟，别急别急啊，宝贝，我还没睡饱呢。”
灵犀拍拍她的床帘：“太阳都晒屁股了，现在都八点快九点，一会就十点了，再过一会行政楼都关门喽。”
王子馨将头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来：“你可真会算时间啊，灵犀，要不你来当闹钟吧，这个世界的时间你来定呗。”王子馨被她磨得不行了，将被子猛地掀开，“行了行了，姐姐起来了。”
洗漱完过后，灵犀表示要和她一起去，王子馨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只能我一个人去。”
灵犀被她突然大声地严肃吓到，委屈道：“为什么？”
王子馨咳嗽了两下，故作高深地说：“项目主理人只认识我，只准让我去，你就在这等着，不然我不去了。”
灵犀听她这样说，只好同意：“那好吧。”
王子馨走后，灵犀坐在寝室焦虑地等待，想着等着也不是个事，干脆她拿出小学课本，开始备课陈奕轩未来几个星期的课程。
不知过去了多久，王子馨终于回来了，而且满面春风。
灵犀对她的欢乐表示疑惑，去一趟行政楼怎么跟谈恋爱了似的，疑惑道：“你咋了？”
“啊？没……没咋啊，”王子馨沉浸在甜蜜里，回过神来，“你一会去行政楼后面的麒麟园就行，他在那等你。”
灵犀将眼镜摘下，书本合上：“哦好好我就来，他等了很久了吗？”
王子馨拉开凳子坐下：“应该就等了一会吧，哎呀，反正他也不急，你现在去就行。”
“哦，行。”
*
麒麟园离她们的宿舍不远，灵犀三五分钟就到了，她紧抓着衣角，手心微微出汗，麒麟园不大，只有一个小亭子，灵犀四处张望却并未看到人。
“有人吗？”
男人将头转过来，灵犀才发现对方是被过高的灌木丛挡住了，他站起身来朝灵犀走来。
灵犀原以为项目主理人会是那种穿着西装、戴着工牌，带点上位者气场的那种人。可当对方走过来时，她觉得对方可能也就和她差不多大，甚至看起来比她还要小，对方极为年轻，身穿一件白色连帽卫衣，简单的牛仔裤和最经典普通的黑白帆布鞋，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装扮了。
她伸出右手，声音有些紧张：“您……您好，请问怎么称呼您？”
祁连微微一笑，极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背：“叫我祁连就行了。”
“哦……好的，祁连哥。”灵犀下意识应了一声，语气带着点敬意，也有点拘谨。
他走近几步，看得更清楚些——祁连皮肤白净，眼珠很黑，眼尾略垂，看人时总像是不带侵略的温柔，他五官极为凌厉，剑眉星目，或许是刚才被风吹的缘故发丝稍微有些凌乱，但面部脂肪却较为柔和，既削弱了五官的凌厉，又增添了几分稚嫩，尤其是一双大大的狗狗眼，简直是我见犹怜，周遭散发着一股平静柔和的气氛，但灵犀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野性。
祁连将手提箱递给她，语气平静地说：“这是签约的钱。”
灵犀怔住了，愣愣地看着他：“啊？什么意思？”
祁连轻咳一声，像是在组织语言：“我们早就在关注你了，无论课业还是实践表现，都符合项目标准。所以预支你第一阶段的项目补助。”
他说得云淡风轻，可那箱子太重了。灵犀抱住那沉甸甸的箱子，几乎能感觉到手臂被压得发麻。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几千块的奖学金补贴，而是足够改变她眼下困境的一大笔钱。
她有些慌，目光漂浮不定：“可是……我还没签什么东西。”
祁连语气淡漠：“下次再见的时候再签吧，文件我今天忘带了。”
她咬了咬牙，声音有些抖：“你们……真的看过我的资料？”
“当然。”祁连点头，眼神温柔而坚定，“我们看中的是你的人。”
看灵犀没动，祁连又小声地说：“况且，钱你已经在之前就还过了。”
刚好一阵风吹过，灵犀没听清，追问道：“什么？”
“没什么……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祁连把手提箱塞进她怀里。
她几乎是被迫抱住了那箱钱，像是一场交易一般。
她声音发紧：“我……可以问一下，这个项目具体是做什么的吗？”
“目前是内部孵化阶段，主要是协助做一些课题和资料整理。”
“那……如果我表现不好呢？”灵犀问得很轻，像是怕打破什么幻觉。
祁连停顿了半秒，看着她的眼睛：“不会。”
虽然不知道祁连为何对此如此笃定，但为了奶奶，也为了她自己，她也轻轻点点头。不争馒头争口气，这个项目，她一定能做好！
“我还有事，就先不陪你了，下次见。”祁连抬手看了眼手表，消失在风中。
灵犀抱着手提箱，精神有些错乱，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站在风中，恍惚中觉得好像很多事情都开始变得奇怪，大概是从小鱼被袭击后，一切都在朝着某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祁连说不在乎她表现得怎么样。也就是说——这笔钱，可能和“表现”根本无关。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箱子，突然想起网上常看到的一些帖子：“说是参加项目，结果钱到手合同都没见过，后来才知道是被包养”、“‘人才计划’听起来很高级，实际是有钱人圈养漂亮大学生”……
想到这里她强迫自己镇定，心里“咯噔”一下，隐隐升起一种荒诞的想法：自己是不是，已经稀里糊涂地被“包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