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日的身形顿住,微怔。
如若刀剑贯穿他的后腰,他可能死的非常快。
林青归看准了他愣神的这一瞬间,蓦地把他拉了进来。
程旭日摔倒在地,林青归嘴角噙着笑,将玉笛拿在手中,轻轻搭上他的脸。
程旭日眼神一暗,被骗了,再次环顾四周发现并无真刀真枪,他脚下一蹬便又要冲出去。
林青归心道,不好,被他跑了剧情就没法玩了。
她急中生智,跨坐上他的腰,死死夹住他的双腿,不让他动弹。
“别动。”林青归呵道。
程旭日睁大双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女儿家这般……这般不知廉耻。
他大张着嘴呼吸急促,脸上竟染了一抹胭脂色,说不出话来很是着急。
林青归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腰带,俯下身,极快的将他的双手绑住。
她俯下身时的香味更浓了,像是要把他包裹住一样。
程旭日不知怎的,慌忙撇开头去,屏住呼吸不让气味钻进鼻尖。
他听见了她的呼吸声,也听见布料摩挲的动静,脸颊生烫,一瞬间大脑空白。
他只能扭着身子想让林青归下去,但她的力度也不小,越挣扎她就凑得越近。
林青归身下和压了一条蛇似的,不停扭动,说实话有点烦人了。
她拍拍程旭日的脸,说:“痛么?我会轻点。”
身下那人听到这话,扭得更剧烈了。
林青归绑完蝴蝶结,心满意足地站起身,可程旭日撇着脸躺在地上,发丝沾在唇角,微微喘息,衬得她好像个不怜惜娇花的渣男。
她想到这不由得激灵了一下。
007也笑她:“哟,官人要对我们家旭儿好点~他可是……”它捂着嘴,猫脸上凭空生出几分猥琐:“哼哼哼~官人,你懂得~”
林青归一怒之下轻轻踹了程旭日一脚。
“起来,到我家了。”
他选择躺在地上装死。
“起来。”
程旭日将无视贯彻到底。
行哈,林青归撸起袖子就是干,今天就算是拖,也得把他拖回房间,暂时不能让她爹知道这件事。
林青归刚靠近程旭日,他站起身来便退后两步。
但是他表情僵住了,他的腰带不见了,衣裳垂落,极不雅观。
林青归一挑眉,哟呵,这么讨厌我?
她快步上前,搂着他的胳膊,果不其然,程旭日拼命想甩开她的手。
她便说:“你乖乖跟我走我就离你远点如何?”
周围都是丫鬟小厮,程旭日点了点头。
林青归也非常信守诺言,马上就离他八丈远。
随即吩咐道:“画眉,去给这位公子穿衣洗漱,找个太医好生照料着,这可是刘公子吩咐的差事。”
林青归再一次夸赞自己的聪明才智,这样一来,对他好也不会ooc了,旁人问起来,今天的事也只是刘钰吩咐自己去做的。
画眉捂嘴:“这刘公子是?”
“宫中那位,八殿下。”
画眉一笑,心中有了数,“看来小姐出去这一趟,收获不少呢?”
可不是么,林青归这次可成功截胡了他们碰面,还顺带把程旭日从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带了出来,可喜可乐。
她微微一笑。
“那我便先去给这位公子准备准备。”
林青归刚回到屋里,就收到了一封信,信放在桌上极为显眼,上头写着「林青亲启」。
「三日之后,老地方见,有你想要的东西。陆戎。」
陆戎,林青的青梅竹马,自小便与林青走得极近。自从陆戎第一次去沙场征战后,回来便喜日日缠着林青。
林青常常告诫他,这样有损她在外的名声,会让她嫁不出去。可他也不听,就日日带着些新奇玩意给林青把玩,笑嘻嘻的,让林青也不忍心给他下了面子。
直到林青暗中叫他去寻一个药物。
这一去,三个月音讯全无。
现在这封信摆在她眼前,重要的一环马上就要开始显现。
有人敲了敲门:“小姐,公子收拾好了,要让他进去吗?”
林青归叠了叠信,做贼心虚一般将开过的信封重新塞回去。
丫鬟开了门,进来的是一个约莫八尺的男子,眼眸淡淡扫过林青归,许是刚刚沐浴,眼角还残留着几分湿润,薄唇紧抿,眉尖微蹙,怎么看都是一副美男嗔怒的模样。
怒而不凶,娇而不娘。
林青归脑内鼻血喷洒,这是她喜欢的类型!
007:“……”
他手上还挂着用来绑他的腰带。
林青归点点头,不错不错,还知道捆住他,画眉加鸡腿。
“坐。”林青归光是看着这张脸都生不出气来,微咳了咳,没话找话,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程旭日撇了一眼桌子,又抬起双手伸到林青归面前。
林青归秒懂,踏出去一步,又收回来,仰着头,像一只高傲的猫咪,说:“逃不出去的,别白费力气了,我府中的家丁,个个都很能打。”
林青归其实是纸老虎,骗人的,所以当她带着文房四宝进房间时,看到谦谦君子还安安静静地坐着,心放了下来。
她一一摆开,帮他细细研着墨,准备好一切后,她将他松了开。
起初林青归还堵着门不打算让他逃,但程旭日只是轻轻地扫了一眼她,却让她读懂了意思,“要是我想,你一个人拦得住我?”
程旭日撩起衣袖,手腕悬空,眼神专注一字一字。
很快,他就把纸张递给她,上头赫然是一句话,“你是谁?我与你可有过恩恩怨怨?”
林青归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说:“你娘…把你给我了,我怎么处置都行吧?”
007:“青青,你不是想要他的好感度吗?为什么不直接说?”
林青归摇头:“现在说还太早了。”
“至于我是谁……”她拉长尾音,意制造悬念,看着程旭日求知若渴的眼神,她缓缓说:“林青。”
程旭日瞳孔微颤,毛笔不堪折辱,似要就此断开。
林青,那位京城皆知的娇纵大小姐,五岁学文,七岁习字,十二岁便能写出一整首诗的姐姐,居然就是那日日让自己食不饱腹,夜夜咒骂的歹毒之人?
他从未与她见过面,不对,他偷偷见过林青几次。
五岁时,他看着面前招摇的车马在市集上走过,他娘说:“那是姐姐。”
十岁时,他追着一条野狗翻入了富贵人家的围墙,从窗中窥见她在她娘亲的膝下嬉笑打闹。
她的娘会刮着她的鼻子笑她调皮,会给她炖很多很多好吃的,她都吃不完只能剩下来,捡到了他的小狗,也只会惊呼一声,让她抱在怀里轻抚。
程旭日很羡慕她。
十二岁,他去书堂看书,看了一日,便被人丢在巷子里打骂。
“晦气的东西,没钱你来干什么?”
边上嘻嘻哈哈地尽是调笑,“你那娘不是会赚钱吗?让她来找老子赚钱给你看书啊。”
他十二岁便也懂了男女之事,他扑上去和他们撕扯,结果显而易见,又被揍了满脸包。
程旭日那日不敢回家,他躲在林家的围墙边的狗洞旁,轻轻地抚着小狗。
他那日睡得昏昏沉沉,梦中好似有人与他说话。
“喂,你为什么抱着我的狗?”
他手下一紧,把小狗抱得更紧了,“这是我的。”
“你为什么一身伤?”
他抿唇不言。
第二天回家时,衣襟里却多了二两银子。
十六岁,他所谓的爹来家里看他,那男人眼里嫌恶的神情,只让他觉得一阵反胃。
同时,他也意识到那家富贵人家里的小姐,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真的是他的姐姐。
为什么?为什么?
【恭喜程旭日折磨度为15/100】
他重重下笔,没有方才的从容,颤抖地写在纸上,问她:“为何要欺我辱我?”
林青归神色淡淡:“不重要。”
啪的一声,毛笔折断,笔尖重重地按在在纸上,晕开一大片墨色。
她抬起手指,指尖在火烛的映射下变为细长:“我与你打个赌。”
她今日穿的是鹅黄色襦裙,手上佩的是琉璃镯,此时她转着镯子,微微思考,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无辜。
她说:“你明日,带着五十两回去找你娘,问她,是要这五十两还是你。”
她随手丢出一包银子,鼓鼓囊囊,一看便知不止五十两。
宣纸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皱皱巴巴。
程旭日松手,展开纸,拿起断掉的半根笔继续写,“若我娘,要我,你便不再出现在我眼前。”
林青归点头。
“可如若,你娘不要你,你……”林青归顿住,眼神询问着他。
“程某,便随林姑娘处置。”
半夜。
程旭日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他对内心忐忑,害怕他娘将他抛弃,他的爹已经不要他了,他不能没有娘。
即使再怎么狠心也是把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总归会有感情吧。
他带着心事与不安入眠。
林青归那边也在叹气。
007:“主人,你不怕他跑了吗?”
“不会,他拿着我的钱,按照他正直的性格,就算要跑也先会回来还钱,到时候再抓他。”
正直?
“那你为什么叫他去找他母亲?”
“明天你就知道了。”林青归神神秘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