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明,最终是怎么上的那辆“钢铁巨兽”,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双腿发软,浑身无力,是被两名如同铁塔般的凶悍士兵,半架半拖,强行塞进了那个堪比神魔座驾的“铁屋”之内。
当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将外界所有的声音都隔绝时,张正明的心,也跟着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蜷缩在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兽皮”座椅上,浑身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他不敢抬头,不敢乱动,甚至不敢大声呼吸。
他能闻到,这“铁屋”内,弥漫着一种奇异而好闻的香气。
他能看到,眼前那个魔神般的男人面前,有一排会发光的,他一个都看不懂的奇异符文。
这一切,都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他感觉自己不是进入了一辆车,而是闯入了一位远古神魔的移动神殿!
他心中最后一点点属于大儒的傲骨,属于朝廷命官的尊严,在坐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被碾得粉碎。
离武帝那引以为傲,自以为能诛心的招安之计,在这辆奔驰G663AMG的面前,不攻自破!
楚天并未理会身旁这个已经吓破了胆的老头。
他重新启动引擎,那恐怖的咆哮声再次响起。
但这咆哮,对车内的张正明而言,却不再是威胁,而是一种宣示着绝对**的,神明的低吼。
钢铁巨兽调转方向,缓缓驶入了天枢城。
“张大人,既然来了,就带你随便看看。”
楚天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招待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很快“参观”开始了。
张正明透过那片光滑得不可思议的“黑琉璃”,呆滞地看着窗外的景象,他的瞳孔,在不断地收缩,放大,再收缩……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宽阔、平坦、干净得能当床睡的水泥马路!这种路,他在梦里都未曾见过,就算是京城的御道,在这种路面前,也跟乡下的泥巴路没什么区别!
他看到了道路两旁,一排排整齐划一,规划得井井有条的灰色建筑,每一栋都坚固而实用,比京城那些所谓的豪门宅邸,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他看到了热火朝天的肥皂工坊,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雪白精盐,看到了无数百姓脸上,洋溢着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充满了希望和干劲的笑容!
那些百姓,衣着整洁,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他们看到这头钢铁巨兽时,非但没有恐惧,反而会远远地停下脚步,发自内心地躬身行礼,眼神中,充满了对车内那个男人,最狂热的崇拜与拥戴!
这哪里是奏报里所说的那个“民怨沸腾、物资匮乏、流民四起”的叛逆之地?!
这分明是一个他连在梦里,都不敢想象的地上天国!
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活干的,传说中上古圣王才能缔造出的盛世景象!
张正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从根本上,一寸寸地彻底摧毁。
他想起了京城里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
想起了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只为一己私利的同僚。
想起了那位高高在上,手段阴狠的新皇……
两相对比,何为“正”?何为“逆”?
他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坚守了一辈子的纲常伦理,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模糊,无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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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
最终,钢铁巨兽缓缓停在了那座宏伟得如同宫殿一般的城主府前。
楚天熄灭引擎,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那双深邃如星辰的眼眸,第一次正眼看向身旁,那个已经面如死灰,彻底失神的张正明。
“谈判,就不必了。”
楚天的语气淡漠,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无上威严。
“回去,告诉江承渊,他的那些小把戏,对我而言,只是个笑话。”
“盐、铁、布匹,他想封锁的东西,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比他的好上一万倍。”
楚天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冷,一股凌厉无比的杀意,瞬间笼罩了整个车厢,让张正明如坠冰窟!
“另外,替我给他带句话。”
“凤翔郡,现在,是我的地盘!”
“让他,管好自己的狗!从今往后,再有任何不属于凤翔郡的军队,胆敢踏入此地一步……”
楚天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城外那座京观,就是他们所有人的,下一个归宿!”
说罢,楚天打开了车门。
张正明如蒙大赦,抱着那个装着圣旨的木盒,连滚带爬地逃下了车。
他带着那些残存的,同样被吓破了胆的使团成员,疯了一般地向着城外逃去。
来时的威风凛凛,与去时的屁滚尿流,形成了无比鲜明,也无比讽刺的对比。
看着他们那狼狈逃窜的模样。
天枢城的城墙之上,爆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哄堂大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对朝廷使团的鄙夷和不屑!
更充满了,对他们的城主,楚天,最极致的崇拜与拥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