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很寂寞吧。”
“别怕，无论重复多少次，我都会来救你的。”
那人留着妹妹头，抬手，黑色的图案在手上熠熠生辉，须臾之间，面前出现了漩涡般深蓝色的空间门。
轻轻抱起地上的人，头也不回的迈进。
*
“呼——呼——”
江问鱼在空旷的道路上不断奔跑，脸颊上划过的伤口流出的血珠被迎面而来的风带走。
（这是哪里？她不知道）
而后进入黑色的隧道，这时刺眼的白炽灯亮起，使她睁不开眼睛。
可江问鱼完全不等眼睛适应时间，焦急的往前冲，身体被冰冷的硬物挡住了前进的路。
缓缓睁眼，无数的“江问鱼”同时盯着她。
她正身处迷宫中，周围全是照着自己的镜子，不断碰撞，不断试探，哪怕身体为此受伤也不在乎。
（她必须要、必须要……做什么来着？）
剧烈的头痛袭来，大脑陷入一片空白身体跌跌撞撞的前行着。
江问鱼甚至不知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从何而来，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种声音一直在催促她快点，再快点。
毫不犹豫的踏进呈圆螺旋向上的楼梯，地上五彩斑斓的阶梯在江问鱼攀爬时仿佛活了过来。
旋转，再旋转。
终于不知走了多久，在尽头处看到了那个黑白相间的门。
使劲将它推开，于是整个世界呈现江问鱼面前，她瞳孔地震。
门外的世界是灰色的，此刻她站在最高点，外面的高楼悬挂在空中。
废墟，尘埃，硝烟。
恍若众神之战后的遗迹。
……
这时，江问鱼注意到边缘处站着一个人，那样危险的距离，只要微微后退半步就会迈下深渊。
对方望向来人眼里映出意外的神色，而后露出无比温柔的笑。
“抱歉，又失败了。”
江问鱼抿着唇，一股难言的情绪在胸腔上乱窜。
记不住，记不住，记不住！
对方的每个五官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组合在一起却变得十分模糊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马赛克。
（好难受）
江问鱼抓住胸膛的衣服，垂下腰身体不断起伏，快、喘不过气了。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但）
“我见过你吗？”
对方愣住了。
好几秒后，那人仰头对着天空，声音暗哑，“又提前醒了呀。”
“不过，没关系，下一次我会尽量离你远点的。”
红月高悬，突如其来的风迷住了江问鱼的视线。
对方双手张开，眼里含着江问鱼看不懂的情绪，从高楼一跃而下。
“那么，再见。”
*
“不要！”
黑发少女身体猛地站起来。
江问鱼睁开眼睛。
回神后，她已经短暂的打量着四周。
磁悬车上，不算拥挤的车厢内，其他人因你刚才的话神情各异的打量着你。
额间的冷汗从下颌划入衣领。
是梦吗？
到目的地后，她浑浑噩噩的的下了站台，蹲在一旁的休息室内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
江问鱼：“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她轻轻拍了拍胸膛小声的安抚自己，只是梦而已。
……
进入书店，热销区的中央摆放着最近爆红的漫画，顺路经过这里，被忙着在实验室的好友拜托捎带。
到书架上翻了翻，看着还不错的都一并放在手臂内侧夹着，逛得差不多后就去收银台结账。
一道黑影压了压宽大的帽檐遮住他的眼神，站在刚刚江问鱼站着的地方，轻轻抚摸着她放回去的书，此刻连呼吸都放的很轻。
晚风轻缓，带着惬意的凉意，吹着发丝来回飘动，江问鱼将才不算长的头发别再耳后。
抽空找个时间，去理发店修剪一下吧。
她不紧不慢的走着，享受着难得的空闲，一边走，一边解开袖口上的扣子，在经过光线不明的拐角，忽地一侧身，猛地向后一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对方迅速避开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
“早就发现了？”边说着，肘击毫不留情的向右侧劈去。
“您不会以为自己的跟踪很高超吧？”
江问鱼勾起唇角讥讽，迅速用手臂挡住，随即一个右勾拳直击对方面门，拳风在空气划过破风的声音。
对方见状抓住她的手臂往后一拧，狠狠的向江问鱼踹去。
江问鱼在心里轻啧了一声，很快挣脱拉开距离，怎么感觉对方对她的招式很熟悉的感觉？
越交手这种感觉愈明显，江问鱼面色不显，心里却稍稍惊了一下，仿佛对方能预知她接下来的每一招。
到最后，两人维持在相互压制的状态。
江问鱼在此刻也终于看清了对方。
头戴鸭舌帽，脸上挂着一副口罩，穿着黑色的长袖外套和裤装，手上戴着一副白色的手套，全身上下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没有一处皮肤裸露在外。
很好，标准的可疑人士外貌。
江问鱼：“你是谁？”
对方略过反而转向了另一个话题。
“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
江问鱼在心里“哈”了一声，心道：“哪里来的疯子？怎么，还想做问卷调查讨论当今社会的满意度？”
对方见她没有应答，换了个问法：“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如果你拥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你会怎么办？”
江问鱼冷笑：“顺其自然，不然呢。”
对方：“是吗？”
片刻后，黑衣口罩的青年完全压制江问鱼后，忽略她恶狠狠的瞪着眼，将她的手掌一点一点碾开，随后放进了一张折成方块的纸条。
突然，一阵风卷起周围落叶，遮挡住她的视线，等江问鱼再次睁眼时，周遭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身影。
“砰！”
江问鱼狠狠捶着墙面。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这完全是把研究院的脸面往地下摩擦。
原以为还能打了个平手，结果是对方根本没用全力收着手，这不是完全输了吗？要不是对方没有恶意，或许今天……绝不能让队长知道今天的事！
江问鱼手上还纂着那个被她握的皱巴巴的纸条。
缓缓将它展开，她心道：“倒要看看在耍什么名堂？”
一目十行，数秒就浏览完。
啪嗒。
汗珠划过下颌坠在薄薄的纸张上。
江问鱼急忙跑出去，没注意石子踉跄一下，又很快的调整好跑姿，拿出手机盲按了几个键。
“嘟——”
这家伙，快接呀。
*
远处的风呼啸而来，广播上播音腔流利的切换双语。
口袋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但此刻叶霖无暇顾及。
“有小孩在里面！”
“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在哪里？”
路人们惊慌失措，想找到什么工具搭把手。
小孩像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轨道中央哇哇大哭在空中伸手喊着妈妈。
一道人影闪过，轻松的越过翻护栏，纵身跳到下方的轨道里。
于是，江问鱼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自杀式跳轨，那个瞬间血液变冷，一股气压直冲脑袋。
迎面而来的电车百米之外正急速的向他们袭来。
叶霖抱着小孩送上去路人也帮忙接着，接着自己跳上来时，迅雷不及掩耳，电车擦着他的裤脚而过。
万分惊险！
小孩被吓坏了，一直哭着不停，哪怕周遭的路人安慰也无济于事，他只是伸出手愣愣的抓着叶霖的大腿。
叶霖好笑的压了压他的头，爽朗的笑道：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你父母呢，大人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叶霖皱眉往周边一扫却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黑发少女脸色惨白，手臂青筋暴起，眼底燃气的怒意让叶霖下意识觉得要完。
“我可以解释，真的！”他举着双手，指着捂脸哭的小孩大声道：“我是为了救人，他掉进……”
尖锐的匕首朝着青年的脖颈捅去。
“砰！”
子弹擦着叶霖的耳而过，皮肤下立马火辣辣的，同时刻，在看到江问鱼将手放进口袋里，两人多年之间的默契使叶霖迅速往身前一躲。
粘稠的血液溅到叶霖的脸颊上。
他很快转头，子弹从小孩的太阳穴穿过，一击毙命。刚刚孤苦无仃一副纯良气质的小孩面色狰狞的握着锐物，双眼阴毒的直视前方，倒下，手指缓缓松开。
江问鱼冷着脸，大踏步走来，所过之处人群作鸟兽散。
连一眼都没分给对方，她按了按小孩的骨头。
小、孩？江问鱼气笑了。
“您老基本的警惕心去哪里了？眼睛出了问题？连被人做局都识不清？真小孩假小孩都分不清要不重新去学一下刑侦？还是说这么喜欢找死……找我呀、我成全你！”
叶霖：“哈哈，这不是没事……”
江问鱼冷笑一声，他迅速把那句话咽了进去。
叶霖自觉理亏，平时要有人敢这么对他早就怼回去了，但要是自己搭档的话——
“我错了，下次绝对不会，原谅我吧。”
认错三连套，他就差指着头发誓保证了。
……
咚咚咚！
这时密集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两人对视一眼，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枪鸣响起后。
人群沉默三秒，立马发出惊慌的尖叫声，警报响起，没过多久巡逻的保安赶来。
“举起手来！”
江问鱼点头，随后叶霖跟着她一起举着双手，以一个乖巧的放弃武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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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姿势。
四周成一个包围的姿势围着两人，待确认另一人死亡后，“放下武器！缓缓蹲下——”
“这样的闹剧到此截至。”
不远处，穿着黑色风衣的青年温声说道。
“此次行动是研究二院的秘密任务——
我特批允许开枪的。”
棕色钱包下的执法证的资料一目了然，领头人核查真实后行了一个礼恭敬的退下，“好的，周长官！”
那不是其他人，是研究二院的负责人周昭韫，也是他们的……
“队长。”
“队长！”
*
“……在未打通叶霖的电话，我立即报备申请权限，以上就是事情的经过。”
江问鱼将纸条摆在他们面前，显而易见，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虽然不知道传来这消息的人是好是坏，但能肯定一点对方的阵营不会和他们相冲突，所以不知从哪得知的消息便顺水推舟的做了这个人情。
江问鱼：“……看到了吗？专门针对你的，怎么样？差点踏入鬼门关的感觉。”
本意是嘲讽的话，奈何对面完全没意识到自顾自的接了下去：“我倒没什么感觉，毕竟以前面对生死之间的任务又不少，况且这次又没受伤又没损伤，反而揪出了对我们部门恶意的势力，这不挺好的吗？”
说的人客观公正情绪稳定的像不是遭遇了一场暗杀，倒是听的人额角跳动连连冷笑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行，你厉害。”
江问鱼微笑着将视线投向青年：“队长，侦察的反向缩小到院里，最好是我们身边的人。”
周昭韫：“你认为那方势力的人在我们院里？”
“那方势力什么的不重要，”江问鱼将电脑转了一个方向正对他们，“不过是上次邪教任务中的漏网之鱼，不足挂齿，背后投入的资金链，人员的动向我全部整理好……邮件已经发你和这次行动组的组长，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拔除干净。”
好快，这才过去多久？
叶霖手搭在沙发上，神情是一派轻松惬意。不愧是他的搭档。
“真正想要查清楚的是，这次莫名跟踪我又将信息传递给我的那人……”江问鱼不想怀疑院里朝夕相处的人，但——
“我的每一招每一式，对方都十分熟悉，想必只有朝夕相处的人才能摸清。”
叶霖：“跟踪？”
他起身，脸上的表情逐渐沉寂下去，那双丹凤眼黑得彻底。
“是谁？”
江问鱼：“我要是知道，还查他作甚？”
叶霖一顿，理所当然道：
“这世上，还有你查不到的人？”
“巧了，还真有……简直是凭空出现的一样，除了今天监控下出现过以前的踪迹完全寻不到。”
江问鱼：“对方很了解我。”
非常了解我。
想着想着江问鱼将目光投向对面。
叶霖思索着其他人骤然对上自家搭档的视线，瞬间气笑了：“你怀疑是我？”
江问鱼：“未尝不可。”
周昭韫：“。”
叶霖：“呵。”
被人暗杀没生气，被人算计无所谓，倒是被江问鱼这小混蛋气得心里直冒火。
“你、你竟然不相信我？！”
江问鱼转身道：“队长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周昭韫笑道：“嗯，时间也不早了。走吧，我请客。”
江问鱼：“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昭韫：“你呀，何时客气过。”
江问鱼抬手示意，队长默契的拿出黑卡，两人相视一笑，起身往前走，只留对方一人愣住。
叶霖怔怔的看向走远的两人。
“等等！”
*
“真不等他？”
江问鱼双手环胸：“给他一个教训，况且队长你看看他说的话，像话吗？
把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他莫不是以为自己是游戏人物还能满血复活不是？”
“你是这么认为的？”周昭韫温和的笑道，“我倒是有其他见解。”
江问鱼：“愿闻其详。”
高楼如林，巨大的全息广告在空中浮现，街道上人来人往，空中的交通井然有序的通过，两人背后默不作声的跟着一条小尾巴。
“他是过于信任你，才相信这世上没人能越过你去伤害到他。”
江问鱼：“……”
“那我宁可不要。”
黑发少女突兀的停了下来，漆黑的眼睛像是被温暖的光线晕染了一层，就这样定定的望着不远处不说话，可眼里的倔强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明明什么事没发生，明明无人受伤。
可江问鱼总有一种预感，一种叶霖本会在这次事故中死去的预感。
仿佛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周昭韫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头发，“有我，有我们在。”
江问鱼：“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