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战败后,敌国让太子妃和亲。
这摆明是要羞辱昼国,皇帝无故病倒,大臣们隐瞒不报,与皇后商议后。
太子妃固然不能和亲,为安抚百姓,暂缓纷争,他们选了一个替身……
江月还初入瀛洲时,便被夸与太子妃长得像,嫡母怕她抢了自家女儿的风头,将她囚禁于府中三年。
江月还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可以逃出去回巴蜀找被父亲遗弃的阿娘……
可到了太子府,才知掉进了另一个圈套……
封辽指名让太子妃和亲的消息传入瀛洲后,昼国上下震怒。
三天两头,就有言官在宫门口斥骂,被抓走一波,又来一波,惹得百姓也私下嘲讽,堂堂泱泱大国,竟要让自己的太子妃和亲?
虽然太子是个傻子,但好歹是个一国太子,还有自诩诗人的文人,不敢骂皇上皇后,就写了许多藏头诗来骂文将军,骂大臣。
在这紧要关头,一介六品小官江元盛上书,眼下家国动荡,民心不稳,再让堂堂太子妃去和亲,实在不妥。
不过,他有一个妙计。
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入殿上朝,第二早朝时,皇后特召江元盛上朝,并入内殿详谈。
江元盛头一次进宫,昨日知晓要进殿面见皇后,他一夜未能入眠,如今激动的心情尚未平息,悄悄望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威仪棣棣,让人不敢细看,躬着身子半天不敢动。
文将军背着手,站得笔直,替皇后问道:“你有何妙计?”
只见他谄媚一笑,故作姿态棣捋一捋胡须讲出了他的“妙计”,他说,他有一个女儿,与太子妃有六七分相像,这样既能达到封辽和亲的要求,又可以平息众怒。
皇后觉得此法可行,但眉头一皱,仍有顾虑:若封辽人知道了太子妃是假的呢?
江元盛立刻道:“那又如何,大不了就说我们有两个太子妃,封辽王并未指定哪一个,又何来假太子妃一说呢?”
同在殿上的文老将军还想说什么,皇后觉得可行,摆摆手:“就这么办吧。”
那日,江元盛下朝的步履轻快,眉飞色舞,放眼望去,巍峨的宫墙,森严的巡逻士兵,想到从此以后,他就可以身着三品官服,日日来上朝了,就不禁嘴角上扬。他还想起方才在内殿,皇后娘娘问他,献女和亲有功,问他要什么赏赐。
江元盛微微地拂衫跪下,故作清高地说:“眼下国家于水火之中,臣出一分力,理所应当。”
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像献朵花一样,轻松地献出去了,皇后居高临下地瞧着此人,心中鄙夷,面上却笑得和善。
“还是得论功行赏。不如,赐你官封三品吧。”
用一个平日不怎么待见的女儿,就换来三品大臣,江元盛心中窃喜,嘴上却不断说着国家国家,先国后家之类的恭维话,皇后早已听得厌倦,却要摆出一副客气得样子,直到他走后,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想到这个未曾谋面的江家女儿,皇后不由地在心中替她叹了一口气。
而出了宫门的江元盛,乘着轿子不断催促轿夫快一些,他要回府宣告这天大的好事,他招来夫人,以及几房妾室,还有家中长子长女,他们只听见父亲升官,而且连升三级,就已经喜不自胜了!竟然没有一人意识到,这些需要用江月还的一生自由来换。
江元盛不仅没想过跟江月还商量,甚至连通知她的意思都没有,就开始大肆庆祝。
那一日,江府比宴客时还要热闹,伙房里的人忙进忙出,新鲜的果瓜蔬菜,山珍海味成堆地买进来,喧闹得毫不知情的江月还也听到了动静,不过她无意去打听,家中有何喜事,反正与她无关。
此刻,她正端坐在案前写信,眉头紧锁,笔却不停,到巴蜀的信,一封封寄出去,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阿娘啊阿娘,你到底为什么不回信呢?因为担心阿娘,她几次三番求父亲派人回巴蜀接阿娘,或者她独自回巴蜀探望娘亲也行,可父亲就是不同意,还派人把她囚禁在府中……
那日午膳异常丰盛,江月还随口向送膳食的小丫头打听,今日究竟有何喜事。
小丫头长得灵巧可爱,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名唤豆娘,三年前被父母贱卖给江府当小丫鬟,兄长跟姐姐们都有丫鬟,江月还却没有,因为她不配。对,她不配,这是凤锦亲口说的。
“你娘是再嫁娘,你自幼在巴蜀也无人照料,来了瀛州学人家要什么丫鬟呢,你不配。”
豆娘年幼,口无遮拦,惊奇地道:“小姐,您不知道吗?咱们老爷升官了,三品!”
哦,原来是升官了,江月还心道:父亲这样贪财好色道貌岸然的小人,竟还能升官,还连跳三级,真是乱世乱得毫无章法了。
府中热闹了好几日,江月还不仅伙食得以改善,豆娘还奉命给她订做了一身衣裳,江月还只当府中有喜事,父亲高兴给的赏赐,直到几天后,豆娘来唤江月还去父亲的书房。
按规矩,父亲的书房,她是不能进的,所以她满腹疑惑,走到书房外,正好听见父亲与凤锦在说话。
“老爷,咱们以后可就是正三品了,可不能住在这儿了,小门小户的,而且离宫门太远,明儿我就去找人置宅子,我早就看好了一处宅子,花园水榭,亭台楼阁,那才叫精美。”
“好,这事儿你尽快办好。”
“嗯,月还那边没问题吧?”
父亲冷哼一声,轻蔑道:“她能有什么问题,这可比花木兰替父从军还荣耀,又不要她的命,就让她偷偷嫁个人而已。”
江月还听到这儿,心里一紧,这时凤锦瞥见了书房门外的她,凤锦眉眼间闪过一丝心虚,倒不像平时那样厌恶,大概是知道现在不是惹她的时候。
江月还从不肯唤凤锦母亲,她有自己的母亲,因此凤锦十分厌恶她,父亲强迫她来瀛州,也不是因为爱她,不过是面子而已。毕竟是瀛州六品官员的女儿,怎可沦落至巴蜀山野,自她来到江府两年,见父亲的面屈指可数,他似乎也忘了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江元盛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不悦道:“你站在门外就好。”
“父亲,您这是要让我嫁给何人?”江月还顾不得平日不能进入父亲书房的家训,竭力遏制自己的愤怒,手指都将手心掐出血痕了。
江元盛头也不抬,继续执笔书写着什么,不以为然道:“嫁给谁,是为父已决定好的事,告诉你也无妨……”
父亲放下笔,似乎是第一次认真看这个三女儿道:“封辽要太子妃和亲这件事你知道吗?”
江月还自然知晓这件事,但不知道自己嫁人与太子妃和亲有什么关联,但她往深处一想,立刻就明白了。
两年前,他们举家迁来瀛州时,府中设宴款待同僚,就有一位见过太子妃的官家夫人见到江月还时,就曾说过,她与太子妃文臾有几分相像。
当时,凤锦谄媚道:“那是我们的福份。”
那时,谁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凤锦也只是偶然说与江元盛听,不曾想,如今正是因为这一句话,做父亲的就毫不犹豫地把江月还献出去。
江元盛说了替代太子妃和亲的事后,笑得极为自得,仿佛这是天大的好事,笑得眉飞色舞道:“居然跟太子妃长得像,这,是你的福份,也是我们江家的福分呐。”
这时,凤锦也笑了,“三姑娘,封辽虽苦寒偏远,可那到底是王子,你这一过去,就是王妃,何等荣耀啊,母亲先道一声恭喜。”
江月还冷哼,却笑着说:“那母亲为何不让姐姐去享受这荣耀?”
江元盛眼里已经有了愠怒,还不等他发难。
江月还便轻轻丢下一句:“我不愿意,我死也不嫁!”
她还要回巴蜀找阿娘呢,她已经很久没有阿娘的消息了。
说完,还不等江元盛跟凤锦反应,就已甩袖而去,留下他们二人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
踏出父亲的书房,江月还行至花园中,正值深秋,园中一片萧索,阳光却十分热烈地横扫整个花园,微风拂过,池塘中的水波荡漾,水光粼粼……
江月还望着水波,眯着眼睛在脑海中细细思索,从瀛州到封辽虽然不会途径巴蜀,但只要在湖广停留,她就可以从湖广绕路回巴蜀。那时,她就可以见到娘亲,再也不回瀛州,从此跟娘相依为命,再苦再累的日子,她也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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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只要能陪在娘的身边……
江月还越想越激动,眼中泛起涟漪,第二日一早,她便告诉江元盛,她愿意代替太子妃和亲。
晨光熹微,书房中江月还与江元盛父女二人立在窗边,思虑一夜后的江月还不再抵抗,只是脸上仍做委曲求全的姿态,实则她已另有盘算。江父江元盛那双清澈的眼睛,此刻露出一丝诧异,昨日还死活不肯,怎么今日就应允了?
看出父亲的疑惑后,江月还进一步解释道:“您说得对,用我一个人,换您官升三级,江家满门荣耀,有何不可?”
说完,眼中含泪一副惹人怜爱的神情,只不过江元盛并无任何怜惜,只是理所当然地说:“好。”
一个好字,已是他对她所有的回应。
江月还最后望了一眼父亲,一字一顿地道:“那女儿祝您步步高升,光耀门楣!”
还不等父亲回应,江月还又说:“不过,就算是偷偷出嫁,那嫁妆……”
江元盛笑了,笑他的女儿如此无知:“既是替太子妃和亲,嫁妆自然由太子府出,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江家……”
江月还早已想到父亲会这般说,倒也不意外,只是恳求道:“女儿此去万里,恐怕再无归日,何况途中我也要银钱傍身。”
江元盛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就被不耐烦和愤怒取代:“我哪有钱,这宅子,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样不用钱。你又不是去吃苦,你是代太子妃出嫁,日后也是封辽王妃,要银子做何用?”
江月还看着父亲,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但她还是一阵心寒。
“那如若我被发现是假的呢?”她直勾勾盯着父亲,眼里一片寒冷,继而她自嘲道:“被发现是假的,那阴狠毒辣的封辽王,自然会百般折辱要了我的命,来震慑昼国。对您而言,我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您升官发财了,是吗?”
她骤然收起了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神阴冷狠戾,让江元盛有几分不寒而栗,她也连礼也不行了,转身出了书房。
行至花园,江月还眯起双眼,目光一寸寸地打量这诺大的江家府邸,忙碌穿梭的侍女与家丁,这两年她过得连一个丫鬟也不如,丫鬟起码还能回家看看阿娘,有父母姊妹相伴,现在,他竟想用她一个人的幸福与自由,甚至是生命,换他高官厚禄,换他江家满门荣耀。
凭什么?!
实际上,她知晓就算她不答应又如何,在这巨大的家族利益面前,江元盛绑也会绑她绑到太子府去,不如假装遂了他的意。
到时,她在和亲途中逃走,江家必受诛连,那就与她无关了!
和亲前一夜,秋风萧瑟。
江月还按照约定的时辰,穿过后花园来到后门,风吹得门口两株桂花树,飒飒作响,她在门口站定,回头环顾四周。漆黑如墨,只有廊下两盏淡淡的灯笼随风摇曳着,无论是父亲还是任何知情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人来送她。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困了她两年的所谓家的地方,心道:从此,我与江家恩断义绝。
江月还打开门闩,四个身着夜行衣的侍卫,和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早已侯在门口,他们没有对她说话,甚至没有对视,其中一个人指了指轿子,示意她入轿。
她提起裙摆,掀起帘子,坐了进去。
江月还是要代替太子妃去封辽和亲,今夜的目的地是太子府。
说到太子府,江月还也知晓其中一些奥秘,还是豆娘讲与她听的,按常理说,太子本该入住东宫的,然而皇上却让太子另住,虽然也在皇宫里,却是前朝一位废太子的寝宫,几经修缮后,成了如今的太子府。
轿子中的江月还被黑色笼罩,头脑却异常清晰,衣裳这些累赘之物,她一样也没带,只带了自己仅有的一支金珠钗上路,这是她唯一值钱的东西,还是被江元盛绑来瀛州时阿娘给她的。
明日一早,和亲的队伍就要出发,她又在脑中过了一遍逃跑的路线,满怀期待地预想着回到巴蜀后,见到阿娘的情形……
殊不知,一个时辰之前,和亲队伍已经连夜出发了……
这并非史上初次和亲,可从未有过和亲队伍深夜出发的先例,而且明明说好了让她替嫁,这到底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