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盯着姜初恩,指尖掐进掌心。
“燕先生在等你?”
一句话的语调惊疑不定,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姜初恩脚步微顿,没理她,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清脆作响。
身后,宋敏的声音阴魂不散地追了上来。
“初恩.”
语气里带着三分委屈,七分不甘。
姜初恩连头也没回。
此刻天将黑,蓝调天幕下,那辆迈巴赫静静地停在路边。
燕绥野依靠在车边,指尖夹着烟,火星子在微暗的天色里忽明忽灭。
见她出来,抬了抬眼皮。
“上车。”
简短,冷淡。
姜初恩拉开车门,熟悉的烟草混合雪松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她系好安全带。
燕绥野掐灭烟,踩下油门。
车子渐渐驶入夜色,安静的氛围内,姜初恩盯着外头变幻的灯光,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所想。
“宋敏认识你?”
燕绥野回答得很是随意,“嗯。”
姜初恩侧过头,“你们很熟?”
“算不上。”燕绥野扯了扯嘴角,似乎还深想了一下,“五秒钟前刚想起来。”
姜初恩垂下眼睫,“燕先生还真是健忘。”
燕绥野扫她一眼,故意道。
“吃醋?”
姜初恩喝着矿泉水,差点没被呛死。
“呵。”她冷笑一声,转回头,重新看回窗外,“燕先生想多了。”
燕绥野不置可否,只勾唇微笑。
车子在一栋独栋建筑前停下,挂着黑色的招牌,上面是烫金的字母,低调中透着奢华。
姜初恩抬着头,喃喃念着上面的名字,米娅工作室。
她随着燕绥野下车,推门进去。
入门便是柔和的灯光,屋子里带着檀木香气,轻柔的音乐在耳畔萦绕。
一位优雅的女士款步上前,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润,自成一道沉静的风景。
“燕先生——”
她目光转向姜初恩,眼神里带着专业的审视和掩藏不住的惊艳,“这位就是姜小姐?”
燕绥野颔首。
“给她挑几套衣服,休闲一点的,也别太随意。”
顿了顿后,他又瞥了姜初恩一眼。
“别丢我的脸。”
姜初恩嘴角扯出个弧度,“燕先生舔过自己的嘴角吗?小心被毒死。”
米娅观察着二人互动,微笑抬手,“姜小姐这边请。”
衣架上挂满了当季新款,米娅认真看了姜初恩,很快便挑出了三套来。
姜初恩拿起米白色裤装,走进了试衣间。
镜子里,阔腿裤的垂坠感好得不像话,真丝吊带松松垮垮地裹着,恰好勒出一截纤细的腰线。
她推开门出去,米娅当即眼前一亮,低呼:“Perfect!”
燕绥野在沙发上坐着,闻声抬眼,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两秒,开口:“转过去。”
姜初恩依言转身,后背大片肌肤敞在空气里,白得晃眼。
燕绥野眉峰蹙了下,他起身走到配饰区,挑了条银色项链,绕到她身后。冰凉的指尖擦过后颈时,姜初恩没来由地颤了颤。
“别动。”他声音压得低,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
姜初恩呼吸微窒,却还是下意思地站住不动了。
不对,她干嘛这么听他的话?
搭扣“咔嗒”扣上,金属链坠晃晃悠悠落在蝴蝶骨中间,衬得那片肌肤愈发像雪。
燕绥野很满意。
“好了。”他退回到沙发上,语气平淡,“顺眼多了。”
姜初恩对着镜子端详片刻,确实是点睛之笔。
她抿了抿唇,“顺眼?燕总的夸奖,还真是独树一帜。”
米娅在一旁啧啧称奇,“燕先生的眼光极好。”
燕绥野没接话,只对米娅道,“下一套。”
黑色长裙是深V领,裹在身上透着性感。
姜初恩刚走出来,燕绥野的目光在她领口扫了圈,评价道,“招摇。”
姜初恩别过脸去,没说话。
她又换了套牛仔连体裤,满是青春活力。
燕绥野瞥一眼,“装嫩。”
“燕绥野!”姜初恩忍无可忍,“你能不能闭嘴?”
米娅在旁边低着头,肩膀抖得厉害。
最后还是定了第一套。
燕绥野去结账,姜初恩则是换回衣服出来。
“多少钱?我转给你。”
燕绥野拎起袋子。
“记秦教授账上。”
姜初恩攥紧手指,只拿带着恼意的眼神看他。
“你!”
“跟你学的。”
燕绥野勾唇,唇边吐出几个字眼,“无利不起早。”
姜初恩一时语塞,只拿愤愤眼神瞪他。
燕绥野笑意更甚。
银灰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姜家门前。
车内很静。燕绥野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透过后视镜看向副驾的姜初恩。
她睡着了。
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怀里的衣服盒子抱得有些紧,指尖还无意识地揪着丝带。
褪去了白天的锋芒,此刻的她看起来柔软得不可思议。
燕绥野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车窗外,路灯的光晕笼罩着她半边侧脸。
他看得入神,却又在醒神过后猛地懊悔。
他在发什么愣?
“到了。”
姜初恩被惊醒,像只受惊的猫,眼里还带着未散的睡意。
是他声音太大了?
燕绥野移开视线,喉结微动。
姜初恩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去解安全带,“我走了。钱我会还你。”
“姜初恩。”
他叫住她。
她有些不解,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月光从车窗洒进来,落在她微微仰起的脸上。
“周末。”他顿了顿,“准时。”
姜初恩轻轻嗯了一声,“我不会鸽了你的。”
他目光扫过她脚上那双细高跟鞋,下意思脱口而出。
“别穿细的高跟鞋。”
语调带着让他自己都惊讶的柔软,燕绥野状似无意地补充上一句,“路不好走。”
姜初恩怔了怔,点头下车。
燕绥野看着她走回姜家的背影。
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清脆又孤单。
他忽然很想追上去。
这个念头让他烦躁地拧起眉。指节在方向盘上重重敲了一下,他踩下油门,驶离了姜家。
后视镜里,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