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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霜刃不试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四月的海棠开得极好。


    层层叠叠的淡粉色花朵在枝头盛放,若有风吹过,掉落的花瓣就会落满行人的衣襟,抬眼望去,碧空如洗,浅碧深红,春日最美的景象便在眼前。


    鬼使神差的,他在树下停了下来,伸手折过一枝海棠。


    那日师姐冰冷的拒绝还历历在目,分明知道她不会收下,可他还是想将这枝花带给她。


    也许只是自讨苦吃。燕彻握花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心里却忐忑不安地期待着她的反应,万一她会收下呢?


    怀着一颗忽上忽下、飘忽不定的心,他背着剑,缓缓向山顶走去。


    院内立着道修长纤细的身影,淡蓝的广袖衣裳,绣着凌云纹的衣裙随风飘扬,她长长的墨发上簪着一对兰花枝的琉璃掩鬓,垂下的流苏缓缓摇动,她转过头,看了过来。


    燕彻向前的步伐一顿,隔着门槛,无声地向她行礼。胥兰璀笑了一下,向他招手:“来。”


    他将海棠藏在身后,离她越近,脚步似乎就越沉重。终于,他在她身前站定,她的目光也移到了他藏起的手上。


    胥兰璀扬了扬下巴:“庭兰,你手上拿的是什么?”燕彻不敢抬眼看她,只能紧紧地盯着眼前人的衣摆,过了许久,他一咬牙,心一横,视死如归地将花“唰”地一下递过去。


    “海棠?”


    “海棠。”


    燕彻强装镇静,言简意赅道。


    胥兰璀疑惑地看了看他手上的海棠,又抬头看了看他,始终没有说话。难以忍受的沉默煎熬般地卷上心头,他几乎要按捺不住了。


    燕彻不安地垂下手,正打算开口解释,却被她出言打断:“好漂亮的海棠。”


    他神色一愣,蓦地抬起了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胥兰璀笑意盈盈,长长的睫毛扇了扇,像是两把浓密的小刷子。他忽然无言了一下,半天才接话:“海棠……是来的路上随手折的,送给师姐。”


    胥兰璀伸手接过,将海棠握在指间,来回翻看:“开得真好,谢谢你,我很喜欢。”她好像真喜欢极了,连平素冷清的脸上都浮现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燕彻那颗忐忑的心忽然安稳了下来,像在水中沉浮的小船靠了岸,安定得让人觉得梦幻。


    她将海棠搁在石桌上的花瓶里,莹润剔透的白玉映衬着娇艳欲滴的花枝,仿佛一副优美雅致的画卷。


    燕彻觉得自己似乎是踩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迟来的欣喜涌了上来,他不禁扬唇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胥兰璀侧目盯着他,她活了两辈子,好像极少见他笑得这么开怀,一时有些新奇,心底却隐隐浮现出一丝怪异的情绪:“怎么这么高兴?”


    一株海棠罢了。


    她将这句话咽了下去,不等他回答,又开口:“好了,拿剑。”


    燕彻闻言,眼皮轻轻下垂,心里有些失落,但不等他收敛心神,“铮”的一声令人胆寒的剑鸣落在耳畔,胥兰璀手持除霜,剑尖破开空气,横在他身侧,欲逼他出剑。


    他也不再耽搁,干脆利落地将剑出鞘,迎身而上,她一面接着他的招式,一面出言提点他,虽步步紧逼,却仍有余地。


    渐渐的,他的剑式变得极冷冽,极迅速,倒是有几分她的影子,胥兰璀微微笑了笑:“不错,倒是知道将敌人的招式化为己用。”


    也不知是那个字惹了他,少年的眸光微微一暗,手上的动作突然变得又急又猛,像是只新生的狼崽,迫不及待的就要扑上去咬住猎物的喉咙。


    胥兰璀一愣,有些想起了上一世的那个乖张的云中君,就在她失神之际,他的动作却渐渐温和了下来。


    她回过神,继续和他打斗,除霜一振,如金玉相击,幽幽的蓝光刹地向四周袭卷。


    微寒的霜花渐渐在庭院内凝结,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仿佛寒冬腊月,冻得燕彻心头一颤,他抬眸望向她的眼睛,她的双眼却是柔软温和的。


    胥兰璀抬眼,沉声问:“你的灵力呢?”燕彻神色一凛,呼吸清浅,剑气裹挟着灵力,自剑尖流转,与她的灵力相撞。


    战斗到了如此境界,便不是纯粹比拼武力了,而是靠剑气、灵力,讲究剑有气,剑有灵,人剑合一。


    “咣——”的一声脆响,她的剑尖轻而巧地挑开了他的剑刃,开玩笑似地移到了他的衣襟上。


    燕彻望着她盈盈的双眼,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像是有人攥紧了他的脖颈,剑尖冷硬冰凉,她的笑意却是软绵绵的。


    她忽然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庭兰啊。”像是斥责一个不乖顺的小辈,可她分明还笑着,笑得有几分轻挑,眼睛微微上扬。


    燕彻蓦地阖上了双眼,白玉般的耳垂染上了一片薄红,像是被日光蒸腾出来的热气。


    胥兰璀有些疑惑,剑尖从他的胸膛上缓缓划动,划过他的脖颈,最后挑起了他的下巴。


    他的呼吸发着颤,连手指都在发抖,他难受地吐出一口热气,被迫抬起的双眼俯视着她。终于,他受不了了,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夹住剑刃,将剑微微一偏,欺身向前:“师姐玩够了吗?”


    他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冷意,眼底却闪过一丝狼狈,胥兰璀心脏猛得一跳,剑也拿不稳了,一个修士拿不稳剑,多丢脸啊。


    除霜“咣”地一声落在了地上,她有些恼怒,耳尖一热,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燕彻!我是你师姐!”


    燕彻突然笑了,笑得灿烂:“我知道呀,以后你不仅是我的师姐,还会是我的门主,或者说家主?毕竟我是你父亲捡回来的啊,便是你的门生了。”


    他每说一句,便缓缓地向前移一步,他宽大的身躯压了下来,遮住了大半的天光,恍惚间,胥兰璀忽然发现眼前的少年抽条得极快。


    快到她来不及反应,他的肩膀便不单薄了,偏偏腰身却纤细,极招摇地被主人用腰带紧紧束起。


    眼前一片暗沉,她逃避似地垂下了眼睛,冷着张脸,不愿有丝毫露怯。


    燕彻微怔,他的手指迟疑了一下,轻轻拔动了一下她的耳坠。这是他许久以前就想做的事了,或许是在下山那天,或许更早,早到师姐刚学会打扮,往耳垂上挂上华贵美丽的珠玉。


    深蓝晶莹的琉璃微微发凉,和她发梢上的流苏同色,燕彻好奇地捉着她的耳坠捻了捻,冰凉凉的。


    胥兰璀偏过头,出言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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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彻,你是孩子吗!你闹够了没?”


    燕彻的手指一顿,急忙收回了手,有些无措地看着她那张生气的脸庞。


    胥兰璀平复了一下呼吸,说到底是她先招惹他的,现在再生气也没理,可她实在忍不了,便将身子向前一倾,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问我玩够了吗,我没玩够,我是你师姐,我大可玩你一辈子。”


    燕彻定定的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垂又是一红:“好。”


    胥兰璀还以为自己听差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好?好什么?”燕彻歪了歪头,一副任她蹉磨的样子:“师姐,我说好。”


    似乎是怕她不信,他又眼神一凛,一脸正色地许诺到:“师姐可以玩我一辈子,我一辈子都跟着师姐。”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一道雷劈得她外焦里嫩,她就是再蠢也能发觉出不对劲了。


    燕彻,他好像不想杀她啊!不仅不想杀她,他说这话和许诺给她当牛做马有什么区别?


    胥兰璀有点恍惚了,“啪”地一下放开了他的领子,将他往外结结实实一推,半晌都合不上嘴巴。


    她仰着头望了望天,恨不得跪地哀求青天大老爷一巴掌把她扇醒。被燕彻杀和燕彻想被她玩一辈子同样可怕。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疾声质问:“那,那闻雪幕呢?她怎么办?”


    燕彻一愣:“啊?什么怎么办?关闻师姐什么事?”


    胥兰璀怒了:“什么怎么办??你不是喜欢她吗?!”


    燕彻更疑惑了:“我?没有。”他神色坚定,一字一句地安抚她:“我没有,只喜欢师姐,只有师姐一人。”


    事到如今,他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倒不如将话挑明,是生是死,要杀要剐,只她一句话。


    “我喜欢师姐多年,留春峰几乎人尽皆知,师姐怎么会瞧不出来?”


    陆莲舟知,师无愁知,连姜彦和玲珑都问过几次,她怎么能不知道呢?


    只不过是明月高悬,看不清他的心意,也看不见他罢了。


    胥兰璀仿佛三魂丢了六魄,脑子在前面飞,两腿在后面追,平日里冰冷的表情啪地一声碎了一地。


    语言无法描述出她的震憾,现在她看着神色如常,心里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还是那句话,被燕彻杀和被燕彻喜欢一样可怕。


    燕彻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轻声道:“师姐,你怎么了?我所言,字字句句,皆是真话,师姐可是不信我?”


    胥兰璀勉强笑笑:“信,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辈子的燕彻生出了这样的改变,上辈子的那盘下了毒的糕点,难道是假的吗?


    燕彻见她不语,低垂下眼皮,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我的心意日月可鉴,师姐,你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我?”


    他不敢奢求她的全部的爱意,他不贪心,他只要一点,哪怕只有一点,都让他甘之若饴。


    胥兰璀怔怔地望着他卑微的双眼,定下心神,朝他极轻地点了点头:“喜欢,燕彻,我也喜欢你。”


    现在说不喜欢显然不妙,答应他至多不过几句好话,两权相害取其轻,她并非不懂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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