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中并不会给探亲者提供食宿,趁着天色不晚,江窈一行要去找家客栈安顿,明日便打算起程回去了。
阮清武将驴安排到驴槽里,先带着江窈和阮清殊到楼上看屋子。
他给她们俩安排了一间上房,妹嫂之间能互相照顾,自己则在一楼挤个大通铺。
收拾好后,三人去了街上。
阮清殊和江窈从没来过,看什么都新鲜。
她们走在前面,阮清武跛着脚在后面跟着护着。两人先到成衣店试了衣裙,一人一套,又给殷如兰和刘玉娥一人选了一件。
阮清殊踮着脚,看街边支起的枣木糖架。
裹着红糖壳的山楂在日光下泛着琥珀光,竹签尖还缀着糯米纸做的雪絮,甜香混着焦糖气息直往鼻尖钻。
“想吃?”阮清武笑着摸摸她的头,他最了解自己的妹妹,嘴馋得很。当下拿出铜板来,对卖糖葫芦的小贩道:“两支,多谢。”
一支递给阮清殊,一支递给江窈。
江窈顿了顿:“你不吃么?再卖一支吧。”
阮清武摇摇头:“我不喜甜食,还是你们俩吃吧。”
江窈闷头开始吃,吃掉了三个,把剩下地递给阮清武:“我吃不下了,扔掉怪可惜的。”
阮清武舔了舔嘴唇,笑了:“行,那为夫来。”
糖衣化在舌尖上,真甜。
一旁还有不少摊子卖些精巧的小玩意儿,阮清殊觉得有趣,刚想过去瞅瞅,忽听得街角传来铜锣声。
“快来看!快来看呐!西域奇人献艺——”
人群如潮水般往戏台涌去,毕竟西域人他们很少见,都想去看个热闹,捧个场。
阮清殊攥紧糖葫芦挤进去时,正见赤膊大汉将火折子往口中一塞,霎时烈焰腾空,火星差点溅在她青布裙裾上,惊得她后退半步。
突然,鼓点骤变,三道黑影踏着碎步跃上戏台,青铜面具在暮色里泛着冷光。
面具上狰狞的饕餮纹吞吐着獠牙,眼洞后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人心。
为首的面具人甩出红绸,绸带扫过之处,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绸带在空中卷成火舌形状,另两人竟踩着鼓点将火把抛向半空,青铜面具接住燃烧的木柄,在浓烟中旋出残影。
“精彩!精彩!再来一个!再来一个!”人们纷纷起哄道。
阮清殊从人群里退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还好没事。
“怎么样,吓到了没有?”江窈关切地问。
阮清殊摇摇头,她倒是觉得那个面具挺有意思的。回到客栈后,她同小二要了纸笔,把它画在了纸上。
第二日,他们便起程往回赶。江窈还念叨着,不知道阿娘的腿养得怎么样了。
书院里,江不辞闷头看书,旁边却总有一个人想凑过来同他说话。
江不辞根本就不想理他,张必先却执着得很,只可惜这里是静省阁,所有人都闭着眼睛,三省己身,然后便读书思悟,阁中极为安静,落针可闻。
约莫半个时辰,外面传来钟响。张必先憋了这么久实在难受,冲到外面缓了几口气。
有同窗便走上前来笑道:“你怎么还往那个怪物身边凑啊,也不觉得晦气。”
正巧这时江不辞从静省阁中出来,看都没看这边一眼,径自往前走。
“什么怪物,你要注意用词,江不辞是咱们的同窗,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叫他怪物,我就揍你!”他朝那人用力挥了几下拳头。
那人傻了,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傻了,他们都觉得张必先这是让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跟上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以前可就他喜欢嘲笑江不辞,明里暗里都是讥讽之语,还写了不少打油诗。
见人们都用诧异眼神看向自己,张必先更是来劲儿了,追上江不辞后,不由分说地将他拉了回来。
他一只胳膊搭到江不辞的肩膀上,举动亲密:“以后江不辞就是我兄弟了,你们敢欺负他,就是在跟我过不去,都听清楚了吗?!”
人们都惊掉了下巴,只有江不辞面无表情。醉翁之意不在酒,算盘珠子都快要崩到他脸上来了。
果不其然,人都走后,张必先开始表露出真实目的了:“昨日来看你的那位小娘子,是你的什么人啊?年芳几何?可有婚配?”
江不辞冷着脸打量他,一言不发,两人就这么耗着。
张必先轻笑一声:“你不说也没关系,左右也是你的阿妹。我已经同我兄长言明,等都打听清楚了,我就让我爹带着聘礼上门提亲。”
江不辞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张必先可太满意了。
他勾了勾唇角,脸上得意的表情根本藏不住:“之后可能就要喊你兄长了,要不我先叫你两声习惯习惯?”
看到江不辞脸上露出想刀人的表情,张必先就更要大论特论一番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妹妹的。虽然你家无权无势,我争取娶她做个正妻。若实在不行,抬了做妾,我也收敛脾性,之后少去外面花天酒地也就是……”
他话还没讲完,迎面吃了江不辞一拳。那拳头蓄满了力,张必先只觉自己的鼻子酸得很,下一刻眼泪就落了下来。
江不辞不后悔,他提都不敢提想都不敢想的人,张必先竟还想着纳她为妾,一拳头都打得太少了。
“你——你——你——”张必先捂着鼻子瞪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出手伤人,可非君子所为。”
江不辞哪有功夫同他论什么君子不君子。张必先是个什么人,他心里最清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把阮清殊推向泥潭。
可这事惊动了张仁先,若张必先自己不死心,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民与官这样的差距。
就算阮秀才夫妇再疼爱阮清殊,受形势所逼,有时候也不得不妥协。若真到了那个时候,阮清殊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江不辞的拳头又硬了。但他不急着打人,他要让张必先打消这个念头。
“她不是我妹妹。”江不辞突然开口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娘子?!”张必先惊得差点跳起来,连连否认,“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金瞳儿。”
江不辞抿了抿唇,他习惯了,不痛不痒:“我们指腹为婚,等她及笄,我们就要成婚了。”
他板着脸,走近一步,用警告的语气提醒他:“所以,你早该歇了念头,不然我就同你拼命。”
江不辞轻笑一声,金黄眼睛里迸发出积蓄已久的不悦:“反正我烂命一条,就算一命换一命,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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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你,下辈子可就没这么幸运能投这么好的胎了。”
*
三日后,驴车终于晃晃悠悠到了常渡村的村口。
阮清殊眼尖,远远地便见殷如兰站在大树底下同一妇人说话,便叫了一声:“阿娘,我们回来啦!”
殷如兰见三人都平安无事,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好好好,阿娘回去给你们做菜饼子。”
那个妇人也笑盈盈地看着他们,突然开口道:“这是清殊吧?都长这么大了呢。”
阮清殊眨着眼睛,突然有些拘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好在殷如兰提醒道:“叫她武大娘吧。”
阮清殊微微屈膝,见了礼,声音又软又甜:“武大娘好。”
“这丫头长得可真秀气啊。”武大娘忍不住夸赞道,“阿兰你真是好福气啊,儿儿女女模样都这么好,娶得媳妇也是最出挑的。”
一句话将四个人多夸了一遍,真是长了一张巧嘴。
她又看向阮清殊,怎么看怎么喜欢:“你还记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呐。”
这回把江窈给逗笑了:“武大娘,咱们村的孩子你谁没抱过啊,你可是咱们村里唯一的接生婆。”
武大娘笑着摆了摆手:“现在改行了,不做接生婆了,成了私媒了。不是我跟你们吹啊,我撮合的,十对要成八对的。”
说到这里,武大娘突然想起来了:“阿兰啊,清殊许人家了没有啊?”
殷如兰一愣,打了个哈哈:“她还没及笄呢,不着急。”
“哎呦,怎么能不着急呢,这么好的小娘子不早一点订下来,好的小郎君可都让人家给挑走啦。”武大娘拍拍自己的胸口,“没事,这事我给你张罗着,我这眼睛是不会看错人的,保准给你家介绍个最出色的。”
殷如兰本来还真没考虑这事,一方面阮清殊还未及笄,在她眼中还是个孩子,想多留在身边几年;另一方面,毕竟当年指腹为婚的是阮清殊和江不辞,虽说现在阮清武和江窈成了婚,但两家还是会心上别扭。
也许是有几日没见到女儿的缘故,殷如兰今日一见到阮清殊,便知道武大娘子的话也并非是完全的吹捧。
她穿了一件藕荷色单衣,上下勾勒出初绽的曲线,腰肢比新柳还细,胸前微微隆起似藏着两朵未开的芍药。
日头斜照,将她侧脸的轮廓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褪去婴儿肥的脸庞如玉雕般精致,眉若远山含黛,眼似秋波横流,鼻如琼玉生烟,唇若樱桃点绛,实在是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偏偏她又带了些孩童才有的稚气,一颦一笑生动活泼。难想再长大些,会勾走多少青年才俊的心。
殷如兰赶紧道:“那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武大娘子说得也不无道理,她在阮秀才身边,耳濡目染也听过一句——“好物难得,如春日繁花,先折者得赏其妍,后至者或仅见残枝。是以遇美善之物,当及早抉择,勿失良机。”
更何况是人。
再者,早一点订下来,她也不必提心吊胆,千防万防隔壁那个金瞳儿了。
她虽然觉得江不辞这孩子还不错,可这双眼睛——她实在不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跟这样一个“怪物”成亲。
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