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渊有些为难,此时马翠英突然开了口:“既然如此,那我与你同席可好?”
她才来常渡村,所以不知道金瞳儿的传言。放眼望去,在这私塾里,就这个小郎君长得周正。
江不辞慢慢抬眼看过来,冷笑一声:“可。”
吴坚与潘阿毛同席,他一见这形势,立刻用手肘捅了捅在打瞌睡的潘阿毛:“旺哥,旺哥,好机会啊,阮小娘子落单了。”
潘阿毛立刻清醒过来,他朝江不辞瞪了一眼,然后起身:“我要和阮清殊同席!”
杜渊一阵头疼,最烦这种喜欢添乱的人,他耐着性子说道:“此事你还要问过阮小娘子,若她不愿……”
阮清殊这才回神,垂了垂眼:“小先生,我愿意的。”
潘阿毛高兴得手舞足蹈,险些撞上邻席案上的砚台。
他没什么东西,站到江不辞旁边,朝他吹了一声清脆的口哨:“这里已经不是你的位置了,滚!”
江不辞悄悄看了阮清殊一眼,见她眼圈发红,撑着下巴静静地发着呆。
吴坚旁边的位置空了,他赶紧道:“小先生,我可不与男子同席,更不与妇人同席!”
刚刚换走的潘阿毛瞪他。
杜渊已经被他们烦透了,随便指点一番:“那便这样,马二娘子与你一席,李郎君同阮江氏一席吧。”
吴坚如了愿,自是恭恭敬敬向杜渊行礼:“多谢小先生。”
李全福不甚满意,他本觉得那个小娘子长得还不错,谁知道竟然已经嫁了人。他小声嘀咕道:“既已成亲,怎么不在家里生孩子,跑到私塾里来作甚。”
两人离得近,江窈自然是听见了,她向来不惯着任何人,嗤了一声:“大声一点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李全福迫于江窈的眼神,不敢再多言了。
他心道:这常渡村的婆娘,可真是厉害。
今日天色不好,一早便乌云密布,雨却迟迟不下,憋得人胸口处有些喘不上气来。
到了辰时一刻,雨至。大雨倾盆,雨脚如麻,竟将房顶砸开了一个洞。
杜渊赶紧道:“快快,收书,回家去。”
他先去找阮秀才,阮秀才讶道:“怎会如此,定是雨势太大,屋顶常年失修,支持不住了。先让他们都回家去,等雨小了,我去请工匠过来修补。”
阮清武一听,立刻起身去取了纸伞过来:“爹,我去接一下阿窈和清殊。”
“爹去吧。”阮秀才想了想,“你的脚一到下雨天就酸胀得难受,别出去再淋雨了。”
“无妨爹,早就不疼了。”阮清武淡淡一笑,拿着两把伞出门了。
私塾里不少人往外面冲,用手挡着头,有些辨不清方向,如蛮牛一般横冲直撞。
阮清武站在边上,伸手扶了一把快被撞倒的小娘子:“小心。”
那小娘子站稳:“无事,多谢。”
阮清武认出了她,递给她一把伞:“雨下得这么大,叶娘子家离得远,打伞回去吧。”
叶宛摆了摆手:“不必啦,多谢阮郎君。”
江窈冒雨出来时,正看到这一幕,好一个郎有情妾无意,看得她怒火中烧。
叶宛说完后便走了,阮清武于人群中看到了江窈,连忙跑过去。谁知江窈一见到他,倒朝反方向跑去,阮清武根本就追不上。
他只能先把其中一把伞递给阮清殊,嘱咐她快一点回家,然后去找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江窈。
一转眼,私塾里就不剩几个人了。
阮清殊磨磨蹭蹭地不肯走,实则是想找江不辞好好聊一聊。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开始疏远自己了。
可江不辞明显是什么也不想说,知道她跟在身后,便故意加快了脚步,把她甩得远远的。
阮清殊把人给跟丢了,她叹了口气,索性到江家门口去等。
一会儿,江不辞扛着木头出来。
“江不辞。”阮清殊打着伞跟上去,将伞慢慢移到他的头顶上,“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江不辞不理她,步子越迈越大。
阮清殊只能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伞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裙角沾了雨水和泥水。
两人又重新回到了私塾。
江不辞几下就上了房梁,惊得阮清殊差点叫出声来。
他扶稳,便开始修补屋顶。
阮清殊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站着,看他坐在高处,雨豆兜头而下,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其实知道,江不辞私下里为常渡村默默做过许多事:村口的桥是他修的,小路上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是他一处一处填上的,秦叔公家的羊也是他半夜三更从山上找回来的。
可他什么都不说,任由别人一口一个“怪物”“丧门星”的叫。阮清殊觉得他不应该叫“江不辞”,应该叫“江不言”。
一想到这里,阮清殊“嘿嘿”一笑。
屋顶修好了,江不辞从上面跳下来,不解地看她一眼。
阮清殊凑到他身边来,像条小尾巴:“江不辞,你真厉害,这么快就修好了呀。”
江不辞闭了闭眼,转身往外走。
“先等一等,我们聊聊好吗?”阮清殊递过帕子,“上次的事是我没有做好,但我真的不是去看你的笑话的。”
江不辞满脸雨水,狼狈不堪,却没有接她的帕子。小娘子的贴身之物给了外男用了,她不懂,他却明白得紧。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我讨厌你,你看不出来么?”江不辞用那双金瞳瞧着她,那双眼睛里满是冷漠与不喜。
“可是,为什么呢?”阮清殊这下是真的哭了,她表情严肃,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袍,就是不肯让他这么走了。
江不辞只觉心上被狠狠烫了一下,说不出来的难受,可他却只能硬着头皮把戏继续演下去:“你太笨了,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抬手将她嫩生生的小手给打掉了。
“啪”得一声,他控制着力气,可阮清殊还是疼得叫出了声。
江不辞背着手往前走,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来:“疼就记好了,以后离我这样的人远一点。”
*
江窈冒着大雨跑出去很远,胸口压了一块石头,她必须得想办法发泄出来。
不知道阮清武有没有追过来,她适时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不见阮清武,倒是叶宛朝这么跑了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啊?江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站到了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躲雨。
叶宛径直跑到村口处的老树下,江窈这才发现那里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树叶浓密,却并不能挡雨,风一来,叶子上的水打下来,将树下的人又重新浇上一遍。
江窈不是一个扒墙角看戏的性格,可她现在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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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是没地方去,心里已经把阮清武骂上千遍万遍了。
她看着平日里最是端庄的叶宛跑向那个小郎君,这么大的雨,她脚下打滑,可目光却格外坚定。
那小郎君也迎着她跑过来,江窈目瞪口呆,看着叶宛从小郎君腋下取出伞来,打开,撑好,笑着用手帮他擦去脸上的雨水:“你真傻,下这么大的雨,还过来做什么。”
江窈不敢再多看了,因为那个小郎君,竟然没有双臂。
他的袖子空空的,从后面被打上了结,现下已经有些松了。
他没有手臂,连为叶宛撑一把伞都做不到。
可叶宛却笑容甜蜜,两人同乘一伞,慢慢远去,消失在雨幕之中。
江窈身子滑坐于地,用手使劲儿搓了搓自己的脸,实在是难以置信。
阮清武还是赶了过来,他带了伞,可还是浑身湿透了。
江窈看见他就生气,人家叶娘子都有了心上人,他也已经与自己成亲,却还巴巴给人家送伞,实在无耻!无耻无耻无耻!!!
江窈提着裙子就往山上跑,阮清武赶紧喊她:“娘子娘子,别跑这么快啊,我追不上你了。”
“山上危险,快回来,小心别摔倒。”
江窈并没有停步,就是要与他较这个劲儿。阮清武叹了口气,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常渡村有山有水,当年江老爷子选择在此处安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山不高,但山路崎岖,这么大的雨,更是泥泞不堪。
江窈没想到阮清武会一直跟上来,看他一点一点地移步好像乌龟爬,心终于还是软了下来,跑过去搀扶他。
阮清武被浇得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他看到江窈过来,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拿着一把伞,赶紧帮江窈打上。
“娘子,雨太大了,我们到那个山洞去避避雨吧。”
这山上本来是有一个土地庙的,后来供奉的人越来越少,也就荒了。后来采山的人路边,选在了此处歇脚,里面地方宽敞,大家口口相传,就都知道了这个山洞。
江窈也不想走了,两人的衣裳都湿了,贴在身上极不舒服。
到了山洞,两人将外裳脱下来晾着。阮清武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用手拂去上面的尘土,让江窈坐下。
他自己找来几根枯枝败叶,席地而坐,生起了火,宽厚的背影挡住了江窈往外面看的视线。
他突然开口道:“娘子,咱们回去可要多灌上几碗汤药,小心得了风寒。”
江窈托腮看着他,心里有些愧悔。
如果不是自己任性,他们不会冒雨上山,只能待在这山洞里。可她的夫君,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还提醒她小心风寒。
见江窈一直不吭声,阮清武有些担忧地转身来看她:“娘子,你怎么了?”
江窈突然起身,红着眼扑到阮清武怀里。
她的郎君,是世上最高大威猛的郎君,也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好的郎君。
新婚燕尔,又软玉入怀,阮清武紧绷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娘子,我身上还都湿着……”
江窈抬起头来,声音微哑:“此处隐蔽,无人打扰,只有你我。湿衣服穿在身上会发病,不如我们脱掉一起晾干吧?”
阮清武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羞红了半张脸,磕磕巴巴道:“娘子……娘子不可……这……这于礼法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