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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月下浴

作者:小圆镜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亥时夜色深浓。


    叶濯灵坐在床沿,采莼给她擦着半湿的头发,在上面涂抹香膏。她洗了半个时辰的澡,陆沧也没回来。


    府中剩的木柴不多,烧两次水不如烧一次,今日洗了,明日就不用洗,她准备待在房里不出去,否则看到朝廷的走狗就忍不住想杀人。


    采莼两眼红红的,轻声问:“嫁衣改好了,郡主要不要试试尺寸?”


    叶濯灵的心思不在嫁衣上,披个破烂麻袋嫁给那只禽兽都是便宜他了,用手掂量着玉佩,“柜子里的书可是少了一本?”


    采莼胆小,护卫来搜的时候只顾站着,还真没注意那么一大摞书少了,当下跑去柜边清点,“郡主,您眼力真毒,他拿走了那本封面绘着孔雀图的,原来压在最底下。”


    叶濯灵垂眸思忖,那本书既没夹密信也没夹刀片,护卫拿走它做甚?


    里面不过是些异想天开的男女情事、惊世骇俗的姻缘孽缘。


    ……等等,里面好像写了几个烈女杀夫的温情小故事。


    不会吧,陆沧的手下心细到这个地步?就那么几眼,他能一目十行读完内容?


    她立时警觉起来,燕王如今势大,贴身伺候他的护卫定有过人之处,既然这本书他已经看到了,那么定有防范,至少对她有戒备。


    可她也并不打算上演温情小故事,她又不傻,凭自个儿去刺杀武功冠绝天下的人?


    叶濯灵抱起狐狸,揪它毛绒绒的粉耳朵,和它四目相对:“小汤圆,你能不能变成人,替我杀了他?”


    汤圆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摇摇脑袋。


    她叹了口气,“不中用,狐狸精都被养废了。”


    还得她自己出马。


    秋夜微凉,热水抬进东厢房已有些时候。


    陆沧洗完一桶水,又换了一桶泡着,他不喜让人侍候,只让护卫守在廊下,自己在空荡荡的屋里享受难得的安静。


    这屋子是年久失修的客房,早晨要清扫迎宾,他想着干脆就让那几个老弱病残用浴桶里的水擦洗地砖,省得费力气打井水了。


    韩王府里的人是真少,也是真穷,朱柯盘过库房,连一两纹银都找不到,只有几匹陈布、几筐香料、一些灰扑扑的首饰,放在他们燕王府连丫鬟也不稀罕。地窖里倒是囤了几十斤货,清一色的白杆绿叶大菘菜,把朱柯急得团团转——王爷好歹是第一次娶媳妇,婚宴上怎么也得见荤腥啊。


    经此一战,赤狄人退回了狼牙坡以西,云台城暂时安全了,但能逃的壮丁都逃了,城中剩下的两千人自顾不暇,哪有卖菜的?朱柯大晚上睡不着,逮兔子田鸡摸鱼去了,非得凑出一桌像样的水陆宴席。


    陆沧从军十年,什么样的苦没吃过?手下人也跟着他过苦日子,只是碰上婚事,他自己能糊弄,那帮小的看不下去,觉得太委屈他。他懒得管,随他们去了。


    烛火幽微,铁盏里积了一片红泪,忽地蹿来一丝风,火焰闪了闪,“扑”地灭了,升起一缕青烟。


    门开了。


    陆沧闭着眼,头靠在浴桶上,呼吸匀长。


    有只猫踮着脚尖,悄无生息地从屏风后绕了过来,驻足在浴桶后。


    一丈。


    陆沧坐在水里,纹丝不动。


    六尺,她走近了。


    他依旧没睁眼,鼻尖嗅到淡淡的香气,是木槿花的味道。


    四尺。


    她站在榻边,不动,似是踌躇。


    热汽熏蒸,在脸上凝成水珠,顺着颧骨滴下,陆沧眼睫一掀,狭长的眸子直视前方暗处,眯了眯。


    三尺。


    叶濯灵屏住呼吸,心扑通扑通直跳,目光在榻上飞快地扫。


    这里看似无人,但肯定有护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守着,她也并不怀疑他知道她进屋,尽管她已经把动静压到最小。


    他很自信能用一根指头摁死她,所以才放任她走这么近。


    月光透过窗纸和门缝,在砖面镀了一层亮银,她堪堪能看清榻上的东西。左边是沾着尘土的外袍、外裤、三指粗的革带,中间是褪下的白色中衣,还有一条宽大的犊鼻裤——罪过,她不该看这个;而右边则是护腕、插在皮鞘里的匕首,还有一枚与荷包系在一起的、亮晶晶金灿灿的东西,圆壳上刻着格子。


    这就是传闻中大柱国赐给他的那只金龟吗?


    才瞧了个大概,就听“哗啦”一声,她差点惊叫出来,抱着手里的干净衣物站在那儿,昂首挺胸,等他回头。


    可他没有。


    陆沧只是坐直了些,伸开双臂搭在桶沿,两爿极宽阔的背肌破开水面,**地露在她眼前,一根深线嵌在肌肉中央往下伸,隐没在浮着细碎月光的波纹里。


    叶濯灵舔了舔紧张到发干的嘴唇,气沉丹田,柔声道:“妾身找了件衣裳给殿下穿,看外头没人,就进来了。方才殿下是睡着了吗?”


    什么破理由。


    陆沧轻嗤,那帮老弱病残都瘸了,非要她来送衣服?进门也不通报?


    但他没戳破,从鼻子里“嗯”了下,“有劳,你放榻上。”


    叶濯灵回忆着话本上的词儿,羞涩道:“妾身嫁与殿下,从今往后就是殿下的人了,殿下今晚要留宿妾身闺房,妾身不敢推辞,但望殿下记得自己入城前许下的承诺。”


    陆沧又“嗯”了一下,用手抹了把脸。


    叶濯灵在心中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她都豁出去不要脸也不要命了,他怎么不接话?快站起来把她推到榻上搜身啊!


    难道是她的语气不够诱惑?


    她低头看自己穿的,不能说严实,也不能说暴露,勾引人还是头一回,没经验。


    他忽然问:“我杀了你父亲,你不恨我?”


    叶濯灵早就准备好了回答,幽怨道:“妾身不敢。”


    他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再追问。这世道,女子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手里,运气好是战利品,运气差是粮草。


    陆沧背对她,点了下头,道:“好。”


    而后他伸手一捞,扯过棉布擦了几下头发,倏然站起身,水面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浪潮迭起,飞溅出几滴。


    叶濯灵下意识后退一步。


    陆沧转身,她逼迫自己把视线固定在他身上,然而在他抬腿跨出浴桶的那一瞬,终于忍不住偏过头,脚后跟在地上磋磨着,恨不得长出双翅膀飞出十万八千里。


    ……不要过来。


    ……过来搜她。


    两种矛盾的声音在脑海里尖叫,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像爆竹一样炸开了。这事她干不了,不想干,她后悔了,老天保佑他不要——


    陆沧踩着木屐,一边把棉布围在腰间,一边向她走去,三尺的距离两步走完,右手轻轻一拽,再一抖,便把她怀里揪着的丝袍披到身上。


    她显然被吓着了,睁着一双狐狸眼惊恐地看着他,瞳孔缩得小小的。他“啧”了声,一挥胳膊将她掼倒在榻上,左手抓着两只细腕举过头顶,右腿牢牢地压住她膝盖。


    顷刻之间,叶濯灵变成了刀板上的肉。


    男人像一座山倾下来,热气扑面,敞开的丝袍垂在她两侧摇晃。月光那么亮,把他结实的胸腹照得如金似铁,甚至能看见上面挂着的晶莹水珠,她的心跳快到了极点,绝望地咽了口唾沫。


    陆沧轻而易举地锁住她的身子,右手扯开外衣,一顿——里面果然只穿了件抹胸,鹅黄色的,还绣着鸳鸯戏水。


    只是顿了这么一刹,他继续动作,三两下把她上半身摸了个彻彻底底,手指从抹胸的缝隙里夹出个小纸包,捏了捏,里头是粉末。


    叶濯灵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视死如归地闭上眼,下巴倔强地一抬,意思很明确——有种你杀了我这个投毒的!


    耳畔传来一声笑,透着点儿讥讽。


    她暗暗松了口气。


    陆沧没拆开那纸包,整个儿往地上一丢,掰开她的下巴。带着茧子的两指捅进嘴里搅了一圈,摸过二十八颗牙、掏过舌根、刮过腮帮,她眼泪汪汪地含着他,呜呜地叫唤,他的手又热又硬又大,像个铁钳,咬都咬不动。


    嘴里没藏着毒。


    陆沧搜完,在两瓣红唇上一抹,指腹干净,没搽药。他接着往下摸,身下的人剧烈挣扎起来,慌张失措地嚷嚷:


    “没了,没了,就那一个!”


    他不听,掐住她纤细的脖颈,扒掉亵裤,用被她咬湿的手指在腿间过了一遭,沟沟壑壑都翻弄过。羞愤的哭声响了起来,他充耳不闻,松开左手,把人翻了个个儿,用膝盖顶着她,仍是从上搜到下。


    叶濯灵手腕刚一动,就被他一把捉住反剪到背后,成了条搁浅的鱼,头皮发麻地感到那只火热的大掌揉散头发,按过背脊,陷入臀缝……


    “是蒙汗药!蒙汗药!”她哭叫起来,在榻上蚯蚓似的一拱一拱,震得衣物七零八落,“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他了然地“嗯”了声,扒开那两瓣看了眼,礼貌地给她合上了。


    雪白的肌肤在他眼皮下发颤,他有些手痒,“啪”地在臀上轻拍一巴掌:“再有下次,拿你喂狼。”


    然后把亵裤抹胸揉成一团,往她怀里一塞,用外衣把她裹成个蚕蛹,打横一抱出了厢房。


    月色静好,廊下的时康看着他家王爷衣衫不整地把郡主抱出来,目瞪口呆。


    ……今晚就要办事了?


    还是已经办完了?


    他装瞎放郡主进屋,王爷的神情怎么还是那么严肃?


    陆沧指指屋里地上的纸包,头也不回地去了西厢。


    毒药!


    时康精神一振。


    谁说话本里写的就是假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儿家不就整天看这些嘛!看多就当真了,还以为投毒是什么容易的事。


    回到房里,叶濯灵还在哭。


    她想过让他搜身,没想过他会这么搜身,她特意把药包放在显眼之处,他找到就该停手了,怎么还把她里里外外摸了一遍?!


    陆沧进了闺阁,斥退两个丫鬟,闩上门,角落里传来阵嘤嘤怪叫,低头看去,原来是一只关在铁笼子里的狐狸,比猫大一点儿,通体雪白,长得和糯米团似的,两只浅茶色的杏眼恶狠狠地盯着他,龇牙咧嘴竖尾巴。


    他看看小狐狸,又看看自己臂弯里这只,不能说长得一模一样,至少也可以说是一母同胞。他把她抛到肩上扛着,拿了根叉衣竿,草草扫过枕头被褥检视,然后将她往床上一丢,沉甸甸地压上去。


    叶濯灵在蚕蛹里扭来扭去,狐狸也嗷嗷地掏笼子,陆沧赤着上身,把她禁锢在胸前,伸腿一勾,左臂一紧,腾出只手拉下床帐,闭上眼。


    “我累了,睡觉。”


    他本想井水不犯河水,各睡各的,可惜她心思不规矩,只能控在手里。


    叶濯灵试着动,根本动不了,他这副身子骨哪哪儿都硬,如同一个狭窄的铁笼把她关在里头。


    僵了半盏茶,她发现他好像睡着了,嘴唇抖了抖,万念俱灰地也闭上眼。


    陌生的气味染上皮肤,钻进七窍,她皱了皱鼻子。


    又过了半盏茶,陆沧阖着眼不耐烦地开口:“你能不能让它别吵?”


    叶濯灵迫于威压,不情不愿地喊道:“汤圆,再叫拿你喂狼!”


    小狐狸消停了,赌气在窝里使劲刨着毯子。


    陆沧警告她:“你再动,也去喂狼。”


    随后捏着软软的被子陷入沉睡。


    烛火没熄,叶濯灵呆呆地望着他的脸,心情复杂。


    他都把她摸了个遍,谁能想到反而裹着她睡。


    ……他不会,不行吧?


    还有这种好事?


    ……不,人家都说太监才可怕,心性都扭曲了。


    她越想越悲观,越想越沮丧,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死啊?


    认识第一天狐狐就来跟大灰狼贴贴了[害羞]计划和现实有出入,狐狐傻眼了


    又开始费尽心思删字词[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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