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碎的玫瑰，遗忘的诗。」
——
周砚喜欢玫瑰，尤其是大红色的玫瑰，沈烬一直都知道。
第一次看见周砚是在伊索尔德荣誉学院的玫瑰园，周砚棕色的发丝在阳光照射下泛着闪亮的金黄色，他眉眼温柔，皮肤白皙，纤细的指间夹着一束修剪过的红玫瑰。
沈烬进来时碰掉门边架子上的喷壶，声音惊动了坐在吊椅上静静看花的周砚。
他抬头看到一头金发黑衣的阳光少年，轻轻弯弯唇对他笑笑表示回应，正是这浅浅的一抹笑让习惯于花天酒地身边不断换人的沈烬暗恋了整整三年。
周大少爷不光是个Alpha，而且是S级的，要样貌有样貌，要家世有家世，从小捧在手心里怕碎掉，含在嘴里怕融化的小少爷硬是暗恋了周砚三年。
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不告白非要搞暗恋呢？那就要从周砚说起了。
周砚是个Beta，最讨厌的就是Alpha。
他十五岁那年在圣薇尔登综合学府上学时被一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侵.犯，Alpha将他困在狭小昏暗的厕所隔间，一次又一次释放信息素，并且数次尝试在他体内标记，就连腺体上也满是Alpha的咬痕。
周砚被发现时，犯罪的Alpha早跑了，他躺在洁白的地板上，后颈一片血肉模糊，这次经历对他影响太深刻了，尽管后来找到Alpha，并且进行了极其严格刑罚，但残留在他身体上、心理上的伤疤却永远抹不掉。
因为这次事件，他对Alpha产生了应激反应，原本对信息素并不敏感的他竟然也能嗅到信息素了。
他厌恶一切味道的信息素，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他只想和一个同为Beta的人安稳共度余生。
经过调查知道周砚经历过这样事情的沈烬只能极力抑制住自己汹涌的爱意。
从二十岁到二十三岁，从朝三暮四到一心一意，就连平时严厉管教他的父亲都惊奇于他的变化。
而今天是沈烬暗恋周砚的三周年，近一周他都在做一个准备——跟周砚告白。
距离周砚被侵.犯已经过去六年了，他能发觉周砚对他态度的改观，从最初知道他是Alpha的厌恶疏离到上周还在一起吃饭听他讲琐碎日常小事。
他看向周砚的每一次，眼睛里都是汹涌抑制不住的爱意，太明显了，真的太明显了。
好几次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爱意，每时每刻都要呼之欲出。
都这么明显了，周砚肯定知道他的想法。
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疏离，不疏离就是不讨厌，不讨厌说不定就是喜欢，毕竟周砚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接受一个Alpha真的很难。
而现在，与周砚走得近的Alpha只有沈烬一个人。
周砚比沈烬年纪小，还在伊索尔德荣誉学院上学，因为父亲平时工作忙，一般都是司机来接他或者是沈烬找尽理由请他吃饭后把他送回去。
这次沈烬找了个理由接周砚放学，提早下班后，他脱掉紧紧套在身上的藏青色制服换上一件黑色外套，里面搭配黑衬衫和深蓝色领带，发顶打了一点发胶。
沈烬不光等级优越，那张脸也过分优越。
金色头发淡绿瞳。
他不爱笑，嘴唇总是抿着，这样显得倒有几分不近人情。
但这是在外人面前，在周砚面前可不这样，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他脸上都挂着漂亮的浅笑。
到花店买红玫瑰时被Omega店长追着要微信，Omega给他包花束的时候暗戳戳套他话。
“你要送给你的恋人吗？”
看到沈烬淡漠的表情后，Omega嘴角弯起补救，“我们店会给送恋人的花免费送贺卡的……”
“嗯。”
沈烬答应一声，从Omega手里抽出贺卡，盯着上面跪地求婚的Q版小人弯弯唇，在Omega看的入迷的时候，沈烬说话了。
“给我拿支笔吧，我要亲自写。”
他拿过笔，将贺卡放在手心撑着写字，他半垂眸子，嘴角微微上勾，Omega实在太喜欢这个Alpha了，肩宽腿长，仔细嗅还能闻到Alpha身上淡淡的冷杉味道，不用猜就知道是S级别。
他开始有些嫉恨那个素未谋面的伴侣。
“诺，包起来吧。”
一声令下，Omega弯腰包花束，在放贺卡时他看到了Alpha在上面留下的字。
——藏了三年的喜欢，想换你一句“好”。
三年？这样优质的Alpha会喜欢一个人三年？Omega开始暗自气愤，看着沈烬离开的身影气的跺脚。
什么时候我也能遇见一个这样的Alpha啊……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暴雨，果不其然在接到周砚时飘起小雨。
看见沈烬停在校门口的车，穿着浅灰西服打着酒红领带的周砚弓腰低顶着书包一路小跑过来打开副驾驶坐上去。
“怎么今天又请我吃饭啊？又发现好吃的饭店了？”
周砚轻轻一笑，脸颊上漂亮的酒窝就出现了。
“嗯，下班早就来接你了，带你去个地方。”
沈烬话音刚落，周砚微蹙眉，脸上表情瞬间变了。他把车窗降下，脸面对窗外，沈烬刚想问他怎么了就从副驾驶后视镜里看到周砚那张充满厌恶嫌弃的表情。
“信息素漏出来了，你没贴抑制贴吗？”
语速不快，冷漠至极。
沈烬下意识伸手去摸后颈腺体那片抑制贴，由于作战指挥的制服太过紧脱掉时有些蹭掉，再加上要跟心爱人表白的激动完全没有注意到。
现在松垮垮的覆盖在腺体上。
他拿出气味阻隔喷雾喷在腺体上，之后扔掉旧的抑制贴贴上新的。
按理说，未到易感期的Alpha并不需要用抑制贴，但他的信息素太过优越了，靠自身抑制信息素的同时仍旧隐隐约约散发着淡淡的信息素。
虽然这些量完全不至于让平常期的Omega发热。
可周砚实在敏感的厉害。
“抱歉，我没注意。”
弄完这一切沈烬道了个歉，心想要是之后和周砚真的在一起的话就不能有信息素了，他要使用腺体神经阻断芯片，彻底切断信息素的来源。
周砚神色不太好的关上窗户，几滴雨趁着间隙飘到周砚睫毛上，一眨眼顺着眼尾落下。
“你别哭呀，我错了，是我不好。”
沈烬伸手拿车前方放的抽纸，轻轻贴在他脸颊上擦着泪滴，周砚推开沈烬的手用湿巾擦了擦被他碰到过的地方。
“别擦了，我没哭。”
语气没有半分缓和。
车里气氛瞬间凝固到冰点，沈烬揉揉鼻子不知道该不该把后座的玫瑰拿出来了。
思索再三还是开车带着周砚去提前预定好的餐厅。
到的时候天昏暗下来，沈烬撑开黑色大伞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副驾驶开门手抵在车门上边缘接周砚下车。
周砚脸色缓和，说谢谢，此时沈烬已经把玫瑰花藏到了身后，他弯唇一笑自然而然挽过周砚的手之后把藏到背后的玫瑰递到他面前。
“哇，玫瑰花？”
周砚眼亮了亮，捧过玫瑰花，喜笑颜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玫瑰花？之前过生日时我的朋友都送我玫瑰花，但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从车到餐厅短短的距离内，周砚发现了里面的贺卡，他小心翼翼将贺卡拿出来，瞟到“喜欢”两个字大脑蒙了一瞬。
是的，给喜欢的人也应该送红玫瑰。
沈烬喜欢他。
沈烬是个Alpha。
他讨厌Alpha。
“喜欢吗？”
沈烬偏头垂眼低声问他，大伞向周砚那边倾斜的很厉害。
“为什么送我玫瑰。”
“周砚，我喜欢你，三年了，如果你是Omega的话信息素一定是玫瑰味……”
“滚！”周砚听到这两个字眼气的眼眶滚烫发红，喜欢意味着有**。
沈烬对他有**……
作为Alpha，咬破腺体，体内成结，标记伴侣，释放信息素，让伴侣臣服是本能，也是深藏在内心的野性。
野性难驯。
在他眼里对他好了整整三年，让他对Alpha有所改观的大哥哥Alpha竟然对他有那样的**。
遭受侵.犯的恶心感，反胃感一瞬间尽数涌了上来，他紧紧握着修剪的光洁无刺的玫瑰花柄把那束花大力摔在沈烬身上。
“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那束漂亮的玫瑰滚落到雨水里，周砚多年没有出现的症状重新发作，他恶狠狠推了一把沈烬转身跑了。
玫瑰被他重重踩踏几脚，呈束状的花迅速散落成枝，娇艳欲滴的玫瑰被踩踏碾碎在雨水里，甜腻味不在，相反在雨水与泥土的混合下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酸腐。
看着周砚淋雨的背影，沈烬尝试过追上去道歉。
听到沈烬的声音，周砚非但没好，反而应激症更加严重，死死抓着胸前的布料像是难以呼吸。
“离我远点！你身上的味道好难闻！恶心死了……”
无奈，沈烬摊开两只手举在头顶一步步后退，“小砚，我走，给陆衍打电话，去医院，听话一点。”
“滚，你滚远一点就好了，这些用不着你管！”
周砚呵斥一声，顶着大雨进入餐厅，到小偏亭把自己蜷缩起来，沈烬慌忙给司机陆衍打了电话，再三道歉说对不起。
“一定要让他好好接受治疗，太对不起了……”
“我就在旁边。”陆衍低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沈烬，他不喜欢Alpha也不可能会喜欢上任何一个Alpha，之前跟他说过少跟你接近，可他总说你跟其他那些只会发.情标记的Alpha不一样。”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你喜欢他，你跟他告白了，送了玫瑰我看到了，你别妄想了，以后也别来找他了。”
沈烬听不下去别人对他的指责，冷声：“你有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些话！”
“就凭我是个Beta。”
对面平静如水的嗓音静静飘过来，沈烬握紧了手机，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嘟——”
还没等沈烬爆发，对面挂断电话，之后司机陆衍撑着伞迈开长腿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身边掠过进入餐厅，把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来包在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周砚身上。
周砚埋在膝盖里的头探出来，瞟到陆衍的脸下意识放松警惕搂紧他的脖子，把脑袋埋入他的颈窝。
沈烬站在雨里浑身上下被淋湿透了，雨水顺着金黄的发梢往下坠落到名贵的西服上。
拥有最优生理级别的Alpha，人人都羡慕的Alpha，现在却无比讨厌自己的性别。
要是自己是个普通Beta就好了……
透过玻璃窗看门内的景象，心里嫉恨的要命，一脚恶狠狠碾碎脚边的红玫瑰。
破碎黏腻。
那股怪味升起来飘入鼻腔，不算好闻。
他眸子略暗，抬手撕掉后颈上的抑制贴，带着一身湿绕到小酒馆借酒消愁。
酒吧灯光暗，若隐若现中能看清楚他那张阴鸷狠厉的侧脸，尤其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在淡光的照射下呈现出翡翠绿。
宛如夜色里最具攻击力的蛇。
S级Alpha往往具有比普通Alpha更高浓度的信息素，且情绪极易失控，当然现在他周围飘散着浓浓的冷杉味道。
不少Omega已经朝这边看过来，胆大的已经勾上沈烬的脖子凑到他脸前给他喂酒了。
“哥哥，衣服怎么都淋湿了……”漂亮性感的Omega拉着沈烬的领带替他解，顺便打开了他领口的两颗扣子。
“哥哥的信息素好浓，我好喜欢。”
穿着蕾丝小吊带的Omega勾着沈烬的脖子轻轻吻在他下巴上，Omega还想往下的时候，头顶一道淡然的声音传过来。
“滚！”
清醒至极，不带一丝**。
怀里的Omega撇撇嘴，噼里啪啦把酒杯放桌子上扭头走了，处在易感期的Alpha装什么清高，不上他难道是为了马上随便在旮旯里面找一个Omega干吗？
虽然他悄悄释放了一点信息素，诱引Alpha，然而对方信息素过于强大，让Alpha更加敏感没有不知道，反正他被迫发热了。
确实，沈烬易感期提前了。
表白被拒的伤心，过度饮酒再加上刚刚Omega释放的过高浓度草莓味催情信息素，他被迫提前，现在的他对周围Omega的信息素格外敏感。
撑着桌子摇摇欲坠离开，出去的时候信息素飘散了一大片，几乎大厅里所有的Omega跟着发热。
他淋雨一直走，让雨水淋湿他的头发，让他伤心欲绝的大脑得到安慰，可并没有，陆衍抱着周砚的身影越发清晰，甚至因为喝酒胡思乱想到周砚与陆衍在今晚发生了某种难言的关系。
为什么他不是Beta？
为什么他不能是周砚的写诗对象。
周砚或许早忘记了，他欠沈烬一首诗歌，替周砚修剪整理玫瑰园的时候，他说过沈烬与玫瑰的适配度很高，他要为沈烬写一首关于玫瑰的诗。
上身黑色西服已经完全湿透了，发梢往下淌水，他随手往上捋了一把，下一秒经过一道转弯嗅到了Omega的信息素。
处在易感期的Alpha本来就对Omega的信息素格外敏感，可况那人信息素的味道……
玫瑰味……
掺杂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味道……
跟刚刚踩碎的玫瑰一样酸涩刺鼻。
跨过弯，一个上身只穿着白色衬衫的Omega蹲坐在墙角，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他抱着小腿头靠在膝盖上，周身细细颤抖。
跟受到惊吓的周砚一模一样。
周身烂玫瑰味太浓了烈太浓烈了。
沈烬像是做了一个美梦，他梦到了和周砚的圆满结局。
周砚变成了一个玫瑰味的Omega，而他是他的Alpha，藏在心里多年的喜欢终于有了答复。
他半跪，从地上抱起身体冰冷的Omega，太脆弱了，就像一支被暴雨击打的摇摇欲坠的红玫瑰。
“先生，你易感期……信息素太重了……不行！”
Omega推着他的胸口，极力与他保持距离，奈何Alpha得寸进尺，拉着Omega的脖子大拇指摩挲着他喉间小小的锁骨猛一下子拉近：
“为什么不行？都是Omega了，为什么还不能接受我？”
“听话一点，我已经忍了三年了，我轻一点，不标记你。”
“先生……我……不行！真的不可以……”
Omega力气本身就小再加上淋了雨身体有些虚弱，沈烬的信息素太有威慑力了，Omega开始浑身发热。
“唔……好烫……你的信息素好烫……先生……”
沈烬把他抱在怀里用外套遮住雨，到最近的酒店开房。
易感期来的太突然，作为S级比一般的Alpha更容易情绪失控，他大脑已经被标记占有挤满了。
他以为怀里抱着的一直都是周砚。
他拽掉Omega湿透的白衬衫，凑近他的腺体垂着浅绿色眸子仔细嗅。
“最劣质的Omega……”
怀里的人听到这句话情绪开始失控，但生理上已经被迫发热，双眼迷离，半圈着沈烬的脖颈。
用自以为最凶的语气说话。
“就因为我是最劣质的Omega就要抛弃我是吗？凭什么！A级Alpha怎么了，劣质的Omega为什么配不上？你也不是让我陪了三年吗？”
“为什么现在跟别的优质Omega结婚……”
说着Omega开始抓着沈烬的领子哭泣，他眼尾发粉，鼻头粉红，体内信息素大量往外涌。
沈烬脑袋里只想终身标记他心爱的Omega,他摸摸Omega的眼尾。
“别哭，我不结婚，只跟你结婚……只要是你，不管优质还是劣质，Omega还是Beta，我都喜欢……”
湿衣服一件一件散落到地上，Alpha提前到来的易感期释放出的信息素迫使身下Omega发热。
“腺体好软……”
沈烬指腹按到Omega的后颈，尖尖的虎牙轻轻在小凸起上磨了两下，张嘴咬了下去。
“唔……”
Omega吃痛，闷哼一声。
“好了好了。”
沈烬柔声安慰，轻轻送进去，Omega揽着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唇角，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始抗拒。
“不要终身标记……别……”
沈烬舔掉后颈渗出的几滴血液，嗅结合后信息素的味道。
冷杉夹杂着腐烂碎玫瑰的味道。
好怪异的味道……
嗅久了竟然有些凌冽的香甜。
甜而不腻，沁人心脾。
“好香……”沈烬低声嘤咛一声，“原来我们信息素结合是这种味道……”
“唔……”
Omega被沈烬的信息素熏得脑袋晕晕，他用最后一丝清醒请求他：
“不要……不要终身标记……”
Alpha听清Omega的话，强忍着彻底占有的**用最后一点理智没有进去和Omega成结。
“我听你话，你喜欢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