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源源？姐姐？”吕东试探着叫了两声，声音放低，带着点讨好的意味，“真生气啦？我……我那会儿就是嘴欠，开个玩笑……”
门内依旧一片死寂，只有酒店走廊的灯光映在门板上。
吕东挠了挠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虽然张源源平时有点嘴欠，总怼他，但确实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的同伴。刚才自己那样子，确实有点欠揍。
“那个……黄金首饰，我捡了些好的，给你留了点……”吕东试图用物质诱惑，但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蠢。在这个空无一人的世界，黄金和废铁有什么区别？
“咳……总之，对不住啦！你……你好好休息！”吕东对着门板喊完，感觉有点尴尬，转身准备回自己房间。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咔哒”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吕东脚步一顿，心提了起来。他慢慢转回身，只见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张源源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门缝后面，眼睛还有点红红的。
“干嘛？”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但那股子我很不爽的气场一点没减。
“呃……那个……”吕东一时语塞，准备好的道歉词在看到她微红的眼眶时全忘了，“我就是……来看看你。”
“看我笑话？”张源源挑眉。
“不是不是！”吕东连忙摆手，“我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刚才是我混蛋，嘴贱！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你看，这鬼地方就咱们仨了，再闹别扭多没意思……”他努力挤出一个诚恳的表情。
张源源盯着他看了几秒，看得他头皮发麻。就在吕东以为她要发飙或者直接把门甩上时，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笑声很短促，还带着点赌气的成分。
“哼！死处男！知道错了？”她拉开门，叉着腰，虽然还板着脸，但眼里的怒意明显消了大半，“下次再敢说我……说我那什么小，我把你胳膊拧下来当棒槌敲李宝的脑袋！”
“不敢了不敢了！绝对不敢了！”吕东如蒙大赦，赶紧保证，“姐姐您胸怀宽广，气吞山河！”
“滚！少贫嘴！”张源源白了他一眼，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点，“进来吧，杵门口当门神啊？”
吕东松了口气，赶紧侧身挤了进去。她正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拿起一瓶从楼下超市顺上来的酸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李宝睡了？”吕东没话找话。
“嗯，折腾一天，小孩儿累坏了，”张源源放下酸奶，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正好，跟你聊聊。”
吕东坐下，心里咯噔一下，“聊什么？”他预感不是什么轻松话题。
张源源没立刻回答，她走到窗边，小心地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警惕地向外望去。
“昨天，我追出去的时候，”张源源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凝重，“不只是那几只老虎跑了那么简单。”
吕东的心提了起来：“你看到什么了？”
“我追到楼下，它们确实跑得很快，钻进一条小巷子就不见了。”张源源放下窗帘，走回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但是，我听到了一点声音……或者说，不是听到，是感觉到的。”
“感觉到？”吕东不解。
“嗯。”张源源点点头，眼神有些迷茫，“很混乱……很多……像是一群人在低语，又像是野兽在咆哮。就在那个方向。”她指了指刚才老虎消失的小巷方向。
吕东倒吸一口凉气，他想起白天在超市生肉区看到的惨状。
吕东想起她之前轻松制服自己、一脚踹飞防盗门的样子，还有刚才在门口自己被她轻轻一推就飞走了……那股力量确实强得不像人类。他试探着问：“你……你确定你只是个拳击运动员？”
张源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废话！老娘从小学拳，奖牌证书都在家里摆着呢！谁知道这破地方怎么回事？力气变大了还成我的错了？”
“没没没，绝对不是你的错！”吕东赶紧摆手，“就是太……太神奇了。”他顿了顿，把心里另一个疑虑也抛了出来，“还有李宝……你不觉得他出现得太巧了吗？而且他说的大哥哥……那只老虎被我打伤了手……李宝的手也……”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张源源打断他，表情严肃起来，“那孩子确实不对劲，但是起码目前它对我们没有任何敌意。”
“没想到你还挺细心嘛。”吕东沉声道，“今晚我们都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门挡不住那种怪物。”他看了一眼张源源紧闭的房门，李宝睡在里面，我们轮流守夜？”
“嗯。”张源源点头，“你先去休息吧，我守上半夜。放心，我精力好着呢。”她拍了拍自己的手臂。
吕东没有推辞，他知道张源源的体力确实远超自己。“好，有情况立刻叫我。”他起身准备离开。
“喂，吕东。”张源源叫住他。
“嗯？”
“下次再嘴贱，”张源源挥了挥拳头，脸上却带着一丝难得的、属于同伴间的认真，“我真揍你。”
吕东扯出一个笑：“知道了，姐姐大人。”他拉开门，走廊的冷气让他打了个激灵。就在他准备带上门时，眼角余光似乎瞥见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猛地定睛看去——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应急灯投下的、微微摇曳的光影。
是错觉吗？还是……
吕东的心脏瞬间缩紧。他不敢多看，迅速闪身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窗外的黑暗仿佛有重量，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也压在每一个还“活着”的人心头。
他走到窗边，撩开一点缝隙。楼下依旧空荡。远处，那诡异的、若有若无的《两只老虎》的旋律，又飘荡了起来。
“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酒店走廊尽头，出现一个黑影。
“小宝……”黑影瞬间消失不见。
天很快就亮了，吕东难得好好休息了一番。
“诶？说好了后半夜我来守，怎么也没喊我。”吕东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李宝，被子被踢的四零八落，吕东无奈地摇摇头，过去帮他重新盖好被子。
吕东走到张源源门前，敲了三下门，见没有回应就开始喊起来，“张源源你是不是站岗睡过头啦，几点啦还不醒。”
吕东见还没有回应，心里开始担心起来，立刻跑到前台重新整了一张房卡。
打开门后，屋子里没有人，只有一扇窗户还开着。
吕东跑到窗前想找到什么线索，外面似乎一切正常。
吕东开始有些慌了，这两天的相处他早就对张源源起了一点朋友之上的情感。
此时吕东也顾不得自己的安全，跑到李宝的窗前把它摇醒。
李宝睡眼朦胧的看着吕东，“怎么啦哥哥，大早上把人摇醒。”李宝打了个哈欠。
“你是老虎吧……”吕东的声音带着点颤抖，“你的手……”吕东本想诈一诈它，虽然心里有那个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吓了一条。
“嗯……”李宝点了点头。
吕东咽了口唾沫，“张源源失踪了，你能找到他嘛？”
“能……哥哥先出去吧，我不想让你看到。”吕东已经能想到李宝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要变成老虎了。
吕东走了出来关上了门。
李宝走下来床，脱掉了张源源给他挑的新衣服，只见李宝身躯开始暴涨，从两足站立变成四足站立，身上长出黄色的毛发，指甲也开始变得更加锋利，最后额头上出现一个王字，他变成一头老虎、一头没有尾巴的老虎。
“咔哒。”
门锁轻响，吕东猛地转身。
门开了。一头庞大的、毛色金黄间杂黑色条纹的猛虎挤在门口，几乎塞满了整个门框。它肩高几乎抵到门楣，粗壮的四肢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琥珀色的竖瞳在昏暗的走廊光线中闪烁着野性而锐利的光芒。最引人注目的是它本该有尾巴的位置——空空如也，只有一小截不自然的断茬。这正是李宝所化的无尾虎。
它巨大的头颅转向吕东，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低沉的呜咽，像是在催促。眼神虽然依旧带着猛兽的威慑，但吕东能从中辨认出一丝熟悉的焦急——那是属于李宝的情绪。
“小宝……靠你啦！”吕东压下心中的悸动，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他快步上前，在李宝的配合下，有些笨拙地攀上了李宝的脊背。坐稳后，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老虎颈部的厚毛。
李宝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决心的低吼，庞大的身躯异常灵活地转身，四爪抓地，猛地发力！
“嗖——！”
风声在吕东耳边呼啸而过。老虎驮着他，像一道金色的闪电，瞬间冲过狭长的酒店走廊。速度之快，让吕东眼前景物模糊，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只能紧紧伏低身体，抱紧虎颈。
没有丝毫停顿，李宝纵身一跃！
吕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失重感再次袭来，他们从二楼窗户直接跃下。
下方是酒店后巷堆放的杂物箱。李宝矫健地在空中调整姿态，前爪精准地踏在一个纸箱上作为缓冲，后腿发力蹬开，稳稳落在地面，只激起一片尘埃。
整个过程流畅得惊人，展现出这头无尾虎非凡的体魄和本能。
落地后，李宝没有丝毫停留，鼻翼急促地翕动。
李宝的嗅觉远不到可以追踪到张源源的地步，他打算先带着吕东去找所谓的看不见的哥哥们，也就是没眼睛虎。
李宝带着吕东在城市里狂奔，这是他头一次骑老虎，此时吕东只有一个感受。
“真他妈的颠！”风声瞬间在吕东耳边炸开，化作尖锐的嘶鸣。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两侧灰扑扑的墙壁和杂乱的垃圾桶瞬间拉成模糊的色带。李宝四爪如飞，化作一道狂暴的金色闪电，驮着他猛地冲出了狭窄的后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