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来人朝屋内小心地探进一个脑袋,张望片刻后,再迅速转身将门拉上。
“公子。”那人身挂青白素衣,噪音如泉水叮咚般真切悦耳,黑发及腰骨瘦如柴,苍白的肤色瞧起来病殃殃的。
谢无垢缓声:“你是?”
“在下邬子琛,是二少主的伶臣,公子唤我阿琛就好,公子,我是偷偷来给你送药的。”
【叮咚,恭喜宿主解锁关键信息:在下邬子琛,现在为您提供相关线索。】
【系统加载中......】
【姓名:邬子琛】
【年龄:不祥】
【身份:苗疆二少主的伶臣】
【实力:??】
【与宿主关系:??】
【危险值:??】
【好感度:??】
又是一个可攻略的新人物么。
谢无垢思索。
“为我送药?”谢无垢眸色淡淡,看着那人毫不客气地顺势坐在他的对侧,而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玉白色的瓶子。
谢无垢问:“这位公子,你是从何得知我手受伤的。”
对方手下动作一顿。
“实不相瞒......公子,少主在训你的时候我就在场了。”邬子琛有点难为情。
谢无垢:?
这么说这小子是一幕不落地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了?
谢无垢:......
可他面色却依旧平和,询问:“那为何偷偷藏着,你们少主很凶么?”
问完这句话后,谢无垢都想替他回答了,凶不凶难道自己不知道么。
邬子琛把揣在手心里的药瓶小心放在桌上,皱眉叹息:“这么跟你说吧公子,我劝你还是早日从了少主,不要与他正面冲突。”
“此话何意。”谢无垢谢过,拧开木塞,轻轻将药粉撒在腕处。
红痕已加深成乌紫,勒痕明显,青一块紫一块地印在他白皙的腕处。
邬子琛见状低声短促地啊了一声。
谢无垢察觉对方反应,抬头:“怎么了?”
“无事。”邬子琛顿在他发黑发紫的手腕上,神色复杂,犹豫半晌才低吟二字,“疼吗?”
撒药的人动作轻缓,启唇吐字:“还好。”
才怪。
被勒的发紫怎会不疼?
可这点伤痛却远远比不过谢无垢对家乡思念与爱人牵挂的心头之痛。
他无法想象没有自己的朝廷会变成什么样子,无法想象自己的爱人同他一样有多么思念于他。
谢无垢发誓,自己一定要早早逃离这里,好回到家乡。
被人牵着鼻子扯开话题,谢无垢强硬将话语权夺了回来,有些别扭地开口:“阿......阿琛,你方才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邬子琛回想片刻,噢了一声,又在叹气:“抱歉公子,刚刚的注意全在你身上了。”
怎么听都感觉这句话的语气不对。
谢无垢挑眉。
是受那个什么苗疆少主的影响了么。
“疆域世家传代千万,个个都是性情温润的主,可不知为何就出了个阴戾凶残的少主,我们少主从小离家生性暴戾、凉薄无情,你且看他一副笑脸盈盈,实则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邬子琛话至一半,又身倾附耳,好似生怕门外有耳:“我也是被他强制留下来的,后来被二少主用做贴身侍从。反正少主他脾气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要砍人,而且最不喜有人忤逆他,要是让他知道我来为你送药,我就完蛋了。”
是么。
谢无垢偏是不信他会拿自己如何,不过如此残暴之人,又是怎么当上主角的。
这是......什么双强宿敌型小说吗?看上位者被人强制爱、跌落神台的那种。(←系统教的)
不对。
谢无垢又忆起系统相互矛盾的两番话。
书名为《苗疆少主轻点爱》,而主角又是苗疆少主,既然冲突,那有无可能他并不是主角,只是没达到剧情要求,系统并未给出线索罢了。
系统虽说只有攻略主角才能回到现实世界,但它自己却给出自相矛盾的信息。
这么一看,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能逃出这个世界,只是他还未寻到,系统才没触发而已?
反正逃脱这儿、不走原书留下攻略剧情谢无垢也不会死亡。(←寻死多次得出来的结论)所以,他想逃。
总之,他不想做这人的男宠,他要跑路,另寻一条逃出这里的办法。
谢无垢心中计划着,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又给对面的人满上:“原来如此,难得你还来关心我,阿琛,有心了。”
邬子琛的唇角勾出不太彰显的弧度:“同是天涯沦落人,举手之劳,公子不必记在心上。”
谢过对方的茶水后,他又掩袖咳嗽几声,道了句抱歉。
现在看来,确实病殃殃的。
谢无垢评价。
或许是咳得猛了些,少年本就苍白的脸更加难看,但美人终究是美人,即使唇口发白,那副秾丽的面庞还是这么好看。
少年又盯向谢无垢的衣装。
谢无垢疑问:“这衣服有何不妥?”
“没有,”邬子琛回神,扫着面前这位墨发如水紫白素衣的男人,“就是觉得,这衣服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又忆不起来。”
谢无垢面无神色。
“还不知怎么称呼公子。”邬子琛缓匀气息,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些,挑开话题。
“我姓谢,名无垢,公子随意。”
顷刻,邬子琛眼前一亮,稀罕地感叹一句,喃喃:“谢,无,垢。真好听的名字,那往后,我就唤你无垢兄了。”
谢无垢颔首抿了口茶,温热感滚过喉间,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确信两人还会再次相见的。
他抬眸看了一眼眸光盛满笑意的少年,接而感叹。
年轻真好。
这位年轻的人儿又偏头咳嗽几声。
茶水雾气腾腾,模糊眸前视线。邬子琛脸前被薄雾晕得若隐若隐,谢无垢又瞟了一眼,用平淡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夜里凉,阿琛身子骨又弱,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免得冻坏身体,染上风寒。”
邬子琛笑应下,谢无垢送完客后翻出厚被堆成一团,塞进薄被掖好,又从柜中找出一件黑色斗篷套上,蹑手蹑脚地拉开木门。
亥时惊蛰夜,刚步入初春的疆域劲风瑟瑟,浓夜中,高空挂明月,撕开一道白雾。
竹叶在狂风中刷刷作响,骨节分明的指身抓靠在翡翠的竹竿上。
只见来人风尘仆仆,鞋底沾满在竹林奔跑过后的泥泞。深黑斗篷被压低几分,掩过他眸底静如潭水的冷静。
黑色布纱遮了他几乎半张脸,斗篷裹住男人的紫白素衣,很好的隐于夜色之中。
他匀息片刻,竹叶刷啦啦的又被刮了一地,在乳白的月光中与尘灰共舞。
指腹抚过竹竿,谢无垢拢住斗篷继续往前奔去,突然,狂风大作,男人脖颈一紧,像是被人连着衣服往后揪住。
他一愣,等不及往后看去,月光就在竹林地上倒映出身后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黑影。
熟悉又眩晕的木檀香又一次绕上谢无垢的鼻尖,那人整个身子牢牢贴在他的背后。
揪住他后襟的手倏地放开,游蛇般滑向他的腰肢,那人单一只手就可将谢无垢从腰处环抱住,另一手则掐上他的下颌。
脑袋支在他的肩上,那人狠掐时强迫将谢无垢转向左侧,与自己对视:“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