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气派的马车上,陆婉君和莫扬大眼瞪小眼。
得益于贤王的张扬,本次出行,车队上不仅载满礼物,一路还有府兵护送。车队浩浩荡荡,声势惊人。围观者都知道他代表皇帝前往洛阳,对杜氏施以恩惠,面对载满奇珍异宝的车队,连连惊叹。
礼物虽多,车队随行人员却不多。
亲王出行,随行官员有从三品御史大夫张望奎、玄武卫中郎将何耿、天师院特派天师两位。
贤王独坐一辆马车,中郎将何耿一路率兵领队护送,其余人两人同乘一辆马车。陆婉君扮成随行的贤王门客,没有挑剔的本钱。
没想到,就这么两辆马车,第一辆就被她开出了惊喜。
以莫扬的眼力,一眼就认出了眼前陆婉君是女扮男装,张了张嘴,没吭声。
气氛凝固,虽然陆婉君原谅了莫扬先前的无理,但一想到要和这家伙同乘马车,一路忍耐到洛阳,她还是默默退了出来。
天师院应当同坐一辆马车,那她还是和张大人凑凑热闹吧。听说对方是个不言苟笑的中年人,正好得个路上清净。
“陆公子,您去错马车了。这边才是。”阿婷在她身后,见陆婉君下马车的动作有些僵硬,顺势扶了她一把。
既然陆婉君要随行,青鸾卫定得一路跟随。回归贤王麾下,她们轻松自在了不少,无需如陆婉君一样女扮男装,以免名节受损。
陆婉君被引到了另一辆马车上,掀开帘子,她和车中人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怎么是你?”她问。
宽敞的马车内,身着紫色圆领窄袍、头戴芙蓉冠的女孩双目无神,听见声音后她循声望去,丝毫不受失明的影响。
她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陆婉君的位置,轻笑道:“陆公子,天寒地冻,有什么话我们上车说,不好吗?”
眼前人不是别人,正是出现在陆婉君梦里的女孩希声——安王妃许翎的师妹、蒋方济院长的徒弟。
相比起梦中瑶台初见时的仙气飘飘,眼前的希声着装整齐,端坐车内,神态悠然自得,颇有云游四方的风范。
加上她五官与许翎有六、七分相似,继承许翎大气端庄的眉眼,即便只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反倒叫人不敢轻易小瞧她。
这是过了明路,正儿八经的随行人员,不需要为了名节掩藏性别。
陆婉君有点为难,她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希声,希声对她所说的那番话又令她细思极恐,她不太敢和这个神秘的女孩独处一车。
“怎么不上来?怕我吃了你?”希声笑容更甚,晃了晃小虎牙:“还是怕我收了你身边的游仙?”
陆婉君条件反射性握紧扳指。
她抿唇细思,片刻后颔首拒绝:“我到底是男儿,与你同乘对你名节有碍,我骑马吧。”
说完跳下马车,去队伍里牵了一匹马。
季衍问她:“阿婉,上京离洛阳足足八百里,你马术又不好,这么颠簸下去,你受得了吗?”
陆婉君心里直打鼓,又没什么底气,只能小声嘀咕:“我看不透那姑娘的底细,三郎,咱们还是避一避吧。”
季衍想想也是,但让陆婉君吃苦,他是万万舍不得的。
陆婉君笨手笨脚地爬上高头大马,黑马甩动尾巴,不耐烦地从鼻子里哼出声,大概是在嫌弃她手脚不利索。
越发不安的陆婉君坐直身体,一双手穿过肋下环住她腰,握住了缰绳。神奇的是,原本躁动的黑马再次甩动尾巴,老老实实调转方向,小步前进。
陆婉君隔着衣料,感受到了季衍贴来的胸口,他稳稳当当地护住陆婉君:“马儿感受不到我的体重,你又是个女子,它驮着你肯定轻松。”
“不怕,有我把住缰绳,它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陆婉君试了一下,发现季衍轻易就让黑马变得听话又温顺,暗自松了口气,跟上了队伍。
车队行进速度不快,陆婉君想着以后少不得还要出行,须得练马术,便让季衍指点她。
季衍从前是教过她骑马的,不过其中玩闹的成分居多,再者她素来不爱出门,而且季衍还会哄她一起同乘,总是学一阵就又忘了。
季衍不厌其烦,每次都会重新教她如何夹紧马腹,把握缰绳,控制马匹速度。
他贴着陆婉君耳边说话,声音富有磁性,上手的动作很有章法调理,专注的模样令陆婉君心口砰砰直跳。
哎呀,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容易被三郎的这一面给吸引?
“阿娘,你缰绳抓太紧了哦。”
陆三水从陆婉君胸前探出脑袋,提醒道。
她获得了蒋方济院长给予的灵气,虽然还附身在小纸人身上,但不再是轻飘飘的一张薄纸,寻常风霜雨雪伤不到她分毫。
陆婉君就把她放在胸口衣领里。
陆三水:“这样马儿会不舒服的,等会它可能跟不上前面的队伍啦。”
陆婉君没想到陆三水连这个也懂,回神发现自己刚刚走神时胡思乱想,脸颊蓦地通红,干巴巴地转移话题:“三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还不是爹……”陆三水的调子诡异地转了下:“我有阿爹的血气,自然继承了阿爹的记忆呀。唔,阿娘给了我灵气,阿娘的记忆我也是有的。”
季衍好奇:“你都知道些什么?”
陆三水:“阿爹成婚前给阿娘送了好多东西吧?阿娘其实一件都没丢,全藏起来了,收得好好的不说,还往里面放了好多个荷包。一年给阿爹绣一个,说是做生辰礼——”
“唔姆!”
陆婉君装作整理衣领,把陆三水的小脑袋摁回衣服里,想装作无事发生。
岂料季衍眼睛发亮,脑袋凑到陆婉君肩头磨蹭,含住她耳廓轻轻咬了一下,语气俏皮又甜蜜地撒娇:“阿婉,你都收着呀?”
陆婉君:“没、没有!”眼神飘忽,心虚得音节都是抖的。
季衍哪会放过她,大手摸到陆婉君手背,力道轻柔地探索指缝,哄她同他十指相扣:“那三水说的荷包是怎么回事?嗯?”
他的尾音甜得发腻,好似一碗精致可口的糖水,诱惑着陆婉君。
陆婉君臊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做出大动作,生怕被其他人看出来她的异样,只能小声辩解:“我、我做来练手的。”
才不是呢。
是她想给季衍做生辰礼,又找不到理由送给他。
那时候,陆婉君情窦初开,只模模糊糊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给季衍。
像养成了习惯般,每年临近季衍生辰的前一个月,她都会想要绣个荷包。
绣好了,又觉得于情于理她不该这样,便从未拿出手。
伶牙俐齿如陆婉君,又被他逗得说不出话,羞恼的模样十分动人,真让人想抱回窝里好好欣赏。
季衍闷笑着拖长尾音:“哦——好吧。”
郎君的低笑声和他微热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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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过耳廓,陆婉君无端地羞红脸颊,她只好拉高斗篷,借机遮掩。
从上京前往洛阳的八百里,为了方便车队通过,他们选择了官道。
马蹄和车轮轮番碾过雪地,奔波了一天的车队,终于在傍晚抵达驿站。
陆婉君为一时的逞强付出代价。
她从前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走过最远的路便是爬上京城外的桃花山。
哪曾有像今天这般骑马颠簸一路的经历?
即使冬天衣服穿得厚,还有季衍和陆三水给她保驾护航,陆婉君大腿内侧给磨得生疼不说,腰也酸得不行。
一进驿站,陆婉君就赶紧进屋休息。
季衍早就预料到了这些,给她上药后,又给她按摩酸软的腰身。
陆三水跳出来,在陆婉君背上蹦蹦跳跳地来回踩踏。小纸人将力量操控得妙到毫颠,有效地弥补了季衍按摩不到的地方。
父女两个配合默契,给陆婉君伺候得服服帖帖的,惬意地眯眼指挥:“三水,往下面踩踩。三郎,你用拇指顶一下——好舒服呀。”
季衍和陆三水卖力地干活,陆婉君盘算着好好奖励一下两人。
这时,门外出现了一个影子,是李炘:“子顺兄,可还安好?”
陆婉君一骨碌坐起身,不小心地抖掉了猝不及防的陆三水。季衍捞着纸人女儿,又扯来薄被盖住陆婉君双腿,杀气腾腾地盯紧门框。
死李炘要是敢进来,他现在就剜掉李炘的眼睛!
陆婉君压低声音,装作疲倦不堪地回答:“殿下,我无事,只是累着了。”
“我见你晚饭也没来吃,料想是这样。你身子骨不好,出远门怕是得累坏了。一会,我让大夫给你看看?”
陆婉君:“无妨,我睡一觉就好。我还受得了。”
李炘叹了口气,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又不太方便在这人多嘴杂的外面多说。他摸着门框,身体前凑,声音压得更低:
“婉君,你别逞强。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莫天师,若你不愿和希声女冠同乘,不如到我的马车上来?”
感觉身边温度瞬间升高,陆婉君额头滑落一滴冷汗,根本不敢多看一眼身旁的男鬼,忙不迭道:“不用、不用!我、我能骑马的!再不济,我再租辆马车就是了!”
“你这,唉,好吧!”
独处的提议没得逞,李炘只得离开。陆婉君这才敢抬头去看季衍,差点被他那张黑脸给吓着。
小纸人陆三水站在季衍掌心里,叉着腰,指着李炘离开的方向拼命呸呸呸:
“流氓!色鬼!大流氓!”
她和季衍同仇敌忾着呢。
陆婉君又是哄又是亲的,总算没让季衍打翻醋缸子。
洛阳之行的第四日,车队其他人发现,贤王殿下的门客,那位斯斯文文、面庞白净的陆君公子病倒了。
那日搪塞了李炘,陆婉君原以为接下来的行程会好些,没想到她很快就得到了“惊喜”:
驿站里的马车全租出去了。最近的马车还得到城里去租。
陆婉君:“……”
被骑马颠簸得够呛,连着几日吹风受冻的陆婉君,最终,被迫接受了和希声姑娘同乘的结局。
兜兜转转,她还是上了希声的马车。
马车内,面对双眼蒙着白布的希声,裹成粽子的陆婉君强忍着羞耻,鼻音浓重地开口:
“打、打扰希声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