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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夹层

作者:GIN不矜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婉君把季衍拽回屋,关上门,这才回到桌前耐心和他讲道理:


    “我原先觉得你那样不好,是因为我怕陛下知道了心里有芥蒂。毕竟,亲王的女儿招惹来了凶煞,臣子却身受游仙庇佑,这可不得让人心里犯忌讳?


    “可我仔细一想,这话拿来挂在嘴边说,对谁有好处?”


    “太子说,那他就是踩兄弟,惹皇帝忌讳。其他几个郡王不这么干,道理也不外如是;贤王说,这不就上赶着递把柄给别人,等着挨骂吗?”


    “既然他们这些皇族都不说,其他人怎会去做那个大肆宣扬此事的人?哪怕是言官弹劾,都讲求实事,拿这种几近于话本子的志怪异闻奏报,不想要他的乌纱帽啦?”


    “要是真弹劾成功了,那人可要祈祷贤王及其党羽都被一击毙命,最好永世不得超生。否则只要贤王缓过来一口气,他就会发起疯狂的报复。谁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诅咒自己的孩子,是被凶煞眷顾的命?”


    “我暗地里投靠贤王,为的也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借这份力,好让那些害咱们的人投鼠忌器。”


    季衍对手指:“可是,户部尚书的女儿不还是和大公主说了……”


    “三郎,你还是不了解上京贵族们的体面经。这套游戏规则要是破坏了,这个家族也就不必考虑立足上京了。”


    陆婉君难得地做出了个讥讽的表情:


    “但凡稍微有点家教的家族,都不会允准自家儿女与人论短长。神鬼之事更是犯了口业。倘若今儿个是我说这话,我爹要是还在,甭管你怎么护着,他都会把我狠狠教训一顿。最轻,也得让咱娘把我关祠堂三个月。”


    季衍:“啊?”


    陆婉君给他合上下巴,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人生在世,难免不被人议论。但背后议论和主动提起,是两码事。大公主心里还指不定怎么嫌恶户部尚书的女儿呢,只是刚好合了她之所求,故而病急乱投医罢了。”


    “当然,公主也不是个清醒的。”陆婉君摆手:


    “我二人多年交情,我更是她的伴读。若真有所求,上策,当是她好吃好喝招待我,攀谈交情,直截了当说明来意,请我帮她。”


    “中策,是她用天家公主的身份和救命恩情要挟,命令我帮她。”


    “下策,就是直接把我推进火坑。”


    “结果呢?她好吃好喝招待我,转手把我推进火坑,消磨救命之恩后,又拿交情说事。”


    话到此处,她饮尽茶水:“明明是个轻松拿捏我的好局,生生打烂一手好牌。大公主估计真被冤魂吓昏了头。”


    季衍听得稀里糊涂,琢磨了一会,觉得貌似挺有道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对。”陆婉君揉乱他的鬓发,“等会,你陪我去院里再找一找。”


    “找什么?”季衍好奇。


    “找骨头。”


    陆婉君的话把季衍吓了一跳,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谁才是胆子小的那个。


    “找骨头做什么?找什么的骨头?”


    “昨儿我就一直在想,冤魂须得靠吃活物血肉维持力量,她力量又远不如虚弱状态下的你,显然刚开始的她并不具备杀人的实力。”


    “她或许先暗中潜伏,先靠捕捉小型猎物恢复实力,再逐渐有了杀人的能力。西暖阁这地方看着不像能养活物,上京入了冬之后更是没什么东西活动。我猜,她要么抓鼠雀充饥,要么就是有人偷偷投喂。”


    “所以,这也合了我昨晚会看到有人离开。”季衍恍然大悟,抱着陆婉君原地转圈,“阿婉、阿婉,你怎么这么聪明呀?真是一代女神探呀!”


    “放我下来。”陆婉君推他,落地后整整衣袖,“走吧。”


    嘴上大义凛然,人却站到了季衍身后,一把抓住季衍的手,将他“护”在身前。


    季衍:“……”


    感情,他家阿婉还是怕看到骨头那些东西啊?


    两人绕了院子找了一圈,总算让季衍从雪堆里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


    季衍从前在边地见过埋骨雪地的死人,有些经验。他蹲在一旁扒拉了半天,掏出不少零碎的小骨头,拼凑起来看看,果然不是老鼠就是鸟。


    陆婉君嫌脏,回屋烧了点热水,盯着季衍把手洗干净,又亲自拿帕子给他擦干。


    季衍向上摊开掌心,乖乖等陆婉君擦拭:“阿婉,你不是有她房间的钥匙,要不要去看一眼?”


    “当然要。”仔细擦干净季衍的手,陆婉君嫌弃地将巾帕丢进炭盆,领着他去念珠生前住过的房间。


    从前的念珠的确很得大公主青眼,大公主对下人好也是实打实的。至少陆婉君是知道的,上京勋贵们鲜少会给得宠的奴婢安排单独的屋子。


    西暖阁的屋子,走到尽头便是念珠的房间。陆婉君开了锁,季衍打头阵,一人一鬼进屋搜寻。


    恰如大公主所说,念珠的东西都被搬空了,这里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客房,摆放着公主随手赏给下人的玩意摆件。


    “三郎,你瞧瞧这屋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暗格。”


    指挥季衍上蹿下跳干体力活,陆婉君先翻书架。书架上所余图书不多,多是些经史子集,有些书掉了封皮,应是后来补上的,封皮明显更新。


    陆婉君翻了翻,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可见读书之人的感悟颇深。


    毫不意外地,陆婉君翻到了一本她能倒背如流的书——班昭的《女诫》。


    这书看上去就不像其他书册那样多有翻阅,翻开之后未有批注,只在最后几页夹了一张纸。


    上书:“失权者,皆可辱之。”


    笔锋刚劲,力透纸背,与其余批注出自一人之手,廖廖七字,震耳发聩。


    “……要是天下的女儿家,都能像你一样清醒,那就好了。”唇角勾着浅淡笑意,难掩欣赏,陆婉君收好这张纸,将书籍物归原位。


    这时,季衍从床下灰头土脸地钻出来,呸呸呸地吐着灰:“咳咳!阿婉!阿婉!”


    他兴高采烈地举着一卷卷轴邀功:“看我找到了什么!”


    卷轴被人塞在床底夹缝中,正放在视觉死角处,要不是季衍不信邪地钻进去,恐怕还真会错过。


    一人一鬼展开卷轴,是一幅地图。


    陆婉君奇道:“念珠的书柜里还放了本《洛阳郡县志》,这地图又是做什么的?”


    洛阳?


    灵光闪过,季衍愈发仔细地端详地图,不敢有一丝马虎。手指抚摸其中几条山道,季衍忽的脸色一变,无声骂了句脏话。


    陆婉君:“?”


    “怎么回事?”陆婉君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追问。


    “这女的果然是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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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衍气急败坏地指向一处山道:“这是伏牛山的地图,我手指的这里,就是朝廷军粮运往前线必经之地!”


    “什么?”陆婉君思索,摇了摇头:“三郎,这只是一张地图,你不能直接断定,因为她身上有一半的匈奴血脉,就是匈奴派来的细作。”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季衍大声反驳。他和匈奴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深知对手的狡诈。连上京城都没出过的陆婉君不了解匈奴细作的伪装手段,情有可原。


    为了说服陆婉君,季衍干脆更卖力地翻箱倒柜,桌缝、书柜、砖头缝,只要是疑似能藏东西的地方,他都不遗余力地搜查。


    里里外外倒腾,整出了不小的动静。


    陆婉君看他大有誓不罢休的劲头,只能等了一会才幽幽开口:“好啦,别再翻了,说不准只是你的——”


    胡思乱想罢了。


    哐啷!


    季衍从衣柜里抽出了夹层抽屉,尽管内里空无一物,陆婉君还是能从他脸上读出几分怒意。


    愤怒就像潮水一样侵袭着季衍,他真想现在就把念珠抓回来,重新审问。


    “三郎!”陆婉君加重语气,“放回去。”


    季衍不高兴地拧着嘴,还是听话将夹层抽屉复归原位。


    他一转身,便被陆婉君抱了个满怀。她轻轻拍着他的背,音色柔和地安抚道:


    “我没有不相信你,但是三郎,咱们做事要讲求一个证据。念珠因为自己有一半匈奴血脉一直遭人排挤,可没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出身匈奴,并非她自愿。”


    “何况,县志、地图,不是什么市面上买不着的东西,都可以是她的个人爱好。至于夹层,谁还没有点想藏的东西?不说别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私房钱,就放在咱屋内第三根房梁上?”


    季衍不服气地辩解:“我藏钱是为了给你买礼物,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爹娘都知道呢!再说了,谁家好人会把地图藏起来?”


    手却老实地揽住陆婉君的腰。


    这倒也不算季衍刻意栽赃,将一卷平平无奇的地图藏在找不着的地方,还真有几分道理。


    陆婉君没辙,季衍现在像家里的狸奴炸毛,一点就炸十分敏感,只能顺着毛哄:“那我们再找找,好不好?”


    季衍哼哼唧唧半天,又再次投入搜查工作,可惜,两人一无所获。


    线索中断,陆婉君安慰他:“我们先回屋吧。”


    季衍喔了一声,正打算带她打道回府,忽的捂住陆婉君嘴巴,左右看看,干脆抱着人躲进书架后的阴影里。


    陆婉君满脸困惑,刚欲开口说话,就见房间内窗户被人从外打开,一道身影矫健落地。


    来人一身碧水灰色衣袍,随着身形弯出褶皱,日光一照,颇似闪耀着波光的水面,金灿灿中透出几分耀眼夺目。


    他个头高、身形高大,但不如季衍威猛。肤色生得白,又常年浸润诗书,儒雅的气质更是削减了男子的阳刚之气。


    一双丹凤眼冷冷扫过屋内,他径直走向了挂在墙上的字画。


    季衍蹙眉,将陆婉君往怀里又护了护,在她掌心里写到:


    “杜钊。”


    陆婉君心下大惊。


    大驸马杜钊不是个柔弱的书生吗?


    还有,他来念珠的屋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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