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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斗法

作者:GIN不矜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下人端来水盆,满满一盆清澈见底,端放于大厅中央圆桌。


    莫天师点燃符箓,将其投入水中,面容平静。他对自己的符箓十分信心,眉尾吊起得意的弧度。


    他朝陆婉君的方向送去了挑衅的眼神。


    陆婉君:“……”


    仗着没人能看见他,季衍揽住陆婉君,如同操控人偶般,引导她放下酒盏摆好端坐的姿势。


    ''“阿婉,别怕。”觉察到陆婉君指尖发颤,他对他的妻说,“一切有我。”


    一阵凉意涌上天灵盖,陆婉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明亮眼眸里多了几分不屑。


    好厉害的凶煞!


    见季衍当着他面堂而皇之操纵无辜之人,莫天师心头越发感觉到此仗难打。


    他并不后悔招惹这恶鬼,但他似乎错估了对方的难缠程度。


    着火的符箓入水,水面登时波澜四起,激烈拍打盆沿,水花四溅。


    少顷,火焰熄灭,金粉在水面勾勒出一张人脸,赫然是陆婉君的面容。


    李炘脸色一沉,不置一词。


    当日,属下回禀时,的确提到还有一个可怕的怨灵袭击她们三人。


    据说,那怨灵连火这种至阳至刚之物都不怕,在阳光下生存,恐怕不是难事。


    陆婉君声称怨灵被她刺伤逃走,观她受伤的程度,可比至今昏迷不醒的侍卫要轻多了。


    怨灵哪有下手知道轻重的?


    除非,那鬼是季衍?


    耳边呼啸而过西北朔风,李炘打心底不想承认自己对季衍的恐惧。


    季衍十五岁起便上战场杀敌,手下没有千条人命也有百八十条。他要真下狠手起来,整个上京勋贵子弟圈,就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这些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胆子小一点的,能被他一个瞪眼吓得哆嗦半天。


    ——要是莫天师能除掉他就好了。


    李炘垂眼,对身旁叶风荷绷直身体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这不是,镇国公夫……”感觉到周围诡异的目光,说话的那人连忙改口:“是陆家大小姐吧?”


    镇国公府才被抄家流放一月,这时候提那犯忌讳的事做什么?


    但还是晚了。


    镇国公三个字激起了在场所有人对战争的痛苦回忆。


    此战赔进去了三万大乾精锐将士,上至天潢贵胄下至民间黔首,谁家没有父叔兄弟葬送在燕子山?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统帅季衍的贪功冒进。


    镇国公府被抄家流放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拍手称快,往日旧交不落井下石便要称一声仁至义尽。


    愤怒的百姓们蜂拥而至,在差役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将镇国公府砸得粉碎。


    玉碎瓦裂,征人不归。


    “难怪,难怪。做了亏心事,自然是要被鬼缠上的。”


    “苦了我大乾的将士,竟做了某些人向上爬的梯子,白白送了性命。若是泉下有知,肯定要找罪魁祸首算账的!”


    有人开头,便有人附和。


    女眷抹泪,男宾怒目,目光不约而同投向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陆婉君”。


    “陆婉君!你怎么还有脸来!?”


    离陆婉君较近的一位小姐尖叫出声。


    眼眶通红,她霍然起身,顾不上什么礼数教义,拽住陆婉君手腕拖她出席,边哭边骂:


    “都是你那没用的丈夫季衍害的!”


    “你把我大哥还给我!”


    “你装什么好人?真以为你和离了就清清白白吗?你不配!你不配!”


    她又哭又闹,用尖刻的哭腔撕心裂肺地控诉季衍,疯狂推搡着陆婉君,状若疯妇。


    往日里会呵止她的人们缄默不语,冷漠地注视着,默许她代替他们向陆婉君倾泄暴力。


    季衍可恨,所有和季衍有关的一切都可恨。


    包括他曾经的遗孀。


    陆婉君被她搡到了正厅中央,暴露在所有人视线中。


    “陆婉君”始终沉默,圆亮的杏眼里没有情绪起伏,平静地注视着那位哭闹的小姐,偶尔抬手格挡对方毫无章法的捶打。


    直到她哭累了失去力气,“陆婉君”才轻轻将人推进侍女怀中。


    “陆小姐,得罪了。”莫天师再度拿出金叶子,眸光寒意瘆人,“此乃我天师院至圣法器,只需在眉心、腕心、掌心、膝盖各开一道口子,便可将那凶煞赶出你身体。”


    他原来还想着京城这种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凶煞,若是从战场上归来的冤死亡魂,那就不难理解了。


    尽管心中同情无辜受累的陆婉君,莫天师仍然警惕地握紧了武器。


    “陆婉君”转向莫天师,缓缓开口:“这位天师,你我素不相识,缘何如此污蔑我?”


    “你这凶煞,到了此时还要狡辩?”


    莫天师冷喝,金叶子上倒映“陆婉君”微微发亮的半只眼睛,仿若照出了她心中的邪物: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伏诛!否则,休怪我催动符箓,取尔性命!”


    “呵。”


    “陆婉君”秀气的鼻轻轻抽动,她冷冷地凝视莫天师,仿佛在看一个不知死活的傻子:


    “不说太子殿下、贤王殿下、诸位郡王尽皆在此,刑部尚书凌大人、顺天府杨大人就在你身后坐着,一个小小的六品天师怎敢越俎代庖!?”


    “除魔卫道,乃我天师院职责所在,无谓多说!”


    听他仍旧不依不饶,“陆婉君”冷笑:“好赖全凭你一张嘴,你那法器可是开了刃的,我若真有什么好歹,你赔得起吗?”


    朝着李骁一拱手,“陆婉君“不卑不亢开口:“此人目无纲纪、藐视王法,意图假借神鬼传说,行凶害人。请太子殿下做主!”


    “太子殿下,此邪物已有神智与常人无异,再拖下去只会有更多的人受害,请您允许我诛邪!”


    “至于陆小姐的安危,某以性命担保,此符箓仅仅皮肉之苦,绝不害她性命!”


    决定权又一次扔回李骁面前。


    李骁回头看了眼贤王,眸色幽深。


    李炘一直死死盯着场中的“陆婉君”,呼吸急促,目光疯狂闪烁。


    难道,李炘还知道别的什么?


    李骁沉默一瞬,开口:“莫天师,若你不能护陆小姐周全,谈何诛邪呢?”


    莫天师眼神微滞,不明白李骁为何有了松口的趋势。


    难道他揣测错了太子殿下的想法?


    “没错!”


    叶风荷的声音传来,她找到了为陆婉君分辨的机会:


    “陆家大小姐与本王妃乃是手帕交,莫天师,你若伤她,我必得与你好好论道此事!”


    大庭广众之下,叶风荷抛弃自己作为贤王妃的立场,为陆婉君挺身而出,足见她二人交情至深。


    “陆婉君“抬眼看向叶风荷,只一眼,叶风荷便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


    眉心微动,她没有后退。


    人生难得莫逆之交,她愿意为陆婉君再努力一次。


    “陆婉君”柳眉微扬,唇边似有若无掠过一丝笑意。


    莫天师被拱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他咬了咬牙,“好,即便你不肯,我还有别的法子催你现身。”


    他说着,再次取出符箓,“我们天师院口耳相传一道诛邪法诀,若你不是怨鬼,我念完此诀自无事发生。倘若你是——”


    他拉长了声音,威胁之意甚浓:“必将魂飞魄散!”


    “是吗?”眼前人笑容越深,语气多了几分戏谑:“若是咒语不起效呢?”


    “左不过是一段咒语,你若坦荡,何须忧虑?”莫天师反呛。


    “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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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可笑。”女人用轻缓柔和的声调回答:“都说捉贼拿赃,捉奸在床。你空口白牙说些话,我便要一力证明自己清白甚至赔上性命,天下怎有这样的道理?”


    “若随便来个人冤枉你杀人灭口,刑部便对你刑讯逼供,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莫天师,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这行为叫什么,我倒是可以给你解释解释。”


    “无中生有、捏造罪名,以‘告’之名行‘诬’,是为诬告。本朝律法有云,诸诬告人者,各反坐。即纠弹之官挟私弹事不实者,亦如之。*”


    “莫天师,我若因你今日举动受伤,视同谋杀,杀人者重则斩立决,轻则流三千里,这后果,你担得起吗?”陆婉君反问。


    “你!”论讲道理,陆婉君还没怕过谁。一套一套往外抛,三言两语气得莫天师脸色涨红。


    他好似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般,粗声粗气地挤出声音:“你这妖邪,休得污蔑我!”


    陆婉君但笑不语,神情里的淡然与莫天师的急迫形成了鲜明对比。


    脑海里响起了季衍委屈巴巴的声音:“阿婉,你这样太温柔了,防君子不防流氓的。”


    “就算真呵退了他,来日他肯定还会拿着你被符箓选中的事情多生事端,后患无穷,让我来嘛!”


    上京天字号第一流氓头子到底怎么好意思说别人流氓的?


    陆婉君一边想着,一边放松精神,再次允许季衍接管她的身体。方才不熟悉其中诀窍,她和季衍还互相争抢了一段身体的主控权。


    幸好,季衍刚刚顶着她的壳子没说出什么丢人的话。陆婉君心里还算宽慰。


    可惜,不管陆婉君如何聪敏,季衍接下来的应对仍然超出了在场所有人预料。


    “陆婉君”斜睨着莫天师,放缓了语气:“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天师,你竟要如此为难我一弱质女流。”


    陆婉君:“……”


    怎么忽然拈酸吃醋的味道这么重了?


    这对吗?


    对、对吧?


    陆婉君硬着头皮听季衍继续说:


    “此事原不该我来说,可你咄咄逼人,我只得出此下策。阿爹,女儿不孝,您往生之前嘱咐我保守秘密,今日女儿怕是不能继续隐瞒了。”


    陆婉君:“???”


    不对!


    她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只见季衍顶着陆婉君的身体,眸光含泪,动作娴熟地手握绣帕,轻轻拭泪:


    “三岁那年,我偶感风寒,高热不退,爹娘忧心如焚,为我四处求医问药。”


    陆婉君:“……”


    这是用哪个话本子的故事往她身上套了?


    还用如此敷衍、烂俗的开头!


    “幸好那日,有一云游女冠路过我家。我家仆人请她吃饭喝水,她感激不尽,知我病症难消,便言她曾学过医术,可略尽绵薄之力。”


    陆婉君:“……”


    子虚乌有!信口开河!


    “多亏那位女冠施展医术救我一命。我爹娘感激不尽,提出为她的道观捐一些香火钱以作感谢。”


    “那位女冠谢绝了我爹娘的好意。她说,救人不过份内之事。我此次病症其实与妖邪风寒无关,反倒是祥瑞之兆。”


    陆婉君:“???”


    什么祥瑞?她怎么不知道?


    季衍微微一笑,眼波流转,气势陡然凌厉,凛然呵声震得在场诸人悚然一惊:


    “大胆疯道!吾乃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镇天尊关圣帝君*亲手点化的仙子,昔年偶遇陆家小女,与她有缘,遂庇佑于她。”


    “尔不过区区一小吏,学艺不精,竟敢将本仙子视作凡俗妖邪,还不快跪下磕头认错!”


    陆婉君:“!???”


    她果然还是小瞧了季三郎的流氓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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