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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天师

作者:GIN不矜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诸位请起。”太子抬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


    居于主位的贤王李炘带着贤王妃来到兄长面前,开口便是亲热地呼喊:“皇兄。”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不必拘礼。”太子笑了笑,面容与李炘有三分相似:“今日有事便留得久了些,还好是赶上了。”


    “父皇知道承欢满月,特地派莫天师前来给小郡主祝祷。”


    跟在太子身后一袭紫色圆领窄袍的男子上前见礼。


    “多谢父皇!”贤王李炘说着,拉着贤王妃面朝皇宫方向跪下叩首,太子等人侧身,避开了这个礼。


    谢礼过后,身为主人的李炘引人入座,太子作为兄长坐在最好的位置上,那位莫天师因是皇帝特派,临时安排在皇子们的座席之后。


    陆婉君的位置处于宴席后排,李炘特意给她安排的。侍女不会频繁经过,周围的夫人小姐自成一派地聊天,陆婉君待得很舒服。


    偏偏那位莫天师入座后,视线越过人群,落到了陆婉君这。


    背后一紧,陆婉君不动神色撸下扳指塞进腰间荷包,拍了两下,示意季衍不要轻举妄动。出来前,她就想到了可能会有天师院的人参加宴会,特意交代过季衍。事关重大,季衍格外听话。


    天师院入职的首要标准,就是能开天眼通阴阳。那时候陆婉君只觉得这是装神弄鬼,现在有了季衍的例子在,她是不信也得劝着自己当真。


    酒席依然进行,中途贤王妃听了下人禀告,起身匆匆离席。


    整顿饭陆婉君吃得索然无味,男宾处那道不怀好意的审视目光令她如坐针毡。她原本想着今天宴席结束后见一面贤王,不料这莫天师一来就盯上了她,心里直打鼓,陆婉君生出了退意。


    提前离场毕竟失礼,陆婉君想了想,悄悄从宴会厅后门离开。


    小侍女引她去了净房。陆婉君出来时,小侍女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脸色雪白。


    陆婉君当即上前伸手探她鼻息,还好,只是晕了过去。


    “没想到能在郡主满月宴上见到妖邪,煞气逼人,好一个凶神,竟然如此胆大!”破空声响起,莫天师出现在陆婉君几步之外,“不管你是何方妖邪,此乃天子脚下天师院坐镇之地,识相的话滚出这位小姐身体,某放你一条生路!”


    才抬头的陆婉君:“……”


    坏了,这是个能动手就不多说的主!


    陆婉君还没来得及组织措辞,对方便毫不客气抬手扔出数道金光闪闪的叶片,直冲她的肩膀、手肘、手腕、脚踝而来。


    金光扎眼,陆婉君头皮发麻,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平生最激烈的运动不过是跟季衍出门跑马,就这还是季衍带着她骑的。如此天罗地网的招式冲她而来,陆婉君心脏砰砰直跳,她忍着尖叫的冲动,转头就跑。


    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她咬死不认,难不成莫天师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她!?


    陆婉君反应够快,没被伤到,反倒灵活地钻入布景精美的庭院,一下没了踪迹。暗骂自己粗心大意没先封锁现场,莫天师被她激怒,一路穷追不舍。


    感受到陆婉君的生命受威胁,季衍闹着要出来,但她不敢让季衍和天师院的人对上,只能越发用力地攥紧荷包,以免奔跑太快掉出来。


    转过廊前拐角,陆婉君直觉眼前的景观不对,她来不及多想,拆开门闩便钻进小院。


    院内婴儿啼哭声不断,贤王妃抱着小郡主正原地踱步。她似乎没想到陆婉君会从角门突然出现,圆润端方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错愕。


    这院子怎么会是贤王妃的?守卫都去哪了?


    脑海里乱糟糟地飘过数个念头,陆婉君听到身后破风声逼近,急得冲上前,用口型哀求道:“叶姐姐,帮帮我。”


    陆婉君和叶风荷从前也是见过面的,叶风荷比她年长一岁,她这一声叶姐姐,一下唤醒了叶风荷的回忆。


    少时的叶风荷刚刚举家随父亲搬迁到上京才惊四座,姑苏叶家女的名号很快流传起来。


    她听得最多的另一个名字,就是陆家大小姐,陆婉君。


    两人性情相似,上京的贵女们私下里都议论,不知道叶风荷遇上陆婉君,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叶风荷嘴上不说,心头挺好奇。一日,她参加了继后组织的诗会,中途离席归来后,因迷路偶遇了陆婉君。


    年轻的陆婉君见她谈吐不俗,一边为她引路,一边和她攀谈。两人一见如故,姐姐妹妹亲热地叫着。


    一路笑着进了御花园落座,她们才知道彼此名姓。


    两人对上眼,相视一笑。


    众贵女期待的针锋相对,最终以两人作诗成对而落幕。


    后来她们成了不同人的妻子,逢年过节进宫拜见,皇子与公爵是分开的两拨。因贤王李炘和镇国公季衍不对付,两人亦不曾私下往来。


    要不是因为贤王李炘最近又开始关注起和离的陆婉君,叶风荷都快要忘了她。


    思绪回转,叶风荷看她那样就知道发生大事了,抱着孩子往前一站,示意她躲到自己身后,冷声道:“阿真!”


    院子正门处冲进来两个女侍卫,还有她的大丫鬟珍儿。


    她们对突然出现的陆婉君也是一惊,但显然极听叶风荷的话,她没开口,三人一句话不敢问。


    角门被推开,莫天师赶到了。


    “哪里——属下参见贤王妃!”他一眼看到了严阵以待的贤王妃一行人,莫天师生生刹住步伐,摆出一套白鹤亮翅的造型。许是感受到气氛紧张,小郡主应景地发出一声啼哭。


    “哇、哇啊哇哇!!!”


    叶风荷轻轻拍着小郡主后背,不紧不慢安抚孩子的情绪。她在院内踱步数圈,直到小郡主高亢的哭声慢慢变成了抽噎,叶风荷终于开口:“莫天师,你想死吗?”


    莫天师心中一凛,当即单膝跪下,头埋得更低:“属下不知此处乃王妃殿下的居所,贸然闯入实在失礼,还望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一次。”


    “饶了你?”叶风荷拿眼扫他:“你明明是父皇派来的特使,如今却私闯王府内宅,惊扰郡主?现在退出去,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好大一顶罪名扣下,莫天师后槽牙酸得厉害。他分明看见叶风荷身后飘过的鹅黄色裙角,显然这凶煞比他想的还会利用人性伪装,附身在深闺小姐身上不说,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三言两语说动了贤王妃庇护它。


    知道自己绝无可能现在带走陆婉君,莫天师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王妃,属下追过来是……”


    “莫天师,你话太多了。”


    来自头顶的女声冷冽平静,其中言语的分量叫人心惊肉跳。莫天师权衡再三,只能不甘退场。他起身的刹那,紫色袍服勾出了一道锋利金线,仿若即将射出的金色法器。


    陆婉君躲在叶风荷身后,看着对方离开,女侍卫重新锁上角门,退出了院子。大丫鬟珍儿摆好小茶桌,端上香茗,静静侍立在叶风荷身后。


    小郡主哭累了又睡过去,叶风荷将她安置在摇篮里,满眼慈爱地拢了拢小被,回头看向一旁的陆婉君:“别怕,等会我陪你回去,他肯定不敢为难你。”


    “多谢王、叶姐姐。”陆婉君本想循着礼法,触及到叶风荷不悦的眼神,立马改口。


    “说吧,怎么回事?”许是因为陆婉君突然改口,叶风荷心里生出了一份不满的情绪,她的态度冷淡了些许。


    “叶姐姐,我也不知道莫天师为什么追着我。”陆婉君垂眼,好似在示弱:“我离席去了趟净房,出来他便堵着我纠缠不休,我只能推开他逃到这来。”


    “他敢在我贤王府上乱来?”叶风荷眼神越冷,“手脚不干净的登徒子,就该剁了。”


    从前的叶风荷并不会随意将打打杀杀挂在嘴边,这些年当惯了高高在上的贤王妃,打杀个冲撞内宅的外男,于她来说不过是吹去尘土。


    陆婉君默默,片刻后开口:“姐姐,你知道的,这种事情不论如何,传去对我也不好。”


    叶风荷一怔,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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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如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流言。


    陆婉君看似逃出了镇国公府那个泥潭,避免了被流放岭南,可声名亦因那封御赐的和离书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人人都在议论她刻薄寡恩,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


    更难听的还是议论她无子,与镇国公季衍成婚五年无所出,家宅内又无通房小妾,悍妒和无子、无情无义,死死地扎在陆婉君身上。


    更不要提贤王他……


    想到这,叶风荷心下多了几分怜悯,“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事有我。”


    “多谢姐姐。”陆婉君从袖中拿出一个粉色小荷包,“姐姐,我现在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剩这手绣工还算过得去。送给小郡主,当我私下的一份心意吧。”


    荷包尺寸小巧,能装些小东西做成布玩具。还能用来装上驱虫的香草,放在孩子身边。一看就是用了心思做的。


    叶风荷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收下,笑了笑:“来看看承欢?”


    陆婉君点头,凑到摇篮边,指尖轻触小郡主圆润嫩滑的脸蛋。睡梦中的小婴儿咂咂嘴,睡得香甜。


    心头发软,陆婉君目光越发怜爱。


    她轻轻地拍拍孩子胸口,退回位置重新坐好。


    风轻云淡,远方云团舒展身体掠过蓝天,小院里恬静平和,陆婉君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些许。


    她好久没和同龄人这般坐着说话了。


    心有所感的叶风荷递给她一盏茶,似乎比她还感慨:“婉君,你说我们多久没这么亲近了?”


    “五年零四个月?”陆婉君数了数时间,笑得有些无奈:“不是我不来找你,三郎他……他就那个性子。”


    季衍光是听到贤王的名号都会不高兴,陆婉君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忤逆他,断交便顺理成章了。


    “是了。”叶风荷同样无奈,“王爷也不喜欢镇国公,年节里我提一句邀请你们夫妻俩来,他便要和我甩脸子。”


    话到这里,叶风荷忽的叹息:“咱们这些大家闺秀,命都是一样的。到了年纪嫁给高门子弟当好主母,养在四方的宅子里衣食无忧,除此之外,哪还有第二条去处?”


    “我少时在姑苏长大,也随阿爹下过江南,南方那些个宗族的确将女子的清白看得比命重要。可若是下了乡,女人能养蚕织布,或是绣些新奇纹样,这赚出来的银子进了口袋,说话的底气便足了。我们除了仰赖男人,还能有什么?”


    “都说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可不以色侍人,后宅女子的出路又在哪?”


    “姐姐,好端端的,怎么说这样的话?”陆婉君下意识地摸了摸荷包,里面两枚玉扳指紧紧相贴。


    陆婉君心思细腻,自然知道叶风荷的感慨与贤王的多情脱不开关系。曾经她以为嫁给季衍后,生活便是这样,虽有伤心,却亦暗中做好了准备。


    好在季三郎不是那种人。


    但她的三郎……


    眸中掠过一丝伤痛,陆婉君闭上了眼。


    “婉君,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叶风荷饮尽茶水,眼里满是难言的疲倦:“若是这后宅和镇国公府一样清静,就好了。”


    没有任何女人愿意与旁人分享她的丈夫,丈夫的情谊既是慰藉,也是要命的依靠。


    深宅大院里,谁能得到男人更多的爱,从他的手中拢获更多的权力,谁便有了活下去的本钱。


    不争就是死。


    能做刀俎,谁愿意做任人宰割的鱼肉呢?


    陆婉君知道贤王多情后宅充盈,抿紧嘴不吱声,不敢议论皇家私隐。


    叶风荷原本也不想要她的答案,她这几日为了照顾小郡主没怎么睡好,本就神思倦怠。好容易放松下来,遇上了许久不见的手帕交,难得多说了两句。


    想到镇国公夫妇的流言,鬼使神差地,叶风荷问:“婉君,我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告诉我。”


    “姐姐,你说。”


    “你到底怎么让季三郎对你如此痴迷?为了你不要孩子不要妾室的?”


    陆婉君彻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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