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晚上回家，门口坐着条醉鬼。
是他爹，于河龙。
于野装看不见，开门进去。
于河龙抬起手：“怪种，不晓得扶你老子一下？”
于野说：“你再骂？”
于河龙从地上起来，扬手就要打他：“你不得了了，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于野用力一推：“去你的”。
于河龙顿时被激怒了，拿起身边的棍子就往于野腰上打。
于野躲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波及，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于河龙没拿他当过人，喝完酒发疯是常事。
于河龙还要发作，对面的清澈大学生开了门：“你们干嘛呀？”
趁着于河龙停住，于野顺势进了屋，反锁，扶着腰，缓缓坐下来，最后坐在地上。
于河龙还在外面发疯砸门。门在震动，于野的眼眶因为痛感而流出一滴眼泪，他快速抹去。
他缓了一会。
微信电话响了。
是程砚声。
刚接通，对面刚发出：“于野，我……”
“别烦你爹”
于野就挂了。这时候于野脑子突然浮现几个人暴揍程砚声的场景，程砚声跪地求饶。
没到1分钟。于野又给拨了回去。
“有屁快放”
“我想问你附近便利店在哪？”
“没手机地图？”
“我没怎么用过，平时都是司机……”
“你现在在哪？”
“月茗小区附近”
于野就住这里。
“行，我等下找你”
“好”
程砚声挂了电话，又给李毅打电话，只说了一句话：“不用来了”。
于野穿个拖鞋，吊儿郎当从小区出来，远远就看见程砚声穿戴整齐，俨然一副富家子弟的样子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
“你司机又旷工了？”
程砚声说：“他家里有事”。
“你还吃便利店？”
程砚声说：“经常看你来，想尝尝”。
“你跟踪我？变态吧？”
老旧小区附近总有些坑坑洼洼，程砚声一个不小心差点扭到，于野手疾眼快，扶住他，程砚声顺势搂住于野的腰，于野先是痛苦“啊”了一声，然后迅速弹开。
程砚声皱眉：“腰怎么了？”
于野感觉刚刚被程砚声搂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他说：“你什么毛病，搂我腰”。
于野不想多解释，说：“没事，走吧”，又暗戳戳补了一句：“腰敏感不行啊”。
程砚声目光落在他腰上几秒，随即又看向前面的路。
于野走了一段路才发现，便利店不就在他们学校门口吗？
“你眼瞎？这不就是便利店？”
程砚声说：“我不想一个人来”。
于野想起来，虽然自己已经算是比较特立独行的了，但是程砚声貌似更孤僻，虽然请班里人吃东西，但是大家好像还是因为他傲人的成绩以及显赫的家世敬而远之。
而且程砚声最初在帝煌，为何转学来这里了？总该不会是被排挤了吧？
于野心里突然升起一点莫名奇妙的同情。所以之前给他带创可贴，给他带牛奶，算是一种希望别人接纳他的“讨好”行为？
于野突然说：“那你以后也可以找我”。
程砚声嘴角微微上扬：“好”。
已经比较晚了。
便利店人不多，于野问：“你想吃什么？”
“跟你一样”
其实于野不怎么来便利店，因为便利店并不便宜，于野严重怀疑程砚声看错了人。
但是在程砚声面前，总不能输。
拿了两盒20一盒的烤肉拌饭，又给他拿了一瓶牛奶。然后放在他面前，表情好像在说，看我大方吧？
程砚声舀了一口，有种味同嚼蜡的感觉。又拧开牛奶，喝了几口。
反观旁边的于野，好像在吃什么人间美味，狼吞虎咽。
看着程砚声几乎没动的餐盒。
程砚声察觉到目光，又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半。
于野说：“不想吃了就别吃了”。
程砚声说：“多少钱，我转你”。
于野：“算请你的，我不至于这点钱没有”。
程砚声这次没有推辞。两人似乎还是第一回这样相处，对面的马路是一条小吃街，基本上都是由小摊贩组成的，浓浓的烟火气。
“那边你没去过吧？”
程砚声说：“没”
“你平常吃什么？我都没看你去过食堂”
程砚声说：“就家里阿姨做好饭，吃的也就是平常的龙虾鲍鱼什么的”。
于野觉得程砚声总是很呆萌地炫富。
于野撑着手，看程砚声，他长得确实还挺帅的，嘴唇看起来也挺好亲的。他想起来之前严跃说的那个打赌。
他突然耳尖又莫名其妙红了。
他努力把想法从脑海里摘除去。
问他：“你为什么转学啊？”
程砚声还没开口，背后传来一阵声音。
“哥！你怎么在这？”
看见程安，程砚声脸一下子阴沉下来。
程安还是一副混混模样，脸上还涂了三条泥彩，头发也梳成了脏辫模样，身上挂的东西走起路来叮当响。
“我不是来看看你嘛，不知道你这这个学校过得怎么样”。“哥，怎么这种猪食，你也吃啊”
于野记得之前在那个销金窟，程安就连拖带拽地拉出来。
程安看见于野，眼睛突然亮了：“哦哦哦，你踏马怎么在这？”
然后又看了眼桌上摆放的两盒饭，又看了眼程砚声，又想起来之前和于野在地下拳场打斗的时候。
“哥，是不是他威胁你了？”
程砚声语气低沉：“没有”。
于野这时候也站起来了。
程安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你这狗杂种，上回差点没要了老子半条命，你让我好找”。
于野也是不惯着：“你太菜了”。
“狗东西，你踏马的说什么？有娘生没娘教的玩意，你之前的录像还在我这呢？要不要欣赏一下你穿着……”
程砚声“啪”地一下抽了程安一巴掌。
空气静默了，于野也愣住。
程安瞬间炸了，一脸不可置信：“你为了他打我！！！你为了一个陌生人打我！！！”
程砚声薄唇微张：“滚”。
于野第一回见气场那么强大的程砚声，他好像不是什么被他冷落的小可怜。
程安咬牙切齿，走到门口还是放了狠话：“姓于的，你给我等着”。
程砚声又坐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还要吃点别的吗？”
于野坐下来没说话。
程砚声轻笑了一下：“他是我弟，同父异母”。
其实关于程砚声私生子的风言风语，他听说过。
“你转学是因为他吗？”
“不算是，我想离家远一点，我觉得这个学校的位置足够远”。
云栖中学和职校并列，都在城市边缘，像是被市教育局抛弃的两娃。
“你家里也同意？”
“我在哪都能读大学”，即使不能，出国读书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野真的很看不惯程砚声那么装逼，说了声“切”。
于野送程砚声坐上出租车，自己又拐进了小巷子。
连续好几天没直播了。
S给他发消息。
“最近没直播了？”
于野知道逢播，S必刷嘉年华。所以看见这句话的时候，可以理解为“最近不缺钱了？”
于野心情很复杂。
但是当医院人员给他发来医院缴费通知的时候，于野一瞬间就不复杂了。
赚钱重要。
“今天有点迟，等下播半小时”。
其实刚播，S就给他刷了一个嘉年华，于野半天没说话，也没理会弹幕。
“主播说话啊”
“真高冷”
“退了退了”
就这么耗了20分钟，下播了。
S：“心情不好？”
于野：“有点吧”
S：“怎么了？还是又受伤了？”
于野：“还好，腰有点疼”。
没等S要照片，于野就主动发了一张腰间乌青的照片。
照片是已读的，但是消息一直没回，隔了一分多钟。
S：“打架？”
于野：“我爸打的”。
S：“什么时候的事”
于野：“下午放学那会儿”。
S：“你爸经常打你么？”
于野：“哥哥，抱歉，我有点困了，我想先睡了”。
S：“晚安”。
S：“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
于野看了几秒，心底情绪又搅动起来。内心闷闷的。
那边的程砚声发消息：“我到家了”。
于野：“知道了”。
程砚声发：“早点休息”。
于野没回了，没回S，也没回程砚声。
于野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程砚声。
……
当天晚上程安就把于野当时在地下拳场被打的视频发给了程砚声。
视频里，于野**上身，下半身穿了条类似黑色蕾丝安全裤，带有x暗示意味，带着半截面具，以一敌三，周围人有人嬉笑，有人欢呼，有人谩骂，有人起哄……表现不同，但都是为了满足自己怪异的好奇心。
三个人撕扯着他。
于野发了疯，来一个，他按倒一个。
说是以一敌三，实际上是以一敌无数。
三个人倒了，又有三个人替补上。
把于野耗尽力气之后，程安才最后上场，扯着精疲力尽的于野拖行。
于野脸面对观众席，拖行让他皮肤与地面摩擦出很多裂痕，遍地血迹。
程安以一个胜利者姿态，把于野拽起来，扯住于野的头发，强行和于野合照，逼迫他看镜头。
于野喘着粗气，然后发笑，毛骨悚然。
程安不知道惹毛一个一无所有人后果。
于野站起来了，像是被什么武神赋体，一拳砸向程安，程安的手机“吧嗒”掉在地上，屏幕碎了。
程安捂着脸倒在地上，于野一拳一拳往他脸上砸，像是疯了一般。
程安大叫：“我操了，有没有人管管啊！！！来人啊！他疯了！！！”
最后来了两个人人才把两个人分开，程安因此住了半个月的院。
程安发这个视频，一来想让程砚声远离于野那个疯子，另一方面表达自己的委屈，自己被于野揍得不轻。
程安还想给程砚声发消息，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程安气得把手机砸向墙面：“操，都他娘的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