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王传林等人如今落魄潦倒，前来投靠莫天扬也只是为了谋一条生路，但莫天扬没有丝毫看轻他们。和从前一样，他亲自下厨，倾其所有，为王传林他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屠苏端上桌时，王传林等人并未显得兴奋，反而神情复杂，欲言又止。“天扬，这酒……”
莫天扬摆摆手，“今天什么都不用想，就是兄弟们聚一聚，只谈交情，不谈其他。”
这句话让王传林几人顿时眼眶发红。王传林看了看李红军他们，声音有些哑：“天扬说得对。现在我们都是普通人，别再惦记过去的辉煌。大家放下身段，跟着天扬踏实干。等天扬做起来了，我们也有翻身的一天！”
莫天扬朗声笑道：“发达不发达我不知道，但只要我还种地、搞养殖，兄弟们就不愁吃穿。山货管够，你们放开了吃！”
这番话仿佛点亮了几人眼中的光，脸上的颓唐也一扫而空。“没错！那些有钱人见都没见过的好东西，在咱们这儿就是家常便饭！该他们羡慕我们才对！我得拍个视频发朋友圈！”
“对，必须拍！”
莫天扬目光微动，出声提醒：“大家拍视频可以，但别透露食材的具体信息，更不要说来源地。这些确实是顶级的山货，可每一种也都可能是‘催命符’。就这段时间，我在山里已经遇上好几次危险，要不是大青、小白，我未必能走得出来。”
“真的这么险？”李红军问着，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莫天扬郑重地点头：“非常危险。我亲眼见到三头四百多斤的野猪被猎杀，其中还有一头野猪王——那样的家伙，就算是大青带着狼群也不一定敢动。”
几人闻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和莫天扬相识时间虽不长，却深知他为人真诚，绝不会在这种事上夸大其词。若真没有危险，他早就带着陈宏利他们一起进山了。
“大家动筷吧。除了你们之前尝过的，这次我还准备了黄鳝、松茸、紫皇菇——这三样，别的地方就算亿万富豪也未必吃得到。”
王传林等人眼睛一亮。他们从前都是“老饕”，如今竟有机会品尝这些传说中的山珍，自然不愿错过。
心结暂解，餐厅里终于有了欢声笑语。只是酒过三巡，这群喝多了的汉子说着笑着，竟开始默默流泪。
对又哭又笑的王传林几人，莫天扬没有劝解。他们在这一个多月里经历了太多——从风光无限跌至一贫如洗，换作别人或许早已崩溃。现在的他们，需要一场彻底的宣泄。只有将心中的苦闷释放出来，才有可能真正重新站起。
夕阳西沉，王传林等人早已醉得不省人事。莫天扬看向唯一没喝酒的张学涛：“涛哥，他们几个……”
“我在浅驼给他们订了房间，这就叫车来接。”
莫天扬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道：“等他们醒了，别提今天的事。如果还是放不下，就让他们再醉几场。”
“明白。”
“涛哥，公司那些手续还在你那儿吧？”
“在的。”
“我转你二十万。等王哥他们心态调整好了，让他们在沛川找个地方把公司重新办起来。但先别运营——离开西北，去其他城市设个分公司，在外地起步。到时候我再筹备一些资金作启动用。”
张学涛微微一怔，“天扬，王哥他们在沛川经营多年，人脉都在这里，只要公司一开，肯定很快……”
莫天扬摇头打断：“所谓人脉，还不就是那批人？我打听到一些风声，这次王哥他们是得罪了一位大人物，那人在西北地区黑白通吃。如果还在沛川发展，对方肯定还会出手。不如去别处重新开始，沛川这边只做基础支撑。”
“天扬，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那天你和王哥去燕京，我出门转悠的时候，偶然听到有人在闲聊。他们说，既然对方已经对王哥他们出过一次手，就很可能有第二次。在没有把那些人揪出来之前，沛川那边恐怕只能当作一个中转站，并不安全。”
“原来是这样……”
莫天扬眼神闪烁了几下，低声说：“这件事，能不对他们提起就尽量不提，免得他们再多担心。”
送走了王传林一行人，忙完活、正等着吃饭的胡标和陈宏利等人围了过来。“天扬，他们几个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们公司那边确实出了些问题。”“那他们这次来……？”“处处碰壁，心里憋屈，来我这儿喝喝酒、说说话，发泄一下。”
胡标和陈宏利等人彼此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凝重。他们都是最早跟着莫天扬干活的，清楚当初莫天扬盖房子的钱，还是王传林他们借的。如今王传林他们遇上麻烦，大家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不是来要债的？
“天扬，要是他们真要钱的话，我这儿还有一些……”
“是啊，我手头也还有点……反正现在也用不上，你如果需要的话就拿走。曹勇也随声附和。
看着胡标、陈宏利他们一个个都想掏出家底帮自己还债，莫天扬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王传林他们出事后，以前的亲友都急着撇清关系；可眼前这些没什么文化的村民，却第一时间站出来要帮他。这种情义，绝不仅仅是几句话能表达的。
莫天扬淡淡一笑，宽慰道：“真没事，他们来就是找我喝喝酒，根本没提钱的事。”
“天扬，现在他们也不好过，万一他们……”
“放心，他们这趟来，除了喝酒，主要还是为了屠苏。”
“那就好……总之需要钱就开口啊！”胡标等人深吸口气，每一个人的眼眸中满是真诚。
“大家忙一天都累了，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吧。”
就在莫天扬他们收拾吃饭的同时——
沛川郊区，一个占地不小、但外表看起来很普通的农家大院里，三条体长近两米的藏獒正警觉地巡逻。
房间内，李明宇穿着一身朴素的农民衣服，正坐在炕上静静品茶。地下站着一个三十多岁、全身奢侈品牌的中年男人，神态恭敬，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老八，王传林那几个人是什么情况？他们所有资产明明都被查封了，哪来的钱把手下那几个人弄出来的？”
老八深吸一口气，答道：“大掌柜，他们几个的确身无分文了，连王传林自己吃饭都成问题。但他前些天突然去了趟燕京，回来就交了五百多万。交了款项，李红军那几个就出来了。”
“这么说……他是又找到靠山了？”李明宇皱了皱眉头，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冷意。
“目前还不清楚。虽然人都出来了，但个个背着一身债，再过段时间全得上失信名单。沛川这边的人脉都躲着他们，亲友也没人愿意搭理……他们几乎翻不了身。”
李明宇冷冷一哼：“我倒盼着他们挣扎几下，那样我还能多赚一笔。这次赚了多少？”“一亿六千万。不得不说，王传林那帮人还真有点家底。”
“他们手上还有没有别的产业？”
“都查过了，除了他们最早的老房子，啥都没剩。不过……”
“说。”
“他们今天去了青木村。”
李明宇眼神微动，“怎么，混不下去了，去找莫天扬讨债？”
“还不清楚，但每个人都喝得烂醉。下车的时候都是被人抬进宾馆。”
李明宇点头，“莫天扬最近在干什么？”
“他包了二百多亩沙地，还拿下一条荒沟的经营权，这几天一直在那儿整地。看样子明年要大干一场，对了，听村里人说，他好像在酿酒，酒味特别香。”
“打听一下，他酿的是什么酒。”
“大掌柜，莫天扬不过是个小角色，何必在意他？要是您觉得碍事，我派人直接把他……”老八边说，边比了个“抹掉”的手势。
李明宇轻轻啜了口茶，缓缓道：“解决他容易。但我总觉得，这小子背后有点意思。”
“那要不要派人……”
“青木村地方小，生人一眼就能被认出来，别特意去盯。那边自然有人看着。你现在的任务，是摸清王传林的钱从哪来的，以及他们下一步想干什么。”
“大掌柜，他们难道还能……”
李明宇冷笑一声：“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帮了不该帮的人。既然错了，就得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老八点点头，不过他的心里很是疑惑，王传林这些人和他们没有任何的交集，可在一个多月前，他们的大掌柜突然间要对王传林动手，这一个多月他们都在疑惑。
这现在他终于从大掌柜这里听到了一点消息，那就是王传林那些人做了让大掌柜不高兴的事情。
只不过他依旧在疑惑，王传林那些人到底做了什么，让大掌柜不给他们留下一丝辩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