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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作者:霁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远处的菜摊前站着一个身形清瘦的哥儿,穿了件竹青色的衣裳,发间挽着一支竹簪。


    不是陆芦还能是谁。


    刚到乡集,陆苇便一眼看到了他,瞧着比从前穿得齐整了许多,和另一个哥儿站在一块儿,面前的摊子摆着野菜,看样子是在卖菜。


    寻常人家是不会让媳妇夫郎出来抛头露脸的,也不会让媳妇夫郎下地干活,只需要每日在家缝缝洗洗做点灶上的活儿就行。


    看来这一切果然和他梦见的一样,陆芦嫁到沈家后过得并不怎么样,不然沈应又怎么会舍得让他出来卖菜。


    按照梦里的发展,沈应这会儿该是上山打猎去了,再过几日他便会在山上摔断腿,变成一个瘸子,既下不了地也上不了山,每日只得卧在床榻,而陆芦便也只能像现在这样,成日抛头露脸的干活。


    想到这里,陆苇心里稍微舒坦了几分。


    这些日子他在宋家过得并不如意,上次回门子宋母连块肉都不舍得让他带,害他被村子里的人看了好一阵笑话。


    所幸宋生对他还算贴心,不管他怎么发脾气也不恼,等到宋生日后考上了秀才,看那些人还怎么笑话他。


    陆苇抬了抬下巴,斜着看了一眼道:“他都嫁到沈家去了,还算什么自家人。”


    “说的也是,他如今是沈家的人了。”身穿褐色布衣的夫郎说着又道:“不过芦哥儿那身衣裳的颜色倒挺好看,好像是城里最时兴的,瞧那料子也像是城里的布庄买的。”


    陆苇听了这话撇了撇嘴,城里布庄买的料子有什么,等以后他做了秀才夫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不就是件衣裳吗,跟没见过似的。”


    褐衣夫郎被他的话噎住,张了下嘴说不出话。


    另一个同行的夫郎见状,打圆场似的说道:“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苇哥儿你去吗?”


    陆苇挎着篮子扭过脸,走向另一边的肉摊:“不了,我还要买肉呢,要去你们自个儿去吧。”


    他才不去照顾陆芦生意,自从纳征那日陆芦落水后,他们换亲的事几乎在附近几个村子都传开了,背地里有不少人都在偷偷议论他们。


    可议论又怎么样,等宋生当上了秀才老爷,他做了秀才夫郎,他们就能搬去城里住大宅子,才不和这些没见识的乡下夫郎来往。


    等陆苇转过身后,刚才那个褐衣夫郎适才冲着他的背影轻轻呸了一声,“这还没考上秀才呢,真当自己是秀才夫郎了。”


    另一个夫郎接过话:“可不是吗,成日鼻孔朝天,不就是去买块肉,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真当他去买肉?”褐衣夫郎等着看戏似的说道:“宋家哪儿有钱买肉,你就看着吧,他顶多买根肉骨头。”


    肉摊前,陆苇问完了肉价,紧紧捏了下手心里的铜子儿,出门时宋母只给了他十五文,让他赶乡集上买块肉回去。


    又要买菜又要买肉,十五文哪够?宋母摆明了是想让他自个儿掏钱。


    想花他的嫁妆银子?门都没有。


    陆苇挑了挑,最后只挑了根带肉的筒子骨,数了十文钱递过去。


    而柳树下的菜摊前,见几个眼熟的年轻夫郎朝自己看了过来,陆芦连忙收起铜子儿低下了头。


    他知道青湾村和清河村离得近,如今陆苇又嫁去了宋家,赶乡集难免会撞上,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头一次卖菜就叫他碰见了。


    江槐察觉到他在回避什么,偏了下头问道:“嫂夫郎你怎么了?”


    陆芦摇摇头:“没、没事。”


    话音刚落,方才那两个年轻夫郎便走到了他们的菜摊前。


    褐衣夫郎假装才瞧见他,出声招呼道:“芦哥儿,还真是你啊,难怪我老远便瞧着眼熟,差点还以为认错人了。”


    陆芦垂眸收拾着野菜没答话,他和这两个哥儿并没什么来往,他们同陆苇关系近,从前每回路上碰见总时不时和陆苇一起笑话他,看这样子八成是来看他热闹的。


    见身旁的人没吭声,江槐小声问他:“嫂夫郎你认识?”


    褐衣夫郎听了,才知道眼前这个小哥儿便是陆芦的小叔子,接过话笑着道:“我们也是石桥村的哥儿,和你嫂夫郎是同一个村子的。”


    他说着,故意往肉摊前的陆苇扫了一眼,又对陆芦道:“苇哥儿刚刚也来赶集了,你瞧见了没,他还是同我们一道来的。”


    看陆芦的样子似乎并不想搭理他们,又听他们有意无意提到陆苇,江槐瞬间便明白了,眼珠一转,笑了笑说道:“两位哥哥买`春木耳吗?昨个儿才从山上摘的,都晒干了,拿回去泡过水就能炒来吃。”


    话突然被岔开,褐衣夫郎的注意转移到菜摊上,见眼前的小哥儿嘴又甜又伶俐,也笑着问了句:“怎么卖的?”


    江槐依然弯着眼睛,笑眯眯道:“既然两位哥哥和嫂夫郎是同一个村子的,那我便算便宜些,这背篓里的春木耳一共四十五文,两位哥哥一人买一半,便一人算个二十文。”


    “二十文?”褐衣夫郎听后忍不住皱了下眉,“哪有卖这么贵的。”


    陆芦在旁边听着,也愣了一下,来时他和江槐商量过,地皮菜卖个五文,春木耳不比秋木耳,便卖个十文,江槐这是直接涨了一半的价。


    见江槐朝自己暗暗递了个眼色,陆芦抿了下唇,跟着说道:“这春木耳我们原本是卖五十文的,槐哥儿看你们与我相识,才给你们算便宜了。”


    “对,这哪算贵。”江槐脸上仍堆着笑,说道:“城里的春木耳可要卖上三十文呢,而且还是论斤两卖的,哪儿比得上我们去山里摘的。”


    褐衣夫郎和同行的夫郎互看了眼,仍是有些犹豫,“这一半就得二十文,都能买上一块肉了。”


    江槐继续道:“肉怎么能跟山里的野味比,这春木耳可是比肉还好吃,对身体也极好,不仅能补血,还能养颜呢。”


    褐衣夫郎眼睛骤亮:“当真?”


    “自然是真的。”看他们还在迟疑,江槐接着又道:“两位哥哥长得这般好看,吃了我摘的春木耳,日后定是越来越好看。”


    褐衣夫郎被他这话说动了,抿嘴一笑,“你这小哥儿嘴真甜,行,那我买一半。”


    同行的夫郎本想说点什么,看他买了,犹豫了片刻,也跟着掏出钱来。


    刚才剩下的春木耳一转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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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被他们买光了。


    待那二人买完春木耳走了,江槐才拧开带来的竹筒,喝了口水润了下嗓子,垫了垫手里沉甸甸的铜子儿。


    他把铜子儿拿了一半给陆芦,得意地扬着下巴,邀功似的说道:“嫂夫郎,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陆芦笑着点头:“厉害。”


    可一想到那二人花了整整四十文,他又隐隐有些担心:“若是他们回头来找怎么办?”


    “来找就找,钱又不是我们逼着他们掏的。”江槐宽慰道:“放心吧,没事的,我们卖的春木耳本就是山里摘的,他们就算真的来找,我们也不用怕。”


    谁让他们跟他嫂夫郎不对付,来一次他宰一次,再来一次他就再宰一次。


    听他这么说,陆芦这才放下心来,却只收了十个铜子儿,将余下的都给了江槐,“这些是你卖来的,你拿着。”


    江槐不仅没收,还直接塞回了他的手里,“虽是我卖的,可木耳却是我俩一起摘的,嫂夫郎若是不要,下次我可就不陪你来了。”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陆芦听了,只得将铜子儿又收了回去。


    卖完野菜,看时辰已经不早,江槐解了辔绳,和陆芦赶着骡子车回水塘村。


    回去的路上,陆芦数了数串在草绳上的铜子儿,卖掉的野菜拢共赚了三十六文,加上后面卖掉的地皮菜和春木耳,便一共九十五文。


    这还是陆芦头一次见到这多钱。


    眼下正是初春,山里的野菜正鲜嫩,等到了夏天,野菜变老后便卖不了了。


    他把铜子儿揣好,忽然想到什么,问前边赶车的江槐:“青荷嫂子以前教人做过针线吗?”


    “没教过旁人,只教过我。”江槐说着回头看了眼,只一眼便猜出他的心思,弯了下唇道:“嫂夫郎想跟嫂子学针线?给沈应哥做东西?”


    陆芦红着耳朵嗯了声。


    自从成亲以后,沈应又是给他买胭脂又是给他买布料,他也想为沈应做点什么,想来想去,只想到了给他做鞋,可他又不会针线活。


    江槐拉着辔绳道:“当然可以,等回去了我就跟嫂子说。”


    陆芦微抿着唇应了声好。


    与此同时,远处的深山里,沈应正拉紧弓弦对着林中一头正在吃草的公鹿。


    刚要开弓,这时,又从林子深处走出了一头母鹿,看那圆滚滚的腹部,想来肚子里已经有了小鹿。


    母鹿走到公鹿跟前,低头慢悠悠吃着嫩草,并未发觉躲在暗处的身影。


    沈应盯着看了会儿,默默收起了手里的弓箭。


    春来万物复苏,山里的动物也开始出巢觅食和繁衍,不猎杀怀孕的雌兽和年幼的幼兽是他们做猎户这行的规矩。


    他刚往后退了一步,突然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树下竟长着一株野山参。


    沈应虽然不懂草药,但多少也听老郎中说过一些,像这种一枚五出复叶的野山参叫做巴掌,少说也有五年以上。


    他背上弓箭,小心清理掉四周的杂草,才抽出腰间的刀慢慢挖着。


    野山参的根须又细又长,沈应轻轻擦掉泥土,揣进怀里,准备等下山的时候给他的夫郎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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