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发现，魏江殷或许比沈家玉都要懂自己，要不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相信这是和自己十六年没见过面的父亲。
她回复了几条新年祝福，然后去给魏江殷打了电话。
“小歆啊，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了”对面一开始有些嘈杂的声音，然后渐渐消失。
“爸爸，新年快乐”
空气像是凝固了一样，但魏江殷有开口，带有些许激动“小歆，你现在在哪”
“爸爸，过段时间我来华京看你”
他们聊了快一个小时，徐荆洲在一旁安静的打游戏，很细心的带上了耳机。
“好了，快去休息吧”
挂断电话，沈歆去厨房喝了水，然后坐到徐荆洲旁边看他打游戏。男孩见她挂了电话，就摘了耳机，安静的屋子里充斥着游戏音乐的声音。
“握草，阿洲你不厚道！”张阳这大嗓门，还炸麦。
“是你技术菜，这怎么怪我们大神啊，唉阿洲，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净打字啊，你偷吃了是吧”范桦这话说完，沈歆呛了一下。
“对啊，洲洲哥，你说话啊”这是范桦的弟弟范硕，也是他俩看着长大的小孩。
范桦“你个小孩打游戏安静点，带你玩都不错了”
徐荆洲清了清嗓子，“屁话真多”
言简意赅，一句话击破所有吵闹。
“对了，洲洲哥，你成人礼的时候可以摆一整墙蛋糕吗，我想吃”范硕的话里夹杂的笑意。
“可以”
范桦：“你答应的倒是爽快，你今天怎么不和校花出去约个会啊，年三十都有氛围啊”
徐荆洲看了看旁边靠着他的女孩，含笑说“她在我旁边”
“woc”
“我去！”
“你们在说什么啊！”
“徐荆洲你果然在偷吃！我现在就要和裴阿姨告状！我大年三十被关在房间里不能出去浪，你都跟校花同居了！”范桦这可忍不了。
“屁！借宿懂不懂？”
沈歆用唇语告诉他，她要先回房间休息了，但徐荆洲故意听不懂，“嗯？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啊，我没说话啊”范桦以为徐荆洲在说他，刚准备调侃两句的时候，又被一道声音打断。
“我说我要回房间睡觉”
“嗯好，乖，去吧宝宝”他这明显就是故意的。
有病。
“艹，阿洲，你有毒啊”张阳现在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
……
也算是过了两天清静日子。沈歆的手机已经修不好了，徐荆洲说他的那个就先给他用了。
年后徐荆洲要去华京集训了，沈歆也跟着一起去了，因为她答应过魏江殷说去看望他的。
“小姐，这次还是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章秘书吩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她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结果真睡着了。
醒来时身上多了一条毯子，魏江殷在厨房做饭，家里明明很大，却没有保姆，难道是这是他不常住的家吗？
沈歆活动活动身子，走去厨房，“爸”
“小歆醒了啊，还有一个菜就好了，把这几个菜端上桌吧”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歆，笑盈盈的对她说。
餐桌上两人面对面坐，“不太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几个，尝尝味道”说着就要给她夹菜。
“你经常自己做饭吗？”沈歆加了一块糖醋排骨吃，发现意外的好吃。
“不喜欢家里面很多人的感觉，不自在，偶尔会请阿姨来打扫，不过魏家老宅子倒是有保姆，过两天带你回去看看？”魏江殷真的是个很有绅士风度的人，话语间都透露着教养。
“啊，不……不用的”魏江殷是怎么看出来她好奇家里保姆的事情的，简直不可思议。
“小歆，有没有考虑和爸爸一起住”
沈歆听到这话，手不自觉地顿了一下，她垂下眼眸，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念头。过往那些缺失父爱的时光如电影般在她眼前回放，她心里五味杂陈。
沉默了片刻，她缓缓开口：“爸，我……我现在的生活已经习惯了”
魏江殷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理解的，只是有时候想着能多陪陪你。”
沈歆心里有些愧疚，她抬头看向魏江殷，真诚地说：“爸，虽然我可能没办法马上搬过来，但以后我会经常来看您的，也希望您有时间也能多找我聊聊。”
魏江殷听到这话，眼中重新亮起光芒，“好。”
饭后，沈歆主动承担起洗碗的任务。在厨房的水流声中，她思绪万千。
看着魏江殷在客厅里偶尔翻看着手机，偶尔看向厨房这边，眼神里满是关切，她突然觉得，这份迟来的父爱，虽然有些陌生，但也并不那么难以接受。
洗完碗，沈歆走到客厅，坐在魏江殷身旁。她鼓起勇气说：“爸，我想听听你以前的事，关于我妈妈的，还有……你这些年的经历。”
魏江殷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他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开始讲述那些尘封已久的故事。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这一刻，温馨在这个略显空旷的屋子里慢慢弥漫开来。
“我和你妈妈，是我高二那年认识的，那时候我已经独居了，我的爸妈，也就是你的爷爷奶奶，长居国外，家族企业基本都在h国。我也在那生活过几年吧”
“那你为什么回来？国外不好吗？”以当年来看，国外的教资肯定比华京好，所以沈歆很不解。
“想家了吧大概，但这也是缘分啊，不回国怎么遇到你妈妈，又怎么会有你呢”或许是怕气氛尴尬，他话语间带着笑意。
“我跟你妈在一起之后，她很体谅我，即使我的家里很富裕她也会让我节俭，她给我织过围巾，毛衣，也会去我的住处给我做饭，我得知他的身世后也主动给她生病的奶奶治病，直到她去世，她的医疗费都是我在承担。”
听了这话以后，沈歆有些愣住，那她这些年，沈家玉一直和她说家里钱都给奶奶治病了，房子是租的店面是租的，全都要钱，她和妈妈节俭了这么多年，那钱呢，钱去哪了。
“大学时，我想和她结婚，那晚我们都喝了些酒，然后……唉，她知道自己怀了我的孩自，我和她说我们结婚，我有能力抚养孩子和照顾她，但她似乎没有和我结婚的打算。”
“之后闹到了我的家里，我们大吵一架，我的父母要求我去h国发展，那时候我感觉我要疯了”
说到这里，魏江殷顿了顿，揉了揉太阳穴，又接着说“之后家里给了她不小一笔钱，足够她富足生活很久。等下一次联系就是你出生以后，我主动联系她，我想看看你，被她拒绝了。”
“之后我回h国，我的学业也在那里结束的，但我会时常回来，在街口远远的看着你们，我心里有所亏欠，每个月除了奶奶的医疗费，我也会给你们生活费，但我知道年轻的过失是无法弥补的，我亏欠你们。”
他的话到此戛然而止，沈歆不算惊讶，但是脸色也不好，她知道沈家玉变了，但是不知道她以前，现在一直都这样，只是伪装的太好了。
“我不是她的女儿吗，她说过的，她最爱我了，我从小到大，每一花销都精打细算，小学时，家里没开水果店，学校郊游我甚至不敢报名，全班就我一个人不去，初中家里开店了，我也会下意识的节省……”她蹲在地上自言自语，“但她对我很好啊，她总是把最好的给我……”
“小歆，我不想看你过这样的生活，爸爸可以且有能力给你好的生活”这是他第二次提出和他住的请求。
沈歆没有回答，但住在华京，就可以不见到林淞绪，但是她舍不得徐荆洲，陈黎他们。她十几年来都没怎么出过林城。
“我离开了林城，会失去很多东西的”所以她不能走。
气氛陷入僵局，魏江殷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没事的小歆，我会一直尊重你的选择，也会一直支持你的选择”
晚上她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沈家玉，不是审问她，只是想聊聊天。
“妈妈”
对面先是安静，然后传出一道女声“怎么了歆歆，这么晚了打电话”
沈歆：“妈妈，我好想你”
沈家玉顿了顿，叹了口气，“歆歆，妈妈也想把你接到身边生活，但是你也知道的，我……”
“不用，我想问你个问题，会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吗？”沈歆的话语中带有些许哽咽。
“傻孩子，怎么会有妈妈不爱自己的孩子呢，别乱想，早点睡觉吧”
嘟嘟嘟嘟嘟……
手机放在床头，屏幕渐渐熄灭。她双手抱膝坐在床上了，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流出，渐渐的，变成放声大哭。
家里没有人，魏江殷回公司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她的话哭声，直到开学前，她都没有回林城，除了陈黎，没有人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沈歆老是给沈家玉打电话，她总希望在妈妈那里得到一丝温暖，但时间长了，沈家玉也觉得烦，“沈歆，多大人了！不要这么幼稚好吗。”
回林城她没有和徐荆洲一起，她自己坐的火车，坐地铁回到徐荆洲家里。
她坐在沙发上突然想到，林淞绪最近似乎有点太安静了，她打开微信转到林淞绪的聊天框，果然，很多消息。
但都是一些十分没有营养的消息。
无非就是问一些她人在哪里，为什么不在家之类的话。沈歆没什么心思看这些消息，把手机熄了屏。
晚上她约了陈黎出来吃饭，两人坐在餐桌前，开始了日常唠嗑。
“我们好久没见了歆歆，不过你这个寒假感觉过的挺好的啊，气色都变好了，你在哪里过的年啊，你妈那还是你爸哪里啊，我跟你说啊，我今年压岁钱比以前多了两千呢……”陈黎一见到沈歆就说个没完。
沈歆回答完她的问题之后又把自己的经历和陈黎说了。
“啪”陈黎气的拍了一下桌子，“操！沈歆，你怎么一直不跟我说啊，我以为你这个寒假过的很好啊，没事的宝贝，抱抱你”
沈歆笑笑，叉了块鸡块塞她嘴里，“日子照样过啊，等我有钱了你就等着享福吧”
陈黎逗她逗笑了，她现在还不够有钱吗，她都感觉自己有这个闺蜜都已经攀高枝了，“行，你说的，苟富贵勿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