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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7

作者:芝麻丧丧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裴衔目光从裴启暄那张脸挪到了他左手无名指上佩戴着的一枚木制的戒指上,旋即又立刻挪开,牙根发酸他暗自磨了磨:“不要。”


    “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裴启暄笑着看他,那双含情眼弯弯像里头有把钩子,就钓着他的魂,“好了,别耍性子。走吧,一起去叫大哥吃顿饭,之前的事还得是有他在,不然我要被爸骂的更惨。”


    裴衔还是臭着脸,他自认为裴司珩不是有好处的事他才不会去多看一眼,看着裴启暄就因为他帮个忙感动成这样,颇有点替他觉得不值得。


    “二哥……”


    裴启暄没管他,推着他就往裴司珩和邵音英李导那里走去。


    “大哥怎么来了?”裴启暄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男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是来谈项目的吗?”


    裴司珩点了点头,目光裴启暄那枚戒指上挪开:“路过,顺道看看。”


    “这么巧,”裴启暄笑着提议,“我刚打算和裴衔去吃午饭,不如一起去附近那家私房菜馆坐坐?邵老师也一起来吧,上回匆匆见过一面都没来得及一起吃顿饭,正好尝尝那家的醉排骨。”


    邵音英眼睛一亮,立刻点头:“好啊,我早就听说那家店的闽菜做得地道,就是一直没机会去。”


    她看向裴司珩,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热络,“裴总赏脸吗?”


    裴司珩的目光不动,“嗯。”


    林舟在一旁急得直冒汗,悄悄拉了拉裴衔的衣角,用口型说“下午还有活动”。


    “推了。”裴衔拍开他的手,声音冷得像冰。他看着裴司珩,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既然裴总难得有空,我怎么能不给面子。”


    林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裴司珩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没接话。


    私房菜馆藏在老巷深处,青石板路两旁种着桂花树,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甜香。包厢在二楼,推窗就能看见护城河的游船,灯笼的光映在水里,碎成一片晃动的金红。


    裴衔抬眼扫到了桂花树后的一抹黑影,他眼神一滞,旋即轻飘飘地挪回了目光。


    四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服务员把菜单递了上来,裴启暄坐在外边,先点了几道推荐的菜品后,将菜单递给了坐在他对面的邵音英:“邵老师您看看要吃什么?”


    邵音英扶了扶墨镜,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胃口小,到时候点多吃不完。”


    “这样啊,那小衔你吃什么?”


    裴衔跟落枕了一样,死活头不能朝前面向坐在他正对面的裴司珩:“都可以,点什么我吃什么。”


    裴启暄点点头,尴尬地举着菜单正要给裴司珩:“大哥……”


    “所有菜都不要葱。”


    “好……”


    邵音英:“可是我觉得加葱提味。”


    裴司珩看了她一眼,又道:“那就点过的都做两份,一份放一份不放,吃不完打包。”


    “哦……”裴启暄抬了抬手,示意服务员过来。


    裴衔扯了扯嘴角,往座椅上一靠,扭了扭酸胀的脖子。


    邵音英怕高,不敢坐窗边——不知道真假,她怕不怕高不知道,但裴衔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脖子会出事。


    菜一道道上来,荔枝肉和醉排骨的糖醋味漫开来,蛋炒虾仁泛着莹润的光泽,虾肉饱满剔透。裴启暄不停给裴衔夹菜,语气温柔:“多吃点,看你在国外瘦了那么多。”


    裴衔没什么胃口,或者是说因为裴司珩就在他对面所以吃不下去,他们上一回这样面对面吃饭还是在他出事之前,发生那件事之后,裴衔性子倔,说什么也不再肯和裴司珩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四个人一桌吃饭,安静的除去周遭熙熙攘攘的说话声只剩下彼此间的呼吸。


    寂静、煎熬,裴启暄身处这种环境也感觉味同嚼蜡,抬眼再看,方才说点了菜怕吃不完的邵影后已经把面前的两盘菜都要清空了。


    裴启暄:“……”


    邵音英倒是没看到裴启暄的眼神,她吃完碗里最后一口饭后,满足地往后一靠。


    “说起来,”邵音英目光落在裴衔身上,带着点闲聊的意味,“裴老师看着不像单身的样子,身边应该不缺追求者吧?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


    裴衔正用银签挑开红蟹的蟹壳,闻言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他瞥了眼身旁的裴启暄,对方正低头给苏晚发消息,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和,他心头莫名窜起股烦躁。


    “我喜欢的类型啊……”他拖长了语调,指尖在蟹肉上轻轻划着,“得温柔点。”


    邵音英挑眉:“温柔?”


    “嗯,”裴衔点头,目光慢悠悠地扫过对面的裴司珩,“话要多,最好能整天陪着我说话,省得我闷。还有,不该管的事不要多管,更不要天天拿着一套‘规矩’跟我说理,会很烦。”


    他顿了顿,看着裴司珩握着筷子的手指猛地收紧,继续道:“不要觉得我的感情是个麻烦就好,就这点要求。”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裴启暄的消息没发出去,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错愕的脸。但旋即最先反应过来,笑着打圆场:“这样啊,那我以后帮你留意留意。”


    邵音英愣了愣,随即笑道:“这要求倒是不高,倒不像找对象像找个能给你挡风遮雨的哥哥。”


    “可不是嘛,”裴衔笑了笑,拿起酒杯抿了口红酒,酒液的涩味在舌尖散开,“可惜啊,我好像没那个福气。”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裴司珩身上,带着点自嘲,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怨怼。


    这话像根针,精准地刺破了裴司珩维持的平静。他放下茶杯,声音冷得像冰:“吃饭。”


    “别急啊,大哥。”裴衔突然笑了,将茶水一饮而尽,几滴水顺着喉结滑下,在颈侧留下道浅色的水痕,“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人才可爱?”


    邵音英早从裴司珩那知道裴启暄和裴衔的存在,对于裴衔她的印象并不好,她自己也并非独生女,家里还有两个妹妹。兴许出于国人都有隐晦的阶级之分,家里的小孩中她是最大的,小一辈的弟弟妹妹还没敢这样跟她呛话。


    话里蕴藏着挑逗意味让她也一怔,轻轻偏过头去观察裴司珩的脸色。


    裴司珩的声音没有起伏,目光却像淬了冰,直直地射向裴衔,“在外面你说话也这么没分寸吗?”


    “我没分寸?”裴衔静静望着他,如今骨骼已经完全长开的他已经不同往日,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能够带给人极大的压迫感,“裴司珩,你还想用那套‘规矩’来教我吗?”


    他的呼吸带着酒气,拂过裴司珩的颈侧。男人的身体瞬间僵硬。


    “裴衔!这在外面,你是公众人物注意形象。”裴启暄伸手将裴衔压回靠背,小声呵斥。


    邵音英生怕到时候这两人打起来连带着她一块上头条,也忙道:“对对对,有什么事到时候回去再说,这里人多眼杂,我去给经纪人打电话叫他们过来接我们。”


    说罢,她戴上口罩调整好墨镜,踏着五厘米高跟就走出了饭店。


    “够了。”裴司珩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别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没长大?”裴衔笑了,“是啊,我没长大。不像裴总,八面玲珑,对谁都能装出最合适的样子。小时候把我关在祠堂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没长大?”


    这话像颗炸弹,猝然炸开。裴启暄愣住了,谁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小时候的事。


    裴司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眸色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那是因为你做错了事。”


    “做错事?”裴衔的声音发颤,“我不过小时候我把攒了半个月的零花钱给你买机器人,你说我幼稚不成熟,没半点裴家人的样子;我在学校打架,你就把我关在祠堂整整一个晚上,说这是规矩。裴司珩,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终于问出了那句藏了十几年的话,胸口却是一阵生疼,像是悸动的心脏被人猛击了一下。


    裴司珩从来不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去打他们。


    有什么理由什么原因,他从来不过问。他只会说“你是裴家人,做这种事就是丢脸,就该受罚。”


    你该守规矩。


    裴司珩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别过脸:“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


    “怎么没必要?”裴衔步步紧逼,“你不就是看不惯我吗?”


    “别说了!”裴启暄拉住他的胳膊,“别闹了裴衔!”


    “你别说话!”裴衔甩开他的手,目光死死盯着裴司珩,“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只有你最正确?只有你的规矩最金贵?”


    他看着裴司珩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很累。这场对峙像场独角戏,他声嘶力竭,对方却始终无动于衷。


    “我是你哥。”裴司珩的声音艰涩,带着种近乎疲惫的压抑,“我不能看着你学坏。”


    裴衔嗤笑了声,声音轻飘飘的,像羽毛,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谁稀罕。”


    包厢里的空气像被冻住的湖面,裴衔那句“谁稀罕”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却砸得人胸口发闷。


    裴启暄的手还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看看裴衔,又看看裴司珩紧绷的侧脸,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裴司珩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如纸。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没人能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只有喉结极快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吞下了满肚子的话。


    三个人模样都是一等一出众,但除去裴启暄,其他两个人的气场又是同等的凛冽,根本没人敢上前问话,裴启暄快疯了。


    就在这时,饭店门口传过熙熙攘攘的争论声。林舟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挤了进来,后者是邵音英的经纪人,脸上还带着跑出来的热汗:“怎么了这是?邵老师说这边……” 话音戛然而止。男人看看对峙的三人,又看看桌上几乎没动的菜,识趣地闭了嘴。


    林舟的目光在裴衔身上打了个转,冷汗越冒越多,止不住在心里狂吼。


    裴衔脸上怒色未散,就算嘴角还挂着笑,但林舟就是以带了他几年的观察认定,他的艺人生气了,还气得不轻。


    “裴衔,”林舟小心翼翼地开口,眉头轻蹙,“先回去,其他事慢慢来。”


    “她呢?”裴司珩突然抬眼,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邵音英呢?”


    “邵老师说在楼下车里等……”她的经纪人回答。


    裴衔拎起椅背上的外衣,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墨镜和口罩,抬脚就往外走:“楼下有偷拍的,应该是私生,把你家艺人看好了。”


    “裴衔!”裴启暄想追上去,身旁的人却比他要先料到裴衔的举动,他的手落了个空。


    裴司珩上前一把就按住了他的肩膀,男人手劲大得惊人,却又怕伤到什么不敢使太大劲:“别耍小孩子脾气。”


    裴衔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裴启暄说他,语气中他觉得是包容宠溺,但换个人,裴衔就读出了点厌烦和不识好歹的味道。


    怒火一下就冲上头灼烧了肺管,他一把打开裴司珩的手,低声警告:“别碰我。”


    裴司珩下意识伸出的是右手,被打开后右臂受到惯性撞上一旁装饰的棱形灯台上,陈伤的痛让他下意识闷哼了声,裴衔看都没看,头也不回的离开在众人的视线里。


    “别拍!不许拍,都删掉!欸,那个白衣服小哥,相册里都要删掉!”林舟急得火烧眉毛,他被众人围着压根就挤不出去,还要去顾周围拍照的,转眼一看裴衔跑了,整张脸充血变得通红:“欸!”


    “别追。”裴司珩的声音很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舟看着裴衔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急得直跺脚:“裴总!这……”


    “让他走。”裴司珩的右手因为疼痛克制不住轻微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淡然。


    裴启暄也皱着眉头,并不同意就这样把裴衔放走:“大哥......”


    裴司珩整了整衣领,调整好腕表后,拿出手机和折好的结账小票走向前台,像是真的不在乎裴衔的去向。


    裴启暄站在他身后跟个鹌鹑,在看着裴司珩结完账后就直接打电话联系助理开车过来后,裴启暄彻底沉不住气:“大哥,小衔......”


    “你要找他就去,不用在我这说。”裴司珩垂下眼一瞥,眸子里是常见的薄情,“我不会去的。”


    裴启暄不敢和裴司珩过多交谈,对于裴司珩他还是骨子里带着私生子的低贱,更何况他和裴衔能到如今这种关系,其中裴司珩占据一大部分,他只能悻悻闭上嘴和一旁的林舟一起搭一班车去找人。


    看着裴启暄一班人离开,裴司珩才缓步走到饭店门口。保姆车已经开走了,只剩下一辆他的公用车稳稳停在门口。


    “裴总,回公司吗?”


    裴司珩坐到车里才敢松一口气,不用一直装着那副冷壳子。右手臂还在一阵一阵的发疼,他轻皱着眉,忍着疼痛揉了揉:“今天没事。”


    司机一愣,又问:“那去?”


    裴司珩那双眼生的好看,和裴衔说像也像,说一样却还少了点味道。裴衔眼里如果是深潭上覆了层多情暧昧的桃花,那裴司珩就是桃花拨开后只剩冰面,任何人被那双眼一瞥,都会不寒而栗。


    裴衔没回片场,也没叫车。他走出老巷,看着路口的公交站牌,直接上了辆开往市区的公交。车厢里人不多,他选了最后排的位置坐下。车窗开着,风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乱飞。路过一个路口时,红灯亮起,公交车猛地刹住,他的额头差点撞在前面的椅背上。


    就是这一下,像按动了某个开关,齿轮开始扭转,记忆深处试图淡忘的过去又被轻而易举抓了出来。


    那时候他才上小学三年级,没比他打多少的裴司珩刚被老爷子扔进公司实习,每天放学都能看到大哥背着书包去公司,小小的身影淹没在西装革履的成年人里,像株被错栽在水泥地的野草。


    裴衔不会去想裴司珩为什么学也不上就急着去家里公司跟着父亲学东西,兴许在他心里裴司珩的确适合做一台冰冷的机器。


    有天放学,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堵在巷口,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废物”“迟早被人做掉”。他一开始没听懂,只觉得这些人很眼熟,先前在几个大家庭聚会上有见过一两次面,直到听见“裴司珩”三个字,他才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扑了上去。


    他没打赢,被按在地上揍得鼻青脸肿,牙齿还掉了两颗,流血的嘴却死死咬着其中一个男生的胳膊不放,直到对方哭着求饶。那天晚上,他揣着一身伤回家,回去路上甚至想着如果裴司珩问他为什么,他一定要告诉裴司珩。


    哥,就算你那天没来救我,我醒后也一次没来看我,但是如果有人说你坏话,我还是会出手。


    这样就算你欠我的了,欠人的就必须还,这是规矩。


    他还是、还是想要裴司珩能看他一眼。


    然而刚进门就被裴司珩堵在了玄关。男人看着他脸上的伤,什么也没问,只冷冷地说:“去祠堂跪着。”


    裴衔当时看透了他哥的本性,夜晚风很冷,把他吹清醒了。他也觉得白天替裴司珩打抱不平的行为很傻逼,所以他不告诉裴司珩他为什么要揍那些人。


    裴司珩没有心的,他才不在乎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受伤,只会觉得他丢了裴家的脸,没规没矩的小鬼。


    祠堂里又黑又冷,只有几支蜡烛在供桌前跳动。还没有供桌高的他跪在蒲团上,膝盖很快就麻了,却倔强地不肯低头。


    当时的裴衔就已经知道了,裴司珩这个人的心是多少都换不来的。


    祠堂一整晚,裴衔亲手彻底捻灭了对于裴司珩这个人最后一抹的爱,和他相同的血液在整具身体里奔涌,一下又一下震动着心脏。


    我讨厌大哥。


    讨厌裴司珩。


    你为什么都不肯问我呢?


    是因为讨厌我所以跟我多说一个字都嫌费口舌吗?


    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吗?


    你只要问我一句,我肯定不参杂半句谎言。


    我就想告诉你我是为了你。


    你连机会都不给我吗?


    半夜的时候,祠堂的门被悄悄推开。裴衔双手双脚都被冻到发僵,意识恍惚,没吃饭的空胃已经饿到没有感觉了。


    裴启暄把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塞到他手里,小声说:“快吃,爸刚才训完大哥回屋,我只能这么迟过来,都凉了。”


    裴衔膝盖已经麻木了,一动就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因为营养不良个子体型都没他高壮的裴启暄被吓到了,忙把包子一放上前把他抱在了怀里。


    烛光里最清澈的就是二哥那双圆润的眼睛,宛若春月里的一汪清泉,裴启暄看着他愣住的样子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只能学着小时候母亲的样子晃了晃,揉了揉裴衔被血糊在一块的脑袋:“别怕别怕,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看着他回过神才拿起包子喂到了嘴边,裴衔张着嘴咬着肉包,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从那天起裴衔心里的位置就再也没有裴司珩,只剩一个裴启暄。


    公交车猛地启动,打断了裴衔的回忆。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里早就没了当年的疤痕,可膝盖似乎还残留着祠堂地砖的凉意。


    公交车报站的声音响起,裴衔抬头,他站起身,抓着扶手往车门走,窗外的被树叶割破零零散散的光斑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场模糊的梦。


    他掏出手机,林舟和裴启暄的未接来电占满了屏幕。他没回,只是将手机塞回口袋,凭着肌肉记忆往小区里走。


    反正他从来都是这样,只会惹麻烦,只会让人生气。就像裴司珩说的,没半点裴家人的样子。


    裴衔冷哼一声,在即将迈进小区门前一秒,他兀然想到了今早裴启暄手指上那枚碍眼的戒指,脚步一转——


    昨晚裴衔窝在沙发上一夜没睡,客厅还是保持着和昨晚林舟来过时一模一样的状态,窗帘大开着,阳光斜着透进屋,刺得裴衔轻蹙了下眉。


    等随便冲了个澡后,他也没去看手机,一打开肯定要接收到林舟的暴怒所以他选择眼不见为净。


    裴衔在自己家就没那么多讲究,随便套了个睡裤裸着上身就出来了,他没有一直锻炼的习惯,但因为骨架大,肩宽,个高,随便练一练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尤其是那八块腹肌让林舟嫉妒了好久。


    他的腹肌线条明显,又不是没有健美冠军那么大块,看上去就像精心雕刻出来最符合当下所有女性观众审美的那一型。


    裴衔料到林舟大概不久就会找上门,秉承‘能睡多久是多久’的人生格言,他头发没干就直接躺在了地上。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散发着银器光泽的戒指尤为明显,指圈内部紧贴着皮肉的部分被刻上了他自己名字的缩写。


    他昨晚本来就没睡觉,这下就算阳光直照着没几秒也就睡着了。


    一直到被门铃声吵醒,裴衔额角突突,太阳穴一阵酸胀,他起床气重,语气颇有点不耐烦:“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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