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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身世真相

作者:锁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三人各怀着心思寒暄,忽见莲秀走了过来,给三人见礼后径直走向刘宁柔。


    “贵妃,七公主带着刘家两位娘子进宫了。”莲秀声音不大不小,重华和沈喜榕在一旁亦听得清楚。


    刘宁柔笑意不减,“哦?七娘回来了,还不快叫她来拜见长公主。”


    “是。”莲秀应声退下。


    沈喜榕惦记着青嫆还在等她,便要退下,不想刘宁柔却伸手将她拦住,“倒是我大意了,怎好教妹妹坐在后头,不若便坐在这,也好教圣上放心不是?”


    沈喜榕敛去眸中不快之色,道:“我位分低,不可违背宫规。”


    刘宁柔暗诽她不识好歹,面上却笑得更加温和,“妹妹说得哪里的话?你如今有了身子,自然以你为重。”


    沈喜榕推拒不得,无奈只好坐下。


    不多时,宋妙华便带着刘莹儿和刘婵儿一道前来。


    几位小娘子给众嫔妃行了礼,大家便都借机上前来对着几人奉承夸赞。


    重华拂袖坐下冷眼旁观,说是替她接风,却成了众人奉承她们母女二人,她倒要看看刘宁柔欲意何为?


    刘宁柔自然享受被众人恭维,又听她们夸赞七娘与两个侄女,早笑得开了怀。


    彧仁帝负手走进殿,闻得殿中一派欢声笑语,便朗声道:“都在高兴甚么呢?”


    众人这才警觉圣上竟然来了,当即纷纷起身行礼。


    彧仁帝抬了抬手,“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了。”眼看沈喜榕曲着身子,不由上前两步亲自扶住她。


    圣上与沈喜榕动如此亲昵,站在一旁的刘宁柔心中不禁划过一丝丝酸涩,斜眼瞥见两个侄女,想到同心所言,心底一阵狠戾。


    他日定要沈喜榕万劫不复。


    彧仁帝不忘今日是替重华接风,稍稍与沈喜榕说了话便看向了妹妹。


    “蜀地养人,朕倒觉得你气色比从前还要好些。如何,可是已经去看过太后了?”


    重华上前恭恭敬敬道:“臣妹先去景阳宫给阿娘请了安,又陪坐说了会儿话。”


    彧仁帝点点头,“这一年太后对你甚是挂念,如今回京了,且多进宫陪陪太后。”


    “臣妹谨遵圣上教诲。”


    彧仁帝对她摆摆手,又见常玉澄正在重华身后探着脑袋,便大笑道:“三娘你躲你阿娘背后做甚?”


    常玉澄上前两步,又对圣上福了一礼才回话,“舅舅可算想起我了?我自然是候着听圣上召唤。”


    彧仁帝精锐的目光缓和下来,笑她古灵精怪的,便又问了她一些在蜀地的见闻。


    彧仁帝牵着沈喜榕便坐下了。


    底下人见状不由吃了一惊,逾矩,太逾矩了!


    重华心底亦吃惊,看来她的阿兄当真喜欢这位沈昭仪啊。


    而一旁刘宁柔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背地里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入席罢。”彧仁帝今天心情不错,看着便要比往日亲和许多。


    他的目光在席下梭巡,忽见青嫆身旁坐这个面生的女娘,遂微抬了抬下巴问道:“这是哪家的娘子?朕竟不识得。”


    林淼如起身福礼报了家门。


    彧仁帝听闻她父亲是林栋之,看向林淼如和宋青嫆的目光不由深了几分,面上神色也变得晦暗,不复方才那般轻松怡然。


    青嫆虽不知道圣上为何如此,见圣上面露不快,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喜榕忽地侧身对圣上道:“今日美酒妾吃不了,不若便由圣上代劳替妾多饮几盏?”


    彧仁帝难得见她这般,大笑着接过沈喜榕递来的酒盏,道:“既是昭仪开口,朕今日便多吃几盏。”


    沈喜榕遂温柔一笑,余光投向宋青嫆,似安抚一般。


    今日难得沈喜榕心情好,话也比平日多。


    彧仁帝见状不禁似回到了少年时候,满腔欣喜,只捡着有趣的事说了逗她开心。


    林淼如当即被抛之脑后。


    饶是淡定如林淼如,面对彧仁帝锐利的目光心中也慌了。


    好在二人坐在后头并不引人注目,宋青嫆则在席下暗暗拉了她的手以示安抚。


    酒至半酣时,沈喜榕案上糖渍青梅吃得差不多了,彧仁帝见她喜欢吃这个,便又让宫人端了一碟呈上来。


    刘宁柔眸光微动,笑道:“妹妹爱吃这糖渍青梅?赶巧我宫里新送来一批青梅,改日教人做成果脯送去妹妹宫里。”


    沈喜榕听了一笑,不置可否。


    彧仁帝习得刘宁柔脾性,原还担心她会耍小性子,不想二人往来甚是和睦,心中对刘宁柔不觉产生些弥补之意。


    彧仁帝便借机赏了一些金银玉石,又看刘家两个小娘子也在,便都有份。


    刘莹儿与刘婵儿起身谢礼,彧仁帝见只有她们二人便好奇问道:“怎只你们二人?元娘今日未进宫?”


    刘莹儿答道:“回圣上,阿姊今番定了亲,祖母便带阿姊回了益州老家。”


    刘曦儿是刘固山元配所生,她的母亲早年病故安葬在益州老家,灵位亦安置于老宅,这回回乡便是要将这一好消息告慰她母亲在天之灵。


    “朕倒不曾听说此事,元娘许得哪家?”


    彧仁帝的目光似有若无瞥向刘宁柔,刘宁柔起身浅笑,“妾也是前两日才得知了此事,要说元娘这桩亲事还是托圣上的福。”


    “哦?此话怎讲?”


    “元娘许的便是今朝的状元郎袁澍,若非圣上钦点了他为状元,妾阿兄又怎舍得将元娘嫁入袁家?”


    “哦?竟是他?相貌才学配元娘倒也配的。”


    刘宁柔颔首浅笑,余光自一侧沈喜榕身上划过,见她面色惨白,一时竟失了神。


    原来竟是真的,沈喜榕当真另有所爱,刘宁柔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弯了起来。


    青嫆早前便听沈四娘提及此事,不想刘袁家两家动作竟如此之快,不由担忧地看向沈喜榕。


    不知沈家阿姊闻得此讯,该有多伤心?


    “妹妹的脸色怎突然变得如此难看,可是菜肴不合口味?”刘宁柔笑盈盈看着沈喜榕,关切地问道。


    沈喜榕强压着作呕的冲动,起身对彧仁帝行礼,“妾身体忽感不适,请陛下允妾先一步离席。”


    刘宁柔和重华的面色都有几分难看,她一个昭仪之位的嫔妃竟要提前离席?


    不承想彧仁帝闻言当即唤亲随去请太医,亲自带着沈喜榕离席了。


    重华面色阴沉。


    刘宁柔待彧仁帝与沈喜榕离开后便起身走到重华面前赔罪。


    重华不屑与她虚与委蛇,遂也带着常玉澄告辞。


    前头几人离席,这宴席便散了。


    青嫆与林淼如回了她所居的碧云殿。


    白蘋问:“郡主,咱们今日还出宫吗?”


    青嫆心中摇摆不定,她自然想回卫王府,可一想到今日沈阿姊在席上的反常,心中又有些放心不下,遂遣孟夏去长乐殿打听情况。


    不多时孟夏与汀兰一道回来,汀兰带了沈喜榕的口信,只说她一切都好,教青嫆无需挂心,还嘱咐汀兰带给她一样物什。


    青嫆见汀兰用布包着,甚是好奇。


    汀兰便将东西放在小案上,解了外面的布,露出里面金灿灿的物件。


    在场众人见了不由瞪圆了眼睛,沈喜榕赠的竟是一个鸳鸯石榴纹的金盒。


    金盒上雕刻两只戏水的鸳鸯,盒身则刻着石榴纹样式,异常精美。


    汀兰打开盒子,又见其中摆放几样手镯发钗,皆是金光灿灿(且看那样式皆是独一无二。


    “这太贵重了,我岂能收?”青嫆推拒道。


    汀兰道:“这是昭仪为郡主备的及笄礼,金盒上刻的纹案是昭仪亲自找人画的,这鸳鸯与石榴纹的寓意也好,还望郡主莫要推辞。”


    青嫆抚摸着金盒盖子上的一对鸳鸯。


    汀兰小声道:“昭仪不日前请了圣上为郡主与三郎赐婚,想来圣上不久就会下旨赐婚了。”


    青嫆闻言不由涨红了脸。


    汀兰瞧她模样便知她动了昭仪的用意,遂又说道:“昭仪请郡主安心,她如今在宫中一切都好。”


    宋青嫆轻轻颔首:“你转告阿姊,明日我去长乐殿瞧她。”


    汀兰却摇了摇头,“昭仪说这几日要在宫里歇息,不见客。”


    “阿姊连我也不肯见吗?”


    汀兰笑了一笑,笑容中却是苦涩占据更多,“昭仪说郡主懂她,定然不会因此怪罪于她。”


    青嫆摇头,怎么会呢?沈阿姊只是不想让她跟着她一起难过,所以才会对她避而不见。


    “那……等到及笄礼结束了我再回宫寻阿姊说话。”


    汀兰这才笑着点了点头,便见青嫆唤白蘋去取了样东西递给她。


    汀兰拿来一看,只见是一张叠好的符纸,上面画着她看不懂的纹样,“这是?”


    青嫆道:“这是上回我在云光寺替阿姊求的平安符,保阿姊平安无虞。”


    汀兰收下,遂告辞离去。


    青嫆与林淼如稍坐了会儿,便嘱咐白蘋将这金盒收起来带去卫王府,又命孟夏唤松云备好马车,她们今日便出宫回府。


    这宫中,她一刻也不想待了。


    白蘋一面收拾东西一面看向青嫆,“郡主可要去趟东宫?郡主原应了晚上去东宫用膳呢。”


    “阿兄今日去了工部此时只怕不在宫中,遣人去东宫传个信儿便罢了。阿姊,”青嫆拉着林淼如,“我们先去景阳宫拜别太后再出宫。”


    -


    青嫆的笄礼办得隆重而盛大。


    靖王夫妇领命代为迎宾,英王妃为正宾,十二王府亦有女宾来参礼。


    另外宫里圣上与太后,刘贵妃和沈昭仪都命人前来送礼庆贺。


    入夜,王府点上灯笼,各处照得十分亮堂,前院依旧有几桌宾客在饮酒。


    青嫆换了常服,发髻高高束起,发髻上插着沈夫人赠她的一副头面,颈上所挂靖王妃赠与的一串金珠嵌蓝宝石项链。


    若说这些首饰中最得青嫆喜欢的,便是她手上戴的一支金嵌珠宝镯。


    手镯两头扭做花枝样式,上头三瓣莲花样式,左右两边花片周边嵌红碧玺珠,中间一朵竟是一整颗蜜色猫眼石。


    这种宝石产自“狮子国”,因其澄澈如猫眼,珠光随光线变动而改变,新奇又好看,是以十分名贵。


    宋巽义进了王府,听下人说郡主在后院,刚进了内院,远远便见青嫆抱着一副画卷所有所思,不由出声唤她。


    “阿兄!”青嫆看见是他,高兴地跑了过去,又有些埋怨似的,“你可算来了。”


    圣上交他办一桩差事,这些日便为此奔走,今日险些赶不上她的笄礼。


    宋巽义弯了弯唇角,瞥见她手上戴着的手镯,眼里布满了笑意,“喜欢么?”


    青嫆抬了抬手,不住点头,“喜欢呀,阿兄费心了。”


    宋巽义淡笑不语,便见青嫆狡黠一笑,“只是楚菱今日见了这镯子,说道‘不知待我及笄之时,太子阿兄会赠与何物?总不能与你这手镯相差太大!’”


    宋楚菱是靖王府上的幺娘,与青嫆和太子甚是亲厚,故而今日见了青嫆所得的手镯才会说出此话,不若旁人谁敢觊觎太子的东西?


    青嫆便好奇地问:“阿兄,你还有这个镯子相送吗?”


    宋巽义睨她一眼,似乎是在埋怨她不识好物,她当这镯子轻易寻得到?


    “镯子没有,蜜色的猫眼石倒还有一颗。”


    青嫆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便哀求道:“阿兄,你把猫眼石卖给我罢。”


    “你要这猫眼石做甚?”


    二人缓缓向前走去,青嫆踌躇片刻才道:“我想给林家表姊也打个这样的手镯。”


    “你对她倒用心。”


    宋巽义没有松口,青嫆也知此物贵重,暗想他或许有别的用处,遂未做强求。


    宋巽义见她抱着画卷不松手,道:“你怀里抱的甚么?”


    “是我阿娘的画像。”说完又补充道:“是表姊送信让舅舅托人带来的。”


    听闻是已故卫王妃的画像,宋巽义不由多看两眼,此物于她来说定是十分珍重之物。


    “你抱着它要去哪?”


    宋青嫆犹豫片刻,“嗯……我拿去给沈家四娘看。”


    “为何?”宋巽义不解她为何要将母亲的画像拿给外人看?


    二人经过一处凉亭,青嫆索性请他坐下,将卫王妃的画像展开请他走近看了。


    宋巽义不解其意,只当她得了这幅画卷高兴,便邀他也一起看。


    青嫆抚着画像中的女子,“阿兄,你看我与阿娘生得可相像?”


    宋巽义依言上前。


    画中之人亦是二八年华,端正坐在榻上,姿势肃然,眼眸却带着灵动的狡黠之态,真真像极了某人。


    若要单论五官的确不怎么相似,可二人身上的神态又极其相似,便说:“你们是母女,自然相像。”


    青嫆面上便挂起浅笑,眼底带着一抹得意之色。


    她原是想向沈四娘炫耀一番。


    宋巽义想至此便忍俊不禁,随她一道去了前院。


    前院尚有人在吃酒。


    沈喜桦见青嫆抱着画卷前来,便疾步奔向她,又见太子紧随其后,迈出去的脚步生生顿住……


    青嫆抱了画像来,几个要好的小娘子们好奇地凑了上来,看罢纷纷说母女二人相像。


    青嫆闻言便一直笑个不停,她抚摸着那张画像,心底的某一处似乎也充盈了起来。


    这是她今日收到最好的贺礼!


    青嫆正在兴头,不由多吃了几杯酒。


    隔着人群,她察觉沈愠正痴痴看着她,趁周遭乱哄哄的,便远远冲他一笑。


    白蘋此时来回话:“郡主,顾嬷嬷说她身份低微,今日便不来前院参拜,只等明日郡主闲了再来寻郡主说话。”


    在青嫆心中,顾嬷嬷便如同她长辈一般,并无身份之别。


    也是一时脑热,青嫆独自一人便抱着画像偷偷去了顾嬷嬷所住的小院内。


    顾嬷嬷她常说自己就是奴婢出生,又多年在云光寺寄宿习惯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便不叫婢女在她院里侍候。


    青嫆拗她不过,后来院中只留了一个烧水的婆子与她作伴。


    青嫆抱着画像进了院子,顾嬷嬷住的院子并不大,院中两间厢房,一小一大紧挨在一处。


    院门口悬挂一盏灯笼,正随夜风左右摇晃,竹叶簌簌,加之院中静谧,青嫆走至院门口,不禁打了个寒颤。


    门口未见守门的婆子,不定是趁着今日热闹跑到何处吃酒去了。


    青嫆对下人并不严苛,自己院中的奴仆也有偷懒耍滑的时候,她亦睁只眼闭只眼。


    顾嬷嬷房中熄了灯,青嫆只当人是歇下了,正欲离开,却听见房内窸窸窣窣,似有说话声。


    青嫆不由好奇,便向顾嬷嬷屋前走去。


    房内传来说话声,细听之下竟是男子的声音。


    青嫆不觉感到奇怪,脑海里生出许多念头,此时又有一名陌生的妇人开口说话。


    隐隐约约听见房中之人提及“郡主”二字,青嫆欲开口唤顾嬷嬷,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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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神差般弯下了身子。


    屋内三人对坐,面上皆是凝重之色。


    房内二人一男一女,青嫆若见了只怕也不认得,其实他们曾在云光寺有过一面之缘。


    二人正是当日从顾嬷嬷禅房内走出的一男一女,彼时顾嬷嬷说他们是讨水喝的香客,实则不然,男的叫武四,曾在卫王麾下的一名副尉,与顾嬷嬷是同乡,故而相识。


    女的原是魏家村中的农家女,名唤秀娘。吴王追杀卫王妃那日,她险些命丧黄泉,被武四所救,后来便一直跟随他左右。


    只听武四道:“此番我们寻到金陵便没了线索,不知郡主现今随姚氏去了何处?”


    秀娘也道:“不瞒嬷嬷,要寻得郡主踪迹当真不易,我料想也许抱走郡主的妇人已然改名换姓。”


    顾嬷嬷一叹了口气,“一晃十多载,便是相识的人历经这么多年样貌都会变,遑论是个襁褓中的孩子。只是老奴一日不寻到郡主,一日无颜面对亡故的王爷与王妃。”


    秀娘道:“我们暗地寻了这么多多年,何不就将此事实情禀告圣上,卫王夫妇有功,圣上若知真正的玉陵郡主流落民间,定然不会置之不理。届时由朝廷寻人,恐怕便方便许多。”


    武四原就与秀娘私下商议过此事,亦是赞成此举,便问:“嬷嬷意下如何?”


    顾嬷嬷摇摇头,“此事还是由我们暗自寻找为妥。”


    若是朝廷出手自当便利,可顾嬷嬷心中却有所顾忌。


    其实他们也不知真正的郡主是否还活于世上,加之青嫆是她看着长大的,若是将此实情禀明圣上,“若当初真是那妇人贪恋富贵而将郡主偷梁换柱,如今府中的郡主是否也要受其连累?”


    秀娘道:“嬷嬷,如今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武四也说:“圣上并非是黑白不辨,她当初也不过在襁褓中,此时与她无关。”


    尽管二人这般劝说,顾嬷嬷却还是犹豫不绝。


    静默了片刻,忽听屋外传来一声响动,三人顿如惊弓之鸟一般。


    顾嬷嬷起身开门查看,正见隔壁屋顶一只黑猫跳到墙头。


    月影下,绿竹唰唰地扇动着竹叶,一阵阴风袭来。


    顾嬷嬷见天色不明,只怕明日恐要变天了。


    今夜风格外大,一团厚重的乌云盖住了月光,夜空霎时更黑了。


    “喵呜——”趴在墙头上黑猫对着月亮长鸣一声,透着无限的诡异。


    沉静的夜里,隔壁烧水婆子的呼噜声震天响,许是吃了酒回来便呼呼大睡了。


    想来方才不过是自己吓自己,顾嬷嬷遂又阖房上门。


    一墙之外,宋青嫆秉着气,眼中蓄满了泪水。


    墙上趴着的黑猫站起来一跃跳到地上,用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青嫆。


    青嫆顾不得害怕,她曲着腿,似乎想要扶着墙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直。


    是梦罢?她在昏暝的夜色中暗暗想。


    白蘋与孟夏听闻郡主不见了,在前院急得团团转。


    一小会儿的功夫怎就找不见郡主了?


    二人也不敢声张此事,只是前头太子又派人来问,将她们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孟夏依着青嫆平日的脾性便道:“郡主不定是喝了酒在哪儿躲着呢。”


    白蘋道:“眼下说这些有何用?方才怎不见你看好郡主?”


    心知互相推诿没用,二人便也只争执了两句。


    白蘋忽想起今日郡主问了好几次顾嬷嬷,“郡主会不会是因为请顾嬷嬷不来,她便自己寻了过去?”


    孟夏也不晓得,只是觉得有了思路总比二人在一处干着急有用,便说要带人去顾嬷嬷院子里寻人。


    孟夏才带着人出门,院里的小婢女匆匆跑来,说前院的婆子在芳草园寻到郡主了,“不过郡主今日好生奇怪,像是被邪祟上了身,奴婢们唤郡主她也不听,只抱着怀中的画像一个劲儿往前走。奴婢们也不敢上前阻拦,两位姐姐快去看看罢。”


    “住嘴,胡说八道甚么?我们郡主金枝玉叶,怎会撞见甚么邪祟?你们若再神神鬼鬼,一并打出院子。”


    “是是。”那婢子不迭应声,领着孟夏和白蘋便去寻青嫆。


    宋巽义和沈愠在外院也听到有人议论说玉陵郡主像是撞了邪一般,纷纷赶了过去。


    宋巽义在前,没人敢越过他。


    沈愠听说青嫆似乎出了事,急得不行,可碍于身份地位之差,走得再急也也只能落后太子半步。


    芳草园幽静,因在后院,夜里并未点多少灯笼,几个胆小的婢女见青嫆抱着画像缓缓向前,仔细一瞧只见郡主平日最灵动的眸子现下却是死气沉沉的。


    “郡……郡主。”


    婢女们隔得老远喊她,青嫆脚步却并没有停下,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如此大家更加不敢上前了。


    宋巽义才不信甚么鬼神,在奴仆的带领下大步去了芳草园,远远便见青嫆捧着画像失神地走着。


    不待奴仆在前带路,宋巽义疾步走过去。


    芳草园两岸都是荷花池,中间的廊道又窄,亦没有护栏遮挡。


    宋巽义一颗心提了起来,不敢大声喊她,只怕惊了她,反倒害了她。


    众人见太子前来,不迭跪下行礼,宋巽义哪里顾得上他们,又见他们面露惶恐,当即挥手令他们退下。


    “青嫆,青嫆。”


    宋巽义走至宋青嫆身边,青嫆抬眸木然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这个人她并不识得。


    宋巽义蹙着眉,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此时沈愠也赶了过来,见青嫆这模样便觉不好。


    “青嫆。”他上前拉住青嫆,不想却被她甩开了手。


    沈愠当即愣在原地。


    宋巽义见状亦是一脸凝重之色。


    青嫆并非没有听见他们的呼喊,亦未丧失心智,甚至此时她是异常清醒的。


    只是她情愿她这是在梦中,只要梦醒了,只要梦醒了一切都会好了。


    她看着一侧黑漆漆的水面,谁也没料想到她接下来的举动。


    宋巽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丝衣角。


    这处池塘挖得挺深的,众人只听咚咚咚三声,便见郡主,太子与沈家三郎都跳入水中。


    宋巽义在水中睁开眼,一股淤泥独有的腥臭味萦绕鼻尖,他看到前方一抹红色身影,亦感到身后沈愠也跳入了池中,却是千百个不愿让他触碰到青嫆,遂朝身后踢了几脚。


    沈愠不设防,咕咚咕咚吃了好几口脏水。


    宋巽义转身向青嫆游去,他水性极佳,抱住青嫆便划向岸边。


    “青嫆,莫怕。”他一面安抚她,一面抱着她游到岸边。


    青嫆此刻在他怀中异常安静,上了岸才知她是昏了过去。


    白蘋和孟夏在岸上早屏退了男丁,待宋巽义抱着人上岸,几个女婢便都扑了上去。


    月色下,青嫆白这一张脸她躺在地上,安安静静的,仿佛只是睡着了。


    宋巽义心底却有笼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


    林淼如见状拨开中人,摁住青嫆的胸口不断挤压,需得挤出她吸入腹腔的水方能脱险。


    林淼如如雨珠般的泪水滴落在青嫆脸上。


    过了片刻,青嫆突出几口污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眼林淼如便又昏倒了。


    林淼如探了探她鼻息,又摸了把她脉搏,确认她无性命之忧才瘫坐在地上,似呢喃一般:“无事了,青嫆无事了。”


    宋巽义看着陷入昏迷的青嫆,毫不犹豫将她抱起,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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