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挎上季恒的胳膊，擦干眼泪，可心一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父亲是个赌鬼，他父亲是个酒鬼，每当挨打的时候，我们就一起跑出去，但是没多久又被抓回来。说起来，这么多年，我们都是这么相依为命过来的。”
“没想到帅哥气质这么好，生活竟然过得这么苦。”
“帅哥，这么多年，一定过得很辛苦，听得我也跟着难受。”
“是啊是啊，原来你们这么不容易，小菊啊，要不就跟他回去吧。”
余晖一边擦眼泪，一边在心里吐槽这群被美色蒙蔽双眼的女人，她刚来的时候，怎么没听她们说过一句同情的话。
随即拧了一把季恒的胳膊解恨，“那你就跟我进去吧，我们好好聊聊。”
季恒被她超凡脱俗的表演吓到了，一时间许久未说话，被余晖一掐方才回神，他按了按帽檐，点点头嗯了一声，便被余晖连架带拐地走了进去。
余晖走后，任玥站在原地，而姑娘们这时转换目标都围向她，七嘴八舌地打听着季恒的信息。欢欣雀跃的表情在她们脸上还是藏不住，毕竟要是他们没谈拢，她们还是有机会的。
余晖一路上拉满了所有的回头率，好不容易找到一间空房，带着季恒进去后，顿时如释重负。
而季恒看着她一进门就松开了他的胳膊，马上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清了清嗓子，眼神还有些游移。
似乎是余晖的故事，带给他冲击太大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位“前女友”。
余晖见他一直站着，招呼他坐下。房间里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床，左右两边的隔壁，时不时还传来嗯嗯啊啊的声音。
季恒显然不习惯，耳边泛上的红晕迟迟未消。
余晖挑了挑眉，心里一乐，于是想逗逗他：“前男友，快坐吧。这里隔音不好，你在那说话，走廊里的人都就听到了。”
季恒向她飞了一个眼刀，他还没有被人这么戏弄过，但是这人到底是帮了他一把，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不情不愿地来到与她相对的床角坐下。
余晖被他死命保持距离的动作给逗笑了，但是人也不能逗得狠了，毕竟季恒看起来，不像开得起玩笑的样子。
她直入主题地说：“季队，是来找人的吧？”
季恒没想到她竟然会知道，眼神一凛，难道她也是因为这个来的？
“你还知道多少？”
“人在三楼，楼梯左手边第二间屋子，只有这么多。”余晖摊手，“抱歉，剩下的帮不上你了。”
“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季恒开门前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放心，我在这儿等你，待会儿会送你出去。”余晖双手撑在床上，头向后仰着还打了个哈欠。
季恒虽然想说的话不是这个，但是看她一副没正形的样子，也打消了念头。
走廊里这时没什么人，季恒顺利地来到三楼，敲响了房门。
里面没人答话，季恒推开门时，幽幽地传来一个声音。
“季队长，我等你好久了。”
季恒看见屋内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没有血色的脸上此刻面对他正泛起一个微笑。
“看样子，反抗军的情报网比我想象的还要庞大。”
男人咳了一声，一副病态：“哪里，和联邦比还是差远了。”
他紧接着说：“季队，这次来不是来抓我的吧。要不然，你就不会暗中阻止一部队对我的跟踪了。总统故意放了我，是想靠我引出我哥。而你一直在找我，应该是想问我一些不能让总统他们知道的事吧。”
季恒还是没说话，男人也不奇怪，只是继续开口：“你去3区警察局查何首领的家人现在应该也是一无所获吧，他藏得很好。我真诚地劝你一句，即便治安局的线索没断，你们也找不到他们。”
“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至少通过其中的几个人，现在找到了你。”季恒抬眸看向对方，他猜的很对，甚至已经猜到了他想问什么。
男人给季恒倒了杯热茶：“季队既然这么想见我，那我一定知无不言，让我猜猜。”
他两手并拢，眼睛上挑，装作思考的样子：“你是想问除了我们反抗军，到底是否有其他势力在摧毁联邦的统治。”
“毕竟这种事，还是你们知道的最清楚。”季恒摘下眼镜，眼神变得锋利。
“季队，对摧毁的定义是什么呢，是将联邦从自由变成独裁的制度更新，还是对联邦总统强行篡位的政权更迭？”
“后者不就是你们正在做的吗？而前者我也查到了，我要问的是这个人来自哪里，毕竟他对于你们来说也是敌人。”
“这些年兰香集团的崛起，显然是有联邦高层的扶持，这个人想通过企业对联邦经济的垄断，来为自己积攒足够的实力。等到你们内部那些极端的声音越来越多，他大概就会显露出来真面目，带领联邦走向扭曲。”
男人缓了口气继续说：“而这些年，他也做到了，一直以保守派和新兴派保持平衡的联邦里，逐渐出现了极端想要重新让联邦走上老路。”
季恒神色依旧不变，他发现男人知道的很清楚，因此预感这一趟，他不会空手而归。
他淡淡地说：“一旦他们上台，做的第一件事就会是，发了疯地清剿反抗军。”
男人点点头：“我可以告诉你，他在联邦高处的那三个人里，但是具体是谁，我们的线人还没有查到线索。”
男人的话印证了季恒的猜想，他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起身准备离开。
而这时，男人再度开口：“季队长，聊得投机，我再告诉你一句，不光要排除屋子坍塌的隐患，也要小心后院起火。”
“什么意思？”
“点到为止，剩下的要靠季队长自己查了。”
季恒见他不欲多说，也没再停留，只是走之前，背对着男人扔下了今天最后的结束语。
“江若岁，下一次见面，我就要带你回联邦监狱了。”
男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打了个响指，身旁的手下从隔壁房间走进来。
“部长，就这么放他走吗？”
“你们留不住他，收拾东西吧，我们今天就离开。”
季恒回到房间时，余晖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关上房门，屋子里有一丝药水的气味，说不上来是什么，他走到余晖跟前想将她拍醒。
但是就在他一只手撑在床上，俯身靠近她的时候，余晖却突然睁眼，一把将他拽倒在床上，捂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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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恒对她的举动摸不着头脑，挣扎着想重新站起来，只听见这时，余晖冷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季队，应该已经猜到我在执行任务吧。长话短说，这帮人下手得不是时候，希望你牺牲一下和我一起被绑。当然，我一定会尽力保证你的安全。”
说到这里，门外随即传来窸窣开门的声音。“人来了，快闭眼。”
说罢余晖松开手，顺便将一枚药片塞入了他嘴中。
季恒从她将他拽倒时，就睁大了双眼，听她说完一番话，表情更是变得阴沉，这样的事竟然也能让他碰上，他在心里发出了今天不知道的第几声叹息。
随即无可奈何地将口中的药片咽了下去，空气里的味道应该是迷药，这个药大概能够让他们保持清醒。
被叫做强哥的那两个手下走进来，望着床上的两人，有些吃惊。
“怎么是两个人，刚刚你不是偷偷看过只有她在吗？”
“是她前男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听店员说，也是个家里不在乎死活的人，要不一起绑回去吧。”
“也行，不过强哥这次为什么不等她们下班再动手。”
“听说维艾星的人，这次要提前来，时间紧，等不到那时候了。”
“另一个呢，已经带回去了吗？”
“嗯，强哥已经带她走了，我们把他们搬到车上，也就完事了。”
两人说完将一台垃圾处理车推进屋里，他们做了伪装，佯装成清洁工，所以此时没人能够认出他们。在将余晖和季恒搬进去后，两人便推着车沿着走廊下楼。
车里的箱子空间很小，堪堪能放开两人，他们双手被绑，蜷缩着腿交错而坐时，身子紧紧地靠在一起，呼吸之间，彼此的气息还会吹到对方脸上。
季恒不喜欢近距离接触，他强忍着不适，睁开了双眼，抬眸对上了余晖已经抬头张望的眼睛。
余晖对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听见荣克的人穿过后门后，走到路边。随即旁边货车车厢打开，他们被搬了上去，在厢门重新合掩时，喀喇落锁的声音传来，四周重新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
货车发动，拐了一个弯，余晖强行别着身子才令自己没撞在季恒身上。她看到季恒脸色不快，也感到理解，毕竟联邦的精英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余晖对拉他下水有些歉意，想了想，回头让孟雁上门给人送个锦旗好了。
而这时，季恒在黑暗里注视着她的眼睛闪着光亮，他缓缓开口：“你的任务是什么？”
余晖想起对方也算半个同行，不再隐瞒，断断续续将事情说给他听。
季恒闻言脸色晦暗得和漆黑的环境融为一体，“你们的计划就如此草率？”
余晖直起身子反驳：“怎么能叫草率呢，这可是孟局拍板过的，天衣无缝，完美无瑕。”
季恒有些头疼，孟雁什么时候决策力变得这么差了，加上外围的同事，一共三个人，就要去收拾人家人数未知的犯罪集团。这放在他队里，是要被严重批评的轻敌问题。
余晖见季恒不说话，以为他在不安，开口宽慰道：“季队，放心，我既然不小心带你来了，就会对你负责。我就算流血流泪，也不会让你流一滴汗，一定会保护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