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斩鸡一般的身子有什么好看的。”扬长青一把拂开女郎伸过来的手指,垂下眉眼,几乎是咬着牙说道,“等我练出漂亮的腱子肉,再给你看。”
杜筠溪原本还在感怀激动,听到他这番话,顿时板起了一张脸,义正言辞开口:“棠公子,我绝无觊觎你肉.体之意。你如今身中奇毒,病体未愈,要练出腱子肉是万万不行的。”
扬长青一听不能练,只好悻悻作罢。这副身子虽病弱,却也不至于毫无肌肉。棠寒英自小跟随祖母一同练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算是浅浅入门。但要再精进,却是不允许了。
“棠公子,你站过来些。”杜筠溪指着烛光最亮处。扬长青几步走过来,主动伸展手臂,凑到她跟前,方便她细细端详。
被烛光拉长的影子映照而来,同时还有另外一道颀长的身影,神出鬼没般,出现在了青色竹墙上。
扬长青迅速反应过来,挡在杜筠溪面前,再定睛一看——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脸。
棠寒英再次去而复返,他不知何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间屋子。
此刻一张脸冷若冰霜,原本俊朗的脸庞线条绷紧,显出几分冷酷。
杜筠溪从扬长青的身后探出脸,惊吓过后,就是惊疑,不是说好等找到安稳的落脚处再来找自己么……
而且就这般出现在自己的寝屋里,不是阿青平时的作风。
杜筠溪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夫君,唯恐引起什么误会。他看上去果然也很诧异震惊。
一时三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在诡异安静的氛围里,棠寒英几步走到桌案前,目光梭巡了一番,然后从呆怔住的杜筠溪手里拿过那支细羊毫笔。
他面色淡然,提笔便开始写字作画。动作行云流水,轻车熟路。
杜筠溪更加震惊,随即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她转头再次看向旁边的夫君。
扬长青正单手环臂,手抵额头,有苦难言的样子。
棠寒英画完之后,搁下毛笔,示意杜筠溪:“夫人,请看。”
“……”杜筠溪看着面前一同长大的脸庞,听着他喊自己夫人,顿时有种乱套的感觉。她没有急着看,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这个离奇的变故。
扬长青不想枯站着,他走到桌案边,不顾棠寒英警告的眼神,探身捧起那幅墨迹未干的画。
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副春日花树落雨图。竹帘垂下,有一模糊人影斜倚其中,而帘外,立着一道纤细女郎身影,空中墨色花瓣飘零几许。
旁边题着一行小字:肆月廿日,落花时节初逢君。
扬长青看完如同看完一场谜语,所以说,他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文化人,不肯好好说话,只会打哑谜!
不过也能大概猜得到是只有他跟阿筠之间明白的暗号。扬长青将画捧在手掌心,递到杜筠溪眼前,轻咳一声:“阿筠,你看看吧。”
既然对方要主动挑破,正好,他也不想顶着别的男人的皮囊和脸,继续这样别扭地跟阿筠相处。
在棠寒英作画时,杜筠溪其实已经看懂了,这是她和他之间初见的场景。只是太过匪夷所思,她一时之间难以置信。
不过再回想这一日的种种蹊跷,许多疑点就瞬间迎刃而解了。
棠寒英端来一杯茶水,递给杜筠溪,低声道:“慢慢来,你可以先喝口茶定定神。”
“还是喝我的,阿筠,你要小心他。”扬长青眼疾手快,一手挡开他,一手捧来新的一盏茶。
杜筠溪看着顶着这两张脸的人,却呈现出迥然不同的行为举止,感觉一切真的都乱了。她谁的茶都没有接,而是霍然回神,走到桌案边,铺开新的一张宣纸,神情恢复冷静,开口说道:“事已至此,我还是先画小像吧。”
“……”棠寒英伸出手,欲要接过她手中画笔,“我自己来画。”
这也是他终究忍不住,从暗处出来,主动挑明的原因之一。
杜筠溪手腕轻轻一转,避开,她抬眸,认真解释道:“这青筋脉络,骨骼肌体,皆需观察入微,方能下笔。我知晓你素来练的是写意画,讲究留白意境,这两者画法可谓迥异。因此,你不能代劳。”
如今她已经确定棠寒英所中的毒正是她所追查的奇毒,更是上心,不容许自己行差踏错一步。
扬长青方才虚虚拢上了衣裳,以为可以不画了。见状,知道终究躲不过去的,他认命地重新撩开衣裳。
站在一旁的棠寒英,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微微颤抖了一下。
烛光似乎也跟着摇曳了一瞬,杜筠溪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原因无它,她从未在阿青身上看到过这般破碎怅然的模样。
这个天生擅武的少年,总是热烈飞扬,风风火火。
此刻,他仿佛凝成碧玉的深潭,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棠寒英想怒斥这不知羞耻的少年,怎能轻易展示身体给女郎看。又想阻拦杜筠溪继续观察自己的身子,这一看,她与他之间便不再清白。
但这两个人,一个坦然自在,一个纯真烂漫。唯独他,反而显得拘礼迂腐,格格不入。
杜筠溪作画,不如棠寒英那般挥洒飘逸,她更像一位精雕细琢的匠人,一笔一划,工整严谨,力求清晰深刻。许久之后,青年那清瘦却线条锋锐的上半身才在纸上渐渐浮现。
棠寒英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作画过程。那女郎手中的画笔,仿佛并不是画在纸上,而是描摹在了他的心头。他不想看自己那丑陋扭曲的身子,连一眼都觉得煎熬。这女郎却每画几笔,便抬眸细细观察。
烛火燃尽又换了一盏,堪堪画到一半。棠寒英也硬生生熬住了这堪比酷刑的漫长光阴。
扬长青起初还安安分分地坐着,后来便再也坐不住了。他将下巴抵在桌案边缘,那狭长幽冷的眼眸此刻睁大,透出几分澄澈的央求。
杜筠溪恰好抬眸,对上他可怜巴巴的眼神。她顿了一下,还有些不太习惯这张素来高冷淡漠的脸露出这般纯真无害的神情。
扬长青就着这个姿势央求她:“阿筠,我想尿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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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棠寒英以为自己听错了,终于将视线震撼地落在自己身上。
这少年顶着自己脸,撒娇说浑话的模样映入眼帘,棠寒英顿时一股火气冒起,再好的涵养也忍耐不住了:“竖子,怎能如此口无遮拦?!”
或许在他看不见的时候,这粗鄙之徒对自己夫人已经说过诸如此类的不雅之词!简直是败坏自己谦谦君子形象!
也不知是因为扬长青这具常年习武又健壮年轻的身子火气旺,还是因为没有用自己的身子,棠寒英的脾气好像不再那么阴冷了,随时都要爆发出来的感觉。杜筠溪见他气得脸都涨红了,心想真是难得一见这位世家贵公子失态的模样。
而扬长青很是奇怪地看着反应激烈的棠寒英,他迎战般地起身:“我跟阿筠从小一起长大,什么话不能说?你这人真是奇怪,管天管地,管这么多。”
眼看年轻气盛的两个男人就要正面冲突了,杜筠溪顿时十分头大,她握着画笔,因为刚才画得过于专注还有些头晕目眩,只能先定了定神,然后睁眼,大声说道:“阿青,你去尿尿。棠公子,我有话跟你说。”
扬长青一听,忽然就不太想挪窝了。
杜筠溪察觉到他的小心思,眼神阴恻恻地看过来,扬长青立刻故作无所谓地挥挥手,穿好衣服,大摇大摆地去如厕了。
棠寒英看着他这毫无章法的步姿,如鲠在喉。他自小在世家大族长大,所见之人,即便是小厮下人,行事也没有如此这般不守规矩。
今日所受的冲击,简直是前所未有。
杜筠溪等阿青出去之后,这才替他道歉:“我和阿青自小在乡下长大,说话直白粗野了些,还希望棠公子海涵。之后,我会跟他多提醒,如今我们都在京都,说话确实需文雅一些。他现在又……”
冷静下来的棠寒英眸色漠然地听着自己夫人这段话。
“夫人,”他忽然开口打断,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己也未明缘由的不满,“方才,你也说了。”他本不欲计较,此刻却莫名不想再做那体贴大度的君子。
“……”杜筠溪讶然地看着他,他怎么忽然私底下不叫自己杜姑娘了?
这一声夫人让她后颈寒毛幽幽。杜筠溪轻咳一声:“一时情急,生怕你们打起来。”
棠寒英板着脸,声音更冷:“他犯的错,何须你来道歉。”
“也是。”杜筠溪应着,目光落在他顶着扬长青脸庞、却异常严肃的表情上,终于忍不住,唇角扬起一丝笑意,“不过,你顶着阿青的脸做这般严肃的表情,倒有些可爱。待会儿,我也给你画张小像如何?
她还没有见过这般严肃一本正经的阿青。
棠寒英不为所动:“你不要岔开话题。”
“那你实在生气,就把阿青打一顿吧。他这人不大记仇的。”趁着扬长青不在,杜筠溪十分轻松地就把他给卖了。
棠寒英这才心情稍缓。随即,他又意识到不太对,他打那人一顿,打的也是自己那文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