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诚盯着对面的少年，后背肌肉紧绷。
“你又是什么鬼？”
赵自由定定看了他好几秒，拉过他的手，语重心长拍了拍他手背。
“也许我们真有什么血缘关系，有困难可以来找我，好妹妹。”
说完，他飘飘然离去，留下一群看热闹的人。
徐乐笙离得最近，自然听见了少年的话，没能控制住自己表情。
“好妹妹？”
甄诚眼刀一甩，止住了她接下来调侃的话语。
“就算我们真有血缘关系，他才是小的那个。”
——他的用意在这呢
甄诚抢过她手中的帕子，在两手接触间把手心的纸条传递过去。
徐乐笙看着他走向杂物间，扭头坐回自己位置，在同学们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后，悄摸摊开了手心里的纸条。
上面只有一行简短的字句——考试后饭堂见。
徐乐笙看向黑板，上面的时间表清楚规定了晚饭时间。
“门打不开。”
甄诚捏着手帕回来，表情郁闷至极。
接二连三，他好像就没遇上好事，这简直就是悲剧的经典开局。
徐乐笙用意念把纸条上的字转达给他。
“怎么打不开了？”
甄诚稍微低头，掩住眉宇间的思索。
“同学说只有当天值日生才能打开杂物间的门。”
徐乐笙听到这，脑海中浮现出一点头绪。
“我之前好像在黑板旁边看到值日生安排表，我去找找。”
说干就干，她从课桌里出来，疾步走向黑板。
但不等徐乐笙走近，空灵的钟声响起。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甄诚脸色骤变，急忙呼唤她。
——别去了，考试要开始了，快回座位
在铃声响起后，整个教室像被按下了静音键，原本课间活动中活泼兴奋的同学们纷纷变脸，所有表情都被抹去，安静坐回自己的位置。
徐乐笙看向几步之遥的黑板，又对上了旁边坐着的女同学，脸上是僵硬的毫无表情的。
她咬咬牙，随大流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这次铃声响了三小节，给足所有人时间，无论之前在哪，铃声结束后学生全部回到了自己座位。
徐乐笙算是回到座位较早的，打眼一看，铃声之下，玩家与NPC泾渭分明。
只要是玩家，脸上表情都是生动的，哪怕是装作僵硬，眼睛也是有神采的；NPC无一例外是空洞的，好像坐在位置上的不再是人，而是一个木偶，或者是洋娃娃假人。
不等徐乐笙思索出这些异样，铃声结束，她攥着的手帕被一股无形的力拉扯走，人也陷入了昏迷。
*
“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尖锐吵闹的婴儿哭声穿透脑海，连鬼都无法在这种声音下泰然自若。
徐乐笙捂着脑袋从地上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观察周边景象，就被近在眼前的婴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人类婴儿的哭声简直就是声波武器，像是在人耳蜗处埋下的地雷，一个接一个在耳膜旁炸开。
徐乐笙没法放任一个婴儿躺在地上嚎啕大哭，伸手抱起了她。
“没事啊宝贝，没事的……”
她抱着婴儿，轻轻拍着其后背，话语柔和，情绪稳定。
婴儿哭声渐渐停下，哭得涨红的脸上满是泪珠，两只小手拳头紧握，眼睛朦胧罩着一层白雾，小脸却直直对准她。
徐乐笙全心全意哄完孩子后，才有心情关注当下。
她站在闭塞狭窄的公共卫生间隔间里，马桶泛黄，马桶盖子放下来，上面还有一个屁股坐印，沾满了白色黏稠液体，在马桶周边迸溅着些许血液，卷纸从纸巾盒里被尽数扯出，如同蜘蛛网般横七竖八粘黏着液体和血液。
徐乐笙眉头紧皱，面前这个场景散发着诡异的味道。
她护着怀中婴儿的头，转身看到了厕所隔间的门板，上面贴满了各种小广告，好几个新鲜的抓痕覆盖其上，把小广告扣得七零八落。
但还是能大致看到小广告上的文字，大致扫了几眼，小广告真实中又带着点离奇。
——美女//服务242895；万森集团专治不孕不育韵槐树缔造奇迹联结美好家庭；成人小玩具新一代的陪伴女友；约吧634982；小额贷款389319；技术再创新高三代试管婴儿包成功633234；地狱列车带您享受人生美好之旅……
小广告很多，花花绿绿紧贴在一起，一层覆盖着一层，在门板上出现了轻微凸起，像是一个个肿块侵蚀了门板。
徐乐笙把目光落在小广告边缘，一处用红色马克笔写的小字上。
——同城互助群绿城万森14592734031
她之所以会注意到那里，完全是因为上面覆盖着好几个清晰可见的指纹印。
“嗯哼嗯哼。”
就在她关注门板时，她怀里的婴儿不安分地扭动起来。
徐乐笙注意力被拉回来，调整了下稍微变形的姿势，轻声哄着娃。
婴儿使劲贴近她，身体时不时会抽搐。
徐乐笙把她抱紧，看着婴儿畏缩赤条的模样，拧眉打开了系统商城。
可惜系统商城一片黑白，所有道具都不能购买。
徐乐笙盯着虚空中的面板，从系统商城的异样倒推如今状况。
她还记得甄诚说，考试是社会测试，要扮演家长。
点开任务界面，果不其然看到了任务提示。
【支线任务——保护孩子成功逃离公共厕所】
“什么家长会在公共厕所生孩子啊……”
徐乐笙暗自嘀咕，她在新生儿科轮过岗，对身后马桶处的状况心知肚明。
系统商城没有办法，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穿的校服变成了进入副本时的熊猫毛绒睡衣。
徐乐笙一怔，怪不得婴儿总往她怀里凑，身上的睡衣保暖又软乎，对不知道冻了多久的婴幼儿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她单手抱着孩子，一手艰难脱下毛绒睡衣，一番折腾下来，总算给婴儿做了一个简易的包裹被。
徐乐笙穿着单薄的T恤，抱着安稳睡着的婴儿瑟瑟发抖。
没有毛绒睡衣，她才察觉到气候凉寒，像是深秋。
深秋时节，公共厕所，新生婴儿，此番种种，简直是把这场考试难度拉满了。
徐乐笙再乐观，都感觉有点头疼。
她已经摸过全身，除了自己这身睡衣，什么都没有，系统商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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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用，完全就是困难模式的考试啊。
“不过，还是先出去吧。”
徐乐笙看着门板上拥挤的小广告，记完其中信息，暗自给自己打气。
就在她碰到门上插销时，旁边隔间忽然传出说话声。
“嗯~你上次的钱还没有给我。”
女人的哼唧声清楚传到她耳中。
徐乐笙面上浮上一抹红，她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孩，自然清楚隔壁在干什么。
她把孩子往自己方向贴近，快速扯开了门上插销，紧闭的门露出一条缝隙，外面景象映入眼底，一排的小便池贴着墙壁。
怎么是在男厕所？！
徐乐笙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她抓破头都想不明白，什么人会在男公厕生小孩啊？！
“啪啪——我带你去万森，你还问我要钱啪——”
隔壁，男人粗粝的声音混杂着碰撞声传来。
“太深了~求你求求你……轻点，我刚做了手术……痛！好痛——”
女人的痛呼声从隔壁传来，带着啼血的悲腔。
徐乐笙怀中的孩子不安分挥起双手，小小的嘴巴张开，准备大展喉头。
她来不及想太多，准备闷头离开这个窒息的地方，但门刚打开少许，三个大男人从门口进来。
徐乐笙条件反射合上门，插上门销。
“哒、呜呜呜哇哇——”
门刚关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婴儿的哭声响彻了整个厕所。
徐乐笙把孩子竖抱起来，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
“宝贝不哭啊，不哭不哭，没事的嘶~”
她哄到一半，肩膀突然刺痛，像是有什么尖利的东西刺穿皮肤，插进血肉里。
徐乐笙缩了缩肩膀，想把孩子扯开，却没有办法。
她斜眼，看到了凑在肩膀处的孩子张大口，喉咙里伸出白嫩的树根，刺进她肩膀，吮吸着她血液。
徐乐笙人麻了，带着几分焦急和恐惧，拔开自己肩头的婴儿。
“呜哇哇呜呜哇——”
婴儿哭得震天动地，细弱的口腔中白色树根还沾着血，宛如有生命般在口腔中蛄蛹。
徐乐笙经历了几个副本，也见识了几个丑陋不堪的鬼怪，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荣升到了她认为最恶心的场景。
她伸手想捂住婴儿的嘴，却被口腔中的树根攻击，来了个手掌对穿。
只要碰到血肉，婴儿便会停止哭泣。
徐乐笙感受着肩膀的酸麻，没能及时把手掌从婴儿口中拯救出来。
婴儿的狼吞虎咽，让她深刻感觉到自己变成了食物。
哪怕再慢，徐乐笙都没有放弃把自己手扯出来。
就在她和婴儿抗争时，黏稠腥臭的液体滴落到头顶。
徐乐笙因为失血，反应变慢，但她还是察觉到了不对，缓缓抬头往上看。
这个公厕的隔间并没有全封闭，隔间板材和天花板之间还有着一段空隙。
此时五个人头堵在那段空隙上，下巴与脸夸张分离，口腔里全都蠕动着同样的白色树根。
徐乐笙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
眼前逐渐变得昏暗，深秋的寒意彻底击败了她，死亡前只听到了异口同声的诡异呼喊。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