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三声有节奏的提示音响起，中止了两人的交谈。
【晚饭时间到】
徐乐笙听着提示音，一脸恍惚，毛绒睡衣上的熊猫图案都透出股呆萌，“你有听到吗？”
甄诚收起副本资料，见怪不怪，“听到了，地狱列车喊我们回去吃晚饭了。”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妈妈喊孩子回家吃饭。
徐乐笙上次享受这样的待遇还是游柒放假回来，到工作单位揪她呢。
“这能不去吗？”
甄诚点头，“当然可以，这只是至尊头套的防沉迷系统，只要账户里还有积分，系统会自动划去50车票。”
防沉迷一出来，那种在玩游戏的感觉就上来了。
徐乐笙嘴角抽抽，“那它还挺人性化，这个防沉迷系统有限制吗、能关掉吗？”
“这个防沉迷系统是统一的，没有年龄限制，只要是玩家都会有，当然不能关掉。”
徐乐笙：后面那句话是不是不太对，头一次听说防沉迷系统是全年龄段强制的。
“我的建议是出去，至尊世界除了公共区域，大部分功能姐姐你都探索得差不多了，还没有好好看看地狱列车呢。”
甄诚打了个响指，办公桌急速变化，一张长到看不见尽头的餐桌出现，上面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他探头，手掌不停扇着风，陶醉嗅着美食的香味。
“出去之前，先过个瘾，姐姐你喜欢吃什么？”
徐乐笙不理解他的行为，但乖乖回答。
“竹笋，清炒笋丝、竹笋炒肉、凉拌笋丝等等我都喜欢。我喜欢脆口、酸甜口的食物。”
她的口味还挺明显，只是因为身体原因，游柒会限制她大量吃笋，每次只让她尝个味。
毕竟笋再好吃也是发物，不能多食。
甄诚随手从餐桌上拿起一个盘子塞到她手中，上面是一根新鲜的竹笋，散发着笋特有的清香。
“喜欢就多闻闻，等一下吃晚饭就那么难熬了。”
徐乐笙拿起那根黄白还带点绿的竹笋，满头问号,“为什么要这样做？”
看起来也太不正常了。
少年捧着一盘酱骨头，边闻边猛咽口水，脸上表情丰富。
“因为等你出去，就能见识到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
“地狱列车上的晚饭很难吃？”
徐乐笙看着他说到难吃时无意识抽搐的眼角，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到底是多难吃的东西才会露出这副苦瓜脸。
甄诚皱巴着脸，苦涩摇头，“不是很难吃，是非常无敌宇宙爆炸难吃！”
他面目简直要扭曲成个蚊香，“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
徐乐笙就着他的悲愤话语，啃了一大口竹笋，在嘴里嘎嘣脆。
“那你干嘛不在这里吃，只是闻，这是什么阿Q望梅止渴吗？”
地狱列车的饭难吃，在幻想世界里还不吃个尽兴。
甄诚放下盘子，看着满桌美食，不敢动手，脸上出现了些许沧桑。
“你不懂，要在这里吃了，回去你根本没法下口。”
少年的描述太夸张，完全引起了人的好奇。
徐乐笙回到地狱列车，比起周边不安的新玩家和面如菜色的老玩家，她反而有种格格不入的期待表情。
甄诚坐在她对面，看到她翘起的脑袋，绿叶菜般的脸色都缓和了些许。
还是天真的新手，完全不知道这个无限流世界的险恶。
【滴——晚餐时间到，请各位玩家回到座位，餐食将于一分钟后送到各位面前】
地狱列车里的播报音和玩家手环附带的系统音一模一样，都是无波无澜的电子音。
但不知道是不是徐乐笙的错觉，总觉得这个播报音响完，车厢里陷入了死寂。
之前还会有些玩家们嘈杂压低的交流声，播报音完毕后，所有人都坐在位置上安静等待着，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徐乐笙一旁的长椅扶手突然弹出一块透明板材，恰好漂浮在她面前。
她吓了一跳，忙不迭抬头看向对面，少年面前也有着同样的板材。
再一扫视车厢其它座位，皆出现相同的画面，看起来科技感十足。
“这是我们的餐桌。”
甄诚坐稳，双手放在板材两旁，已经做好了开饭的心理准备。
徐乐笙有样学样，双手放到板材上才发现它远比肉眼可见的稳固，虽然悬空，但依旧支撑感十足。
从感觉上来说，的确很像火车上自带的小桌板。
不等她询问晚饭，一分钟过去，一个普通的不锈钢盘子和汤勺凭空出现在餐桌上。
徐乐笙低头，带着满满的好奇望向盘子里的食物，然后愣在了原地。
那是一盘没有任何特色的奶白汤水，也没有闻到什么臭味或者稀奇古怪的味道，它寡淡到像是一盘白开水。
“这就是晚饭？”
她拿起汤勺，在盘子里搅拌，出乎意料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盘普普通通的汤水，完全看不出有说什么难吃的。
甄诚目光沉沉看了她一眼，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还是不想把那盘玩意往嘴里灌。
“你不要小瞧它，以貌取饭是不对的。”
想当初，他也跟她一样天真，然后一顿饭他就老实了。
“它会让你尝到你最厌恶的味道。”
甄诚说完，勺子都没碰，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起盘子，一口气灌完了那奶白的汤水。
徐乐笙看着他壮士断腕的表情，以及喝完后魂飞天外摇摇欲坠的身躯，面露愕然。
她低头看着盘子里平平无奇的汤水，想象不出它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喝吧，早死早超生，长痛不如短痛，虽然味道不好，但营养价值超高哒。”
徐乐笙看着少年迷离的眼神，以及恍惚的话语，对盘子食物越发忌惮。
这个饭还有醉人的功能？！
她又扫视了遍附近的人，喝完的人不多，但全都与甄诚表情一样，有些还癫狂地手舞足蹈。
越看越感觉这个饭很不妙。
【晚餐时间还剩3分钟，请未用餐完毕的玩家们抓紧时间】
列车播报音再度响起，催促着迟疑没动的玩家们。
徐乐笙想了想，“要是我没有在规定时间吃完，会发生什么？”
甄诚看着她满满的一盘子，露出同情的苦笑。
“也没什么，只是会被扎一针。”
徐乐笙不解，但也只是口头问一下，拿起勺子舀了一点放进口中。
入口的一瞬间，她手指脱力，勺子啪的摔回桌板，极致的苦味在口腔中炸开。
“咳咳咳咳——”
她干呕，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奶白汤水入口即顺溜，自发流进食管通向胃部，却带给舌头难以置信的味觉体验。
甄诚感同身受皱起了脸，幽幽表述了她的痛苦：“第一口是苦的。”
“放心，下一口更苦。”
徐乐笙听到这个噩耗，本就睁大的眼睛快要瞪出眼眶，“咳，还苦！？”
刚才那一口已经堪比千年的黄连了，更苦那还是人能承受的？
甄诚斥巨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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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积分在系统商城购入了瓶矿泉水，给自己漱漱口后，才感觉活过来。
“没事，也就开头几口是苦的，中调是酸，后调是辣，看着清淡，实际上味道充足。”
他摇头晃脑喝着矿泉水，那种看好戏的眼神随着话语逐渐加深癫狂，5积分矿泉水更是喝出了千年红酒的赶脚。
徐乐笙已经被苦到说不出话了，她尝试着又喝了几口，苦到感觉眼前都出现了幻觉。
她眼一闭心一横，放弃勺子，一口气灌完。
五味杂陈在口腔中萦绕，喝到最后人已经感知不出味道，大道归真，强烈的味道之后是无尽寡淡。
徐乐笙之前完全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的食物，也不能说它是食物，连药都比它好吃。
“它到底是什么做的，能不能不吃？”
甄诚没有回答她，她面前小桌板上的盘子和勺子凭空消失，车厢过道上突现两位穿着工作服的人。
与此同时，列车播报音再度响起。
【晚餐时间结束，玩家们稍安勿躁，请在座位上等待列车员检票】
两人穿着黑色军装样式外套，白衬衣、深色裤子，蓝色条纹领带搭配黑色大檐帽，分别从车厢两头往中间挨个检票。
徐乐笙伸长脖子，看着对面从S列往这边走来的列车员。
只见他拿着一个类似超市扫码机的东西，对着玩家手环一扫，然后就走开了。
随着他走进，徐乐笙能看到更多细节。
遇到没吃完饭或者沉浸在至尊世界里的玩家，列车员扫完手环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套输液设备，把盘子里的汤水倒进输液瓶，利落给玩家们扎针。
徐乐笙看着那个被扎针的玩家僵在座位上，好像不能动弹。
这个劝吃饭的手法简单粗暴却很有效。
很快，检票到了她们这里。
“玩家135706甄诚，请出示身份证明。”
列车员是一张老实且平平无奇的脸，开口却是与系统一样的电子音。
徐乐笙怔愣，认真观察后发现了端倪。
列车员说话时嘴巴张合的角度很大，远远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的说话幅度，颞下颌关节显而易见与常人不同。
甄诚伸出玩家手环，列车员用扫码机收取积分费用。
“玩家891906徐乐笙，请出示身份证明。”
列车员转身看向她。
徐乐笙对上他的眼睛，全黑的无机质的钢珠的眼珠子。
她恍恍惚惚伸出手，玩家手环被机器扫完。
【已支付50积分，购入地狱列车18号车厢车票】
列车员走后，她不确定地询问少年，“他们都不是人吗？”
甄诚喝完最后一口水，看着她震惊的表情，感到好笑。
“是啊，都是机器人，是不是很智能？”
徐乐笙又回头看了一眼列车员，能看到更多佐证的细节，比如手指关节弯曲时能看到皮肤缝隙下的钢材。
“是挺智能的，但怎么有点粗糙？”
甄诚：“……什么有点粗糙？”
徐乐笙压低声音，自以为偷偷摸摸，实则列车员全都能听见。
“机器人啊，这个人形机器人一点都不仿真，皮肤都干燥裂开能看到底下的钢板了，他们是不是要保养？”
甄诚抬眼，对上她身后列车员的目光，憋住笑。
“没钱保养吧，地狱列车不一定会付他们工资。”
徐乐笙摸摸后脑勺，莫名感觉有点冷。
“机器人也会被压榨啊。”
收音设备顶配的列车员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