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说话时语气十分平静，白笙笙却没由来的心头一震。
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甘、惋惜、怜悯，同时又带着无能为力。
那之后两天，豆豆没再来动物园，直到评选活动的最后一天。
为了庆祝活动顺利落幕，园区内举办了庆典活动。
天一亮，园内瞬间多出不少纪念品摊位，摆放在各个展馆的门口。
道路两旁的树枝上高挂着七彩小球，连路灯都变成了大红灯笼，喜气洋洋的场景仿佛在欢庆新年。
白笙笙给林雪送玫瑰月饼，刚到熊猫馆门口，就看到林雪和赵之遥正在摆弄熊猫馆的纪念品。
玩偶、手办、钥匙扣。
别的展馆只有两个摊位，而熊猫馆的货架摆了整整四排。
林雪打扮得花枝招展，猛地一看还以为是孔雀园的那位。
白笙笙看着林雪脸上的绿色眼影，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新的潮流吗？”
赵之遥也笑的无奈。
林雪本人似乎十分满意她今天的妆容，“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森系妆容。”
白笙笙和赵之遥沉默了一阵，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开口夸赞林雪。
这是好的开始，不能打击初学者的自信心。
白笙笙还惦记着豆豆，她有预感，今天豆豆一定会来。
放下月饼后，她急忙跑到公告栏旁。
还不到园区开放的时间，白笙笙在长椅边坐下，从袖中抽出一本古医书，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八点后，园区门口的游人已经越聚越多。
白笙笙收起书，细细扫过人群，却没有看到豆豆和他的妈妈。
就这样等到了中午，员工已经开始更换公告栏内容，豆豆才推着轮椅的来到公告栏前。
白笙笙抓紧时间扫了秦威的二维码，距离投票截止还有一段时间，可投票页面却怎么都加载不出来。
豆豆看着白笙笙有些失望的表情，开口安慰，“姐姐，没关系的。”
明明豆豆才是秦威的粉丝，可一连下来投了数天的票，白笙笙心里居然也有些遗憾。
“白笙笙。”
一道淡淡的声音由远到近，前一刻那声音还仿佛遥不可及，下一秒程汲川就出现在了公告栏旁。
一旁的豆豆一动不动的坐着，身后往来的游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阳光、风吹动树叶的轨迹、似乎连空气中的气味都停止了传播。
时间定格在程汲川出现的那一刻，他看向白笙笙手中的加载页面，页面立马恢复了正常。
“一会儿和我去趟瑶宫，有个棘手的病人，想请你看看。”程汲川说话时，视线看向白笙笙头顶的两个毛绒团子。
手中仿佛还残留着绵软的触感。
程汲川眼神暗了片刻，有些后悔直接把龙珠给白笙笙了。
白笙笙给秦威投了票，抬起头看向程汲川，“瑶宫？”
瑶宫地处西南，位于巫神山上，是人界为数不多的仙宫。
听说巫神山上遍地都是仙草灵芝，大树遮天蔽日，而瑶宫就隐藏在树荫下。
仙草灵芝...白笙笙动了心思，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程汲川的视线从白笙笙头顶移开，伸手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
看着秦威的投票界面，他微微歪头，终于还是耐不住好奇心，问道，“为什么天天给他投票？”
白笙笙伸手揉了揉豆豆的额头，“这个小朋友是他的粉丝，我想帮帮他。”
周围的时间又开始流动，豆豆看着手机上投票成功的弹窗，伸手拉过白笙笙的手指，“姐姐，我妈妈还在虎山等我，我要先走了。”
白笙笙在豆豆背包中塞满了糖果，“路上小心。”
·
围着虎山的游客不多，见豆豆到了栏杆旁，秦威立马从假山上走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爬在距离豆豆最近的位置。
秦威是认识豆豆的，这个孩子三天两头就来看他，很难不在意。
豆豆每次来，都会带着各种不同的绘本，坐在栏杆旁静静地读一下午。
时间久了，秦威也不知道到底是他在陪伴豆豆，还是豆豆在陪伴他。
虽然他总是被豆豆的故事惹得昏昏欲睡。
可这次的故事却和往常的不太一样。
豆豆拿着一本《小美人鱼》，细声细气地念着拼音绘本上的文字。
之前的故事都是些有关超人、英雄、奥特曼的，像这样的童话故事，秦威也是第一次听。
听到小美人鱼用歌声换了双腿后，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秦威从地上站起来，他低低嘶吼一声，试图打断豆豆的声音，可豆豆却无视了秦威，就这样一直念完了故事。
念完后，豆豆合上了话本，伸手握住栏杆，“我可能以后都不会来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以后一定可以当动物园的第一名的。”
虽然秦威不会伤人，但栏杆和虎山之间还是有数米沟壑。
秦威听懂了豆豆的言外之意，他远远起身转了个圈，抬起虎爪摆了摆。
豆豆被秦威逗得哈哈直笑，不一会儿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的身子微微晃动着，眼睛眨了眨，最后歪着脖子，晕在了轮椅上。
见豆豆晕倒，他的妈妈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叫救护车，没等电话接通，秦威就变回人形，从虎山上瞬移到豆豆身侧。
秦威不由分说的抱起豆豆，朝着医务室跑去。
豆豆的妈妈打完电话，倏然间看到豆豆消失在了轮椅上。
医务室距离虎山有一段距离，秦威顾不上周围游客异样的眼神，全速冲刺到了医务室。
正在巡逻的灰银看着秦威抱着一个孩子往医务室跑，看了眼时间，认命的转头走向虎山，进行善后工作。
医务室的大门紧闭，秦威冲进去，却发现白笙笙并不在医务室内。
他着急地在医务室内踱步，实在没办法，只好抱着孩子在园区内找人。
·
白笙笙和程汲川正打算离开，就听到了园区内的寻人广播。
“豆豆丢了？”白笙笙听完广播，看向身侧的程汲川。
程汲川闭着眼睛，整个汲川山的一草一木他皆能感应到，不多时，他睁开眼，“秦威。”
程汲川低声念出秦威的名字，原本还在园内乱窜的秦威瞬间消失在原来的位置。
秦威抱着孩子，转瞬间就移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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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笙笙面前。
“大人，小兔。”秦威看到程汲川和白笙笙，眼睛一亮，仿佛找到救星一样，抱着豆豆就往白笙笙面前送。
秦威的块头很大，因为健身的原因，身上的肌肉线条十分硬核。
豆豆缩在他的怀中，小小的一团，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
白笙笙正打算伸手查看，却被程汲川伸手拦下。
程汲川淡淡地扫了一眼秦威怀中的孩子，“秦威，我们不能插手人间事，这孩子，还请你尽快还给他的母亲。”
“可是，可是...”秦威看着怀中的豆豆，无力地开口辩解，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任何说辞。
妖不得伤害人类，不得插手人间事。
秦威伸出一根指头擦去了豆豆额头上的汗珠，抱着孩子朝着广播室走去。
看着秦威无助的背影，白笙笙拉住了程汲川的衣服下摆，“大人，为什么不能救救他呢。”
程汲川伸手牵过白笙笙的手，她的手正无意识地颤抖着，天界没有生死，只有更迭陨落。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笙笙，人各有命，这不是我们能干预的。”程汲川温声安慰着白笙笙，缓缓握紧她的手。
直到秦威的身影在视野里消失不见，程汲川才带着白笙笙飞向空中。
隐去身形后，二人一路朝南飞去。
瑶宫每四年举办一次宴会，宴请所有久居人界的神、仙，前往瑶宫赏花饮酒，扩充社交圈。
赴宴的多数都是有名的上神仙君，白笙笙混在其中，还没进门，就被门口的小童拦了下来。
小童虽然拦的是白笙笙，话却是对程汲川说的，“抱歉，这位大人。瑶宫不允许携带宠物，这位姑娘不能进去。”
程汲川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可周围却瞬间狂风大作，守门小童被狂风吹的衣衫凌乱，不一会儿连头顶的发髻都吹散了。
“她是我的朋友，不是宠物。若是不能进，那我们便走了。”
程汲川说完，从门内急急跑出一名侍女。
她拉着小童后退了数步，恭恭敬敬的弯腰致歉，“抱歉，汲川大人。瑶姬已经在等您了，还请大人随我来。”
“汲...汲川大人。”不知为何，听到汲川两个字，原本面色平静的小童突然后退一步，颤抖着跪在地上。
白笙笙狐疑的看着瑟瑟发抖的小童，手腕被程汲川牵住，就这样踏进了瑶宫大门。
瑶宫内部烟雾缭绕，硕大的明珠宛如一轮明月，高高悬挂在半空中。
穿着简便裙装的仙子们托着透明的水晶盏，从四面八方进出大殿。
此刻殿内已经笙歌四起，空灵的声音悠悠扬扬，殿内的神仙互相寒暄着，随着一阵袅袅升起的烟雾，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随着烟雾出现在大殿最上方的宝座上。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肩上斜搭着一块米白色披肩，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膝上还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座椅正对着的风扇呼啦呼啦地吹，整个室内在她出现之后瞬间归于寂静。
瑶姬的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她看着大厅中一幅幅眼生的面孔，视线聚焦在人群后方。
“汲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