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透过梁家新糊的窗纸,在泥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n′e-w!t¢i^a′n.x_i!.!o·r-g·
林一宁刚跨过门槛,就被梁泽城扑了个满怀。
"宁宁!"小男孩眼睛亮得像星星,"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多天了!"
林一宁被他撞得后退半步,怀里的犼桓"嗷"地叫了一声表示抗议。
"我这不是来了嘛。"她揉揉梁泽城的脑袋,发现他头发终于有了光泽,不再像以前那样枯黄如草。
梁母从里屋迎出来,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但浆洗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宁宁吧?"她蹲下身,温柔地抚平林一宁衣襟上的褶皱,"阿城天天念叨你呢。"
林一宁仰起小脸,发现梁母眼角虽然还有细纹,但眼神己经不再死气沉沉。
她甜甜地喊了声:"婶婶好!"
"哎哟,这小嘴真甜。"梁母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来来来,阿城有个宝贝要给你看呢。"
梁泽城迫不及待地拉着林一宁进屋,从炕头的木匣子里捧出两个小巧的算盘。
算盘只有巴掌大,木框打磨得光滑圆润,泛着淡淡的木香。,e*r+c\i*y\a?n¨.`c?o!m′
"我爹做的!"梁泽城骄傲地挺起胸膛,"这个给你,这个是我的。"
林一宁接过算盘,指尖抚过一颗颗圆润的算珠。
梁母在一旁笑道:"阿城说要教你数数呢。"
接下来的场面让梁母瞪大了眼睛。
当梁泽城笨拙地拨着算珠数"一、二、三"时,林一宁只是扫了一眼,就能流畅地数到十。
梁母很惊讶,又教她数到一百,结果小姑娘连磕巴都不打一个。
"这、这..."梁母手里的碗差点打翻,"宁宁,你以前学过?"
林一宁心里"咯噔"一声——糟糕,装过头了!
她急中生智,指着犼桓说:"哥哥教过兔兔!"
犼桓正趴在门槛上晒太阳,闻言一个激灵,耳朵竖得老高。
傍晚林母来接人时,梁母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
回家的路上,林母时不时低头看怀里的闺女。
"娘,怎么了?"林一宁装傻充愣。
"没事。"林母摸了摸她的发顶,"就是觉得咱们宁宁特别聪明。"
晚上,林母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林奶奶一拍大腿:"我就说咱们宁宁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明天就带她去学堂报名!"
林一宁正在喝汤,闻言差点呛着:"我才三岁..."
"三岁怎么了?"林爷爷捋着胡子笑,"古时候还有五岁能诵诗百篇的神童呢!"
第二天一早,林父抱着穿戴一新的林一宁来到村学堂时,村长正在登记名册。`萝-拉¢小?说· ~无\错′内?容\
听说林家要给三岁女娃报名,老村长差点把毛笔掉在地上。
"建国啊,这不是胡闹吗?"村长扶了扶老花镜,"这么小的娃娃,话都说不好..."
"刘爷爷。"林一宁突然开口,声音清脆如黄鹂,"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这是她昨晚临时背的《千字文》,专门用来应付今天的场面。
整个院子瞬间鸦雀无声,几个知青老师手里的名册"啪嗒"掉了一地。
那位戴眼镜的年轻男知青最先回过神,蹲下身平视林一宁:"小朋友,你知道辰宿列张是什么意思吗?"
林一宁眨巴着大眼睛,决定见好就收:"就是...星星排排队?"
知青们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眼镜知青转头对村长说:"刘支书,这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要不先让她跟着旁听?"
就这样,三岁的林一宁和两个哥哥一起入了学。
回家路上,林子炎噘着嘴嘟囔:"妹妹都会背诗了,我还不会写名字呢..."
林父哈哈大笑,把三个孩子一一举过头顶:"都是爹的好孩子!走,回家让娘炒鸡蛋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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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泽城站在自家院子里,踮着脚往学堂方向张望。
孩子们嬉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攥紧了衣角,指节都泛了白。
"阿城,来帮娘择菜。"梁母的声音从灶间传来。
小男孩慢吞吞地挪过去,蹲在菜筐前心不在焉地揪着菜叶。
梁母看了他一眼,沾着水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想去学堂?"
梁泽城猛地抬头,又迅速低下:"没、没有..."
"傻孩子。"梁母把他搂进怀里,闻着儿子头发上淡淡的皂角香,"娘知道你想去。等秋后卖了编的草鞋,就送你去。"
梁泽城摇摇头,小大人似的拍拍母亲的手:"我在家跟爹学认字也一样。宁宁说每天都会来教我。"
梁母眼眶发热。
一年前还娇气的小少爷,现在懂事得让人心疼。
她转身从柜底摸出个蓝布包,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三本
旧书:"这是你爷爷藏下来的,娘教你认。"
此时,学堂里的林一宁正对着面前的黑板发呆。
年轻的知青老师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教写"上中下"。
粉笔灰沾在她睫毛上,痒得她首眨眼睛。
"林同学真聪明!"老师惊喜地看着黑板上工整的字迹,"大家要向一宁小朋友学习!"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林子炎骄傲地挺起胸脯,好像被夸奖的是自己。
坐在后排的王铁柱却撇撇嘴,故意把板凳弄的的哗啦响。
放学铃响,孩子们一窝蜂往外冲。
林一宁慢吞吞收拾着粗布书包——这是林母用旧床单改的,上面还绣了只歪歪扭扭的小兔子。
"妹妹快点!"林子辉在门口催促,"娘说今天蒸窝头!"
林一宁突然把书包塞给大哥:"哥你们先回,我去找阿城。"
没等哥哥们反应过来,她就窜了出去。
犼桓从草丛里蹦出来,嘴里还叼着个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