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孙悟空嗤笑一声，金睛中满是戏谑，
“在俺老孙眼皮底下，你能跑到哪儿去？”
他混元棍一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是谁让你跑的？是不是灵山那帮秃驴给你传的信？”
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狠狠压在黑熊精心头，让他几乎窒息。
他本就非什么硬骨头的妖王，此刻被孙悟空神通手段骇破妖胆，又被万千杀意锁定，哪里还敢隐瞒？
“是...是！是菩萨座前的童子，传...传音于我。”
“说...说取经人...不，是西征大军将至，让我速速避开，不可与之冲突。”
“待...待大军过后，自有...自有功德气运赐下...”
黑熊精涕泪横流，磕磕巴巴地将底细倒了个干净。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佛门如此行事，依旧让程咬金等将领面露鄙夷之色。
金蝉子垂眸，低宣一声佛号，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而瘫软在地的金池长老，听得此言，更是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与黑熊精的那些勾当，以及佛门的算计，在此刻已彻底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果然如此。”
孙悟空得到确认，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尽去。
他目光再次落到黑熊精身上，杀意微露。
这黑熊精修为不弱，一身妖力精纯，更是此难的关键，其身负的天道气运，远比那小白龙要浓厚得多！
吞噬了他，混沌魔猿本源必能再进一步！
感受到孙悟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吞噬之意，黑熊精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叩头，熊掌将地面拍得砰砰作响：
“上仙饶命！大圣饶命啊！”
“小妖...小妖也是奉命行事，从未害过人命！”
“求大圣看在...看在菩萨面上，饶小妖一命！”
孙悟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一笑：
“菩萨？”
“她自身难保，还能管到你？”
话音未落，他眼中凶光一闪，不再废话，混元棍扬起，便要一棍结果了这黑熊精，抽取气运！
“道友。”
金蝉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孙悟空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金蝉子缓步上前，目光平静地扫过抖如筛糠的黑熊精，又看向孙悟空，声音清越：
“阿弥陀佛。”
“此妖虽受佛门指使，然其言未曾害命，或可度化。”
“西征之路，非只为破劫，亦为彰王化，显仁德。”
他顿了顿，继续道：
“不若令其散去修为，现出原形，皈依圣僧座下，为一护山黑熊，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如此，既全上天好生之德，亦显我大唐仁威，岂不两全？”
此言一出，孙悟空先是一愣，随即金睛转动，瞬间明白了金蝉子的意图。
打死这黑熊，固然能得气运，但吃相未免难看，也坐实了“凶戾”之名。
若能将其收服，不仅同样能获取此难大部分气运，更能彰显金蝉子与大唐的王道，与佛门的算计形成对比，进一步打击佛门威望！
而且，一个被废去修为、只能现出原形的黑熊，对西征大军毫无威胁，却能成为西征路上的活招牌！
妙啊！
这和尚，算计起人来，也是杀人不见血！
孙悟空心中大笑，面上却故作沉吟，随即收起棍子，对黑熊精喝道：
“哼！算你这黑厮走运！圣僧慈悲，为你求情！”
“还不快叩谢圣恩！自散修为，现出原形！”
黑熊精本以为必死无疑，此刻峰回路转，虽要散尽千年苦修，但总好过形神俱灭！
他哪里还敢犹豫，对着金蝉子方向拼命叩首：
“谢圣僧不杀之恩！谢圣僧不杀之恩！”
说罢，他猛地一捶胸口，喷出一口本命妖元，周身沸腾的妖气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庞大的身躯也开始收缩......
片刻之后，原地只剩下一头眼神温顺、周身再无半分妖气的黑熊，趴伏在地，对着金蝉子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就在黑熊精散去修为、显化原形的刹那。
孙悟空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远比小白龙精纯磅礴的天道气运，自虚空降临，大部分融入了他的体内。
小部分则归了金蝉子与西征大军！
混沌魔猿本源发出一阵欢快的轰鸣，贪婪地吞噬着这送上门的养料，隐隐又壮大了一圈！
“善。”
金蝉子微微颔首，对程咬金道：
“程将军，将此熊暂且收押，随军同行。”
程咬金虽觉有些便宜了这妖怪，但圣僧发话，自是遵从，立刻命人将这头巨大的黑熊带了下去。
“是！圣僧！”
处理完黑熊精，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落回了面如死灰的金池长老身上。
孙悟空扛着棍子，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混元棍头挑起他那光溜溜的下巴，迫使他对上自己那戏谑的金睛。
“老和尚，戏看完了，该聊聊咱们的事了吧？”
听闻此话，金池长老心中大惊，浑身肥肉猛地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僧袍。
自己之前暗中坑杀过往僧人、谋夺财宝的勾当暴露了？
不......不应该啊！
那些尸骨早已埋在后山荒井，魂魄也请黑熊道友施法打散，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猴子如何得知？
他强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脸上挤出茫然与惶恐，声音带着哭腔，试图蒙混过关：
“大圣，您...您说的是何事啊？”
“小僧...小僧实在不知啊！”
他匍匐在地，砰砰磕头，光亮的脑门沾满尘土，
“小僧一向谨守清规，慈悲为怀，绝不敢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定是...定是有奸人诬陷！求大圣明察！求圣僧明鉴啊！”
他一边哭嚎，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孙悟空的棍子，心中盘算着如何狡辩。
甚至暗暗催动袖中一枚传讯玉符，试图向佛门求救。
看到这老秃驴死到临头还装傻充愣，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腌臜模样，孙悟空金睛之中闪过一丝不耐与厌恶。
跟他玩这套？
“不知道？”
孙悟空嗤笑一声，混元棍随意地在手中转了个圈，语气懒洋洋，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那俺就帮你想起来！”
话音未落，混元棍看似轻飘飘地向前一挥，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芒一闪而逝！
“噗！”
金池长老那肥硕的身躯，连同他脸上那凝固的惊骇、怨毒与难以置信，瞬间被那道灰芒吞没！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整个人已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沙雕，寸寸瓦解，化作最细微的尘埃，连同魂魄真灵，彻底湮灭于天地之间！
只在原地留下一缕淡淡的焦糊气味，以及一个深不见底的细小孔洞。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雷霆一击惊呆了！
程咬金张大了嘴巴，手中宣花斧差点脱手，铜铃大眼瞪得溜圆。
秦琼、尉迟恭等一众悍将亦是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看向孙悟空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悸与骇然！
他们知道这猴子厉害，却没想到......竟如此杀伐果断！
说杀就杀，毫无犹豫！
那可是一院主持，佛门册封的长老！
虽然看起来不是好东西，但就这么一棍子......没了？
连审问都省了？
这等狠辣果决，远超他们这些沙场宿将的认知！
后方那些原本就吓得魂不附体的观音院僧众，所有哭嚎哀求瞬间卡在喉咙里。
他们眼睁睁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连黑熊精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主持，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化为了飞灰，连渣都没剩下！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冲垮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
不知是谁先带头，近百名僧众齐刷刷跪倒一片，磕头如捣蒜，哭喊声、求饶声、告密声瞬间爆发开来，乱成一团！
“大圣饶命！圣僧饶命啊！”
“不关我们的事！都是金池！都是那老秃驴逼我们干的！”
“他勾结黑熊精，专门劫杀过往的富商和落单的僧人，谋夺财宝！尸骨都扔在后山枯井里了！”
“对！对！那锦斓袈裟就是前几天从一个过路的老和尚那里抢来的！那老和尚不肯给，就被他们打死喂了狼妖！”
“寺里库房还有很多金银，都是脏款！都是不义之财啊！”
“我们是被逼的！求大圣开恩！求圣僧开恩啊！”
一时间，各种隐秘被争先恐后地抖落出来，桩桩件件，触目惊心。
这哪里是什么佛门清净地？分明是个藏污纳垢、杀人越货的魔窟！
程咬金等人听着这些哭诉，脸上的惊骇渐渐化为铁青与暴怒。
“直娘贼！”
程咬金双眼喷火，怒视着那些磕头求饶的和尚，
“原来是个贼窝！那老秃驴竟如此歹毒！坑害了这么多性命！”
秦琼面色阴沉如水，手中金锏嗡鸣：
“如此恶徒，一刀杀了，真是便宜他了！”
尉迟恭更是气得哇哇大叫：
“就该将他千刀万剐！点天灯！”
他们这才明白，孙悟空为何直接下杀手。
对付这等披着僧袍、满口慈悲，实则心狠手辣、罪孽滔天的恶徒，审问都是多余！
一棍打杀，已是干脆！
金蝉子垂眸，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目光扫过那些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僧众，淡淡道：
“尔等虽非主谋，然助纣为虐，亦有罪业。”
“程将军。”
听闻此话，程咬金立刻抱拳：
“末将在！”
“将这些僧众暂且收押，清查寺产，核实罪证。”
“所谋不义之财，尽数充公，纳入军资。”
“涉案僧众，依大唐律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