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的事朕亲自问过了,孙章有失职之过,但毕竟因为对局势不够了解造成的,并非有意延误,降两级以示惩戒。”
宋雁亭显然并不满意:“他根本不需要了解局势,他只需要协助和听命。”
“可你自己这回不也办的拖泥带水,甚至差点出了岔子?”宋凌越反口指责,“朕以为这么一群百姓凑起来的流寇,你连十天都不需要耗费,结果竟然花费两个月之久,还被困在雪山,连军资粮草都耗费比预算多出一半,定王,你就没什么说的?”
“臣在奏折里应该都说清楚了,人也都押回来了,皇上,细作审出来了吗?”
宋凌越眯了眯眼:“人死了。”
“什么?!”宋雁亭和谢棠均是一惊,“怎么死的?”
“关进大牢的第二天。”
谢棠暗暗心惊,能在京城大牢里灭口,可想而知这人的身份和手段,幕后黑手果然就在京城。
宋雁亭深吸了口气简直要嗤笑出声:“从禹州到京城这么远的路程,都没给细作下手的机会,关进牢里反而死了,皇上,您这天子内阁也实在该清理清理了。”
“放肆!”宋凌越当然也脸上无光,“难道不是你先治军不严让细作有机可乘?”
“皇上。”惠庄皇后恰时开了口,“军队人多又杂,确实很难一一排查,不管怎么说定王还是平乱有功的。”
宋雁亭一点也没有因为她为自己说话就松懈,以往照这个走势,皇后娘娘是必有后招的。
“所以这次就算功过相抵了,孙章勤勤恳恳的,也就出了这么一回错,你也别揪着不放。”
“孙章光是违反军纪一条就能人头落地。”宋雁亭坚决不肯松口,又递上一本奏折,“而且也未必如皇上所说的那么勤勤恳恳。”
制服流寇后,宋雁亭年前年后又在禹州逗留了五六天可不是只过了个年的,冲着他的做派,宋雁亭就不信他做官干净清白。
要说简单也简单,他只找了代城主之职的那位官员,就拿到手不少孙章的丰功伟绩。
宋凌越拧着眉看完,这本奏折里不仅有贪污受贿,账目上的税收也有问题,还有打死驱赶灾民。
“皇上大可派钦差到禹州彻查。”
如果这些罪名都是真的,宋凌越自然也不可能包庇,知道和不知道是两码事。
惠庄却只是眉头微微一拧就恢复如常,半个字都没替他求情,像是一枚棋子已经用完,丢弃也毫不手软。
“好,朕自会派人去查。”
谢棠感觉他的目光朝自己看了过来,果不其然不是白叫她进宫来的,宋凌越手上有好几本折子,都是参她的。
“参我?”谢棠还真是有些吃惊,没想到她有一天还能被大臣们参啊,没官没职的,未免有些可笑了。
宋雁亭翻着看了看,眉目间满是不屑:“可笑,私自离京?参与政事?不守妇道?”
“皇后说说,作为后院儿女眷,谢侧妃可有出格之处?”
惠庄皇后笑了下:“要说出格那肯定是有的,但这次谢侧妃不也有功劳还有苦劳吗?臣妾倒觉得大臣们有些小题大做,就算功过相抵吧,也没必要追究。”
谢棠微微拧眉看着她,这三番两次的,她实在拿不准这位皇后到底什么意思了,她真心向着他们是绝不可能的。
宋凌越嗯了声:“但你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又是王府侧妃,代表着皇家脸面,以后绝不可再如此。”
“再怎么样?”宋雁亭笑了下,并没领这个情,“皇上,娘娘,首先律法里没有规定内眷不能出京吧?其次她怎么不守妇道了?跟别的男人鬼混了?”
宋雁亭又拿出一本奏折打开:“什么叫干涉政事?对于她而言,不过是想去禹州陪回不来的夫君过个年,然后发现臣被困雪山有性命之忧,她自掏腰包雇人,想方设法的把两千人的水粮送进雪山,皇上,她何错之有?两千将士的性命,换来一句干涉政事,难免太叫人寒心!”
宋雁亭刚才自己被指责都没半点波澜,这番话却说的振人心肺:“一个女人都能办成的事,拿着朝廷俸禄的官员却无计可施,该自惭形秽的是他们才对吧!”
宋凌越的脸色越发难看:“宋雁亭,一码归一码,你少混淆视听。”
“皇上的意思是,哪怕两千将士被围困,哪怕剿灭不了流寇,她都应该谨遵教条和所谓的妇道,不管不顾吗?”
“朕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这不过是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朕又没治她的罪!”
“那皇上既然觉得谢棠的做法没问题,如此大的功劳,难道不该赏吗?”
本来是想质问警告一番的,结果反过来还被要求奖赏,宋凌越深吸了口气,刚要说话,宋雁亭又从袖中拿出一本奏折:“皇上,这是臣为谢侧妃请功的折子。”
谢棠诧异的扭头看他,这又是什么时候写的?他提前可是一点没跟自己说。
李公公呈上去之后宋凌越打开,声音猛地拔高:“你要让朕提她为正妃?!”
“正……”谢棠一脸愕然,她都从没想过这事儿。
“皇上,臣的身体您已经清楚,臣已经说过不会再娶任何女子,王府又不能没有主母,何况谢侧妃家世清白,为人聪慧,这次又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臣以为完全够资格升为正妃。”
“她,她不过是个商人女儿,当正王妃哪里够格?”
“也没律法说王妃必须是官家小姐吧?”
宋凌越扭头看向惠庄皇后,惠庄倒没明白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定王妃是个没什么助益的女人不是挺好的?难道皇上还想他娶个高官或是皇亲之女?
“皇上。”惠庄皇后轻声道,“臣妾觉得谢侧妃提一下也无可厚非。”
宋凌越哪儿是因为她的身份,宋雁亭越是想要谁,自己就偏不想他如愿。
他把折子放下:“此事稍后再议,事情的大致朕都清楚了,南营将士众多,细作恐怕也不止三两个,既然你揪不出来,朕再派个人协助你。”
果然是在这里等着呢,宋雁亭问:“谁?”
“顾家长子,顾常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