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气氛一度安静。
突然，头顶灯光一亮，长期处于黑暗的嫌疑人本能地伸手遮住光线，等自己渐渐适应把手挪开时，她在对面看到了正两个盯着自己的狠辣目光。
她眼神没有躲闪，一副从容冷静的模样，似乎这不是警方的侦讯室。
“杨琪容，性别女，五十三岁，岚城本地人。你三十岁失业后，拿着自己的存款创办北郊福利院，距今整整二十三年。期间，你给无数孤儿一个家，你的善心感化了很多人。”
“我们都有目共睹。但是……”小陈双手交叠放在桌面，眼神冷酷，语气很重，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撒谎？”
杨琪目视小陈，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其它反应。到这里的很多犯人最开始都是这样，咬死不承认，只有拿出切实的证据时他们才会慌张，然后全盘托出。
“我问你，刘芳是谁？”杨琪容不开口，小陈便继续问下去。
杨琪容看了过来，然后摇摇头。
“杨琪容，你不说你以为就查不到吗？”小陈拍桌，反问她。
“我们已经发现了你在电脑里删除了她的档案信息，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小陈抬起头，提醒她，“技术部正在全力恢复你删除的所有信息，过不了多久关于刘芳的档案就可以看到。
你作何解释？我劝你在趁技术部过来之前，你老老实实交代了还来得及。”
杨琪容听到这里双手不自然地蜷缩成一团，眼神明显有躲闪的痕迹。
昨日，小陈神色凝重地走到骆文清和裴之庚身边，说：“有情况。”
他们立刻跟着小陈的指引来到一棵大榕树底下。树下有一个小女孩，拿着一个略微赃物的布娃娃等着他们过来。
骆文清蹲下来，将小女孩抱在怀里，她声音轻柔地说：“小妹妹，你有什么话想对我们说？”
“她们是不是都死了？”小女孩水灵灵地眼睛将他们三人扫了一圈，然后怯生生地开口。
听到这句话，骆文清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你们不是警察吗？”小女孩的手很用力地捏着布偶娃娃，说话的时候能听出来她在害怕，“我想小花了，希望她能回来，我不想她死掉。”
裴之庚眼神温柔地看着这个不到六岁的小女孩，也像骆文清一样蹲下来，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得很阳光，他说：“放心，我们是警察，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到小花。不过……我想问问你，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
“小花和小芳啊。她们两个经常一起玩。不过，福利院没有人喜欢小芳，除了小花。”小女孩继续说。
“这个院长果然有问题。”小陈有些生气，她在前往院长办公室的路上跟骆文清他们吐槽：“真没想到这院长的演技这么高，真是黑心坏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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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我没有！”杨琪容很努力地摆手，极力地想表达自己：“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凶手。”
“放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我们自然秉公处理。”看到杨琪容改变态度，情况变得乐观，小陈沉声道。
“我什么都没做，至于她们两个为什么失踪，我也不清楚。”
杨琪容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她再次看向小陈，眼神里已然变成了疲惫与无奈：
“五月十四日，早上七点。我上次也跟你们说过，护理员告诉我小花不见了，她本来就要被养父母接走的。
于是，我先是报了警，然后给她的养父母打电话。如果我有问题，又为什么会选择告诉你们呢？”
“因为你清楚，这件事迟早会暴露。与其被动等我们找上门，不如主动报警，给我们留下一个无辜者的假象。
那样警方不会对你产生怀疑，所以你开始打小芳的主意，打算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这是一起凶手的连环作案，是吗？”
小陈摆摆手，想到那日杨琪容精湛的演技骗过了她，她突然勾起唇角，掀起眼皮盯着对方，然后说。
“警察同志，我真的、真的没有撒谎，您先听我说完，”她的泪水在眼眶积满，喉咙发紧，“我承认……我的确故意隐瞒了刘芳失踪的事实。”
小陈怒极，“你知不知道你在影响警方办案！”
“小芳失踪的前一天晚上，问过我小花什么时候回来，我知道她在福利院只有小花这么一个亲姐妹，小花不见了我和她一样心里难受。
前天晚上，我听到一阵诡异的声音，时哭时笑，那声音跟小花一模一样，她说着要找小芳，我吓得不轻，喊来护理员和我一起才敢睡觉，但诡异的就是小芳第二天真的不见了，我觉得是小花死了她是来带走小芳的。”
杨琪容说着说着，她的瞳孔因为恐惧而剧烈地收缩，“小芳失踪必定会引起福利院的恐慌，也会引起你们警察的注意，我想着小芳没有愿意领养她的父母，除了小花也没有其它朋友……她是没人在乎没人牵挂的孩子，所以……”
笔录警察的手离开键盘，手撑着下巴，观察了杨琪容好一会儿。
“所以小芳的命就不是命了？”小陈垂下眼睫，用手指深深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她感到一片混乱。
此时，响起一阵敲门声，一个警察进来将电脑递给她，小陈看到电子屏幕以后，将其推给了杨琪容，问她：“这个就是小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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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江惟给杨琪容做了精神检查发现没有异常以后，往裴之庚办公室里张望无果，侧头问旁边的正在认真做笔记的小陈，“你老大人呢？”
“好像是看见第二个失踪女童的信息以后，文清和老大都不见了，估计是有什么新的线索，又去查案了吧。”小陈想了想，回答。
走在废弃工厂的破马路上，骆文清的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早上的风刮起来，声音呼呼得格外瘆人，骆文清后颈一凉，仿佛有双眼睛正在隐蔽的角落里死死盯着她。
她缩着头，一步三回头地都在路上，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始终跟随着她的步伐。骆文清感受到对方近得接近贴近脚后跟。
骆文清先是紧闭双眼，再是一个转身抓住对方的肩头，就要给他一个过肩摔。
对方竟然有些身手，预判了她的动作，侧身快速躲开了。
骆文清还想出拳，但下一秒，她的拳头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裴之庚伸手挡住她的出拳，声音有些散漫，“真是令我惊讶啊。”
“裴队？”骆文清看到对方熟悉的面孔以后，神色有些意外。
“骆文清，你一个人来化工厂干什么？不要命了。”立马，裴之庚又换了一副神态，他皱眉看着骆文清，情绪复杂。
“队长，小芳很有可能就在化工厂。”骆文清内心笃定，她看向裴之庚，目光沉稳，说：“刚才审讯杨琪容的时候，刘姐找到我，给我看了被杨琪容删除的信息，她查到了小芳的父母。小芳之所以会在福利院生活，是因为她的父母十年前在化工厂爆炸事件中遇害。我想，小芳可能会在这里。”
“开什么玩笑，没有命令擅自行动，单独行动跟个愣头青一样，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裴之庚训斥的话到了骆文清的耳边，被她当成耳边风毫不在意，只是识趣地点点头。
骆文清的目光先落在了对方的唇上，然后不着痕迹地一扫而过，转头看向了化工厂大门的方向。
“先进去吧。”裴之庚说。
骆文清走路不敢发出声音，一步一步慢慢落在地上，拿出了十二分精神来观察这个废弃已久的工厂。
骆文清观察四周，工厂内部都是锈迹斑驳的墙壁，地上七七八八凌乱地摆着一些钢管和腐烂的木棍。空气里弥漫着久久无法散去的化工药剂气味，骆文清眼前一亮，她蹲下身，发现了一些还没有干的泥土。
骆文清站起来，望着化工厂高大的楼顶，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却一脚踩空。
“裴之庚……”她的身体向后倒去，失重感让她惊呼喊出了队长的名字。
原本还在四处认真搜寻的裴之庚，回头发现早已经没有骆文清的人影，随后就是一阵闷响，像是有东西被撞到了。
骆文清的身体坠落到化工厂地下室，然而她还没感受到砸向地面的疼痛，反而是坠落在一处柔软的物体上面。
“噗叽”一声，骆文清身下的物体突然爆炸，她滚到了一旁的地上，然后伴随她的一阵猛烈的恶臭。
骆文清撑起身子，往那物体上看。
那是一具看不清面容的，身体已经高度**、形成巨人观形态的尸体。因为刚才她的失足坠落，尸体晃动里面的气体就爆炸了。
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令她反胃，几欲作呕。
然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正有一人拿着钢管冲她后脑挥过去，骆文清被砸中，倒在了潮湿脏污的地方。
有插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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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48h